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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第6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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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炎宣抚川、陕,辟为干办公事。游为炎陈进取之策,以为经略中原必自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始。当积粟练兵,有衅则攻,无则守。吴璘子挺代掌兵,颇骄恣,倾财结士,屡以过误杀人,炎莫谁何。游请以玠子拱代挺。炎曰:“拱怯而寡谋,遇敌必败。”游曰:“使挺遇敌,安保其不败。就令有功,愈不可驾驭。”及挺子曦僭叛,游言始验。

范成大帅蜀,游为参议官,以文字交,不拘礼法,人讥其颓放,因自号放翁。后累迁江西常平提举。江西水灾。奏:“拨义仓振济,檄诸郡发粟以予民。”召还,给事中赵汝愚驳之,遂与祠。起知严州,过阙,陛辞,上谕曰:“严陵山水胜处,职事之暇,可以赋咏自适。”再召入见,上曰:“卿笔力回斡甚善,非他人可及。”除军器少监。

绍熙元年,迁礼部郎中兼实录院检讨官。嘉泰二年,以孝宗、光宗两朝实录及三朝史未就,诏游权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免奉朝请,寻兼秘书监。三年,书成,遂升宝章阁待制,致仕。

游才气超逸,尤长于诗。晚年再出,为韩侂胄撰《南园阅古泉记》,见讥清议。朱熹尝言:“其能太高,迹太近,恐为有力者所牵挽,不得全其晚节。”盖有先见之明焉。嘉定二年卒,年八十五。

方信孺,字孚若,兴化军人。有隽材,未冠能文,周必大、杨万里见而异之。以父崧卿荫,补番禺县尉。盗劫海贾,信孺捕之,盗方沙聚分卤获,惶骇欲趋舟,信孺已使人负盗舟去矣,乃悉缚盗,不失一人。

韩侂胄举恢复之谋,诸将偾军,边衅不已。朝廷寻悔,金人亦厌兵,乃遣韩元靓来使,而都督府亦再遣壮士遗敌书,然皆莫能得其要领。近臣荐信孺可使,自萧山丞召赴都,命以使事。信孺曰:“开衅自我,金人设问首谋,当何以答之?”侂胄矍然。假朝奉郎、枢密院检详文字,充枢密院参谋官,持督帅张岩书通问于金国元帅府。

至濠州,金帅纥石烈子仁之止于狱中,露刃环守之,绝其薪水,要以五事。信孺曰:“反俘、归币可也,缚送首谋,于古无之,称藩、割地,则非臣子所忍言。”子仁怒曰:“若不望生还耶?”信孺曰:“吾将命出国门时,已置生死度外矣。”

至汴,见金左丞相、都元帅完颜宗浩,出就传舍。宗浩使将命者来,坚持五说,且谓:“称藩、割地,自有故事。”信孺曰:“昔靖康仓卒割三镇,绍兴以太母故暂屈,今日顾可用为故事耶?此事不独小臣不敢言,行府亦不敢奏也。请面见丞相决之。”将命者引而前,宗浩方坐幄中,陈兵见之,云:“五事不从,兵南下矣。”信孺辩对不少诎。宗浩叱之曰:“前日兴兵,今日求和,何也?”信孺曰:“前日兴兵复仇,为社稷也。今日屈己求和,为生灵也。”宗浩不能诘,授以报书曰:“和与战,俟再至决之。”

信孺还,诏侍从、两省、台谏官议所以复命。众议还俘获,罪首谋,增岁币五万,遣信孺再往。时吴曦已诛,金人气颇索,然犹执初议。信孺曰:“本朝谓增币已为卑屈,况名分地界哉?且以曲直校之,本朝兴兵在去年四月,若贻书诱吴曦,则去年三月也,其曲固有在矣。如以强弱言之,若得滁、濠,我亦得泗、涟水。若夸胥浦桥之胜,我亦有凤凰山之捷。若谓我不能下宿、寿,若围庐、和、楚果能下乎?五事已从其三,而犹不我听,不过再交兵耳。”

金人见信孺忠恳,乃曰:“割地之议姑寝,但称藩不从,当以叔为伯,岁币外,别犒师可也。”信孺固执不许。宗浩计穷,遂密与定约。复命,再差充通谢国信所参谋官,奉国书誓草及许通谢百万缗抵汴。宗浩变前说,怒信孺不曲折建白,遽以誓书来,有“诛戮禁锢”语。信孺不为动,将命曰:“此事非犒军钱可了。”别出事目。信孺曰:“岁币不可再增,故代以通谢钱。今得此求彼,吾有陨首而已。”将命曰:“不尔,丞相欲留公。”信孺曰:“留于此死,辱命亦死,不若死于此。”会蜀兵取散关,金人益疑。

信孺还,言:“敌所欲者五事:割两淮一,增岁币二,犒军三,索归正等人四,其五不敢言。”侂胄再三问,至厉声诘之,信孺徐曰:“欲得太师头耳。”侂胄大怒,夺三秩,临江军居住。

信孺自春至秋,使金三往返,以口舌折强敌,金人计屈情见,然愤其不屈,议用弗就。已而王柟出使,定和议,增币、函首,皆前信孺所持不可者。柟白庙堂:“信孺辩折敌酋于强愎未易告语之时,信孺当其难,柟当其易。柟每见,金人必问信孺安在,公论所推,虽敌人不能掩也。”乃诏信孺自便。

寻知韶州,累迁淮东转运判官兼提刑。知真州,即北山匮水筑石堤,袤二十里,人莫知其所为。后金人薄仪真,守将决水匮以退敌,城乃获全。山东初内附,信孺言:“豪杰不可以虚名驾驭,武夫不可以弱势弹压,宜选威望重臣,将精兵数万,开幕山东,以主制客,以重驭轻,则可以包山东,固江北,而两河在吾目中矣。”坐责降三秩,再奉祠,稍复官。

信孺性豪爽,挥金如粪土,所至宾客满其后车。使北时,年财三十。既龃龉归,营居室岩窦,自放于诗酒。后赀用竭,宾客益落,信孺寻亦死矣。

王柟,字汝良,大名人。祖伦,同签书枢密院事。伦使北死,孝宗访求其孙之未禄者三人官之,柟其一也。调通州海门尉。乘轻舟入海涛,捕剧贼小吴郎,并其徒十七人获之,狱成,不受赏。

韩侂胄以恢复起兵端,天子思继好息民,凡七遣使无成。续遣方信孺往,将有成说矣,坐白事忤侂胄得罪。欲再遣使,顾在廷无可者,近臣以柟荐,擢监登闻鼓院,假右司郎中,使持书北行。柟归白其母,母曰:“而祖以忠死国,故恩及子孙。汝其勉旃,毋以吾老为念。”乃拜命,疾驱抵敌所。

金将乌骨论等四人列坐,问:“韩侂胄贵显几年矣?”柟对:“已十余年,平章国事财二年耳。”又问:“今欲去此人可乎?”柟曰:“主上英断,去之何难。”四人相顾而笑。有完颜天宠者,袖出文书,云:“王柟虽持韩侂胄书,乃朝廷有旨遣其来元帅府议和,宜详议以报。”于是金人知侂胄已诛,和议遂决。

柟持金人牒归,求函侂胄首,以起居郎许奕为通谢使,柟为通谢所参谋官。柟自军前再还,议以侂胄首易淮、陕侵地,从之。柟奏:“和约之成,皆方信孺备尝险阻再三将命之功,臣因人成事,乞录信孺功而蠲其过。”朝论以柟不掩人扬己多之。守军器少监,知楚州,累官至太府卿。告归,以右文殿修撰知太平州,加集英殿修撰,致仕。卒,赠宝章阁待制。

论曰:楼钥浑厚正大,李大性直言不愧其先,任希夷请谥先儒,徐应龙在经筵多所裨益,庄夏、王阮、王质皆负其有为之才,卒奉祠去国。陆游学广而望隆,晚为韩侂胄著堂记,君子惜之,抑《春秋》责贤者备也。方信孺年少奉使,而以意气折金人。王柟北归,请录信孺之功,长者哉!

396 列传第一百五十五

○史浩王淮赵雄权邦彦程松陈谦张岩

史浩,字直翁,明州鄞县人。绍兴十四年登进士第,调绍兴余姚县尉,历温州教授,郡守张栻九成器之。秩满,除太学正,升国子博士。因转对,言:“普安、恩平二王宜择其一以系天下望。”高宗颔之。翌日,语大臣曰:“浩有用才也。”除秘书省校书郎兼二王府教授。三十年,普安郡王为皇子,进封建王,除浩权建王府教授。诏建王府置直讲、赞读各一员,浩守司封郎官兼直讲。一日讲《周礼》,言:“膳夫掌膳羞之事,岁终则会,惟王及后、世子之膳羞不会。至酒正掌饮酒之事,岁终则会,惟主及后之饮酒不会,世子不与焉。以是知世子膳羞可以不会,世子饮酒不可以无节也。”王作而谢曰:“敢不佩斯训。”

三十一年,迁宗正少卿。会金主亮犯边,下诏亲征。时两淮失守,廷臣争陈退避计,建王抗疏请率师为前驱。浩为王力言:“太子不可将兵,以晋申生、唐肃宗灵武之事为戒。”王大感悟,立俾浩草奏,请扈跸以供子职,辞意恳到。高宗方怒,览奏意顿释,知奏出于浩,语大臣曰:“真王府官也。”既而殿中侍御史吴芾乞以皇子为元帅,先视师。浩复遗大臣书,言:“建王生深宫中,未尝与诸将接,安能办此。”或谓使王居守,浩复以为不可。上亦欲令王遍识诸将,遂扈跸如建康。

三十二年,上还临安,立建王为皇太子,浩除起居郎兼太子右庶子。孝宗受禅,遂以中书舍人迁翰林学士、知制诰。张浚宣抚江、淮,将图恢复,浩与之异议,欲城瓜洲、采石。浚奏:“不守两淮而守江,不若城泗州。”除参知政事。有诏议应敌定论,洪遵、金安节、唐文若等相继论列,宰执独无奏。上以问浩,浩奏:“先为备御,是谓良规。傥听浅谋之士,兴不教之师,寇去则论赏以邀功,寇至则敛兵而遁迹,谓之恢复得乎?”荐枢密院编修官陆游、尹穑,召对,并赐出身。隆兴元年,拜尚书右仆射,首言赵鼎、李光之无罪,岳飞之久冤,宜复其官爵,禄其子孙。悉从之。

李显忠、邵宏渊奏乞引兵进取,浩奏:“二将辄乞战,岂督府命令有不行耶?”浚请入觐,乞即日降诏幸建康,上以问浩,浩陈三说不可,退,又以诘浚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可尝试以图侥倖。”复辨论于殿上,浚曰:“中原久陷,今不取,豪杰必起而收之。”浩曰:“中原决无豪杰,若有之,何不起而亡金?”浚曰:“彼民间无寸铁,不能自起,待我兵至为内应。”浩曰:“胜、广以鉏櫌棘矜亡秦,必待我兵,非豪杰矣。”浚因内引奏:“浩意不可回,恐失几会,乞出英断。”省中忽得宏渊出兵状,始知不由三省,径檄诸将。浩语陈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与闻,焉用相哉!不去尚何待乎?”因又言:“康伯欲纳归正人,臣恐他日必为陛下子孙忧。浚锐意用兵,若一失之后,恐陛下终不得复望中原。”御史王十朋论之,出知绍兴。

先是,浩因城瓜洲,白遣太府丞史正志往视之,正志与浚论辩。十朋亦疏史正志朋比,并及浩,遂与祠,自是不召者十三年。起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持母丧归,服阕,知福州。

淳熙初,上问执政:“久不见史浩,无他否?”遂除少保、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五年,复为右丞相。上曰:“自叶衡罢,虚席以待卿久矣。”浩奏:“蒙恩再相,唯尽公道,庶无朋党之弊。”上曰:“宰相岂当有党,人主亦不当以朋党名臣下。朕但取贤者用之,否则去之。”

枢密都承旨王捊ㄒ橐缘睢⒉蕉揪嘈槎睿敫髂既顺渲R讯钋八鹃妒腥耍┏巧Ф宦诱叨喽现福静豢捎谩>蒜镏冢蚨崦癫啤:谱啵骸熬∈退叮菥袷仔握咚陀!庇梢樽铮”窀饕蝗髓墒滓葬摺:圃唬骸爸罹尤硕峄踔劣诤澹蚴夹普呔艘玻ù邮鹿痰薄H羰腥寺角焱赜肟苟范赏:酰勘菹驴志擞杏铮室黄渥镆园仓7蛎癫坏闷淦剑砸嗫晌罚人溃拦珊酰俊瞧窬擞铩!鄙吓唬骸笆潜入尬囟酪病!焙菩旖唬骸白怨琶裨蛊渖险叨嘁樱比贞律ィ杓叭曩赏觥穸朗隆!毖扒笕ィ萆俑怠⒈D诙仁梗漉啡凼辜媸潭痢:笥醒郧焱釉┱撸显唬骸笆泛瞥⒘φ饲笕ィ两窕谥!

赵雄尝荐刘光祖试馆职,光祖答策,论科场取士之道,进入,上亲批其后,略曰:“用人之弊,人君乏知人之哲,宰相不能择人。国朝以来,过于忠厚,宰相而误国,大将而败军,未尝诛戮。要在人君必审择相,相必当为官择人,懋赏立乎前,诛戮设乎后,人才不出,吾不信也。”手诏既出,中外大耸。议者谓曾觌视草,为光祖甲科发也。上遣觌持示浩,浩奏:“唐、虞之世,四凶极恶,止于流窜,三考之法,不过黜陟,未尝有诛戮之科。诛戮大臣,秦、汉法也。太祖制治以仁,待臣下以礼,列圣传心,迨仁宗而德化隆洽,本朝之治,与三代同风,此祖宗家法也。圣训则曰‘过于忠厚’。夫为国而底于忠厚,岂有所谓过哉?臣恐议者以陛下自欲行刻薄之政,归过祖宗,不可不审也。”

及自经筵将告归,乃于小官中荐江、浙之士十五人,有旨令升擢,皆一时选也。如薛叔似、杨简、陆九渊、石宗昭、陈谦、叶适、袁燮、赵静之、张子智,后皆擢用,不至通显者六人而已。

十年,请老,除太保致仕,封魏国公。晚治第鄞之西湖上,建阁奉两朝赐书,又作堂,上为书“明良庆会”名其阁、“旧学”名其堂。光宗御极,进太师。绍熙五年薨,年八十九,封会稽郡王。宁宗登极,赐谥文惠,御书“纯诚厚德元老之碑”赐焉。嘉定十四年,追封越王,改谥忠定,配享孝宗庙庭。

浩喜荐人才,尝拟陈之茂进职与郡,上知之茂尝毁浩,曰:“卿岂以德报怨耶?”浩曰:“臣不知有怨,若以为怨而以德报之,是有心也。”莫济状王十朋行事,诋浩尤甚,浩荐济掌内制,上曰:“济非议卿者乎?”浩曰:“臣不敢以私害公。”遂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待之如初。盖其宽厚类此。子弥大、弥正、弥远、弥坚。弥远嘉定初为右丞相,有传。

王淮,字季海,婺州金华人。幼颖悟,力学属文。登绍兴十五年进士第,为台州临海尉。郡守萧振一见奇之,许以公辅器。振帅蜀,辟置幕府。振出,众欲留,淮曰:“万里将母,岂为利禄计。”皆服其器识,迁校书郎。

高宗命中丞举可为御史者,朱倬举淮,除监察御史,寻迁右正言。首论:“大臣养尊,小臣持禄,以括囊为智,以引去为高。愿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宰相汤思退无物望,淮条其罪数十,于是策免。至于吏部侍郎沈介之欺世盗名,都司方师尹之狡险,大将刘宝掊克结权倖,皆劾罢之。又奏:“自治之策,治内有三:正心术,宝慈俭,去壅蔽。治外有四:固封守,选将帅,明赏罚,储财用。”上深嘉叹。

除秘书少监兼恭王府直讲。时恭王生子挺,淮白于丞相,曰:“恭王夫人李氏生皇嫡长孙,乞讨论典礼。”钱端礼怒其名称,奏:“淮有年钧以长之说。”上曰:“是何言也,岂不启邪心?”出淮知建宁府,改浙西提刑。入见,陈闽中利病甚悉。帝褒嘉之,且令一至东宫,皇太子待以师儒,特施拜礼。寻召,除太常少卿,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龙大渊赠太师,仍畀仪同三司恩数,张栻说除太尉、在京宫观,皆封还诏书。除翰林学士、知制诰,训词深厚,得王言体。上命择文学行谊之士,淮荐郑伯熊、李焘、程叔达,皆擢用。

淳熙二年,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辛弃疾平茶寇,上功太滥。淮谓:“不核真伪,何以劝有功。”文州蕃部扰边,吴挺奏:“库彦威失利,靖州夷人扰边。”杨倓奏:“田淇失利。”淮谓:“二将战殁,若罪之,何以劝来者。”上尝谕曰:“枢密临事尽公,人无间言,差除能守法甚善。”荐军帅吴拱、郭田、张宣。除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

时宰相久虚,淮与李彦颖同行相事。淮谓:“授官当论贤否,不事形迹。诚贤,不敢以乡里故旧废之;非才,不敢以己私庇之。”上称善。擢知院事、枢密使。上言武臣岳祠之员宜省,淮曰:“有战功者,壮用其力,老而弃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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