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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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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荥阳,大败而还。
及王恭计王国宝,桓玄、殷仲堪皆举兵应恭,恢与朝廷掎角玄等。襄阳太守
夏侯宗之、府司马郭毗并以为不可,恢皆杀之。既而玄等退守寻阳。以恢为尚书,
将家还都,至杨口,仲堪阴使人于道杀之,及其四子,托以群蛮所杀。丧还京师,
赠镇军将军。子循嗣。
隆字弘始,蹇亮有匪躬之节。初为尚书郎,转左丞,在朝为百僚所惮,坐漏
泄事免。顷之,为吏部郎,复免。补东郡太守。
隆少为赵王伦所善,及伦专擅,召为散骑常侍。伦之篡也,以为扬州刺史。
僚属有犯,辄依台阁峻制绳之,远近咸怨。寻加宁东将军,未拜,而齐王冏檄至,
中州人在军者皆欲赴义,隆以兄子鉴为赵王掾,诸子悉在京洛,故犹豫未决。主
簿赵诱、前秀才虞潭白隆曰:“当今上计,明使君自将精兵径赴齐王;中计,明
使君可留督摄,速遣猛将率精兵疾赴;下计,示遣兵将助,而称背伦。”隆素敬
别驾顾彦,密与谋之。彦曰:“赵诱下计,乃上策也。”西曹留承闻彦言,请见,
曰:“不审明使君当今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无所偏助,惟欲守州而
已。”承曰:“天下者,世祖皇帝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积十年,今上取四海不
平,齐王应天顺时,成败之事可见。使君若顾二帝,自可不行,宜急下檄文,速
遣精兵猛将。若其疑惑,此州岂可得保也!”隆无所言,而停檄六日。时宁远将
军陈留王邃领东海都尉,镇石头,隆军人西赴邃甚众。隆遣从事于牛渚禁之,不
得止。将士愤怒,夜扶邃为主而攻之,隆父子皆死,顾彦亦被害,诬隆聚合远近,
图为不轨。隆之死也,时议莫不痛惜焉。
史臣曰:忠臣本乎孝子,奉上资乎爱亲,自家刑国,于期极矣。太真性履纯
深,誉流邦族,始则承颜候色,老莱弗之加也;既而辞亲蹈义,申胥何以尚焉!
封狐万里,投躯而弗顾;猰窳千群,探穴而忘死。竟能宣力王室,扬名本朝,负
荷受遗,继之全节。言念主辱,义声动于天地;祗赴国屯,信誓明于日月。枕戈
雨泣,若雪分天之仇;皇舆旋轸,卒复夷庚之躅。微夫人之诚恳,大盗几移国乎!
道徽儒雅,柔而有正,协德始安,颇均连璧。方回踵武,奕世登台。露冕为饰,
援高人以同志,抑惟大隐者献!爱子云亡,省遗文而辍泣,殊有大义之风矣。
赞曰:太真怀贞,勤宣乃诚。谋敦翦峻,奋节摛名。道徽忠劲,高芬远映。
愔克负荷,超惭雅正。
卷六十八 列传第三十八
◎顾荣纪瞻贺循杨方薛兼
顾荣,字彦先,吴国吴人也,为南土著姓。祖雍,吴丞相。父穆,宜都太守。
荣机神朗悟,弱冠仕吴,为黄门侍郎、太子辅义都尉。吴平,与陆机兄弟同入洛,
时人号为“三俊。”例拜为郎中,历尚书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恒纵酒酣畅,
谓友人张翰曰:“惟酒可以忘忧,但无如作病何耳。”
会赵王伦诛淮南王允,收允僚属付廷尉,皆欲诛之,荣平心处当,多所全宥。
及伦篡位,伦子虔为大将军,以荣为长史。初,荣与同僚宴饮,见执炙者貌状不
凡,有欲炙之色,荣割炙啖之。坐者问其故,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
及伦败,荣被执,将诛,而执炙者为督率,遂救之,得免。
齐王冏召为大司马主簿。冏擅权骄恣,荣惧及祸,终日昏酣,不综府事,以
情告友人长乐冯熊。熊谓冏长史葛旟曰:“以顾荣为主簿,所以甄拔才望,委以
事机,不复计南北亲疏,欲平海内之心也。今府大事殷,非酒客之政。”旟曰:
“荣江南望士,且居职日浅,不宜轻代易之。”熊曰:“可转为中书侍郎,荣不
失清显,而府更收实才。”旟然之,白冏,以为中书侍郎。在职不复饮酒。人或
问之曰:“何前醉而后醒邪?”荣惧罪,乃复更饮。与州里杨彦明书曰:“吾为
齐王主簿,恒虑祸及,见刀与绳,每欲自杀,但人不知耳。”及旟诛,荣以讨葛
旟功,封喜兴伯,转太子中庶子。
长沙王乂为骠骑,复以荣为长史。乂败,转成都王颖丞相从事中郎。惠帝幸
临漳,以荣兼侍中,遣行园陵。会张方据洛,不得进,避之陈留。及帝西迁长安,
征为散骑常侍,以世乱不应,遂还吴。东海王越聚兵于徐州,以荣为军谘祭酒。
属广陵相陈敏反,南渡江,逐扬州刺史刘机、丹阳内史王旷,阻兵据州,分
置子弟为列郡,收礼豪桀,有孙氏鼎峙之计。假荣右将军、丹阳内史。荣数践危
亡之际,恒以恭逊自勉。会敏欲诛诸士人,荣说之曰:“中国丧乱,胡夷内侮,
观太傅今日不能复振华夏,百姓无复遗种。江南虽有石冰之寇,人物尚全。荣常
忧无窦氏、孙、刘之策,有以存之耳。今将军怀神武之略,有孙吴之能,功勋效
于已著,勇略冠于当世,带甲数万,舳舻山积,上方虽有数州,亦可传檄而定也。
若能委信君子,各得尽怀,散蒂芥之恨,塞谗谄之口,则大事可图也。”敏纳其
言,悉引诸豪族委任之。敏仍遣甘卓出横江,坚甲利器,尽以委之。荣私于卓曰:
“若江东之事可济,当共成之。然卿观事势当有济理不?敏既常才,本无大略,
政令反覆,计无所定,然其子弟各已骄矜,其败必矣。而吾等安然受其官禄,事
败之日,使江西诸军函首送洛,题曰逆贼顾荣、甘卓之首,岂惟一身颠覆,辱及
万世,可不图之!”卓从之。明年,周玘与荣及甘卓、纪瞻潜谋起兵攻敏。荣废
桥敛舟于南岸,敏率万余人出,不获济,荣麾以羽扇,其众溃散。事平,还吴。
永嘉初,征拜侍中,行至彭城,见祸难方作,遂轻舟而还,语在《纪瞻传》。
元帝镇江东,以荣为军司,加散骑常侍,凡所谋画,皆以谘焉。荣既南州望
士,躬处右职,朝野甚推敬之。时帝所幸郑贵嫔有疾,以祈祷颇废万机,荣上笺
谏曰:“昔文王父子兄弟乃有三圣,可谓穷理者也。而文王日昃不暇食,周公一
沐三握发,何哉?诚以一日万机,不可不理;一言蹉跌,患必及之故也。当今衰
季之末,属乱离之运,而天子流播,豺狼塞路,公宜露营野次,星言夙驾,伏轼
怒蛙以募勇士,悬胆于庭以表辛苦。贵嫔未安,药石实急;祷祀之事,诚复可修;
岂有便塞参佐白事,断宾客问讯?今强贼临境,流言满国,人心万端,去就纷纭。
愿冲虚纳下,广延俊彦,思画今日之要,塞鬼道淫祀,弘九合之勤,雪天下之耻,
则群生有赖,开泰有期矣。”
时南土之士未尽才用,荣又言:“陆士光贞正清贵,金玉其质;甘季思忠款
尽诚,胆干殊快;殷庆元质略有明规,文武可施用;荣族兄公让明亮守节,困不
易操;会稽杨彦明、谢行言皆服膺儒教,足为公望;贺生沈潜,青云之士;陶恭
兄弟才干虽少,实事极佳。凡此诸人,皆南金也。”书奏,皆纳之。
六年,卒官。帝临丧尽哀,欲表赠荣,依齐王功臣格。吴郡内史殷祐笺曰:
昔贼臣陈敏凭宠藉权,滔天作乱,兄弟姻娅盘固州郡,威逼士庶以为臣仆,
于时贤愚计无所出。故散骑常侍、安东军司、嘉兴伯顾荣经德体道,谋猷弘远,
忠贞之节,在困弥厉。崎岖艰险之中,逼迫奸逆之下,每惟社稷,发愤慷忾。密
结腹心,同谋致讨。信著群士,名冠东夏,德声所振,莫不响应,荷戈骏奔,其
会如林。荣躬当矢石,为众率先,忠义奋发,忘家为国,历年逋寇,一朝土崩,
兵不血刃,荡平六州,勋茂上代,义彰天下。
伏闻论功依故大司马齐王格,不在帷幕密谋参议之例,下附州征野战之比,
不得进爵拓土,赐拜子弟,遐迩同叹,江表失望。齐王亲则近属,位为方岳,杖
节握兵,都督近畿,外有五国之援,内有宗室之助,称兵弥时,役连天下,元功
虽建,所丧亦多。荣众无一旅,任非藩翰,孤绝江外,王命不通,临危独断,以
身徇国,官无一金之费,人无终朝之劳。元恶既殄,高尚成功,封闭仓廪,以俟
大军,故国安物阜,以义成俗,今日匡霸事举,未必不由此而隆也。方之于齐,
强弱不同,优劣亦异。至于齐府参佐,扶义助强,非创谋之主,皆锡珪受瑞,或
公或侯。荣首建密谋,为方面盟主,功高元帅,赏卑下佐,上亏经国纪功之班,
下孤忠义授命之士。
夫考绩幽明,王教所崇,况若荣者,济难宁国,应天先事,历观古今,未有
立功若彼,酬报如此者也。
由是赠荣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元。及帝为晋王,追封为公,
开国,食邑。
荣素好琴,及卒,家人常置琴于灵座。吴郡张翰哭之恸,既而上床鼓琴数曲,
抚琴而叹曰:“顾彦先复能赏此不?”因又恸哭,不吊丧主而去。子毗嗣,官至
散骑侍郎。
纪瞻,字思远,丹阳秣陵人也。祖亮,吴尚书令。父陟,光禄大夫。瞻少以
方直知名。吴平,徙家历阳郡。察孝廉,不行。
后举秀才,尚书郎陆机策之曰:“昔三代明王,启建洪业,文质殊制,而令
名一致。然夏人尚忠,忠之弊也朴,救朴莫若敬。殷人革而修焉,敬之弊也鬼,
救鬼莫若文。周人矫而变焉,文之弊也薄,救薄则又反之于忠。然则王道之反覆
其无一定邪,亦所祖之不同而功业各异也?自无圣王,人散久矣。三代之损益,
百姓之变迁,其故可得而闻邪?今将反古以救其弊,明风以荡其秽,三代之制将
何所从?太古之化有何异道?”瞻对曰:“瞻闻有国有家者,皆欲迈化隆政,以
康庶绩,垂歌亿载,永传于后。然而俗变事弊,得不随时,虽经圣哲,无以易也。
故忠弊质野,敬失多仪。周鉴二王之弊,崇文以辩等差,而流遁者归薄而无款诚,
款诚之薄,则又反之于忠。三代相循,如水济火,所谓随时之义,救弊之术也。
羲皇简朴,无为而化;后圣因承,所务或异。非贤圣之不同,世变使之然耳。今
大晋阐元,圣功日隮,承天顺时,九有一贯,荒服之君,莫不来同。然而大道
既往,人变由久,谓当今之政宜去文存朴,以反其本,则兆庶渐化,太和可致也。”
又问:“在昔哲王象事备物,明堂所以崇上帝,清庙所以宁祖考,辟雍所以
班礼教,太学所以讲艺文,此盖有国之盛典,为帮之大司。亡秦废学,制度荒阙。
诸儒之论,损益异物。汉氏遗作,居为异事,而蔡邕《月令》谓之一物。将何所
从?”对曰:“周制明堂,所以宗其祖以配上帝,敬恭明祀,永光孝道也。其大
数有六。古者圣帝明王南面而听政,其六则以明堂为主。又其正中,皆云太庙,
以顺天时,施行法令,宗祀养老,训学讲肄,朝诸侯而选造士,备礼辩物,一教
化之由也。故取其宗祀之类,则曰清庙;取其正室之貌,则曰太庙;取其室,则
曰太室;取其堂,则曰明堂;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取其周水圜如璧,则白
璧雍。异名同事,其实一也。是以蔡邕谓之一物。”
又问:“庶明亮采,故时雍穆唐;有命既集,而多士隆周。故《书》称明良
之歌,《易》贵金兰之美。此长世所以废兴,有邦所以崇替。夫成功之君勤于求
才,立名之士急于招世,理无世不对,而事千载恒背。古之兴王何道而如彼?后
之衰世何阙而如此?”对曰:“兴隆之政务在得贤,清平之化急于拔才,故二八
登庸,则百揆序;有乱十人,而天下泰。武丁擢傅岩之徒,周文携渭滨之士,居
之上司,委之国政,故能龙奋天衢,垂勋百代。先王身下白屋,搜扬仄陋,使山
无扶苏之才,野无《伐檀》之咏。是以化厚物感,神祇来应,翔凤飘飖,甘露丰
坠,醴泉吐液,朱草自生,万物滋茂,日月重光,和气四塞,大道以成;序君臣
之义,敦父子之亲,明夫妇之道,别长幼之宜,自九州,被八荒,海外移心,重
译入贡,颂声穆穆,南面垂拱也。今贡贤之途已辏В萄е裎垂悖且越
之志恒锐,而务学之心不修。若辟四门以延造士,宣五教以明令德,考绩殿最,
审其优劣,厝之百僚,置之群司,使调物度宜,节宣国典,必协济康哉,符契往
代,明良来应,金兰复存也。”
又问:“昔唐虞垂五刑之教,周公明四罪之制,故世叹清问而时歌缉熙。奸
宄既殷,法物滋有。叔世崇三辟之文,暴秦加族诛之律,淫刑沦胥,虐滥已甚。
汉魏遵承,因而弗革。亦由险泰不同,而救世异术,不得已而用之故也。宽克之
中,将何立而可?族诛之法足为永制与不?”对曰:“二仪分则兆庶生,兆庶生
则利害作。利害之作,有由而然也。太古之时,化道德之教,贱勇力而贵仁义。
仁义贵则强不陵弱,众不暴寡。三皇结绳而天下泰,非惟象刑缉熙而已也。且太
古知法,所以远狱。及其末,不失有罪,是以狱用弥繁,而人弥暴,法令滋章,
盗贼多有。《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叔世道衰,既兴三辟,而文公
之弊,又加族诛,淫刑沦胥,感伤和气,化染后代,不能变改。故汉祖指麾而六
合响应,魏承汉末,因而未革,将以俗变由久,权时之宜也。今四海一统,人思
反本,渐尚简朴,则贪夫不竞;尊贤黜否,则不仁者远。尔则斟参夷之刑,除族
诛之律,品物各顺其生,缉熙异世而偕也。”
又问曰:“夫五行迭代,阴阳相须,二仪所以隗育,四时所以化生。《易》
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形象之作,相须之道也。若阴阳不调,则大数不得
不否;一气偏废,则万物不得独成。此应同之至验,不偏之明证也。今有温泉而
无寒火,其故何也?思闻辩之,以释不同之理。”对曰:“盖闻阴阳升降,山泽
通气,初九纯卦,潜龙勿用,泉源所托,其温宜也。若夫水润下,火炎上,刚柔
燥湿,自然之性,故阳动而外,阴静而内。内性柔弱,以含容为质;外动刚直,
以外接为用。是以金水之明内鉴,火日之光外辉,刚施柔受,阳胜阴伏。水之受
温,含容之性也。”
又问曰:“夫穷神知化,才之尽称;备物致用,功之极目。以之为政,则黄
羲之规可踵;以之革乱,则玄古之风可绍。然而唐虞密皇人之阔纲,夏殷繁帝者
之约法,机心起而日进,淳德往而莫返。岂太朴一离,理不可振,将圣人之道稍
有降杀邪?”对曰:“政因时以兴,机随物而动,故圣王究穷通之源,审始终之
理,适时之宜,期于济世。皇代质朴,祸难不作,结绳为信,人知所守。大道既
离,智惠扰物,夷险不同,否泰异数,故唐虞密皇人之纲,夏殷繁帝者之法,皆
废兴有由,轻重以节,此穷神之道,知化之术,随时之宜,非有降杀也。”
永康初,州又举寒素,大司马辟东阁祭酒。其年,除鄢陵公国相,不之官。
明年,左降松滋侯相。太安中,弃官归家,与顾荣等共诛陈敏,语在荣传。
召拜尚书郎,与荣同赴洛,在途共论《易》太极。荣曰:“太极者,盖谓混
沌之时曚昧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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