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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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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即罪温。权幽之有司,下令曰:“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
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昔暨艳父兄,附于恶逆,寡人无忌,故进而任之,
欲观艳何如。察其中间,形态果见。而温与之结连死生,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
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又前任温董督三郡,
指捴吏客及残馀兵,时恐有事,欲令速归,故授棨戟,奖以威柄。乃便到豫章,
表讨宿恶,寡人信受其言,特以绕帐、帐下、解烦兵五千人付之。后闻曹丕自出
淮、泗,故豫敕温有急便出,而温悉内诸将,布於深山,被命不至。赖丕自退,
不然,已往岂可深计。又殷礼者,本占候召,而温先后乞将到蜀,扇扬异国,为
之谭论。又礼之还,当亲本职,而令守尚书户曹郎,如此署置,在温而已。又温
语贾原,当荐卿作御史,语蒋康,当用卿代贾原,专衒贾国恩,为己形势。揆其
奸心,无所不为。不忍暴於巿朝,今斥还本郡,以给厮吏。呜呼温也,免罪为幸!”
将军骆统表理温曰:“伏惟殿下,天生明德,神启圣心,招髦秀於四方,置
俊乂於宫朝。多士既受普笃之恩,张温又蒙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谴,孤负荣遇,
念其如此,诚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间,为国观听,深知其状,故密陈其理。温实
心无他情,事无逆迹,但年纪尚少,镇重尚浅,而戴赫烈之宠,体卓伟之才,亢
臧否之谭,效褒贬之议。於是务势者妒其宠,争名者嫉其才,玄默者非其谭,瑕
衅者讳其议,此臣下所当详辨,明朝所当究察也。昔贾谊,至忠之臣也,汉文,
大明之君也,然而绛、灌一言,贾谊远退。何者?疾之者深,谮之者巧也。然而
误闻天下,失彰於后世,故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温虽智非从横,武
非虓虎,然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德,文章之采,论议之辨,卓跞冠群,炜晔曜世,
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故论温才即可惜,言罪则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德,宥贤才
以敦大业,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丽观也。国家之於暨艳,不内之忌族,犹等之
平民,是故先见用於朱治,次见举於众人,中见任於明朝,亦见交於温也。君臣
之义,义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轻者也。国家不嫌於艳为最重之义,是以温
亦不嫌与艳为最轻之交也。时世宠之於上,温窃亲之於下也。夫宿恶之民,放逸
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恶,以除劲寇之害,而
增健兵之锐也。但自错落,功不副言。然计其送兵,以比许晏,数之多少,温不
减之,用之强羸,温不下之,至於迟速,温不后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
期,不敢忘恩而遗力也。温之到蜀,共誉殷礼,虽臣无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
境外之交,谓无君命而私相从,非国事而阴相闻者也;若以命行,既脩君好,因
叙己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邻国,则有私觌之礼;季子聘诸夏,亦有燕谭
之义也。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观其所使,见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温若
誉礼,能使彼叹之,诚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显国美於异境,扬君
命於他邦。是以晋赵文子之盟于宋也,称随会於屈建;楚王孙圉之使于晋也,誉
左史於赵鞅。亦向他国之辅,而叹本邦之臣,经传美之以光国,而不讥之以外交
也。王靖内不忧时,外不趋事,温弹之不私,推之不假,於是与靖遂为大怨,此
其尽节之明验也。靖兵众之势,幹任之用,皆胜於贾原、蒋康,温尚不容私以安
於靖,岂敢卖恩以协原、康邪?又原在职不勤,当事不堪,温数对以丑色,弹以
急声;若其诚欲卖恩作乱,则亦不必贪原也。凡此数者,校之於事既不合,参之
於众亦不验。臣窃念人君虽有圣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一人之身,御兆民之众,
从层宫之内,瞰四国之外,照群下之情,求万机之理,犹未易周也,固当听察群
下之言,以广聪明之烈。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阔,辞则俱巧,意则俱
至,各自言欲为国,谁其言欲为私,仓卒之间,犹难即别。然以殿下之聪叡,察
讲论之曲直,若潜神留思,纤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亲
臣,臣非爱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增君明。彼独行之於前,臣耻废之
於后,故遂发宿怀於今日,纳愚言於圣听,实尽心於明朝,非有念於温身也。”
权终不纳。
后六年,温病卒。二弟祗、白,亦有才名,与温俱废。【会稽典录曰:馀姚
虞俊叹曰:“张惠恕才多智少,华而不实,怨之所聚,有覆家之祸,吾见其兆矣。”
诸葛亮闻俊忧温,意未之信,及温放黜,亮乃叹俊之有先见。亮初闻温败,未知
其故,思之数日,曰:“吾已得之矣,其人於清浊太明,善恶太分。”臣松之以
为庄周云“名者公器也,不可以多取”,张温之废,岂其取名之多乎!多之为弊,
古贤既知之矣。是以远见之士,退藏於密,不使名浮於德,不以华伤其实,既不
能被褐韫宝,挫廉逃誉,使才映一世,声盖人上,冲用之道,庸可暂替!温则反
之,能无败乎?权既疾温名盛,而骆统方骤言其美,至云“卓跞冠群,炜晔曜世,
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斯何异燎之方盛,又捴膏以炽之哉!文士传曰:温姊妹三
人皆有节行,为温事,已嫁者皆见录夺。其中妹先適顾承,官以许嫁丁氏,成婚
有日,遂饮药而死。吴朝嘉叹,乡人图画,为之赞颂云。】
骆统字公绪,会稽乌伤人也。父俊,官至陈相,为袁术所害。【谢承后汉书
曰:俊字孝远,有文武才幹,少为郡吏,察孝廉,补尚书郎,擢拜陈相。值袁术
僣号,兄弟忿争,天下鼎沸,群贼并起,陈与比界,奸慝四布,俊厉威武,保疆
境,贼不敢犯。养济百姓,灾害不生,岁获丰稔。后术军众饥困,就俊求粮。俊
疾恶术,初不应答。术怒,密使人杀俊。】统母改適,为华歆小妻,统时八岁,
遂与亲客归会稽。其母送之,拜辞上车,面而不顾,其母泣涕於后。御者曰:
“夫人犹在也。”统曰:“不欲增母思,故不顾耳。”事適母甚谨。时饥荒,乡
里及远方客多有困乏,统为之饮食衰少。其姊仁爱有行,寡归无子,见统甚哀之,
数问其故。统曰:“士大夫糟糠不足,我何心独饱!”姊曰:“诚如是,何不告
我,而自苦若此?”乃自以私粟与统,又以告母,母亦贤之,遂使分施,由是显
名。
孙权以将军领会稽太守,统年二十,试为乌程相,民户过万,咸叹其惠理。
权嘉之,召为功曹,行骑都尉,妻以从兄辅女。统志在补察,苟所闻见,夕不待
旦。常劝权以尊贤接士,勤求损益,飨赐之日,可人人别进,问其燥湿,加以密
意,诱谕使言,察其志趣,令皆感恩戴义,怀欲报之心。权纳用焉。出为建忠中
郎将,领武射吏三千人。及凌统死,复领其兵。
是时徵役繁数,重以疫疠,民户损耗,统上疏曰:“臣闻君国者,以据疆土
为强富,制威福为尊贵,曜德义为荣显,永世胤为丰祚。然财须民生,强赖民力,
威恃民势,福由民殖,德俟民茂,义以民行,六者既备,然后应天受祚,保族宜
邦。书曰:‘众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众无以辟四方。’推是言之,则民以君安,
君以民济,不易之道也。今强敌未殄,海内未乂,三军有无已之役,江境有不释
之备,徵赋调数,由来积纪,加以殃疫死丧之灾,郡县荒虚,田畴芜旷,听闻属
城,民户浸寡,又多残老,少有丁夫,闻此之日,心若焚燎。思寻所由,小民无
知,既有安土重迁之性,且又前后出为兵者,生则困苦无有温饱,死则委弃骸骨
不反,是以尤用恋本畏远,同之於死。每有徵发,羸谨居家重累者先见输送。小
有财货,倾居行赂,不顾穷尽。轻剽者则迸入险阻,党就群恶。百姓虚竭,嗷然
愁扰,愁扰则不营业,不营业则致穷困,致穷困则不乐生,故口腹急,则奸心动
而携叛多也。又闻民间,非居处小能自供,生产儿子,多不起养;屯田贫兵,亦
多弃子。天则生之,而父母杀之,既惧干逆和气,感动阴阳。且惟殿下开基建国,
乃无穷之业也,强邻大敌非造次所灭,疆埸常守非期月之戍,而兵民减耗,后生
不育,非所以历远年,致成功也。夫国之有民,犹水之有舟,停则以安,扰则以
危,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胜,是以圣王重焉,祸福由之,故与民消息,观时制
政。方今长吏亲民之职,惟以办具为能,取过目前之急,少复以恩惠为治,副称
殿下天覆之仁,勤恤之德者。官民政俗,日以彫弊,渐以陵迟,势不可久。夫治
疾及其未笃,除患贵其未深,愿殿下少以万机馀间,留神思省,补复荒虚,深图
远计,育残馀之民,阜人财之用,参曜三光,等崇天地。臣统之大愿,足以死而
不朽矣。”权感统言,深加意焉。
以随陆逊破蜀军於宜都,迁偏将军。黄武初,曹仁攻濡须,使别将常雕等袭
中洲,统与严圭共拒破之,封新阳亭侯,后为濡须督。数陈便宜,前后书数十上,
所言皆善,文多故不悉载。尤以占募在民间长恶败俗,生离叛之心,急宜绝置,
权与相反覆,终遂行之。年三十六,黄武七年卒。
陆瑁字子璋,丞相逊弟也。少好学笃义。陈国陈融、陈留濮阳逸、沛郡蒋纂、
广陵袁迪等,皆单贫有志,就瑁游处,【迪孙晔,字思光,作献帝春秋,云迪与
张纮等俱过江,迪父绥为太傅掾,张超之讨董卓,以绥领广陵事。】瑁割少分甘,
与同丰约。及同郡徐原,爰居会稽,素不相识,临死遗书,讬以孤弱,瑁为起立
坟墓,收导其子。又瑁从父绩早亡,二男一女,皆数岁以还,瑁迎摄养,至长乃
别。州郡辟举,皆不就。
时尚书暨艳盛明臧否,差断三署,颇扬人闇昧之失,以显其谪。瑁与书曰:
“夫圣人嘉善矜愚,忘过记功,以成美化。加今王业始建,将一大统,此乃汉高
弃瑕录用之时也,若令善恶异流,贵汝颍月旦之评,诚可以厉俗明教,然恐未易
行也。宜远模仲尼之汎爱,中则郭泰之弘济,近有益於大道也。”艳不能行,卒
以致败。
嘉禾元年,公车徵瑁,拜议郎、选曹尚书。孙权忿公孙渊之巧诈反覆,欲亲
征之,瑁上疏谏曰:“臣闻圣王之御远夷,羁縻而已,不常保有,故古者制地,
谓之荒服,言慌惚无常,不可保也。今渊东夷小丑,屏在海隅,虽讬人面,与禽
兽无异。国家所为不爱货宝远以加之者,非嘉其德义也,诚欲诱纳愚弄,以规其
马耳。渊之骄黠,恃远负命,此乃荒貊常态,岂足深怪?昔汉诸帝亦尝锐意以事
外夷,驰使散货,充满西域,虽时有恭从,然其使人见害,财货并没,不可胜数。
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越巨海,身践其土,群臣愚议,窃谓不安。何者?北寇
与国,壤地连接,苟有间隙,应机而至。夫所以越海求马,曲意於渊者,为赴目
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弃本追末,捐近治远,忿以改规,激以动众,斯乃
猾虏所愿闻,非大吴之至计也。又兵家之术,以功役相疲,劳逸相待,得失之间,
所觉辄多。且沓渚去渊,道里尚远,今到其岸,兵势三分,使强者进取,次当守
船,又次运粮,行人虽多,难得悉用;加以单步负粮,经远深入,贼地多马,邀
截无常。若渊狙诈,与北未绝,动众之日,唇齿相济。若实孑然无所凭赖,其畏
怖远迸,或难卒灭。使天诛稽於朔野,山虏承间而起,恐非万安之长虑也。”权
未许。
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诛暴乱,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
已除,天下无事,从容庙堂之上,以馀议议之耳。至于中夏鼎沸,九域槃互之时,
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务自休养,以待邻敌之阙,未有正於此时,舍近治远,
以疲军旅者也。昔尉佗叛逆,僣号称帝,于时天下乂安,百姓殷阜,带甲之数,
粮食之积,可谓多矣,然汉文犹以远征不易,重兴师旅,告喻而已。今凶桀未殄,
疆埸犹警,虽蚩尤、鬼方之乱,故当以缓急差之,未宜以渊为先。愿陛下抑威住
计,暂宁六师,潜神嘿规,以为后图,天下幸甚。”权再览瑁书,嘉其词理端切,
遂不行。
初,瑁同郡闻人敏见待国邑,优於宗脩,惟瑁以为不然,后果如其言。
赤乌二年,瑁卒。子喜亦涉文籍,好人伦,孙皓时为选曹尚书。【吴录曰:
喜字文仲,瑁第二子也,入晋为散骑常侍。瑁孙晔,字士光,至车骑将车、仪同
三司。晔弟玩,字士瑶。晋阳秋称玩器量淹雅,位至司空,追赠太尉。】
吾粲字孔休,吴郡乌程人也。【吴录曰:粲生数岁,孤城妪见之,谓其母曰:
“是儿有卿相之骨。”】孙河为县长,粲为小吏,河深奇之。河后为将军,得自
选长吏,表粲为曲阿丞,迁为长史,治有名迹。虽起孤微,与同郡陆逊、卜静等
比肩齐声矣。孙权为车骑将军,召为主簿,出为山阴令,还为参军校尉。
黄武元年,与吕范、贺齐等俱以舟师拒魏将曹休於洞口。值天大风,诸船绠
绁断绝,漂没著岸,为魏军所获,或覆没沈溺,其大船尚存者,水中生人皆攀缘
号呼,他吏士恐船倾没,皆以戈矛撞击不受。粲与黄渊独令船人以承取之,左右
以为船重必败,粲曰:“船败,当俱死耳!人穷,奈何弃之。”粲、渊所活者百
馀人。
还,迁会稽太守,召处士谢谭为功曹,谭以疾不诣,粲教曰:“夫应龙以屈
伸为神,凤皇以嘉鸣为贵,何必隐形於天外,潜鳞於重渊者哉?”粲募合人众,
拜昭义中郎将,与吕岱讨平山越,入为屯骑校尉、少府,迁太子太傅。遭二宫之
变,抗言执正,明嫡庶之分,欲使鲁王霸出驻夏口,遣杨竺不得令在都邑。又数
以消息语陆逊,逊时驻武昌,连表谏争。由此为霸、竺等所谮害,下狱诛。
朱据字子据,吴郡吴人也。有姿貌膂力,又能论难。黄武初,徵拜五官郎中,
补侍御史。是时选曹尚书暨艳,疾贪汙在位,欲沙汰之。据以为天下未定,宜以
功覆过,弃瑕取用,举清厉浊,足以沮劝,若一时贬黜,惧有后咎。艳不听,卒
败。
权咨嗟将率,发愤叹息,追思吕蒙、张温,以为据才兼文武,可以继之,自
是拜建义校尉,领兵屯湖孰。黄龙元年,权迁都建业,徵据尚公主,拜左将军,
封云阳侯。谦虚接士,轻财好施,禄赐虽丰而常不足用。嘉禾中,始铸大钱,一
当五百。后据部曲应受三万缗,工王遂诈而受之,典校吕壹疑据实取,考问主者,
死於杖下,据哀其无辜,厚棺敛之。壹又表据吏为据隐,故厚其殡。权数责问据,
据无以自明,藉草待罪。数月,典军吏刘助觉,言王遂所取,权大感寤,曰:
“朱据见枉,况吏民乎?”乃穷治壹罪,赏助百万。
赤乌九年,迁骠骑将军。遭二宫构争,据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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