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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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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霸道:“早知张七这等说法,又何必烦朱大哥偏劳一趟。今既如此,咱黄天霸不是受人挟制的。咱便与他较量较量。倘咱黄天霸将他伤了,褚老叔,朱大哥,你二位可不要怪咱作事卤莽,不懂交情。”朱光祖道:“愚兄已向他说过,贤弟不是胆怯之人,所以才有这番举动。明日咱与褚大哥,同着贤弟前去,看你们一决雌雄便了。”天霸打定主意,暗说:“咱若与他二人同去,便借他的势力,觉得我不敢独去,岂不败坏咱一世英名?”因此存了这个心,负了气,遂瞒着人,竟连夜越墙而去。欲知黄天霸前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五四回 天霸夜走凤凰岭 计全急回徐州城

却说黄天霸越屋而走,众人天明方知。计全道:“天霸此走,必是负气望凤凰岭而去了。但此一去,恐闹出岔枝儿来,还要请褚老叔、朱大哥同去一趟,到了那里,便可与他们和解。

咱便赶回徐州,禀知大人,讨个示下,即去凤凰岭,成就公私两事。二位意下如何?”褚标、朱光祖道:“使得使得,就照此办法。”

单说黄天霸离了褚家,急急前进,走了两日。这天已晚,才到凤凰岭地方,便捡了个客店住下,自有小二招呼。天霸用了晚饭,便问道:“店小二,此地到凤凰岭有多少路?”小二道:“不过六七里地方。你老果是要到那里寻张七么?”天霸道:“咱与张七前在褚家庄会过一面,现在要去拜望。听说他里面俱有埋伏,因此先要问明,然后上去,省得周折。你可知道上岭路?”店小二道:“小人也曾听见人说过。由此上岭,先是大路,约有半里的光景,反要从那曲折小路而去;若仍向大路走去,那里皆是埋伏,如若陷在埋伏里面,他便将人带回庄盘问。若是好人,便自罢了,倘若不对,关锁起来,不放下岭。”天霸又问道:“他家有多少屋子?”店小二道:“你看那岭上,所有的房子,全是他家的。你老请早点歇罢!”说着,小二走出去。天霸暗暗说道:“幸亏问人,不然,还要遭他擒了。”便靠在铺上,歇了一回,约有三更,便起来换上夜行衣靠,带了百宝囊,藏了金镖,提着朴刀,悄悄出门,越屋而走,直望风凰岭去。

不一会,已到岭下。登时上了岭,记着店小二的言语,先由大路去。约走了半里,借着星光向前面一看,黑丛丛只见一带树林,中间有所庄屋,前后约共三五进房屋。再向路旁一看,果然有条小路。黄天霸看得真切,顺着小路而去。又走了约有半里,已至庄上。四面一看,一带围墙,墙头上密排着三尖刀、铁蒺藜,若要越墙过去,万万不能。复上前又看了一个土墩,天霸上了土墩,四面看去,就在此墩右首,围墙转角,那里有道小小的双开门,却是关着。天霸看罢,想道:“此必是他家后门了。既负气到此,若不进去,那里还有脸见他们?”说着,便向百宝囊中掏出软索来,一抬手,拔出几根铁蒺藜,将脚立在围墙上面,复将软索收起。转过身来,向里面望下去,乃是一座坑厕,还点着一盏半明不灭的灯。天霸跳在坑厕屋上,便由此跳上正屋,却正好是上房。遂蹑住脚,蹿到檐口。将身挂下,窃一细听。只听房里有个女子声音,说道:“爹爹若果赢得天霸便罢了。如天霸赢得爹爹,或赢得你女儿这两口刀,那时便听爹爹作主。”又听一人说道:“我儿不是这样说法。为父的已预备下两把竹刀,天霸此来,必同着褚伯父、朱老叔到此。见面之后,为父的便同他先行比试。我儿若要与他比个高下,我便将竹刀拿了出去,你与他再比,免得动了兵器,总有一伤。我儿且听为父的话,不要过于执傲,由着自己的性子。

你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底下便听不真切。天霸听了一会,又从窗格眼内望下一瞧,见上面设着两张炕…,右首两张椅子,坐着两人:一个老的是男子,一个美貌佳人。看罢心中暗道:

“难道张七说这话,还要将他女儿嫁我不曾?他若果有此心,我得了一个才貌兼全的老婆,也可助我一臂之力。我此时倒不及先行下手,不要埋没人家一片好心。但不可不给他个凭据,要他知道我已经来过,听见这话才去的。一来显显本领,二来就是褚老叔、朱大哥明日来了,也好卖个情在他二人身上。”

主意想定,便取一只金镖,对准房内他们坐的那椅子后面壁上,一撒手,打了进去,却好中在上面。天霸见金镖已中,一缩身,如风吹落叶一般,登时出了围墙,直望客店而去。

张七正与张桂兰坐在椅上,忽见嗖的一声响,由窗眼外飞进一件东西,在后面壁上钉住。张七与张桂兰赶着上前一看,原来是只金镖。张七笑道:“此镖只有天霸会使,再无旁人能用。”张桂兰听说“黄天霸”三字,便取了朴刀,蹿出房外,一个箭步,跃上屋去赶天霸。哪晓得天霸早已走了。前后寻了一会,连个影儿都没有,只得仍跳下来,心中暗道:“人说黄天霸本领高强,照此看来,果然不错。他若答应我爹爹所说之话,张桂兰就终身有靠了。”想着回房安睡,不提。

且说施公,自从黄天霸、计全两人往褚家庄探信,七八天不见回来。忽见施安禀道:“计千总回来了。”一会子,计全跟着施公走进书房,行了礼,又代天霸请安。施公命他坐下,计全坐在一旁。施公问道:“褚家庄所访之事如何?黄贤弟为什么不同回来?”计全便将以上情形,如何访问,褚标说:盗金牌女贼是张七女儿张桂兰,如何褚标与张七不睦,如何请光祖,如何说张七欲招天霸为婿,张七如何要天霸允许三件事便将金牌交出,前后说了一遍。

施公听罢,便向计全笑道:“照你如此说法,本部堂失去金牌,黄天霸得了一个妻小,实是意料不到。如今金牌可曾取回呢?”计全道:“只因张七务要大人出名主婚。还要大人去请褚标、光祖两人作伐,即日纳彩,然后方将金牌送出。此事天霸还不晓得,惟恐告诉他这件事就要决裂了。而况张七父女本领出众,天霸恐非敌手。光祖不过说张七要与他比试,比及天明卑职等方知他越墙而走,就特请褚标、朱光祖二人赶去,料想绝无妨碍。故卑职先回给大人送信;二则面求大人,许了张七之言,好使黄贤弟成就好事,取回金牌,公私两济。卑职等有个变通章程:只须如此如此。”不知计全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五五回 英雄尚义巧遇良朋 女儿多情面求佳婿

却说计全想出变通法儿,向施公说道:“卑职愚见:最妙下一道札谕,先云招安,后说为天霸择妇。在大人既不失身分,在张七又有光辉,即天霸亦感激大人的恩德。卑职再前去作说,此事断无不成。至褚标、朱光祖二人,只须拿大人的名帖,向他们说一声,他两个自会答应,此外别无难事。”施公听说,遂道:“照此办法,甚合吾意。”即令施安请幕府拟稿,即日缮就,交计全带去。

且说黄天霸在张七家内,留下金镖,仍回客店,已至四更时分。天霸独自靠在炕上,胡思乱想道:“张桂兰那个女子,真算是才貌双全。我若得了这个老婆,平生之愿已足。只可惜张桂兰既有心于我,大不该盗去金牌。”又想道:“我幸亏不曾莽撞,若把他父女伤了,不是负了褚老叔他们的好心吗?”

一人只管乱想,想困极了,方才睡去。次早起身,小二送进面水。天霸洗了脸,便到外面,四处观望。走到店堂,忽见褚标、朱光祖二人走进店来。天霸正要招呼,褚标已经看见,便唤道:“黄贤侄,你是几时到的?”天霸道:“昨日晚上到的。”褚标道:“你叫咱们赶得好苦呀!”说着,天霸将他二人让进里面,招呼店小二拿茶。小二答应,将茶摆在桌上,便自出去。

褚标道:“贤侄既如此,为何还不去呢?”黄天霸道:“不瞒你老说,昨夜已去过了。”褚标道:“既已前去,为何又转回来?莫非不识路径,恐陷入埋伏么?”天霸道:“这也不是,小侄前去的时候,本是负气而行。及至到那里,在他房上,只听里面一男一女,唧唧哝哝的说话。小侄听了一会,只听出两句,说什么『等你褚伯父、朱老叔来再议。』知是张七父女,因此小侄不曾下去,恐怕有负你二位盛情。后又想着我既到此,若不给他们个凭据,也免空跑一趟。遂将金镖取出一只,由窗外打人房内。一来显显小侄的本领;二来叫他们知道,不敢藐视;三来给你们二位做个见证。不然,小侄说去过了,你二位都不相信。”褚标听说,便望朱光祖丢了个眼色,说道:“黄贤弟,据你说来,碍着老夫与朱贤弟面上,我看来倒可不必。

如果要去,今晚我等在这里等候,看贤侄建功立业,你能将桂兰擒下岭来,或竟将她杀了,老夫便从此佩服。何必碍着我两个薄面,致使贤侄不能速取此牌,未免有负豪兴。”天霸被褚标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朱光祖在旁,赶着说道:“褚大哥,不是这个说法。黄贤弟既看你我薄面,这也是他的好处,不可埋没人心。为今之计,吃过饭便同黄贤弟一齐上岭。见着张七,大家说开了,便没有事。万一张七要与黄贤弟比试,贤弟就计较计较,也是我辈应分之事。”黄天霸道:“二位先去。

咱初更时分,仍是由高而进。那时二位等咱下来,比这同去,较为体面;却不可先行说出。此去见着张七,还要假作问他,咱曾去过没有?等到去的时节,以后之事,便由二位做主了,可不要叫咱太弱。”褚标道:“既这样说法,我便依你。”说着,店小二已送进午饭。三人用毕,擦了脸,又吃了茶。褚标道:“咱们好去了。”朱光祖答应,登时出了店门,竟望凤凰岭而去。

不一会已到,当由庄丁通报,张七便笑迎出来。三人到了厅上。张七先向褚标道:“些须小事,何足介怀?既已说明,更当格外相契。”彼此又重见了礼,然后坐下。庄丁献上茶。

张七又道:“咱俩数年不见,老哥竟老得多了。”褚标道:“贤弟也老好些。我们皆无能为了,只好看那些后辈作一番事业罢!”

说着,张七便叫庄丁将张桂兰唤出来。庄丁答应进去。少时桂兰出来,张七便叫桂兰给褚伯父、朱老叔见礼。桂兰一一见礼毕,站在一旁。褚标说道:“这位侄女越发长得脱跳了。竟不是女孩子气派,居然能做出一件惊人事来,可羡,可羡。”张桂兰转身向里走去。褚标停住口,不说此话,复问张七说道:“黄天霸曾来过没有?”张七道:“他是来过了,还留下一只金镖。等我们出去追寻,不知去向。”朱光祖道:“我们本来约他同来的,忽然夜间不见了,我就晓得他一定到此,所以我们也赶着下来,不料他来而复去。他要与我们同来,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到此不即动手,是看的我们的薄面。留下金镖,是显得他的武艺,这便是他用意了。”褚标道:“此话有理。”朱光祖道:“今晚他必前来,望我们可到没有。我们今夜可要留心,等他来时,硬把他叫了下来,拜见丈人老子。”张七道:“贤弟不要戏谑,愚兄前说之话,他究允与不允呢?”褚标道:“有什么不允。得了这样好老婆、好丈人,还有什么话说呢?

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也是依的。老弟你放心,将来还要得诰封呢!”说得三人笑了一阵。张七道:“老哥你这么大年纪,还要戏谑,这是何必呢?”褚标又向张七说道:“如果天霸今夜来时,我们叫他下来,你倒怎么说法?”张七道:“不瞒老哥说,总与他比个高下。”朱光祖道:“此时且不必作急,等他来商量不迟。”说着天已黑,摆上酒来,三人入座用酒。一会饭毕,又坐在那里闲话。忽听见院中有块石子一响,张七听得真切,即便走到院落内,一个箭步,跃上屋面。毕竟张七如何与天霸比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五六回 鸳鸯楼天霸大战 凤凰岭计全下书

却说张七看见有个人站在鸳鸯楼屋上,便一个箭步,跃上屋面。褚标、朱光祖知道天霸到了,便跟出来。看见两个人,在屋上已交起手来。遮拦隔架,蹿跳蹦纵,煞是好看。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两人正在酣战之际,忽见后屋上一条黑影,如燕子穿帘一样,飞了过来,并不打话,举起朴刀,直望天霸便砍。天霸急架相迎。朱光祖知道是张桂兰来战天霸。

只见天霸毫不惧怯,一把刀力敌两人,挡过张七,便砍桂兰,又搠张七。只见三人战在一处,难分难解。忽听张桂兰说一声:“姓黄的!你张小姐战你不过,咱走了。”说着虚晃一刀,跳出圈外。天霸见张桂兰并无破绽,忽然不战,知是她要放暗器,便一面防着,一面仍战张七。忽听嗖的一声,天霸眼快,已见一枝袖箭到了面前。天霸说声:“来得好!”顺手用刀一拨,那枝箭落在屋上。他转手才要去战张七,只见自己的刀早被张七隔在一旁,张桂兰第二枝袖箭又到了。天霸身子一偏,一个箭步,离了原处,将第二枝袖箭又让过去。天霸急取出金镖,一抬手直望张桂兰腿上打去。张桂兰看得真切,两足一纵,这只镖在屋面上擦了过去。张桂兰躲过金镖,复又起手,第三枝袖箭,又望着天霸射来。却好天霸见前一只镖被张桂兰让过去,也急急的将第二只镖取出,对准张桂兰肩头打去。两人各放暗器,一转眼俱到面前。黄天霸便伸出右手,就说一声:“不要走去!”在半腰里将那枝袖箭抓住。张桂兰见天霸的金镖又到,也说一声:“好,留着配个对儿!”一举手将镖接在手内。褚标、朱光祖二人看得真切,便喝一声彩道:“真是配对呀!”张桂兰知此话大意,遂一转身蹿过后屋。褚标见张桂兰已走,便向上喊道:“张贤弟,黄贤侄,够了,不要杀了。你俩下来歇一会儿,再议罢!”又道:“张贤弟,你未免坐家欺人了。黄贤侄一人独战你两个,咱姓褚的不服气。你下来,咱与你战二十合。黄贤侄,你也下来帮着你老叔,还他个两战一。”张七、黄天霸两人听说,只听噗噗两声,都跳下鸳鸯楼。

褚标上前,遂拉着天霸说道:“独自来要给他家父女欺了。”

朱光祖道:“你老莫这样说,你说天霸给人家欺,咱说天霸很愿意呢!”褚标道:“这是为什么呢?”光祖道:“天霸若与咱们同来,必不会同他们这样大战。那时天霸既不能卖弄武艺,怎能杀得配对呢?你道他愿意不愿意呢?”说着,已将褚标邀到厅上,大家坐下。褚标道:“黄贤侄,好镖呀!”朱光祖道:“如果没有这样好镖,怎么配怎样好箭呢?要好是大家好,不好倒不能配对了!”天霸道:“你们不要说闲话。请你老给姓张的说一句,叫他将金牌速速交出,咱回去销差。”褚标听着,便喊道:“张老七,你还出来招呼人家。”张七即来到厅上。大家又复行坐下。褚标又望张七说道:“特来为你们解和。天霸的本领你是见过了;你父女两个的武艺,他也见过了,都是不相上下的。咱通知道的。只等一个人来,便好计议。但现在可将金牌交出了。”张七道:“金牌是在这里,咱要它没用处,我便给他。难道他这会子就走吗?且有你俩和好,不能不尽地主之情。”褚标道:“好,咱就遵命。”张七道:“你们今日可早点歇息罢!咱是去睡了。”说着转身向后而去。褚标等安歇。

次日一早,褚标等尚未起来,张七已出来敲着房门,喊道:“还不起来么?”褚标听见,大家起来,净面漱口。张七又出来陪用早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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