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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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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将伏尸大哭一场。
白起作为一个臣子,和君主秦昭王的战略方针相抵触,甚至在行动上消极阻碍秦昭王的战略意图实施,这是他死的历史必然。有人把白起的死,归罪为范雎的忌妒和陷害,这是冤枉了范雎的。至少范雎不是促白起之死的主要力量。
不管怎么样,白起死了,史书说:“白起死而非其罪,秦人尽怜之,乡邑皆每年按期祭祀他的亡灵。”咸阳的任家嘴至今有白起墓,白起的fans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潇水曰:白起,早年出身贫寒,起于行伍,祖上据说是秦穆公时代的常败将军白乙丙(蹇叔的儿子,参加过城濮之战踢球的)。白起从低级的武官开始做起,一生戎马而战,终身大小70余战,没有败绩,一生共歼灭六国军队约一百万,杀伤之多,冠于中外历史,六国闻白起之名而胆寒。伴随着白起的一生,公元前三世纪的上叶,也就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空前惨烈的半个世纪。经统计,秦自孝公以来百年间,在各次战役中杀人总数达一百六十五万人之多(相当于现代淮海、平津、淮海三大战役三年时间的总和),而白起即斩首一百多万,独占秦军百余年斩首总数二分之一强。
白起一生,东破三晋,南摧荆楚,威服齐燕,力震胡夷,前后陷城七十多座,不论是以寡击众,是孤军袭远,以大兵团作战,战无不胜,秦昭王近半个世纪的主要战功几乎全由白起一人创造,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罕有的战神。白起的战功,不唯远远超越姜子牙、吴起等人,即便是放到两千多年后的近代,也罕有其匹。
然而白起心地过于残忍,其兵锋所向,无不尸骸满路,十室九空。当然,这和秦国以斩首为功、鼓励杀伤的战略总思想有关。到了长平之战,更是惨绝人寰,一日之内,白起竟然活埋当时全球壮年男性人口的二百分之一,天地动容,鬼神变色。遂使六国人民的眼中,秦军被冠以了“暴”的形容词。众所周知,秦国的政治制度明显优越领先于腐朽的六国贵族政治,秦国来统一六国势在必行,但是“暴”这个字眼狠狠打了秦国的折扣。邯郸人民被围两年誓死不降,就是因为对秦军的“暴”且怒且惧。白起可谓巧于战而拙于胜。公元前三世纪的上叶,伴随着白起的一生,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惨烈的半个世纪。
到了随后的吕不韦主掌秦国内政外务以后,开始修改军事杀戮这种偏激的作法。吕不韦到处鼓吹“义兵”,于是秦军斩首记录明显减少,而土地的扩张反而速度增加。这无疑是一种策略上的进步。可惜,后来秦始皇建国后滥用刑罚,遂使人们又把“秦”与“暴”这个字眼联系起来了。秦国空有领先的政治制度,但历史上前后两个时期“暴”的失误,使得它的统治终于不能稳固——列国人民记着这个旧的仇、新的怨,眼冒热血,总是伺机推翻秦的统治。秦国那代表着政治进步的、大有希望的华丽大厦,却因为这两个完全可以避免的洞,而倒塌了,亦是令人可惜的一件恨事也。
如今,长平地区的谷口村——也叫杀谷,有一种烘烤的豆腐,叫做“白起肉”;还有一种豆腐渣,叫做“白起脑”,各大餐馆有吃。当地人吃着这种东西,泄着心头之恨,也向我们诉说着秦国在公元前三世纪上叶,统一六国的兼并战中,所犯下的军事上的策略性错误。
正文 第八章 廉颇老矣(256B。C。—251B。C。)
公元前256年,邯郸大战后的第二年,有一个重要人物的死亡,振动了中国的历史舞台。那就是当了五十九年有名无实的窗边天子,“羞愧之王”周赧王同志,留下了“债台高筑”的成语,变卖掉传说中的传国九鼎,拿着满是红字的财产损益表,离开了如火如荼的战国七雄,去地下找先祖们报账去了——驾崩了。
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旦、姜子牙等一代英杰开创的,有着790年历史的赫赫大周朝,就此寿终正寝了。周文王、周武王地下有知,当会看到周赧王的损益表上,大周王朝只有区区七个县的辖区了(凑不足一个郡大)。
这七个县旋即被席卷而来的秦军淹没。到了公元前249年,洛阳也正式失陷。
不过,周这个姓,饱含着历史的沉淀感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姓周的人至今很多,演艺圈里混的,譬如周星驰、周杰伦,还有周润发、周华建,都是姓周的。
现在我们要说说姓蔡的。
公元前255年,邯郸大战后的第三年,有一个人扛着自己的脑袋和一口锅,冒着雨水,在中原地区胡乱地行走。
这人叫做蔡泽。
蔡泽这家伙属于流亡无产者,但是胆识过人,曾在列国长期游荡,但是一直不能妥善就业。后来他遇上一个职业生涯咨询师——当时叫做算命的——告知他说:“您的相貌属于圣人的那一种。”
“什么?圣人那种有什么特点?”
“就是出奇地丑陋——塌鼻子、大脑袋、肩膀高耸、两膝弯曲(不适合进演艺圈,除非演判官)。让我怎么说呢?这样奇特的丑貌,只能努力去当圣人好了(看来圣人都是当不了帅哥,才没办法改当圣人的)。”
蔡泽关切地又问:“那我还有多少年寿命呢?”
算命的说:“也不多,四十三年。”
“四十三年,如果我能四十三年整天吃细粮和大肥肉,荣享富贵,跃马疾趋,怀黄金之印(当时的官印不过钮扣大,可以像BP机一样放在怀里),结紫绶于腰(绶是系“BP机”的带子,挂在腰上,怕“BP机”——官印丢了),那也足矣!”
于是他又雄心勃勃地去赵国发展,终于不同凡响:被赵国人又撵走了。他南下去了韩魏,由于穷,他的炊事活动只能在露天里进行。这时候中原战乱连绵,强盗和流民很多,把他做饭的釜(大肚小口有两耳)给抢走了,他也成了釜中的游鱼。
蔡泽没有办法,饿着肚子冒着雨走。古代雨水连天连地,花瓣大约是在零落,绿树和草唯独最得意,仿佛火借风势,绿得一发忘形。有钱人钻在车子里赶路,安全地欣赏着外面的雨景。唯独蔡泽,没有车,只是驾驶着算命人所描述的他的那两个弯曲的膝盖。这个待业青年,身后领着一行脚印,脚印如同埋藏在五线谱里稀稀落落的黑色音符。他在雨地里,用弯曲的膝盖默默移动着黑豆大的自己,悲哀得像一只动物。
蔡泽胡乱走了一气,听说西边秦国那里出事了,于是他把方向调整向西。
秦国是个法制严谨的地方,如果你是一个自由散漫的人,不适合去。弄不好就要被剃去头发、两鬂和胡须,去作修城墙的劳役。
蔡泽来到咸阳,看见和列国的纷乱相比,这里秩序井然。蔡泽坐在茶馆酒肆里,听到咸阳城里的老百姓,正在议论一件大案。什么案?当朝相国范雎,犯罪了!
范雎有一个恩人,就是郑安平先生。当年范雎在魏国挨揍,郑曾救过他一命:把范雎窝藏在自己的家中,然后送到美国——对不起送到秦国。为了报答这个恩情,范雎推荐郑安平带兵为将。邯郸大战,郑安平是带领攻打邯郸的秦军统帅,结果当魏、楚联军救赵而来的时候,他带着部属两万人在邯郸城下投降赵国了。消息传来,舆论大哗。在秦国的历史上,率众投降,这还是第一次。不但郑安平需要夷灭三族,就是推荐他当官的人——范雎,也要受职务连坐,以同罪罪之,即夷灭三族:父族、母族、妻族,都是死路一条。
那些与范雎敌对的政客,都在借此拼命煽动舆论,攻击范雎。
秦昭王这时候很为难。不杀范雎的话,就“法不立”,杀了的话,又不忍心。当年范雎帮助自己,击败魏冉、宣太后的“太后党”,获得了君主的权柄,功不可没啊。正犹豫的时候,范雎穿着罪人的衣裳,坐在一个草垫子上(用麦子杆编织的),像孔乙己那样爬着来请罪了,老泪纵横地请求秦昭王杀掉自己,以正国法。我知道您爱护着法律,就像护爱着自己的眼睛。
秦昭王鼻子一酸,挥挥手说:“算啦,你为秦国做了十二年的相国,寡人岂敢伤应侯之意。”怎敢伤你的心呢。范雎从前被封了侯,叫应侯。侯等同于封君。
于是秦昭王下令,谁敢再嚷嚷着处罚相国范雎,寡人以郑安平之罪罪之。大家都一缩脖子,赶紧噤声,舆论这才平息下来。
可是,真是祸不单行,范雎的另一个大恩人——在河东郡当郡守的王稽同志,也出事了。当信陵君、景阳(惊弓之鸟的家伙)的魏楚联军追击秦国败兵,直打到山西西部的河东郡,围攻汾城的时候,王稽与魏楚联军眉来眼去,也想学郑安平的投降保命之道。这事被人捅到了咸阳,秦昭王大怒,当即把王稽下狱,随后诛死。
范雎这回害怕了,因为王稽也是他推荐的。(王稽曾作为秦国使者帮他逃离魏国赴秦)。任人不当,又要被连坐了。咸阳的舆论再次大哗。范雎这回即便有两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了。他战战兢兢地上朝看动静,秦昭王未置一词,只是临朝而叹,内心极为矛盾。范雎全明白了,索性主动把话挑明:“大王,臣听说‘主忧臣死’,大王今朝有何忧虑,下臣敢请其死罪。”
秦昭王说:“如今楚国咄咄逼人,有图谋秦国之势。而我们白起新死,郑安平、王稽等人内叛,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我是以叹息。”
白起的死,郑安平、王稽的叛,三件事跟范雎都有关系。秦昭王的话,明显是在责备范雎执政不利,并且似乎后悔一时失计,杀了战神白起。杀白起虽然不全是范雎的主意,但范雎也没有从中阻止啊。
范雎心想这回完了。他踉踉跄跄从朝堂退下,看见咸阳的大街正在步入冬天。整个咸阳运行得倍加小心,范雎感到内心的空洞也像冬季整面的天空,连恐惧也没有了,霞光闪耀的功绩和历史记忆将近变得无稽可考。
这时候,就听大街上有人嚷嚷:“燕国高人蔡泽,如今已至咸阳。此人乃天下弘俊辩智之士,一入咸阳,必夺范雎的相位!范雎赶快避位让贤吧!”
范雎看见舆论都在跟自己作对,偏偏生出了几分垂死的激愤,骂道:“好个狂徒蔡泽,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夺得了老夫的相位!”
范雎和蔡泽的舌战,被后来司马迁纪录在他的《史记》里。蔡泽逆反心理很强,由于地位卑微,所以颜色倨傲,把塌鼻子翻着,拿白眼仁看人。范雎恼怒地说:“这位反方的同学,能不能谦恭一点。我范雎身为相国,力能摧百口之辩,尚且没有你这么傲气。你到处嚷嚷要夺我的相位,可有此事乎?”
蔡泽点点头说:“Yes。”
范雎说:“那就请反方同学首先发言吧!”
“吁!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盛名之下,不可久处······”意思是,夏天的辉煌完了以后,就要让位给肃杀的秋冬。你享受某种大名的时间已久,就该尽快换一种职业生涯了。读过老子《道德经》的人,一下子就会明白蔡泽选择了道家理论作为自己的利器,想说服范雎功成身隐,激流勇退。
这可不太容易,就像要说服正在频频得手的赌徒,赶紧拿着本儿下桩回家一样。谁肯听呢?于是蔡泽接着说:“相国您知道吗?所谓‘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龙飞在天上,确实很得意。但是,别忘了下面还有一句:‘亢龙有悔’——你老在天上飞,燃料用尽了,就成了亢龙了(相对于潜龙来讲,亢龙是飞得过高过老的龙),你就要regret了,从天上掉下来了。”所以,蔡泽的寓意是,您不如识趣点,在秦国飞一阵子,就赶紧迫降吧。不然,老秦昭王把您脑袋割掉了,飞机失了事,一头栽在地上,就身败名裂了。
呵呵,我们说,蔡泽也是不甚好读书。他引用的“亢龙有悔”、“飞龙在天”两句,都是《易经》开篇第一节的,可见这家伙读书也就只读了前两页。《易经》前两页上的东西,应该是尽读书人皆知的,还好意思拿出来讲。
范雎岂能不知道这些道家的词句,心想蔡泽的陈词滥调也不过尔尔,就凭你个“亢龙有悔”,我就一下子迫降,把相位让给你吗?哼哼,你书背得不错,可那又怎么样!
范雎哼哼着。
蔡泽于是又举真实的例子吓唬范雎:“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越国的大夫文种,他们三人的结局,您觉得值得羡慕吗?”
范雎当然知道,这三个人的结局,都是以死得都很难看著称,不值得羡慕。前两个是被车裂了,后一个是宝剑抹了脖子。蔡泽举的这三个苦主,都是因为不能急流勇退,恋栈不舍,故被他们的老板或者政敌杀死,没能安全下桩。蔡泽暗含的逻辑是这样的:
1、 这三个人死得不好。
2、 他们老不下桩。
3、 如果你老不下桩,你也会死得很难看!
范雎明白蔡泽的用心,于是偏要和蔡泽唱反调,极力鼓吹这三个人死得好(从第一个链条上击断蔡泽):
“这三个人死的很好阿!商鞅事奉秦孝公,尽公而不顾私,信赏而治国家,设刀锯而禁奸人,披心裂胆,以利百姓,为秦国擒杀将破敌,攘地千里,不亦雄哉。吴起事楚悼王,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容(意思是坚持原则,不跟别人套近乎、拉关系,坚决跟老贵族对着干)。而越国大夫文种,当主子困辱之时,尽忠而不懈,当成功兴霸以后,富贵而不骄。此三个君子,都是忠义的最高点,人间的最高典范,虽死又有何惧。人固有杀身以成名,只要死的是义之所在(意思是生时坚持了自己的政治立场),虽死而无恨。视死如归,何为不可哉!”
范雎是豁出去了,死我也要死在工作岗位上,硬是不退休,哪怕八马分尸,看你怎么样,怎么抢我的相位。
蔡泽一下子没词了,只好胡说一些很含糊的话,什么“主圣臣贤”咧,什么“君明臣直”咧,都和论点不搭界。范雎冷笑地看着他,以为不值得反驳。蔡泽胡说了半天,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思路,讲道:“留下了历史芳名却不幸被五马分尸,固然值得敬佩,但无论如何,不如身名俱全,是上上选择。”
范雎说:“善!这还差不多。”你终于找对了该怎么反驳我了。
于是,俩人经过一番言语交锋,都对互相的口才产生了敬佩,甚至有了一种言语投机的感觉,气氛也从剑拔弩张开始变得略为融洽了。
蔡泽于是从颜色倨傲,改成苦口婆心的口气,把刚才由于范雎从第一个链条上噎住他而没得说出来的话,从头再完整地说了一遍:
“正如您所说,商鞅为秦国修明法令,统一度量衡,劝民耕种,修理地球,习战阵之事,终于兵动而地广,秦无敌于天下,可谓功高盖世,当他功名成就,却以车裂而死。白起也是一样。他率数万之师与楚人战。楚人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白起一战而克鄢陵,再战而烧夷陵,又北攻强赵,坑马服君之子(赵括),诛屠四十万之众,前后攻拔七十余城,功何绚哉。白起却不知明哲保身,遂赐剑自刎于杜邮。吴起为楚国变法,淘汰无用的贵族,减损不必要的官员,塞私门之请(不许走后门,不许拉帮结派),终于兵镇天下,威服诸侯。当他功名成就,却被射死,车裂肢解了尸体。越国大夫文种,为越王勾践深谋远虑,终于报夫差之仇,北擒强吴,东南称霸,功劳彰显,却被勾践忌惮,终于负心地杀害了他。这些奇怪的现象,都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功成而不去,就该倒霉了——对你心怀忌惮的君主和心怀嫉妒的同僚,就该找你的麻烦了!祸害将不旋踵而至!从前范蠡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超然避世,带着漂亮美妹绝迹江湖,勇当一方大款,永为陶朱公,颐享天年。
“如今,相国您早年在魏国的冤仇已报,恩人郑安平、王稽的恩德也已报答,作为您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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