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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十三侠-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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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回大营,听元帅发落。”王守仁见报,好生畅快,因暗道:“多年巨寇,一旦成擒,因为地方上除害,也可免朝廷宵旰之忧了。真乃国家之福,得了徐鸣皋等这一般英雄,不然,这伙巨寇尚不知何时才可剿灭。”正自暗想,忽闻金鼓齐鸣,各军已经收队。王守仁即出营门,亲去迎接。

却好徐鸣皋等已到,一见元帅亲迎出来,大家一齐下马。王元帅上前慰劳道:“诸位将军克奏肤功,未免辛苦了,且请帐内歇息罢。”徐鸣皋等谦逊一番,当下随着元帅进了大帐。王守仁便命人先给徐鸣皋立了头功,然后挨次录功已毕。徐庆便鞠躬说道:“贼目卜大武已为末将擒获,现在营外听候元帅发落。惟该贼日猛勇异常,末将微窥该贼情形,颇有投诚之意,若蒙元帅加恩,免其死罪,收录营中,令其效力,命他将功折罪,末将看卜大武似不致再有异心,将来或可为国家收一猛将。且不日往剿南安,可令其作为奸细。剿灭之功,即得于此人身上也未可料。末将为爱才起见,是否有当,尚乞元帅主裁。”王守仁见徐庆如此说项,心中也有收服之意;当命将卜大武带进帐来。

只听一声答应,不一刻已押解进来,跪在下面。王守仁将卜大武上下一看,见他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两道长眉,一双大耳,大鼻梁,阔口,黑漆漆面皮,生得颇为不俗。王守仁看毕,不觉暗暗羡慕道:“此人若肯归顺,将来不愧为国家栋梁。”因道:“卜大武,本帅看你有这样一表人材,理应一心向上,图个出身,为国家建功立业,才不愧天地生人的道理。为何甘心为寇,显干国法?今既被捉,你尚有何话说?”即喝令推出营门,斩首来报。只听手下吆喝一声,走上前来推卜大武。当有徐庆上前,代他讨饶道:“元帅且请息怒,末将冒死有一言容禀。卜大武甘为强寇,本应罪不容诛,姑念现已就擒,请由末将劝令归降,令他在营效力,将功折罪,以观后效。尚望元帅赐以不死,卜大武定然仰感元帅活命之恩,死心图报,勉为国家出力。”王守仁见说,因转言道:“本帅虽可看将军一再求饶,免其一死,特恐他志向不专,反覆无常。与其将来多费周折,不着直截了当将他斩了,免留后患。今既据将军如此讨情,可问明他来投诚之后,是否死心死力,图报国家,勉立后功,藉赎前罪?”

徐庆正欲向问,只见卜大武跪在下面说道:“罪犯如蒙元帅宽某既往,勉某将来,赐以不死,人非草木,岂不知感仰元帅之恩?元帅但请宽心。某倘蒙开恩,自当竭力报效,以期赎罪。况某当日亦非甘心为贼,只因我父为奸臣所害,一家九口,死亡殆尽,某无处栖身,只得到此,暂为落草。身虽为寇,心实难甘。其迹虽恶,其情可悯。”王守仁听了卜大武这番话,因问道:“据尔所言,尔父为何人所害?尔祖居何处?尔父何名?可细细禀来。”卜大武道:“某祖籍河南固始县,父亲名唤卜建仁,曾为甘肃知县。因那年旱荒,擅开义仓赈济百姓,平时又与本省督抚不善逢迎,因此督抚嫁词奏参,还勒令赔偿仓谷。某父亲居官清正,一贫如洗,因此自尽身亡。彼时一家九口,见父亲已死,以为此项仓谷可以免追。无奈上宪追呼,迫不可缓,仍勒令家属赔补,因此全家悉数自尽。某因此仇不共戴天,只得逃亡在外,以期将来报复。现闻该督抚已死,某又无家可归,所以甘就大庚山托足。今者天兵所指,已将大庚巢穴焚毁殆尽,某又为擒缚。本非所愿,而况就擒,自当革面洗心,勉为好人,尚不失官家之后,尚请元帅宽者。”

王守仁听说这一番话,因道:“你既如此,本帅姑念你从前为寇是迫于无可如何,今既有心归诚,本帅当免你一死,以观后效。”说着,便命人代他解缚。当有徐庆上前解开绳索。卜大武又谢了元帅。王守仁即令随营效力,俟后有功,再行赏职。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105回 卜大武矢志投诚 王远谋现身说法

话说王守仁准那贼目卜大武归诚,以观后效。卜大武自然感激,当下谢了元帅不杀之恩;随即出了大帐,又谢了徐庆义释之意,并与徐鸣皋等各人相见已毕,从此就随着徐鸣皋等人立功。看官,要知徐庆虽保了卜大武随营效力,以后王守仁督兵剿南安诸贼寨,若非卜大武作为内应,贼首谢志山尚不能就擒。此是后话,暂且休表。

再说王守仁见卜大武矢志归诚,满心欢喜,便传令各营,犒赏三日,专候华林、漳州两处捷报一到,便合兵进攻南安,当下无话。次日,又传卜大武进帐问道:“现在山寨虽已焚毁,所有喽兵以及银钱粮饷尚有若干,你可即日到山查明来报。”命徐庆一同前去,查明之后,所有喽兵愿降者准其投降,不愿降者即着一体解散,各回本籍归农。

徐庆得令,即同卜大武一同前去大庚山盘查钱粮、稽核喽兵数目去了。一日,回来报道:“钱粮共有三千,喽兵不足二千,愿降者约有千余,其余尽皆遣散。”王守仁见说,即命将钱粮全数悉解大营,以充军饷;所有喽兵亦即编入队伍,即命卜大武管带,以便收驾轻就熟之力;其前留守山部卒,亦即调回大营。徐庆、卜大武答应,又至山上,将所有钱粮,悉数饬令小军运回大寨;已降之各喽兵,亦即编入队伍,仍由卜大武管带,一同驰归大营,合兵一处,专等华林、漳州两处捷报。由此卜大武就在王守仁部下,实心实力,任劳任怨,以图后报不提。

且说王远谋这日又来庆贺,到了营门,当有小军传报进去。王守仁见报,即刻亲自迎出营门。王远谋一见,拱手贺道:“元帅神威,指日剿平山寨,真乃国家之福,某等地方之幸也,今特竭诚前来庆贺。”王守仁也笑谢道;“山寨荡平,非某之力,实先生指画之功也。”说着,就让王远谋进入大帐,彼此分宾主坐下。元帅又命人大摆筵宴。

一会子酒席摆上,王守仁邀王远谋入席。三巡酒过,守仁问道:“前者某欲求先生同往南安,借听方略,先生以欲与尊夫人商议,迩来当有定议,不卜可蒙赐教否?尚求一言,俾免悬念。”王远谋道:“承元帅盛意,某焉敢不遵?但日来与老妻熟商,满拟随镫执鞭,藉观韬略,奈老妻苦苦相留,不放前去。某当以富贵爵禄动之,告以南安距此并不过远,且荡平山寨之后,元帅必以某随营效力,不无微劳足录,章奏肃清之时,某亦可蒙元帅保奏,仰荷天恩,大小得点功名。将来回家,虽不能谓衣锦荣归,亦可借此为亲戚交游光宠。若老于株守,伏处草茅,但不过问舍求田,日与田舍翁为伍,虽曰自适,终为野老一流。富既不能,贵又不得;庸庸一世,不几与草木同腐乎?某说了这一番话,以为老妻必以富贵为可慕,以功名为可荣,以亲戚交游光宠为可羡。那里知道他另有一副心肠,说来殊觉可笑。究竟妇人见识与须眉志向不同,却以可慕者为可厌,以可荣者为可辱,以可羡者为可耻,且与某言道;‘方今之时,所谓富若贵者,动辄骄人,其实可耻之至。在不知者,以为某也富,某也贵。本非亲戚,至此而强与往来;本非交游,因此而欲求接纳。推其意,皆欲藉若人之声势,为自家光宠。而富若贵者,亦因此夜郎自大,欺压乡邻。究其所以既富且贵之由,实皆由摇尾乞怜、俯首帖耳所致。与其有此富贵,徒觉外观有耀,不若求田问舍,做一个野老农夫,虽没世无闻,草木同腐,尚可得清白终身,不致与富若贵者龌龊卑污,在外面看来似觉可慕、可荣、可羡,即令他自己问心细想,实在有许多不能对父母、妻子之处。我看你不必慕此富贵罢。至于功名一节,更可不必妄想。不必说你生成一副寒乞相,就便命中应得贵为天子,位极人臣,及至一旦无常,依旧一杯黄土。此就命有应得者而言。若本无此命,勉强而求,不必说勉强不来,即使勉强得来,亦未免徒费心血。而况当今之世,举世皆浊,权贵当朝,正直者反屈而不伸,卑污者却得以重用。即以军营而论,有那身经百战、功绩昭然的,当时自问将来荡平之后,必可荣膺懋赏,藉此酬功,初时未尝不以此自幸;及至奏章既上,身经百战的,不尽滥竽之辈,其中亦有十之二三;更且黑白混淆,是非倒置,甚至坐观成效的,竟得邀上赏,身经百战的,不过得微荣。在天子高拱九重,何由尽悉?而保奏者或因私意,或为夤缘,以致颠倒是非,致使有功者抱屈莫伸,无功者坐受上赏。人情如此,已莫可挽回。虽王元帅为,一代名臣,亮节高风,原非苟且贪污者可比,有功必录,有过必惩。我虽女流,亦甚钦佩。然而你年已花甲,何必再入迷途?即使富贵功名皆如所愿,曾几何时,又将就木,也觉无趣味了。在我看来,还是株守田园,以老妻稚子相对,终身虽无功名,也还不失天伦之乐。若徒以功名为重,免不得抛妻撇子,背井离乡,受些旅况凄凉,风尘劳碌。而况随征之事,更觉难堪,你又非身受国恩,何必自寻苦恼呢?若以元帅之意不可却,定欲从事征途,我便请从此死,好使你趱赶功名便了。’某给老妻这一席话,说得甚觉有理,且某本与老妻伉俪甚笃,朝夕不离者已四十年,一旦远离,情固有所不忍。加以稚子幼孙,牵衣顿足,啼号文集,相与咨嗟。某见此情形,又不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因一转念间,终觉富贵如云,功名似水,还是与老妻稚子伏处草茅,作一个田舍翁了此终身,反觉计之为得。元帅的盛意,某当铭感不忘。非某有心逃世,实为老妻所累,不忍暂离,尚乞原谅。”

王守仁听了王远谋这一番议论,因自叹道:“老先生现身说法,足使某万念俱灰。诚哉富贵如云,功名似水,本无可乐之境。惟某身受国恩,不能不勉尽臣道。然抚衷自问,虽欲如先生求田问舍,共得天伦之乐而不可得。老先生虽非富贵,实是神仙,可羡可嘉!”说罢,嗟叹不已。不一会酒筵已毕,王远谋又再三相谢,即便告辞而去。王守仁仍依依不舍,争奈他无心世事,不可勉强,只得送出营门,一揖而别。

又过了十日光景,一枝梅、王能已肃清漳州贼寨;包行恭、徐寿已肃清华林贼寨,皆得胜回营缴令。王守仁当即传进大帐,问明一切。一枝梅、包行恭等便将漳州、华林两处如何进攻,如何纵火,如何力杀漳州贼目邓武、陈如虎、韩韬、代水龙,华林贼目孙有能、李志海、孟铭山、周尚勇等人,并所得器械粮饷若干件,收服喽兵苦于名,细细说了一遍。王守仁听了大喜道:“似此多年巨寇,官军屡剿失利,今不过三月之功,一律肃清,此非本帅之功,实赖诸位将军之力也。明日当驰奏进京,既慰朝廷宵旰之忧,借表诸位将军之绩。”一枝梅等又谦逊了一回,这才退下。安营已毕,又与徐鸣皋等叙了阔别。

王守仁当晚写成表章,次日着人驰奏进京。又命各营养军三日,拔队起行。三日之后,仍命徐鸣皋为先锋,其余各人均安本职。三声炮响,金鼓齐鸣,督领大军,离了大庚,一路上浩浩荡荡,直望南安而来。毕竟攻打南安、横水、桶冈诸寨,剿灭贼首谢志山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6回 献妙计卜大武陈词 去诈降谢志山受骗

话说王守仁收眼了卜大武,一枝梅等已剿灭了华林、漳州等寨,便合兵一处,进攻南安。一路上浩浩荡荡,真是秋毫无犯,不愧王师。在路行程非止一日,这日已离南安不远,即命安营。

当有各将进帐参见。王守仁还礼已毕,便问卜大武道:“尔可知南安、横水、桶冈三寨,何处最为险要,何处次之?这三寨之中,以何寨最易攻剿?你可细细谈来。”卜大武道:“南安、横水、桶冈三寨,以桶阿最为险要。这冈岭四面皆山,环抱如桶,所以起名桶冈,贼首谢志山就住在这里面。四面山上皆有擂木炮石;并高设烟墩,以为号令。守山喽兵见有官兵前往,便于烟墩内放起烟来,里面就知道预备。且不识路径者,往往遭彼埋伏,因那冈外四面,在外面远看,皆有大路可通里间,其实那些大路皆是死路,万不可进。如果由大路进去,必遭埋伏无疑。冈内出入,皆由小路。那小路实不易行走,不但羊肠曲折,而且荆棘横生。官兵屡剿失利,亦皆由此。贼首谢志山又多谋有勇,凡有官兵前来攻剿,他类皆以逸待劳,不肯轻于接战;就便兵将奋勇进攻,他将招术炮石打下,任你再骁勇,总使你不能前进;再不然,将官兵诱入大路里面,只要进了谷口,他便放起地雷、火炮,将官兵轰死殆尽,他仍安然无恙。地势之险,莫险于桶冈;埋伏之多,亦莫多于桶冈。能先将桶同攻破,其余横水、南安皆不足虑。”

王守仁道:“据你所说,桶阿是最难攻了?”卜大武道:“不但难攻,而且谢志山手下有两个贼目。一唤飞天虎冯云,惯用两柄生铁虎头拐,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他能半空飞走,又有二十四枝袖箭,能于半空中施放,打人百发百中。一唤赛花荣孟超,惯用一杆烂银枪,虽不比冯云骁勇,却也不弱,谁是他的弩箭极其利害,他平日在山中无事,专以飞禽作为箭靶。他这弩箭,不但百步之外射人百发百中,而且是连珠箭,一箭不中,连着射出来,任你会让,总要中的。若中一箭,七日之内,必然送命。原来他那弩箭上是用毒药煮过,只要射中敌人,受伤之处登时发痒起来,然后溃烂,七日之内,烂见心肺而死。元帅若要攻剿,必先将此两人擒获过来,然后此寨即不难破。再不然,能将他两人袖箭、弩箭盗出,使他无此暗器,也就易于为力了。”王守仁道:“本帅就差你前去,盗那件暗器何如呢?”卜大武道。“元帅之命,本不敢辞,怎奈平时只会马上,不会飞檐走壁,盗那暗器须有飞檐走壁的本领,才能盗得出来;不然,不但徒劳无功,且恐有误大事。某却有一计,元帅主裁,如果可行,当竭力报效。”

王守仁道:“你既有妙计,不妨说来。如果可行,也不负你投诚之志。将来剿灭之后,本帅当奏知圣上,论功行赏。”卜大武道:“现在某虽已投诚,谢志山那里必不知道,某即拟率领所部,抄出桶冈之后,前去诈降,即说大庚为元帅攻破,诸人已死,无处可归,因此尽杀喽兵,前来投降,望他安止,他必可相留。那时某即作为内应,一面请元帅拣众将中有能飞檐走壁者,至少四人,扮作喽兵模样,暗藏利刃,杂入某所部以内,一齐上山,得便行事。如此而行,似觉较为妥当,不识元帅意下如何?”王守仁听罢,当下说道:“所言正合吾意,即照尔所说去办便了。惟是尔宜机密,不可泄漏。本帅却有一件可虑,尔虽绝无异心,但不知尔所部喽兵,到了那里,可否不生他意?”卜大武道:“此事某虽可保,惟虑元帅不能深信,莫苦就于元帅部下拨发一千精锐,充为喽兵,在元帅既可放心,某亦放胆前去。但元帅必须坚令所部。若山上有人盘问,万万不可稍露马脚,要紧要紧!”王守仁道:“此计最善,本帅即挑拨精锐一千,给你带去便了。”当下便命徐鸣皋、一枝梅、狄洪道、周湘帆、包行恭、徐寿六人,扮为喽兵,各藏利刃,随同卜大武前去,“务要小心,将袖箭、弩箭盗出,能再就近行事更妙;设若不能,万万不可躁进,可赶即回营,再设良计。”徐鸣皋等一面答应,一面说道:“元帅但请宽心,末将等只患不能入山,既到山内,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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