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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世明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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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开看时,乃官诰在内,复除湖州司户参军。唐璧喜不自胜,当夜与黄小娥就在

店中,权作洞房花烛。这一夜欢情,比着寻常毕姻的,更自得意。正是:运去雷

轰荐福碑,时来风送滕王阁。今朝婚宦两称心,不似从前情绪恶。唐璧此时有婚

有宦,又有了千贯资装,分明是十八层地狱的苦鬼,直升至三十三天去了。若非

裴令公仁心慷慨,怎肯周旋得人十分满足?

次日,唐璧又到裴府谒谢。令公预先分付门吏辞回:“不劳再见。”唐璧回

寓,重理冠带,再整行装。在京中买了几个童仆跟随,两口儿回到家乡,见了岳

丈黄太学。好似枯木逢春,断弦再续,欢喜无限。过了几日,夫妇双双往湖州赴

任。感激裴令公之恩,将沉香雕成小像,朝夕拜祷,愿其福寿绵延。后来裴令公

寿过八旬,子孙蕃衍,人皆以为阴德所致。诗云:无室无官苦莫论,周旋好事赖

洪恩。人能步步存阴德,福禄绵绵及子孙。

第十卷 滕大尹鬼断家私

玉树庭前诸谢,紫荆花下三田。埙篪和好弟兄贤,父母心中欢忭。

多少争财竞产,同根苦自相煎。相持鹬蚌枉垂涎,落得渔人取便。

这首词名为《西江月》,是劝人家弟兄和睦的。且说如今三教经典,都是教

人为善的。儒教有十三经、六经、五经,释教有诸品《大藏金经》,道教有《南

华冲虚经》及诸品藏经,盈箱满案,千言万语,看来都是赘疣。依我说,要做好

人,只消个两字经,是“孝弟”两个字。那两字经中,又只消理会一个字,是个

“孝”字。假如孝顺父母的,见父母所爱者,亦爱之;父母所敬者,亦敬之;何

况兄弟行中,同气连枝,想到父母身上去,那有不和不睦之理?就是家私田产,

总是父母挣来的,分什么尔我?较什么肥瘠?假如你生于穷汉之家,分文没得承

受,少不得自家挽起眉毛,挣紥过活。见成有田有地,兀自争多嫌寡,动不动推

说爹娘偏爱,分受不均。那爹娘在九泉之下,他心上必然不乐。此岂是孝子所为?

所以古人说得好,道是: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

怎么是难得者兄弟?且说人生在世,至亲的莫如爹娘,爹娘养下我来时节,

极早已是壮年了,况且爹娘怎守得我同去?也只好半世相处。再说至爱的莫如夫

妇,白头相守,极是长久的了。然未做亲以前,你张我李,各门各户,也空着幼

年一段。只有兄弟们,生于一家,从幼相随到老。有事共商,有难共救,真像手

足一般,何等情谊!譬如良田美产,今日弃了,明日又可挣得来的;若失了个弟

兄,分明割了一手,折了一足,乃终身缺陷。说到此地,岂不是难得者兄弟,易

得者田地?若是为田地上,坏了手足亲情,到不如穷汉,赤光光没得承受,反为

干净,省了许多是非口舌。

如今在下说一节国朝故事,乃是“滕县尹鬼断家私”。这节故事是劝人重义

轻财,休忘了“孝弟”两字经。看官们或是有弟兄没兄弟,都不关在下之事,各

人自去摸着心头,学好做人便了。正是:善人听说心中刺,恶人听说耳边风。

话说国朝永乐年间,北直顺天府香河县,有个倪太守,双名守谦,字益之,

家累千金,肥田美宅。夫人陈氏,单生一子,名曰善继,长大婚娶之后,陈夫人

身故。倪太守罢官鳏居,虽然年老,只落得精神健旺。凡收租、放债之事,件件

关心,不肯安闲享用。其年七十九岁,倪善继对老子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

父亲今年七十九,明年八十齐头了,何不把家事交卸与孩儿掌管,吃些见成茶饭,

岂不为美?”老子摇着头,说出几句道:“在一日,管一日。替你心,替你力,

挣些利钱穿共吃。直待两脚壁立直,那时不关我事得。”

每年十月间,倪太守亲往庄上收租,整月的住下。庄户人家,肥鸡美酒,尽

他受用。那一年,又去住了几日。偶然一日,午后无事,绕庄闲步,观看野景。

忽然见一个女子同着一个白发婆婆,向溪边石上捣衣。那女子虽然村妆打扮,颇

有几分姿色:发同漆黑,眼若波明。纤纤十指似栽葱,曲曲双眉如抹黛。随常布

帛,俏身躯赛着绫罗;点景野花,美丰仪不须钗钿。五短身材偏有趣,二八年纪

正当时。倪太守老兴勃发,看得呆了。那女子捣衣已毕,随着老婆婆而走。那老

儿留心观看,只见他走过数家,进一个小小白篱笆门内去了。倪太守连忙转身,

唤管庄的来,对他说如此如此,教他访那女子跟脚,曾否许人,若是没有人家时,

我要娶他为妾,未知他肯否?管庄的巴不得奉承家主,领命便走。

原来那女子姓梅,父亲也是个府学秀才。因幼年父母双亡,在外婆身边居住。

年一十七岁,尚未许人。管庄的访得的实了,就与那老婆婆说:“我家老爷见你

女孙儿生得齐整,意欲聘为偏房。虽说是做小,老奶奶去世已久,上面并无人拘

管。嫁得成时,丰衣足食,自不须说;连你老人家年常衣服、茶、米,都是我家

照顾,临终还得个好断送,只怕你老人家没福。”老婆婆听得花锦似一片说话,

即时依允。也是姻缘前定,一说便成。管庄的回覆了倪太守,太守大喜!讲定财

礼,讨皇历看个吉日,又恐儿子阻挡,就在庄上行聘,庄上做亲。成亲之夜,一

老一少,端的好看!有《西江月》为证:

一个乌纱白发,一个绿鬓红妆。枯藤缠树嫩花香,好似奶公相傍。

一个心中凄楚,一个暗地惊慌。只愁那话忒郎当,双手扶持不上。

当夜倪太守抖擞精神,勾消了姻缘簿上。真个是:恩爱莫忘今夜好,风光不

减少年时。

过了三朝,唤个轿子抬那梅氏回宅,与儿子、媳妇相见。阖宅男妇,都来磕

头,称为“小奶奶”。倪太守把些布帛赏与众人,各各欢喜。只有那倪善继心中

不美,面前虽不言语,背后夫妻两口儿议论道:“这老人忒没正经!一把年纪,

风灯之烛,做事也须料个前后。知道五年十年在世,却去干这样不了不当的事!

讨这花枝般的女儿,自家也得精神对付他,终不然担误他在那里,有名无实。还

有一件,多少人家老汉身边有了少妇,支持不过;那少妇熬不得,走了野路,出

乖露丑,为家门之玷。还有一件,那少妇跟随老汉,分明似出外度荒年一般,等

得年时成熟,他便去了。平时偷短偷长,做下私房,东三西四的寄开;又撒娇撒

痴,要汉子制办衣饰与他;到得树倒鸟飞时节,他便颠作嫁人,一包儿收拾去受

用。这是木中之蠹,米中之虫。人家有了这般人,最损元气的。”又说道:“这

女子娇模娇样,好像个妓女,全没有良家体段,看来是个做声分的头儿,擒老公

的太岁。在咱爹身边,只该半妾半婢,叫声姨姐,后日还有个退步。可笑咱爹不

明,就叫众人唤他做‘小奶奶’,难道要咱们叫他娘不成?咱们只不作准他,莫

要奉承透了,讨他做大起来,明日咱们颠到受他呕气。”夫妻二人,唧唧哝哝,

说个不了。早有多嘴的,传话出来。倪太守知道了,虽然不乐,却也藏在肚里。

幸得那梅氏秉性温良,事上接下,一团和气,众人也都相安。

过了两个月,梅氏得了身孕,瞒着众人,只有老公知道。一日三,三日九,

捱到十月满足,生下一个小孩儿出来,举家大惊。这日正是九月九日,乳名取做

重阳儿。到十一日,就是倪太守生日,这年恰好八十岁了。贺客盈门,倪太守开

筵管待。一来为寿诞,二来小孩儿三朝,就当个汤饼之会。众宾客道:“老先生

高处,又新添个小令郎,足见血气不衰,乃上寿之征也。”倪太守大喜!倪善继

背后又说道:“男子六十而精绝,况是八十岁了,那见枯树上生出花来?这孩子

不知那里来的杂种,决不是咱爹嫡血,我断然不认他做兄弟。”老子又晓得了,

也藏在肚里。

光阴似箭,不觉又一年。重阳儿周岁,整备做晬盘故事。里亲外眷,又来作

贺。倪善继到走了出门,不来陪客。老子已知其意,也不去寻他回来,自己陪着

诸亲,吃了一日酒。虽然口中不语,心内未免有些不足之意。自古道:子孝父心

宽。那倪善继平日做人,又贪又狠。一心只怕小孩子长大起来,分了他一股家私,

所以不肯认做兄弟。预先把恶话谣言,日后好摆布他母子。那倪太守是读书做官

的人,这个关窍怎不明白?只恨自家老了,等不及重阳儿成人长大,日后少不得

要在大儿子手里讨针线;今日与他结不得冤家,只索忍耐。看了这点小孩子,好

生痛他;又看了梅氏小小年纪,好生怜他。常时想一会,闷一会,恼一会,又懊

悔一会。

再过四年,小孩子长成五岁。老子见他伶俐,又忒会顽耍,要送他馆中上学。

取个学名,哥哥叫善继,他就叫善述。拣个好日,备了果酒,领他去拜师父。那

师父就是倪太守请在家里教孙儿的,小叔侄两个同馆上学,两得其便。谁知倪善

继与做爹的不是一条心肠。他见那孩子取名善述,与己排行,先自不像意了。又

与他儿子同学读书,到要儿子叫他叔叔,从小叫惯了,后来就被他欺压;不如唤

了儿子出来,另从个师父罢。当日将儿子唤出,只推有病,连日不到馆中。倪太

守初时只道是真病。过了几日,只听得师父说:“大令郎另聘了个先生,分做两

个学堂,不知何意?”倪太守不听犹可,听了此言,不觉大怒,就要寻大儿子问

其缘故。又想到:“天生恁般逆种,与他说也没干,由他罢了!”含了一口闷气,

回到房中,偶然脚慢,拌着门槛一跌,梅氏慌忙扶起,搀到醉翁床上坐下,已自

不省人事。急请医生来看,医生说是中风。忙取姜汤灌醒,扶他上床。虽然心下

清爽,却满身麻木,动掸不得。梅氏坐在床头,煎汤煎药,殷勤伏侍,连进几服,

全无功效。医生切脉道:“只好延捱日子,不能全愈了。”倪善继闻知,也来看

觑了几遍。见老子病势沉重,料是不起,便呼么喝六,打童骂仆,预先装出家主

公的架子来。老子听得,愈加烦恼。梅氏只得啼哭,连小学生也不去上学,留在

房中,相伴老子。

倪太守自知病笃,唤大儿子到面前,取出簿子一本,家中田地、屋宅及人头

帐目总数,都在上面,分付道:“善述年方五岁,衣服尚要人照管;梅氏又年少,

也未必能管家。若分家私与他,也是枉然,如今尽数交付与你。倘或善述日后长

大成人,你可看做爹的面上,替他娶房媳妇,分他小屋一所,良田五六十亩,勿

令饥饿足矣。这段话,我都写绝在家私簿上,就当分家,把与你做个执照。梅氏

若愿嫁人,听从其便;倘肯守着儿子度日,也莫强他。我死之后,你一一依我言

语,这便是孝子,我在九泉,亦得瞑目。”倪善继把簿子揭开一看,果然开得细,

写得明,满脸堆下笑来,连声应道:“爹休忧虑,恁儿一一依爹分付便了。”抱

了家私簿子,欣然而去。

梅氏见他走得远了,两眼垂泪,指着那孩子道:“这个小冤家,难道不是你

嫡血?你却和盘托出,都把与大儿子了,教我母子两口,异日把什么过活?”倪

太守道:“你有所不知,我看善继不是个良善之人,若将家私平分了,连这小孩

子的性命也难保;不如都把与他,象了他意,再无妒忌。”梅氏又哭道:“虽然

如此,自古道子无嫡庶,忒杀厚薄不均,被人笑话。”倪太守道:“我也顾他不

得了。你年纪正小,趁我未死,将儿子嘱付善继。待我去世后,多则一年,小则

半载,尽你心中,拣择个好头脑,自去图下半世受用,莫要在他们身边讨气吃。”

梅氏道:“说那里话!奴家也是儒门之女,妇人从一而终;况又有了这小孩儿,

怎割舍得抛他?好歹要守在这孩子身边的。”倪太守道:“你果然肯守志终身么?

莫非日久生悔?”梅氏就发起大誓来。倪太守道:“你若立志果坚,莫愁母子没

得过活。”便向枕边摸出一件东西来,交与梅氏。梅氏初时只道又是一个家私簿

子,却原来是一尺阔、三尺长的一个轴子。梅氏道:“要这小轴儿何用?”倪太

守道:“这是我的行乐图,其中自有奥妙。你可悄地收藏,休露人目。直待孩子

年长,善继不肯看顾他,你也只含藏于心。等得个贤明有司官来,你却将此轴去

诉理,述我遗命,求他细细推详,自然有个处分,尽勾你母子二人受用。”梅氏

收了轴子。话休絮烦,倪太守又延了数日,一夜痰厥,叫唤不醒,呜呼哀哉死了,

享年八十四岁。正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早知九泉将不去,作

家辛苦着何由!

且说倪善继得了家私薄,又讨了各仓各库钥匙,每日只去查点家财杂物,那

有功夫走到父亲房里问安。直等呜呼之后,梅氏差丫环去报知凶信,夫妻两口方

才跑来,也哭了几声“老爹爹”。没一个时辰,就转身去了,到委着梅氏守尸。

幸得衣衾棺椁诸事都是预办下的,不要倪善继费心。殡殓成服后,梅氏和小孩子

两口,守着孝堂,早暮啼哭,寸步不离。善继只是点名应客,全无哀痛之意,七

中便择日安葬。回丧之夜,就把梅氏房中,倾箱倒箧;只怕父亲存下些私房银两

在内。梅氏乖巧,恐怕收去了他的行乐图,把自己原嫁来的两只箱笼,到先开了,

提出几件穿旧衣裳,教他夫妻两口检看。善继见他大意,到不来看了。夫妻两口

儿乱了一回,自去了。梅氏思量苦切,放声大哭。那小孩子见亲娘如此,也哀哀

哭个不住。恁般光景,任是泥人应堕泪,从教铁汉也酸心。

次早,倪善继又唤个做屋匠来看这房子,要行重新改造,与自家儿子做亲。

将梅氏母子,搬到后园三间杂屋内栖身。只与他四脚小床一张和几件粗台粗凳,

连好家火都没一件。原在房中伏侍有两个丫环,只拣大些的又唤去了,止留下十

一二岁的小使女。每日是他厨下取饭,有菜没菜,都不照管。梅氏见不方便,索

性讨些饭米,堆个土灶,自炊来吃。早晚做些针指,买些小菜,将就度日。小学

生到附在邻家上学,束修都是梅氏自出。善继又屡次教妻子劝梅氏嫁人,又寻媒

妪与他说亲,见梅氏誓死不从,只得罢了。因梅氏十分忍耐,凡事不言不语,所

以善继虽然凶狠,也不将他母子放在心上。

光阴似箭,善述不觉长成一十四岁。原来梅氏平生谨慎,从前之事,在儿子

面前一字也不题。只怕娃子家口滑,引出是非,无益有损。守得一十四岁时,他

胸中渐渐泾渭分明,瞒他不得了。一日,向母亲讨件新绢衣穿,梅氏回他:“没

钱买得。”善述道:“我爹做过太守,止生我弟兄两人。见今哥哥恁般富贵,我

要一件衣服,就不能勾了,是怎地?既娘没钱时,我自与哥哥索讨。”说罢就走。

梅氏一把扯住道:“我儿,一件绢衣,直甚大事,也去开口求人。常言道:‘惜

福积福’、‘小来穿线,大来穿绢’。若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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