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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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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说:“可以给齐王一块五百里的封地,让齐王在那里走马以粪吧!”
于是,齐王建高高兴兴回临淄来了。心说,齐国地方千里,我能有五百里,亦不算太赔啊。
于是,齐王建不修工事,不缮守备,单等着秦军来结束他的狗命。王贲大军顺利开进了临淄,临淄人不敢拿起武器抵抗。齐王建接待了王贲,说:“寡人是否可以去‘共’地领那五百里封地了?”
共地,在河南辉县,是从前共工先生治水的地方,所以叫“共”,处于黄河改道和泛滥最频繁点。共工当时拼命用堵水的方法,但失败了。这不是因为堵不对,而是当时的技术能力还堵不住。如今的战国时代,列国纷纷在黄河两岸修了大堤——基本上还是沿用了共工的堵的方法。但是由于有了铁器,堵得很成功,黄河已经驯服多了。有的河段工程浩大可观,两岸之堤互相距离五十里,足够黄河洪峰到来时在里边折腾。共地也变成好地方了。
王贲说:“那您就快收拾收拾,去共住着吧,五百里没错。”
齐王建实在是不懂地理,五百里什么概念啊,半个中原都被划拉进去了。区区共地怎么能有五百里啊。
他来到共地以后,秦人让他住在一块松树柏树坡上。于是齐王建哭着回到了共工的时代,改穴居和巢居了。最倒霉是没有吃的。他随身带的金银财宝都不能顶饭吃。好在天上很快掉下了馅饼——对不起,掉下了雨水,于是齐王建在雨水里苦苦地沤着。
我们很想替齐王建叫屈。也许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列国被灭亡以后,亡国之君都没有被砍头,也没有被关在雨地里饿毙的。齐王建事奉秦国最谨,遭遇却最差。真是天道无亲,常不与善人啊。
大约列国长年与秦交兵,已经地尽兵空了,不甚可惧。它们的土地是一点点输给秦国的,今年几个城,明年几个城,秦人逐步占领,逐步统治熟了,已经不怕造反了,所以不妨留其亡国之君一个活命。惟独齐国尚大,民间力量尚勇,齐国土地也不曾残失给秦国。秦国冒然得到齐国大片土地,在齐国属于外来户,地位不稳,生怕齐人蜂起造反。所以秦国不敢再让齐国的领导人活着,以防被民众拿去作反秦精神领袖。
所以,我们给亡国之君一个忠告:如果你是一点点亡的,那你还可以最后保住一条性命。敌人可以善待你。如果你是整个一下子突然投降的,那敌人肯定会敲掉你的脑袋的。
所以最好不要一下子整个亡,要支撑着慢久一点。
秋天的雨水占领了有史以前就属于它的松柏坡,雨水翻弄着大地的衣裳,把郁结的恩仇反复拍打,却发现人间的冤仇越洗越深。雨水漫漫洒洒,直到傍晚时分,也没有停的意思。齐王建在雨中又冷又饿。这是一场古朴大度异想开天的雨水,它扑碎树枝间的蛛网,放走挣扎的蜻蜒,却放不走诺大诸侯的一王。
在齐王建最后的生命里程里,他看见几只鹿,灰的身、白尾巴、没有角,在旁侧的密林里,以一只水雾蒙蒙的眼睛,全面地、痴痴地打量着齐王建。那里的松树是合抱的粗,密得使得人插不进,无法可逃。鹿们就以那里为家。
鹿们侧过头,嘴里吃着草,肚子鼓鼓地。齐王建羡慕着它们的鼓肚子,精神变得恍恍惚惚。人和鹿像在两个不同世界,一个在空灵的饥饿人间,一个在幽密的饱胀林薮。互相打量,互相打量,齐王建就感到生命的奇妙,生命的不可理解,生命的苦涩滋味了。
风云变幻的春秋战国,粉墨登场的君王将相,伴着齐王建在松柏坡上最后咽气,至此全部谢幕了。
浮生埃露,恍然一梦;千载转瞬,怅焉终古。
PS:齐国的一些人,怨齐王建不早与列国合纵,就作了《松柏之歌》来哀怜和讽刺他。歌词说:
“松树啊,柏树啊!
害得齐王建饿死在松柏之间的就是那些‘客’啊!
‘客’啊!”(就是齐王建身边的媒体啊,天天吵吵着大造亲秦舆论的。)
《松柏之歌》伊伊呜呜地传唱着,算是对齐国灭亡的悼歌。
六大诸侯王族的破灭,给我们以怎样的启示呢?遥想齐楚的豪门贵族,三晋的纵横大家,无数英豪处心积虑,最终六国社稷还是相继陨落,君王宗庙纷纷夷平,贵族子孙被废平民。这些家族的衰亡,原因是什么呢?
六国的贵族政治下,贵族们(即君王的远近亲族)各自垄断其所在国的政坛,世袭和包揽着将相君侯,长期封闭,不许他人参与,势必导致人才匮乏。人才都跑去帮秦国去了。世家贵族们长期盘踞在权力颠峰,封闭、腐朽、脆弱、落后,最终被外界新势力(秦)摧毁。贵族再贵也不会永远贵,龙虾放久了也会长蛆。政治不能是一个小团体长期独擅。
在秦国,法家敢于运用革命暴力,打碎大家族分封与贵族垄断政治,把官僚机制市场化、人才化、布衣化、考核化(四化),出现了布衣卿相如商鞅、张仪、范雎、吕不韦、甘茂、白起、李斯之徒。所以法家的改革,成就了秦人的壮大。法家的职业官僚政治,取代了六国贵族政治,是历史不足阻挡的潮流。
逝者已远,来者犹不可想。
公元前221年,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年。秦王政在这一年完成并吞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帝国——秦朝。
他设天下三十六郡,西至甘肃宁夏,东到大海,北含辽宁内蒙,南及闽粤,天下黔首大安。 秦人在欢乐,六国贵族在忧伤。欢乐和忧伤,是人类前行紧紧相随的两行脚印。
秦王政遂自比于“三皇五帝”,以为上古未有之功烈,自号皇帝!
秦始皇周行于天下,封禅于泰山。他站在上帝驻人间的办公室——泰山之巅,翘首眺望远大的夜空,看见星群的宁静和颤抖。广漠的宇宙是如此空旷孤单,矿石与星尘,在穹庐以外,在地层深处,各自从事着自己深默的过程,操演着无边无尽的一团沉静。历史似乎并无我们所找的“意义”,历史本是过程。什么是我们所找寻的“意义”。是“意义”这个词打乱了人世的安宁。
至此,天下风高草长,日子何其悠扬苍茫。青铜啊,霸主啊,短兵相接啊,天下之君顿戟一怒啊,秋风黄叶伏尸百万啊,沉者自沉,浮者自浮,自此都似一江春水,向历史深处流去吧!
正文 就算大结局吧
话题一、该如何认识秦国百余年的兼并战争呢?
春秋战国五六百年的纷争,终于在公元前221年画上了句号。
尽管带着一种不情愿,我们还是看到,“虎狼之国”的秦国,还是统一了山东六国的“文明之邦”。
秦国被称为虎狼之国,因为它侵略成性,杀戮太多,这大约是事实吧。但当时诸侯互战,滔滔者,天下皆是也!
山东六国之间的互相攻侵和杀戮,又何尝有一时一刻停止过呢?
齐国曾经兼灭过燕国,齐燕之间的“权之战”,覆杀燕军十万;楚国曾经吞灭吴越和鲁国;赵国曾伐灭中山;魏国曾灭卫国;齐、魏、赵瓜分宰割宋国。而燕与赵的战争,更是累年不断,规模动辄二十、四十万人马;魏国直到亡国前夕,还在恋恋不舍地进攻楚国,这些战争,不都是伴随着杀戮和流血吗?六国之间的战争杀伤,并不比秦人造成的少,伤者相扶于道路,人民折头绝腹,奈何只批评秦国是虎狼呢?
蔺相如曾说秦国是虎狼之国,但是他自己不也带着军队入侵过齐国,一直打到了齐国平邑吗?难道他就是良善之国吗,他的军队就不“暴”,而是笑眯眯地去齐国扶贫吗?
秦国的扩张,不过是诸侯列国兼并混战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成功的一部分。如果说秦国是强暴的虎狼,那么列国就都是凶猛的的鳄鱼。齐国占领燕国后,“杀其父兄,系累(用绳索缚着牵着)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残暴的行为导致燕国人民群起反抗,齐军不得不从燕国撤出。乐毅率领燕军占领齐国,也是烧杀抢掠和屠城,由于齐国人的反抗,最终从齐国退出。要说暴的,反倒是这些弱小的六国。而秦国在占领区政策得力,未见反复。譬如秦在巴蜀,搞了都江堰工程,前后一万多家的秦人移民到那里,去支援建设,这些都是积极的路子。
其实,人类历史上都必然有这样一种过程:即城邦国家向帝国过渡,期间伴随着城邦之间的混战。对于中国,就是诸侯国的混战。这种列国战争,包含秦国发动的在内,不能以“侵略”简单名之。它是走向大帝国的必然过程。是混战走向兼并,兼并走向大帝国的统一。秦国不过是在百余年的兼并竞赛中获得了胜利,结束了诸侯割据、纷争战乱的深重灾难,它打的是一场积极的终结战争,而不应该说是侵略战争。
列国间的兼并争霸,固然惨烈,但亦有其积极意义。正是几百年风起云涌的诸侯战争,促进了列国的竞争和列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所以春秋战国时代,才成为中国文明的大爆发点,是中国最富于创造性的时代,就像寒武纪的生命大爆发一样,孕育了未来中国两千年的文明根底。
古人云:“世不生孔子,万古如长夜。”确实,如果长夜可以比拟夏商和西周时代,那么孔子所生存的春秋战国,就是文明曙光出现的时刻。大秦帝国的建立,则是文明进入光天化日。
从古代气象历史看,春秋战国这一时期刚好也正处于大冰河期结束以后的第三个温暖,平均高于现代的年气温1~2摄氏度。这种气候的特征,和文明的勃发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气候温暖期的末尾,中国真正实现了统一。不过,把秦始皇视为我国古代罕见的一世雄主,也过誉了。他不过是踩在秦昭王五十六年经营的肩膀上,用十几年的摧枯拉朽,收获了轻而易得的帝国——大秦朝。
话题二 贵族政治与官僚政治
六国传统的贵族政治是这样的:贵族担任朝廷要职,这些人攥着印把子,低能糜烂,又不肯假借别人,贵族垄断世袭,政治普遍黑暗,称为贵族政治。
譬如赵国,纵观赵武灵王以后,世掌赵国军政大权的都是贵族,安平君(公子成)、平原君(赵胜)、阳文君(赵豹),都是王室公子担任相国;公子花、公子刻、公子章,则是王室公子担任大将;其余赵奢、赵括、赵忽、赵初、赵葱等将官无不是宗室贵族。这些贵族通常庸碌鄙陋,赵武灵王改革失败身死,就是由于公子成一伙贵族的反攻,终于饿死了他。在赵国贵族政治的夹缝中,偶有个别廉颇、李牧、司马尚等布衣之徒,虽然才干超群,也不免被诛、被免。
韩国的情况和赵相似。担任韩国相国的约有十四人,其中六人是宗室贵族。齐国除了邹忌以外,封君也都是田氏宗族中人。楚国就更加厉害了,景氏、屈氏、昭氏,这些和王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徒有虚名的大家族长期垄断将相职位,到了末期又是王叔春申君长期专权。总之,六国诸侯饱受儒家思想“亲亲上恩”的桎梏,总给王亲贵族们留面子。这些贵族凭着DNA上的特别标志而当了官,往往却没什么本事,只是不断丢失城邑和民众生命罢了,史书上只留下他们一些干巴巴的名字。其中矮子里拔将军——“最贤者”也不过四个人,即所谓“战国四君子”: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都是贵族高干来的,只是相对其他的贵族高干略强一点,差强人意,略有几处可圈可点的行为,于是被司马迁作了传,居然号称君子,但糊涂事一样干得也不少,而且多是专权误国。
而秦国不是这样。秦国的君王虽是世系的,但官僚都是通过遴选和考核出来,跟秦王没有血缘关系,叫做“职业官僚政治”。秦王靠法家的“法、术、势”来约束管理这些职业官僚们。
秦国是怎么建立起“职业官僚政治”来的呢。秦自法家商鞅改革以来,扫除了大批贵族世家,给布衣人才腾出了地方。张仪、公孙衍、乐池、甘茂、楼缓、金受、杜仓、寿烛、范雎、蔡泽、吕不韦、徐诜、昌平君、隗状、王绾、冯去疾、李斯等等历届将相,基本上都是布衣的外来人才,经过立功、晋升而成为卿相,用功劳证明自己的能力,个个有不凡的事迹并垂名青史。韩非子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人材都是从基层布衣选拔来的,而是由高层贵族世袭来的。秦国人民乐耕,战士乐战,天下士人多愿意为秦国奔走,就是因为秦国法家的职业官僚政治优越。而六国军队战斗力虚弱,就是由于他们对自己的贵族政府的不信任和无热情。
六国则不断流失了诸如孙膑、吴起、商鞅、张仪、范雎等等人才,这些人才在六国得不到发展,就是因为六国推行贵族政治。吴起在魏国,被大贵族田文排挤走,在楚国,被贵族们最终杀死。孙膑不容于魏国,在齐国最终又以造反罪名被驱逐。商鞅在魏国虽经推荐但得不到官,张仪在楚国得不到官反倒挨揍,廉颇在赵国失意,李牧被斩于朝堂,苏秦、乐毅被谮无家可回乃至横死他国。这些英豪们的个人悲剧,在六国屡见不鲜的,纠其根本原因,就是六国的贵族政治,排斥了布衣们的进身之路。
而在秦国,贵族子弟即便是秦始皇的儿子,没有功劳,也不得封赏和授官。这就充分给布衣人材腾出了地方。
时间是一把筛子,最终会淘去一切历史的陈渣。秦国的统一历程,就是“职业官僚政治“(布衣政治)对六国“贵族政治”战胜和取代的过程,是进步的政治取代落后的政治。
同时,秦国对六国的胜利,也是秦国非贵族的布衣人才对六国以“四君子”为代表的贵族子弟执政者们的胜利。
PS:大清朝,也是实行贵族政治的。譬如,清王朝,特别到晚期,重用的嗾使亲王贵族,皇室宗亲(琦善什么的),都是些保守贪婪短视之辈,终于把清王朝搞得落后于世界列强了。而在此之前,实行职业官僚政治的明王朝原本是世界强国的。总之,贵族政治是相对落后原始的,是原始家族政治的延续。一个文明的初始往往采用这种模式。清王朝起自于一个部落,所以采取了以家族血缘为枢纽的贵族政治,并不奇怪。罗马被蛮族攻破后的西欧,也是沦为贵族政治王国。
话题三 春秋战国时代人们的性格光辉
中国的历史,和许多地区的历史一样(譬如英国),都是从多元的散,汇聚成一元的专。
所谓多元的散,是指诸侯时代,每个诸侯国内的权力,被诸侯国君和贵族(与国君一族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或者没有血缘关系的贵重大家族(世家),所分享。这就是“散”。
那时候,诸侯国君的权力有限,而贵族们、世家们则拥有封地和武装,可以对抗君权,这造就了一种自由、平等的精神和独立的人格意识。所以,“自由”一词,最早是从这些贵族和大家族那里打造的。他们传染到了民间。春秋战国时代人们那古朴直烈、信守独立人格、维护个性尊严、追求名誉理想的人格魅力,就是在这种“散”的统治构架下,必然形成的,而且突出体现在这些贵族、世家的掌门人身上。春秋战国的人物舞台和慷慨事迹,其实还是贵族们的舞台和事迹。
当帝国时代临近,一元的“专”萌芽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些法家改革者,他们使那些贵族、世家失去了世袭的权力,失去了封地,从而失去了贵族政治的经济基础,从而使国君摆脱了尸位素餐、动辄被弑、说话没人听的悲惨地位而获得了绝对的权威。于是,一元的王权专制出现了。
王权下面,还得有人干活啊,于是职业官僚政治(布衣政治)出现了。一元的王权,控制着千百的布衣职业官僚而不是从前的贵族家族。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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