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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政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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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靖王刘胜,在武帝初立时入朝,武帝置酒招待。刘胜闻乐声,不觉涕下沾裳。武帝问其故,刘胜对曰:“心结日久,每闻幼渺之声,不知涕泣之横集也。”自己是皇亲,大臣们与皇帝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群居党议,朋友相援,搞得宗室不亲,骨肉相残,真可痛也。

于是,我们对《汉书》中罗列的诸侯王的各种罪状,不免有新的想法。简单地说,这些罪状可能属实,也可能不属实,而且各有两种成因:

 诸侯王的另一面(2)

先说属实。第一种成因,就是那些公子王孙确属纨绔子弟,从小在锦衣玉食中打转,不知世事艰难,所以荒淫放纵,无所不为。这是最容易理解的,也是《汉书》最想灌输给读者的印象。但是第二种成因,也是《汉书》所不重视的,即某些诸侯王的荒淫举动还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如有些诸侯王的乱来不过是他们保持人身自由的努力,上篇说过的以种种诡计诛杀汉相的刘端和刘彭祖,就是因为汉相由中央派来,除掌管日常事务外,还兼有监视诸侯王的特务使命,他们不堪忍受此种生活,所以想尽办法搞死汉相;又另有一部分人,可能生来不安于安逸生活,而具有某一种强烈的创造力和生命的冲动,如若他们生于贵族之家,倒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臣,如刘彭祖天生酷爱吏事,最愿带一帮人去执行公安局的使命追捕盗贼,但不幸的是他生于皇家,在事业上发展的可能性全被剥夺,这种身份上的束缚使得诸侯王本来正常的举动显得乖僻无理。

从不属实的方面来说,大抵是史书所载,根据的是由中央派去负监视任务的相、郡守等等的汇报,而这些汇报故意夸大了诸侯王们的荒淫。至于夸大的缘由,其一当然是他们与诸侯王不甚相得,因此故意中伤。这很容易理解,此处无需展开。有趣的是他们可能与诸侯王关系不错,出于另一种目的故意夸大诸侯王的罪行。这种推断并非无稽,有史为证,如霍光废刘贺立宣帝,宣帝立9年后,放不下心,秘密命令山阳太守张敞前往察看刘贺情状,张敞前往察看后写给皇帝的报告,很有意思,为了存真,姑录原文如下:

臣敞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五月视事,故昌邑王居故宫,奴婢在中者百八十三人,闭大门,开小门,廉吏一人为领钱物市买(到市场上买东西),朝内(早上拿进)食物,它(其他东西)不得出入。督盗一人别主徼循(巡查),察往来者。以王家钱取卒(雇人),宫清中备盗贼。臣敞数遣丞吏行察,四年九月中,臣敞入视居住状:故王年二十六七,为人青黑色,小目,鼻末锐卑,少须眉,身体长大,疾痿(中风),行步不便。衣短衣大绔,冠惠文冠,佩玉环,簪笔持牍趋谒。臣敞与坐语中庭,阅妻子奴婢。臣敞欲动观其意,即以恶鸟感之,曰:“昌邑多枭。”故王应曰:“然。前贺西至长安,殊无枭。复来,东至济阳,乃复闻枭声。”臣敞阅子女持辔(人名),故王跪曰:“持辔母,严长孙女也。”臣敞故知执金吾(官名)严延年字长孙,女罗敷,前为故王妻。察故王衣服言语跪起,清狂(白痴)不惠。妻十六人,子二十二人,其十一人男,十一人女。昧死奏名籍及奴婢财物簿。臣敞前书言:“昌邑哀王(刘贺之父)歌舞者张修等十人,无子,又非姬,但良人,无官名,王薨当罢归。太傅豹等擅留,以为哀王园中人,所不当得为(按法不能这样做),请罢归。”故王闻之曰:“中人守园,疾者当勿治,相杀伤者当勿法,欲令亟死,太守奈何而欲罢之?”其天资喜由乱亡,终不见仁义如此。后丞相御史以臣敞书闻,奏可,皆以遣。

史书言:宣帝看完报告后,“由此知贺不足忌”,次年,封贺为海昏侯,食邑4000户。王夫之评论张敞,认为他故意诱使刘贺讲一些狂愚的言词,以此来保全刘贺生命,不愿多生事端,是一位忠厚好人。此说虽无新史料可证,但依常情推断,可以成立,因为奏报一个诸侯王勤俭克己、爱护百姓、以德服人,绝对比说他荒淫无耻等更使最高统治者惊慌。这样看天子未免刻薄,却是确凿的事实,如若不信,有史为证:《景十三王传》中那位惟一表现好的刘德,在《汉书》中也被立为好榜样,他平生爱书如命,每从民间得一好书,必定再好好抄写一遍,将抄本还给人家,并赐以金、帛,留下原本,而且他还不像淮南王刘安喜欢介入现实政治,刘德只以整理研究先秦古籍为务,死后所以被谥为聪明睿智的“献”,成为官家表彰的榜样。但是西汉末年杜业上奏引旧事说:刘德经术通明,积德累行,天下雄俊众儒皆归之。武帝时,献王入内朝见,多次问以治国方策,献王应对无穷,武帝勃然大怒,说:“商汤以七十里,周文王以百里得天下,你再努力一下就快了。”刘德回国,一改旧态,纵情声色,以终。这一段不太引人注目的出于《史记》裴骃集解的文字,倒是一语道破历史的真相。

 汉初政风

汉初政风,尽在“不近情理”中。

此语虽然突兀,却有两个真实的故事可以证明:

那是汉文帝刘恒一次游玩到皇家公园中的动物园时,旁边跟着上林尉(管理处长),文帝不免问几个问题。谁知十余个问题问过,此公环顾左右,哑口无言,工作态度可以想像。这时,虎圈管理员接上来对答。文帝连着发问,管理员对答如流,不带疙瘩。文帝大为满意,夸奖道:“为吏难道不当如此吗?上林尉太差了!”马上令张释之将管理员封官。张释之道:“陛下以为周勃、张相如何如?”文帝道:“忠厚长者。”张释之道:“二人皆言事不能出口,拙笨老实,岂效法此管理员喋喋不休语词便给哉!秦朝用的,就是这一帮刀笔之吏,万事苛察细求,徒具表形,忽略质实,国家因而土崩。现在陛下因人能言而提拔之,我恐天下之人争为利口而无其实也。”文帝大悟。

台湾的柏杨先生对此事大为不满,考证出上林尉有强硬后台,人家不敢惹,张释之出来狡猾圆场。我则以为柏杨先生大谬,因为他没有细察“萧规曹随”这一成语。

公元前193年,萧何死,以曹参代,曹上任后,诸事一无变更,专拣文辞木讷的忠厚长者进入丞相的秘书班子,而精明深刻、追逐名声的,一律赶走。曹参自己日夜饮酒,不治事务。有来提工作建议的,曹参让他坐下先喝酒,灌醉了,就赶走,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说上一句。汉惠帝大为不解,以为相国小看自己,但当面责问又嫌无所退步,就把曹参的儿子找来,让悄悄问一下曹参。曹参一听大怒,将儿子打了200鞭。第二天早朝,惠帝说;“那是我让问的。”曹参于是道歉,并针对惠帝的心中疑问说:“陛下自己看着与高帝(刘邦)比谁厉害?”惠帝说:“我怎敢与高帝比?“曹又问:“陛下看我与萧何,谁能干?”惠帝说:“似乎你不如他。”曹参说:“陛下之言是也!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现在你只需垂拱而治,我等恪守本职,不就结了吗?”曹参为相3年,国家清静,万民颂扬。

说曹参耽于酒食,不理政务,无疑是小看了千古名臣。那么,说张释之巧言令色,欺上瞒下,当然也低估了他的骨气——张释之便是因几次当面顶撞皇帝和皇太子成名的。他们之所以如此“不近情理”地行事,在我看来,是因为他俩深刻地认识到了大汉帝国的立国基础。

汉承秦制,少有变更。而秦王朝首次统一中国,有现实上的深刻原因却非经济上的必然要求。当时全国各地的经济没有太多的交往要求,生产与交换大部分局限于较少的地域内,也无任何具体统计数字供国家宏观决策。在此情形下,一个王朝只能以政治与文化理想号召天下,而不能采取较具体的政策或措施。如果有人拿出数学家或统计学家的劲头颁布具体措施要求各地推广,由于统计基础薄弱及各地情形不一,各地官员自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将令旨任意删削,同时汇报大功告成,因旨意不合实情而认真贯彻造成的疏漏在所难免,如果再碰上一些狼心狗肺者,借机大肆中饱私囊也会发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曹参不改前法,清静无为,以免多事,不失为一种好法子。至于张释之,从另一个角度看,他认为一国初兴时,必定质胜于文;而文胜于质之际,如天下官员皆是能言善辩、善察上意之辈,则定是国家衰败的开始。因此他一定喜欢质实的官员,宁可他百事不通,至少有不生事的好处。汉初自刘邦至景帝,信奉黄老之学,清静无为,百姓安居,国家大富。

 千古名臣张释之

西汉前期,名臣群出,然读史、汉诸传,使人悦然心服、肃然起敬的,似乎只有张释之一人。

张释之,字季,南阳堵阳(今河南方城东)人。他以捐献家财而得以成为骑兵禁卫官,以言词打动文帝,屡得升迁。在谈汉初政风的一文中,我们已经引过张释之的故事,但文帝真正看重张释之,还是在张任公车令时。那时张释之的职责为看守宫门,按规定,人乘车经过宫门必得下车,相当于我们今天进出单位大门时得从自行车上下来一样。但是有一天,皇太子与梁王同车入朝,经过宫门时没有下车,张释之当场追上,不让太子、梁王入殿,并上书劾奏两人不敬。文帝亲自出来批评自己教子不严,太后颁下诏书赦免了太子和梁王的不敬之罪,此事才算过去。文帝由此对张释之十分看重,几次提拔,后为掌管司法的廷尉。

张释之在此位上,真正显示出他千古名臣的风采。那是皇帝有一次在城内巡行至中渭桥时,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突然从桥下跑出,惊着了驾御车的马匹。此人被捕,送廷尉处问罪,自供云:本在走路,听说皇帝将经过的消息,躲到桥下,等了好久,以为皇帝已过,出来,一看不对,便想逃开,不料惊着御车马匹。张廷尉调查属实,按律罚款若干。文帝大怒:“此人惊着了我的马匹,假如我的马性子暴烈一点,我早被伤着了。张廷尉竟然只罚他款。”龙颜大怒,话锋已有所向,换成一个聪明点的廷尉,此案该如何判决早已明白。这时只听张廷尉抗声言道:“法,天子与天下百姓共有。今天按照法,则应该如此判决,再行加重,法便无从取信于百姓。而且如果当时皇上当即把他杀了,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在我廷尉这里处理,廷尉掌管天下之公平,我一不公平,法令便会失去公平,百姓便无所措其手足。请陛下察之。”过了良久,文帝说:“廷尉是对的。”

还有一次,有人偷了高祖庙的玉环。文帝将此案发给张释之。张释之按法论当杀头。文帝大怒:“小民胆大包天,竟然偷盗先帝的庙器,我想你该诛杀他的全族,你竟然好意思拿法律来顶撞我!”张释之道:“法律规定如此,我只能如此判决。如果现在加以族罪,那么万一有人盗刘邦墓,陛下又能用什么更重的刑罚?”“假令愚民取长陵一抔土,陛下将何以加其法耶?”文帝与太后商量,批准了廷尉的判决。

法是什么?教科书上说,法是统治阶级意志的表现。在我这个彻底的外行看来,此说不过指出了法律的现实性。至于法律的永恒性,即它承载永恒的正义与公平,则没有涉及。从根本上说,法律必须体现人世间的正义与公平,所以刘邦入关后约定“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仍符合一般的认识。任何一个统治阶级的法律,必须体现一点宇宙间的正义,否则这个阶级就会自取灭亡。其实,前贤说法律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其旨仍在批判旧法律的不公平和非正义,而呼吁法律的理想形式。如若将这种批判认定为标准本身,那真是对前贤不幸而可笑的误解,恰等于播下龙种却收获了跳蚤。否则,我们将无法理解张释之的伟大。当年张释之所维护的法律准则,今日早被丢弃,偷盗一点皇家用品一般不会受死,惊跸的条文也早已不存。但是,张释之维护法律公平的精神,即使再过万年也决不会湮没,因为他完美地体现了宇宙间的公平与正义。正是这一点,使一切贪赃枉法、媚上欺下者永远觉得自己卑贱、下流,也使真正的人觉得,人间毕竟还是人生活的地方。

 暧昧的政治

《汉书》中有两个绝妙的例子,向我们宣示政治的暧昧:

那是陈平裸渡黄河投奔汉王受重用后,一些老臣见新人如此受宠,不免心生怨愤,偷偷向刘邦进言,说陈平人虽生得俊美,是一个伟丈夫,但说不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可能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又听说陈平在乡间未出山时,道德败坏,与嫂子私通;在汉军任职,又有贪污嫌疑等等。一番话下去,刘邦已被说动,多亏魏无知直言设问:现在楚汉争霸,纵使有道德绝好但于争胜无用的人,你能用吗?陈平有奇才,纵使真的贪金盗嫂,你又能将他赶跑吗?刘邦毕竟是有胸怀的人,一听醒悟,不加细究,就此了事。不过,刘邦可以如此了事,我们却不免要看看陈平以前的所为。一看,史书上竟是这样写的:少年时,陈平与兄长住在一起,共有田30亩,其兄耕作,让陈平在外游学,也就是不用他劳动的意思。陈平生相俊美,有人不免动问,为何贫困又如此俊美,到底吃的什么?陈平的嫂子痛恨陈平游手好闲吃白食,便回答说:“也不过是吃糠罢了。这样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陈平的哥哥听到这话,大怒,将妻赶出家门。可见众人盛传的陈平盗嫂,本属子虚乌有。

如果有人要钻空子强辩陈平也许不止一位兄长,那么,直不疑的事则应该如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了。直不疑是一个极有道德的长者。他为官时,有同事甲回家,误拿了同事乙的金子回去,乙后来发觉,便怀疑是直不疑拿的。直不疑也就应承,想办法拿了金子来还。后来甲回来说清自己误拿金子之事,乙大惭,直不疑名声大振。后直不疑为中大夫,有人在皇帝面前告状说:“不疑相貌甚美,但他与嫂子通奸。”其实直不疑根本没有哥哥,但此事终不得澄清。

确实,政坛上的事,有的本来莫名其妙,一经讹传,更是三人成虎,事实纵然清楚,也是毫无办法。如果说青年人生嫩幼稚,不知政治底蕴,那么,中年人则更可能犯钻牛角尖的错误,自以为能将一切都解释得明明白白,实际上倒往往牵强附会,离题万里。须知政治有些情势,本就暧昧难明,这个时候最怕的便是这些所谓凭常理肆意推测者,如见到陈平、直不疑貌美便以为他们定有乱搞女人的不道德之事,有时常理真使人沉冤莫白。纵然当政者细心调查,沉潜体察,或者可以搞清,但世上的事如此之多,时光又匆匆而过,何来时间,何来闲情?如此说来,史家有那么一笔,陈平和直不疑还算是幸运儿呢。

 受辱之后

清代著名思想家和朴学大师戴震说过一句沉痛至极的话:我自己的一生,力求做到无愧于人,但仍不能避免受辱。在讲究道德甚于其余的古代中国,受辱往往是人一生中最痛楚之事。那么,《汉书》中的大人物受辱后如何处理,倒很可能让大家发生兴趣。

我们平常最熟识的,当然是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当时韩信远未成名,家庭贫困,又游手好闲,既无善行不能被择为吏,也不能经营挣钱做点小生意,只能常到别人家里蹭饭吃。他曾经寄食于一个小吏——南昌亭长家,亭长妻子讨厌韩信老来吃白食,一天大清早烧好早饭,在床上就吃掉了,等到韩信按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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