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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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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打听施不全是否留京内用,还是回淮安本任,我们还好另想别法。”智明就说道:“小弟情愿去走一趟。”曹勇道:“你不能去,莫若朱贤弟辛苦一趟。”世雄道:“小弟怎敢推却?明日前往便了。”曹勇大喜。说:“贤弟此去,务要谨慎小心,不可疏忽。”朱世雄唯唯答应。次日就别了曹勇往京师而去。及至到了京中,细细打听,那琥珀夜光杯早为飞云子盗去。
现在京城内一体访拿盗杯之人。并有旨饬令黄天霸等细细访缉,务要人、杯并获。朱世雄打听清楚,好不喜悦。就将此事摆在一旁,再探施公是否内用,抑系回淮?
这日有旨下来,着令施公仍回本任;黄天霸又升了江南提督。等到施公陛见出京的这日,朱世雄暗暗想道:“我若此时回山送信,叫他们前来拦劫,这件事不必妄想;他手下有这些人,如何拦劫得去?我何不跟他下去?等他沿路住下,若有疏漏的时候,我能独自将施不全拿住,送回山中,这件事也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了。”因此跟着施公一路而来,可巧这日施公在琅琊驿住下,又往二贤村游玩,不期竟被朱世雄说着。当施公出了驿馆,在街坊闲游时,朱世雄正在酒馆内饮酒,瞥眼见施公出来,又看了看,并无一人跟随,好生欢喜。当下就尾随于后,争奈人多不能动手;及至到了二贤村,又被吕云章邀入庄上。朱世雄暗暗想道:“你这赃官!除非是不出来,你若要由此经过,却休想逃脱。”想罢,便在树林内暗自躲好,等到施公由庄上出来,朱世雄在暗中打探,见吕云章并未着人护送。朱世雄便等施公到了林内,他由施公身后,拿出铁尺,在施公腿上打了一下。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五二回 恶智明疑是疑非 贤总漕不生不死
话说朱世雄一铁尺将施公打倒,当下绑缚起来,用衣服裹好,背负飞奔而走。看看天已将黑,走到河口,叫了一只船,将施公放在船上,他也上船,喝令船家开船。那船户不知底细,便问道:“今夜如何开得?且到天明再开罢。”此时施公却也醒了,听说此话,便大声说道:“船家你万万不能开船!这个人是个强盗,我乃漕督施某,被他抢夺而来;你若能将这强盗拿住,将本部堂送回琅琊驿,本部堂自有重赏。”此话尚未说完,只听朱世雄大吼一声,向这船家说道:“你胆敢多言!若再不开,我便送你的狗命。”那船户也道:“你这大胆的贼强盗,胆敢抢夺钦差,该当何罪?难道你不知王法么?若要我开船,只怕今生也休想。”朱世雄听了这话,忽然大怒,随即在腰间拔出铁尺,恶狠狠直往这船家打来,这船户知道不妙,即将身子一让,只听扑通一声,往水里跳下。朱世雄却也会水,见船主跳下水,他也跳下水去追。这船户见朱世雄也跳下来,知道不能抵敌,只得踏着水逃命而去。
朱世雄在河底下追了一回,见捉不住那船户,也只是钻出水面,仍然上船,将衣服脱下来拧干,晾在船板上,使风吹干,即便撑篙将船开去。原来这条河,却通朝舞山后面,不过半日就到,但须走那后港;若走前河,非两日不能到山。朱世雄独自撑篙,不过到天将微明,已经行至后山脚下。当即弃船登岸,却将施公背起来,直往山上而去。却好有巡山喽啰,见二王回来,赶着一面进内报信,一面就迎接上山。朱世雄一见喽兵前来迎接,便将施公摔在地下,交与喽兵,便送与大寨。那喽兵怎敢有违,当即答应。朱世雄便独自上山,走进大寨,早有曹勇、尹朝贵、智明等人迎接出来。朱世雄道:“我且进寨再谈罢。”说着,一起进了大寨,挨序坐下。曹勇又急急的问,朱世雄就将以上情形,说了一遍。大家听说,齐道:“无怪贤弟满面喜容,这个古怪,真是比那夜光杯更宝贵了。”犹有智明在上说道:“诸位兄长,不必过于喜悦。依小弟看来,恐怕不是真施不全。”曹勇道:“贤弟!这话怎讲!”智明道:“只因施不全诡计甚多。去年在大名府将智亮拿住后,他就假扮了自己,即日动身。将智亮交与府县审问。那时小弟见他已经动身,便赶着回庙送信;我大哥就差人暗暗在半途行刺,居然出其不意将他刺死。我大哥当时自然心满意足,以为除了一害,又可代我们绿林中报了仇。哪知大破关王庙之后,方才知道前次杀死的并非施不全,是大名府狱内死囚改扮起来,故意叫我们刺他,好叫我们不防备,他好于中行事,乃竟上了他的当了。朱兄长今日又将他捉住,所以小弟想起去年的事来,颇为疑惑,惟恐又是假的。”朱世雄一听此言,倒反觉疑惑起来,暗道:“若果是假的,就将他杀了。”当下说道:“智明贤弟!你既如此说,真施不全你可认得么?”智明道:“我曾前去行刺,看得明明白白,怎么能不认得的?”曹勇道:“这就容易辨别真假了。
莫若将他抬上来,给智贤弟认一认。若是真的,愚兄另有用处;若是假的,即便将他杀了。算是朱贤弟白吃一趟辛苦,随后再想别法便了。”正说之时,只见喽兵进来报说:“禀二大王!那个十不全的人,已经将他抬上山来,现在外面,请大王不下。”
曹勇道:“即将他推进来。”喽兵一声答应,即刻退了下去。不一刻,蜂拥推到,来至大寨。施公向上一看,只见四个强盗,内中还有个和尚,心中暗道:“莫非这和尚就是关王庙那个在逃的秃驴么?”正是暗想,忽听上面大喝道:“施不全你抬起头来,可认得法师么?”原来智明一见施公,已知道不是假的了,故有此言。施公见他一问,更觉明白,一定是关王庙在逃的那个智明,因大骂道:“好大胆的贼秃!尔前次幸逃法网,不曾按律问罪,就该悔过自新,勉为好人,方是道理;竟敢不知悔过,仍复怙恶不悛,将本部堂劫夺到此。尔等究是意欲何为?若好好将本部堂送至山下,或可减一等问罪,否则恐尔等亦不免碎尸万段。劫夺钦使大臣,哪里还知道王法呢?”说罢,又复大骂不止。
智明亦骂道:“施不全!我且问你,我那师兄等与你平时有什么冤仇?你偏欲与咱等作对。尔以为仗着黄天霸等这一班小辈,可以保护于你;今日尔既被拿,你那保护的人尚能到此来救你出去么?这也是你作恶多端,杀人无算,也有今日之报。
尔尚有何言呢?”施公道:“本部堂既已上山,尔等要杀便杀,不必多言;就便死了,看尔等也未必能够逃罪!”说罢,就低头不语。只见曹勇说道:“智明贤弟!愚兄却有个主意,若就将他杀了,虽破腹开膛,也毫不费事,那倒便宜他受用。咱们先叫他受些凌辱罪,然后等他将死未死之时,再将他破腹开膛,二罪并罚。你道如何呢?”智明道:“但不知兄长如何处治他呢?”曹勇道:“可将他先吊在厕所旁边,叫他受些秽气;然后把他送往暗室内,饿他三日,将他饿得气息奄奄;再把他拖出来,给他一个开边庭,从脊背上用刀划脚,劈分两丬;把他的心割下,遥祭绿林中诸位已死的朋友。你看这个主意,可好不好么?”智明道:“兄长此言,甚是有理。”施公听了暗道:“不期结怨已深,致有今日,料想这条命今日是活不成了。但不过这起恶贼存心未免太毒。”施公正在暗想,忽听曹勇喝令喽兵:“将他推下,先吊在厕坑旁边,叫他受些秽气;然后再将他送至暗室,封锁起来,多派人看守,给他饿三日,等他气息奄奄,再来禀报。”喽兵答应,推推拥拥,将施公拉至寨外,就向厕所旁去吊。寨内是日大排筵席,互相庆贺。
且说施公吊在茅厕旁边。固然臭气难闻,更是心骨疼痛,恨不得自己寻死,免得受此恶罪。无奈欲死不得,实在悲惨交集。约有半日光景,忽然有个喽兵走此经过,一见施公,登时吃惊不小。暗道:“这便如何是好?我若不救他,我就天良全灭了。但是怎样救他才好呢?”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我何不如此如此,问问他们情形呢?便向左右喽兵问道:“这是什么人?将他吊在这里?”内中就有一个喽兵答道:“王头目!你那里不知道么?”那人又道:“我怎么得知呢?我刚才从山下回来,到底他是谁人呢?”那喽兵又道:“这就是漕督施不全,今日被二大王将他捉上山的。”那人道:“既将他捉住,为何不杀他呢?”那喽兵又将曹勇说的话,细细的告诉了那人一遍。那人一闻此言,故作失惊!说道:“既大王招呼你们那样办去,当要小心。”但他如何救出施公,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五三回 用巧言报恩旧主 设妙计醉倒喽兵
话说那人向喽兵说道:“你看他气息奄奄,已是将死的样子,还不快将他送往暗室,受那饥饿的罪去。”那喽兵见他说了这话,向他冷笑了一声,说道:“王头目!这句话也不像你说的,三位大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他如何吩咐是要照做的。招呼我将这施不全吊到向晚时节,然后令他再受别罪。此时才有半日工夫,便将他换了地方,设若为大王知道,岂不说我们违他的号令?那时问起罪来,如何担受得起。你们是事外人,故可说这现成话,我是万万不敢违令的。而况这赃官平日专与我们绿林中作对,曾记我哥哥在关王庙当个庙祝,好容易小心伏侍,讨了无量的欢喜,将庙中所有的田地,归他掌管。
满想三年后便可起家立业,享个半世安闲。谁料不上数月,就遇见这赃官,无辜的不干他事,偏要明查暗访,寻出破口,命黄天霸、贺人杰等,无辜的杀死我哥,复将十八罗汉正法。幸亏智明师父那日未曾上山,脱了此难,方有今日。可怜我哥哥在庙中睡觉,忽然来了一个大汉,手提朴刀,不问青红…白,将他杀死。我幸亏不与他住在一处,听见前面大事已过,开了后门,连夜逃走。所有上半世辛苦的钱财,以及我哥哥的遗物,全行去了干净。后来若非访知智明师父到此,来这里投奔,早已经饿死了。平时想起来,恨不能将这人碎尸万段,方泄心中之恨。难得今日为二大王捉住,背上山来,这也是冤家路窄,独巧今日派我当差,命我看管这厮。你想一想,如此大仇,可能轻恕么?”说罢,气恨不止,又将施公大骂了一顿,复将绳索紧了一紧,然后向那人道:“王头目!你此暂且去午饭,等到向晚时节,你我两人沽一壶酒,慢慢的在此饮酒,看他受罪。”
那人听喽兵说了这番话,方知他与施公也有前仇。心下想道:“这厮如此恶毒,若再深说,反使他疑惑我。看他这样,也是一个酒徒,何不如此如此,将他灌醉,然后干事。”登时带笑说道:“老哥!我道你平时甚是和气,凡大小事件,无不彼此相商;今日何以如此动气,原来有这缘故。若不说明,小弟几乎怪你。此时既遇仇人,报了前仇,小弟理当也奉敬一杯,为老哥贺喜。”说罢,转身出去,到了厨房。向厨内取了一壶热酒,另用一托盘,摆了四碟下酒的小菜,将酒也摆在里面;唤了一名打杂的喽兵,命他端好,跟着自己来到原处,向那看施公的喽兵说道:“老哥!此时暂平一平气,咱们先到那屋里饮一两杯。谅这赃官,吊在这里,没什么要紧。等到向晚时节,搬到那忍饥受饿的地方,使他很受点罪孽。你老哥意下如何?”
喽兵见他如此殷懃,又见盘内端着酒菜,本是个酒徒,岂有不欢喜之理?随即满脸堆下笑来,向那人道:“王头目!承你这般美意,小弟只得领情了。但是这赃官在此,也须要人防备,不可大意才好。你看这十不全的模样,倒是个怪可怜的样子,殊不知他心地比什么人还毒十倍。加之他手下一干人,那黄天霸、关太、贺人杰等人,无不武艺高强。此时虽吊在这地方,设若大意,保不定他那众人将他劫去。咱们就此胡饮一顿,岂不是公私两便。”
那人听了喽兵这两句话,心下很是着急、暗道:“你这厮倒也小心。若不将你骗离此地,何能报我从前的大恩?他现在如此讲说,究竟作何话说,方使他随我走去?”当想毕,哈哈笑道:“此时仇人见面,正该痛饮两杯。难道小弟请老哥饮酒,该派在这污秽地方吗?你自己虽忍得下去,也不问人能受不能受。”说罢,脸上便装着怒容出来。喽兵见他已动气,赶着笑脸说道:“王头目不必动恼,此不过小弟谨慎的意思。既然你老不愿在此,咱们到里面去便了。”说罢,命那打杂的喽兵,将酒菜端入屋内;自己与那人也就过去,设了两副座头,彼此对面坐下,先向那人道:“王头目!今日小弟得报大仇,该咱做个东道,反叫头目破钞,只是如何说起?也罢,头目先请一杯。”说着,取了两双箸儿,摆在各人面前,随将酒壶提起,满满的在酒杯内斟了两杯。那人见他如此爽快,正合己意、忙道:“老哥也不必谦让,你我皆是直性,不分彼此。但以多饮的为是。”
喽兵本是个有酒必饮,不醉不休的人,见那人如此说,却将杯即自斟满即吃,连添数次,又闻得酒杯内香味扑人,钻入五脏里面,登时笑不绝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人见他并不推辞,随即又斟满一杯,复又饮下。就此你谈我说,不知不觉,早把那一壶酒,饮得空空如也。那人见喽兵尚没有十分醉,乃道:“老哥酒量甚高,这小小酒杯,不能满量,不如换只斗来,好痛饮一番。”说罢,随命打杂的喽兵,复到厨房内,取了两只酒斗,又加了两壶酒来,复又痛饮一回。
究竟有心算计无心人,不多一会,喽兵又有了七八分醉意,歪着头,斜着眼睛,口中不住的流出浓涎。那人见他到了这地步,心下好不欢喜。不禁大喜道:“老哥!你平时酒量甚好,为何今日便醉了么?”喽兵不等他把话说完,忙道:“王头目!你也是门缝内看人了,我虽比不得李太白为酒中的仙人,若说这两杯酒将我醉倒,也太胡说了。你若不信,我再饮与你看。”
说着,满口浓涎滴滴的,站起身来,将那酒壶执在手内,也不向酒斗去斟,自己的嘴对着壶口,噜噜苏苏的说道:“你看我醉不醉!”这句话未曾说完,早已听不清楚。但见他如牛饮水,彷佛一口气,将所有的酒全行饮下。只听咕咚一声,连人带壶,俱跌倒桌下了。那人哈哈大笑道:“我说你醉了,偏不相信,此时真醉倒了。有这差事在此,又不能无人看管,只好我代你照应一会了。”那人此时见醉的醉,走的已走,忙道:“此时不救恩公,等待何时?只是我一人也不能将他救离此地,必得问明他的来历,方可设法。”想罢,走到外面,先将头道绳索解放下来。不知施公此时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五四回 叙前言将恩报恩 骗恶贼因计生计
话说那人复将绳索从铃铛上解开,轻轻将施公松下,用手将他胸口一摸,所幸周身温暖,再向脸上望去,虽然皮色大变,鼻孔内尚有呼吸之气。知道他未曾气闭,赶将施公扶坐,在地下将他手足展放开来,又在脊背上轻轻拍了数下。
此时施公虽不能开言,心下却甚明白。过了一会,将眼睁开,将那人上下一望,好像在哪里见过相似,一时想不起来,暗道:“在这强盗窝内,谅有什么好人,无非是他一类。但他忽然将我放下,不知他有什么意见,倒要问他一问。”当时先舒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汝这狗强盗,本院乃朝廷大臣,只因赤胆忠肝,为民为国,将天下的强人、恶寇,扫除净尽,为百姓除害。今日不幸,遭那强盗之手,要杀便杀,还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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