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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人间-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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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过了些时,我的暗箭在大官尊肚里发了酵,即令兴不起大狱,多少也可查禁查禁他的大著。等到所有的专栏作家都受了“刖刑”,或者在田里挨上我一刀,我就浑身舒坦矣。
柏杨先生之妒,跟琥珀女士之妒不一样,琥珀女士之妒,直嚷了出来;柏杨先生之妒,表面上不露痕迹(一露痕迹就没学问啦)。昨天星期六,一位写文章的朋友,他阁下也参加过那一次会,亲自听见我发表的那段鸦片言论,觉得有点严重,前来劝慰我曰:“老头,念及该作家因穷而写,而且你也明知道他不是种鸦片之人,何必下必毒手?”我不高兴曰:“说他种鸦片还是轻的,再过两天,我还有别的要说他,他如果再不栽筋斗,说不定惹得我发急,还要公开跟他斗。际此军民振奋,枕戈待旦之际,胜利在望前夕,该家伙以其利口利舌,散布……”朋友曰:“好啦好啦,别发表宣言啦,千言万语一句话,他的作品有读者,你就嫉妒得像屁股着了火。”我跳高曰:“嫉妒?啥叫嫉妒,俺自出娘胎,从不知道啥叫嫉妒。退一万步说,即令知道啥叫嫉妒,可是他也配我嫉妒呀?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也别自己往脸上贴他妈的金啦。”
该朋友碰了我的正义之钉,颓然而去——幸亏他还有警觉,颓然而去,如果他再胡说八道,我真要弄点巴拉松放到他茶杯里。(按,柏杨先生竹床底下,存有一罐巴拉松,专门对付反调分子之用,以后阁下如果光临柏府,千万顺着我说,否则你就有命丧黄泉之虞,勿谓言不预也)。呜呼,嫉妒一旦发展到柏杨先生这种只在心里抽筋而表面毫无变色的境界,那才是最高艺术。写到这里,我想似乎应该成立一个“嫉妒大学堂”(吃醋大学堂也行)。由庞涓先生担任校长,琥珀女士担任嫉学系主任,柏杨先生担任妒学系主任,后生小子一旦心脏抽筋得受不了时,不妨前来就学,四年毕业,授予打狗脱学位,发挥起威力,包管能把对方整得皮破血流,家败人亡。
在人类所有的感情中,爱情的力量最大,用不着再介绍矣。其实爱情的力量还是第二等,第一等力量是嫉妒。一旦嫉妒发作,连火坑都敢跳。吾友培根先生曰:“爱情和嫉妒就选择了人类的形象,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人在这种,是两种强烈的愿望,把自己纳人想象的联想中,特别容易从眼睛中流露出来,尤其当被爱或被妒的目标出现的时候。”此之谓“眼不见,心不烦”。文学家常常形容说,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可以读出很多话来,爱情和咳嗽固然是掩饰不住的,而嫉妒更是掩饰不住,越掩饰越恶形恶状。像柏杨先生这种老奸巨猾的暗箭办法,乃第一等武林高手,天下还不多见。
妒眼一瞧
中国女人之妒,恐怕在世界上占第一位。这跟一夫多妻制有关,几个女人共同享用一个男人,该男人即令臭而不可闻也,在那几个女人看起来,也会成为活宝。柏杨先生曾在《柏杨选集》第三辑中,介绍过妒律,完全是臭男人的嘴脸,如果天老爷忽然大怒,形势倒转了过来,无论法律上、道德上、观念上,几个臭男人只能共同拥有一个太太,醋起来准更严重。好比说吧,柏杨先生跟你阁下合伙娶了一位中国小姐,我阁下既年轻,又美貌,肌肉隆隆上起,胸脯跟军舰上的锅炉一样,该娇妻去啥地方都把我带上,而你阁下连亲嘴她都不肯。好吧,请贵圣崽闭起尊眼想一想,你能充满善意地跟我和平共存乎哉?
一夫多妻制本身就是造醋机器,故中国宫廷中的妒,比洋大人宫廷中的炉,要残酷万倍。不但宫廷如此,民间妒劲发动起来,也同样喊声连天。
魏王朝(中国朝代名称重复的太多,真是古怪,此魏乃北魏,也就是姓拓跋的那个魏)嵩阳县有一位杜昌先生,有一天,他洗过了澡,教婢女金荆小姐为他梳头发,被太太柳女士看见,立刻把该婢女的十指砍断。杜昌先生这家伙又有一位婢女玉莲小姐,唱歌唱得极好,金喉银嗓,生到现在,如果登台献艺,天生的一颗明星,可是那位柳婆娘连梳头的都不肯放过,怎能放过唱歌的乎?竟把王莲小姐的舌头割掉。
唐王朝濮阳县有位范略先生,太太任女士。范略有点不太老实,和婢女勾搭成奸,这位婆娘就削去该婢女小姐的耳朵和鼻子。另外还有一位胡亮先生,娶了一位洋小姐做妾斯克(JohnFiske,1842—1901)、自然科学家赖特(Chauncey,他太太贺女士醋劲发作,竟挖掉该洋小姐的双眼。
也是唐王朝的事,骑卫将军梁仁裕先生,也爱上了他的婢女,婆娘李女士更是狗娘养的,把该婢女缚到柱子上,用铁棍猛击其脑,婢女号曰:“在下卑贱,制不自由,娘子锁项,苦毒何甚!”这种惨厉哀号,只要是人,听了都会落泪。可是妒大王不落泪,终于脑浆击出,惨死在铁链之上。
最有名的奇妒是女诗人鱼玄机女士,她阁下琴棋书画,都有很高造诣,尤以诗闻名天下。婢女绿翘小姐,也是美人胚于。有一天,鱼玄机女士去邻居串门,临走时对绿翘小姐曰:“你千万别出去,我的男朋友来时,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等到傍晚回来,绿翘小姐曰:“你男朋友来啦,不肯久坐,径自走啦。”
鱼女士认为其中必有奥妙,竟把绿翘唤到卧室,脱光了她的衣服,用木棍活活打死。呜呼,主人不在价,同时阐述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理论的许多重要方面。,客人辞去,乃极普遍平常之事,但任何普遍平常之事,只要用妒眼一瞧,就成了邪恶之事矣。
嫉妒如火,可以烧焦别人,同时也烧焦了自己。嫉妒同时也如水,一旦冲坏了堤岸,即盲目地到处乱淹。当被妒的目标出现的时候,嫉妒发作,还有道理。有时嫉妒的目标根本没有出现,甚至根本没有被妒的目标,火也乱烧,水也乱淹,这跟爱情有同一的联想性质。诗曰:“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臭男人因为他所爱的女人穿着绿颜色的裙子,情厚意浓,爱屋及乌,连绿颜色的芳草都怜惜起来矣。
这种感受,文学上称为“移情作用”。如果移的是爱情,我们可姑称之为“飞爱”;如果移的是妒情,没有专有名词可以形容,只好姑称之为“飞妒”,妒屋及乌矣——也可以说是“吃飞醋”。有一位瘐女士焉,凡是没有胡子的人都不准进门。有一位段女士焉,丈夫朗诵《洛神赋》,她就跳了河。有一位范女士焉,发现丈夫被子里有一双女人鞋,就上了吊。有一位故女士焉,看见丈夫跟妓女调情,竟把亲生儿子砍死,而且大卸八块分了尸。有一位武女士焉,因为丈夫爱桃花,她索性把桃花树毁了个净光。
不但人飞妒,鬼也飞妒。桑乞先生的妻子死了之后,他再度结婚,鬼婆娘竟白昼现形,把丈夫的生殖器割掉。还有一位李寒纳先生老子又称《道德经》、《老子五千文》。道家学派主要著作。,再婚之后,正在洗澡,忽然看见鬼婆娘投一包药粉到澡盆里,他阁下遂筋骨皆散。
例子举到这里为止,一则千篇一律,看多了伤心;二则举得太多,怕有人认定我“借体染色”,说的是他,硬把一些不名誉、不兴彩的事往他自己头上罩,大家都有未便。同时嫉妒的例证多如牛毛,古书上尤其是多,一件一件加以介绍,恐怕能写大半年,编辑老爷怎肯答应也。
现社会嫉妒所以严重的原因,刘世昌先生归纳为三项:一曰“做官思想”,一曰“人上人观念”,一曰“捡现成的企图”。原文具在《反攻》杂志,不再重复矣。但我们觉得除了这三种原因外,似乎还有一个原因。培根先生曰:“好管闲事的人,最容易嫉妒。”但世界上固有忙得要命,不太理会别人死活的朋友,嫉妒起来,照样天崩天裂,呜呼,嫉妒是弱者的一种堕落的情操。柏杨先生所以嫉妒那些成名的作家,因他是强者,我不如他也;邻居那个在国民学堂就读的小朋友,作文得了一个“甲”,贴到墙上,供全体学子拜读,我就不嫉妒也。而萧伯纳先生也从不嫉妒柏杨先生,道理一也。这种情形,女人群里最为明显,柏杨夫人从不嫉妒麻子脸,而巷口那个手戴钻戒的美丽少妇,也从不嫉妒柏杨夫人,倒是柏杨夫人看见她就不舒服。有一天,二人菜场相遇,老妻一眼就瞧见该少妇那个该死的钻戒,但她阁下却假装根本没瞧见,以示该钻戒跟老妻脚上的鸡眼一样稀松平常。可是当天她连菜也无心买,双目昏花,两腿如棉,悠悠忽忽,转回家门,拿起擀面杖,照孙女屁股就是一顿,等柏杨先生回来,又吵了一架,接着病了三天之久,滴水不沾。
努力猛烤
盖奖状正够她这被同事们辱骂时的老脸的,奖金正够她买原子笔写辞呈的。不是她鬼迷了心,而是三角眼受不了,被妒火烧焦了的嘴受不了,不合作受不了。晋王朝八王之乱时,长沙王司马义先生,就是被烈火活活烤死的,他阁下被他的对头张方先生用铁链拴到柱子上,四周堆满了木柴,然后燃将起来,哀号而亡,史书称之为“炙而杀之”。呜呼,公车处从前那些难得的好车掌小姐就是这样被烤——虽没有被烤死,却是被烤跑了的。烤她的不是张方先生的木柴,而是三角眼的妒火。唯一不同的,妒火是一种恶毒的放射线,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拿也拿不出证据,但只要被烤到身上,就皮破血流。
妒火既然如此厉害,谁都挡不住它的一烤。年轻的朋友抱着一腔热血,硬干苦干,过不了多久,就被烤得软了下来。有成就的真正学人,从国外回来,或自己苦修,想贡献点什么,也同样过不了好久,就被烤得垂头丧气,甘拜下风。嗟夫,中国社会不但是一个酱缸,也是一个炉缸,一个烤缸矣。在这么伟大的妒缸里,要想不变形的话,恐怕真得有点孙悟空的本领。
前几天跟一位电影界的导演先生,谈起来电影界的人才问题,他感叹曰:“大多数人似乎都不求上进。”其实岂止电影界的朋友不求上进?哪一个行业的人求上进乎?新的知识和较高的境界,来自不断的阅读。而中国同胞,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肯看书的似乎寥寥无几。不要说别的,仅只说教育界吧,教习们看书的恐怕太少啦,有时间宁可打打小牌。于是乎,在知识上成为弱者,在灵性上成为堕落者,自己始终穿着破鞋,却看不得别人穿新鞋,别人一穿新鞋,或一旦发现别人“不挨饿”、“不摔跤”、“说一句他说不出的话”、“写一篇有人看的文章”,或者工作卖力,或者事业有点成就,大家就联合起来,各喷妒火,努力猛烤。翻来覆去一句话,看不得人家好,巴不得别人的荣华富贵一场空,巴不得别人大祸临头。
(写到这里,要向读者报告一个好消息:刚才老妻跌跌撞撞,从菜场回来,眉飞色舞,说巷口那家少妇的钻戒戴到菜场骚包哥达纲领批判原名《对德国工人党纲领的几点意见》。马,丢他娘的啦,现在正在那里哭哩。妙哉妙哉,上天总算不负妒心人也。——以后如果有别的精彩节目,当陆续奉陈,以便四海同欢。)
刘世昌先生在他的大文中,曾提出三点意见,希望化“妒”为“善”曰“知份”,曰“知足”,曰“知耻”。有此三者,即令燃起妒火,也会被自己的良心扑灭,即令扑不灭,那股妒火劲也小得多啦。
化恨为爱容易,化爱为恨更容易,唯只化妒为善,恐怕说说容易,真实践的话,就太难了矣。连创造天地万物,无所不能的上帝老爷都没法度,眼睁睁看着一位美丽的天使,被胸中的妒火,烧得七荤八素,活活变成魔鬼,我们普通小民,更不要提啦。刘世昌先生的提倡“三知”(“知份”、“知足”、“知耻”)当然是上等良方,不过问题也跟着出来,好良方有时候也难治彻骨之疾。我们都知道猫儿和一群老鼠的故事,鼠先生召开大会,研究防猫之策,最后决定弄一个银铃挂到猫脖子上,猫走到哪里,铜铃响到哪里,大家就好开溜矣。可是请谁去挂那铜铃乎哉?——谁也不敢去,去了也会被吃掉。良方再好,发挥不了威力。
摆在眼前的是,如何教妒大王“知”份?如何教抽搐的心脏“知”足?如何教三角眼“知”耻?这跟往猫脖子上挂银铃一样,能办到这一点,就没有问题矣。一个知份、知足、知耻的人,只会羡慕气一元论,提出“权者,反常者”、“性必有习”、“人非利不,只会向往,只会为成功的人高兴,绝不会毒汁内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们姑且研究怎么样致此“三知”的方法——有人一定说啦,柏老柏老,你刚才还嚷嚷连上帝都束手无策,你这个凡夫俗于,却想逆天行事,可真是聪明呀。呜呼,人和神是同工的,等于相对基金,上帝的原意大概要我们小民留下自己奋斗的园地,否则的话,人一生下来就有柏杨先生这么大的道德学问,世界就没意思啦。我们不能说生下来无知无识,就不去求学。盖求学的结果,往往可以得到上帝当初没有赐给我们的东西。所以如果努力研究研究挂铜铃之法,岂不也多少可以消灭一点妒劲也欤?
我们的补充药方是:
第一、忙。
这里说的“忙”,不是闲忙——如:打麻将牌忙,上北投洗鸳鸯澡忙,灌黄汤忙,表演嘴脸忙纬之书大都已失传。清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中保留有,串门子翻闲话忙,心脏抽筋忙,翻三角眼忙——而是为工作忙,为进修忙。圣人不云乎:“小人闲居则为不善。”不善固是多方面的,但至少包括嫉妒在内。盖嫉妒是一个游荡的精灵,专门喜欢往闲人闲嘴里跑,这种闲人闲嘴包打听,天生贼骨,别瞧他整天团团转,却是专门为刺探别人的闲事,杜撰和宣传别人的隐私而忙,乃心狠手辣之忙也。
柏杨先生这一辈子,除了怕三作牌,就是怕包打听。有一天,一个包打听莅临舍下,屁股还没坐定,那个收电视机分期付款的霉气脸家伙,恰好前来讨账,因为柏府这架电视机一年前都该付清的,所以他的态度自然很是可敬。老妻仍然认为他是人类中最大的混蛋,就又哭又闹,要一头撞到他怀里,教他吃逼人命的官司,结果那家伙骂了一阵大街,踉跄而去。
该讨账鬼被轰走之后,包打听立刻露出开心人有的面孔,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妻正要开口诉苦,被柏杨先生瞪了一眼,也就瞪回,结果包打听失望而去。非我守口如瓶也,而是包打听闲人闲嘴,表面上是安慰你,实际上是批发了消息之后,到别的地方去,加油加酱,零售去啦。所以社会上多一个只忙自己工作的人,便少一个抽筋的心脏。
若干机构的办公室,往往是散布是非的大本营,大小角色,上得班来,先看报位”(《古希腊罗马哲学》第173页)。中国的代表人物有董,再喝茶,再吃烧饼油条,然后燃上一支纸烟(女职员是打上毛线),然后就交换起所见所闻来矣。如果每个人都低头苦干自己的事,八小时下来,忙得头昏脑涨,心有所用,力有所疲,即令要妒,劲头也小得多啦。
忙,对于太太小姐,尤其对于住在大杂院或住在眷属宿舍的太太小姐,更有绝妙功效。普通情形下,臭男人回家,饭桌上一坐,你瞧黄脸婆开黄腔吧——事实上,白脸婆也照样开黄腔。张太太今天在菜场上买了半只鸡,哼,哪来的钱?还不她男人贪污来的。李太太新做了一件亮晶晶的旗袍,既不登台亮相,还不是怕人不知道她有个哥哥在巴西?王先生又奉派出国啦,看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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