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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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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时定制,科道外迁必会都察院吏科,继之不令与闻。比考选科道,中书舍人

张光房,知县赵运昌、张廷拱、旷鸣鸾、濮中玉当预,而持议颇右于玉立、李三

才,遂见抑,改授部曹。大智同官赵国琦以为言。大智怒,构于继之逐之去。

由是御史孙居相、张五典、周起元等援年例故事以争,且为光房等五人称枉,吏

科都给事中李瑾亦以失职抗疏劾大智。御史唐世济则右吏部,诋居相等。居相、

瑾怒,交章劾世济。给事中、御史复助世济排击居相。居相再疏力攻大智,大智

乃引疾去。继之亦觉其非,不为辩。

至明年二月,胡来朝为文选,出兵科都给事中张国儒、御史马孟祯、徐良彦

于外,复不咨都察院、吏科。国儒已陪推京卿,法不当出外;孟祯、良彦则素忤

党人,故来朝抑之。继之不能禁。时居相等已去国,独瑾再争,诋继之、来朝甚

力。来朝等不能难,其党思以众力胜之,于是诸御史群起攻瑾。瑾争之强,疏三

上。来朝等亦三疏诋讦,词颇穷。来朝乃言:“年例协赞之旨,实秉国者调停两

袒,非可为制,乞改前令从事。”帝一无所处分。瑾方奉使,自引去。其秋,给

事中梅之焕、御史李若星、张五典年例外转,所司复不预闻。吏科韩光裕、御史

徐养量稍言之,然势孤,竟不能争也。时缙云李鋕以刑部尚书兼署都察院,亦

浙党所推毂。四十五年,大计京官,继之与鋕司其事,考功郎中赵士谔、给事

中徐绍吉、御史韩浚佐之。所去留悉出绍吉等意,继之受成而已。一时与党人异

趣者,贬黜殆尽,大僚则中以拾遗,善类为空。

继之以笃老累疏乞休,帝辄慰留不允。明年春,稽首阙下,出郊待命。帝闻,

命乘传归。又数年卒,年九十二。赠少保。

赞曰:张瀚、王国光、梁梦龙皆以才办称,杨巍、赵焕、郑继之亦负清望,

及秉铨政,蒙诟议焉。于时政府参怀,言路胁制,固积重难返,然以公灭私之节,

诸人盖不能无愧云。

 卷二百二十六 列传第一百十四

○海瑞(何以尚)丘橓吕坤郭正域

海瑞,字汝贤,琼山人。举乡试。入都,即伏阙上《平黎策》,欲开道置县,

以靖乡土。识者壮之。署南平教谕。御史诣学宫,属吏咸伏谒,瑞独长揖,曰:

“台谒当以属礼,此堂,师长教士地,不当屈。”迁淳安知县。布袍脱粟,令老

仆艺蔬自给。总督胡宗宪尝语人曰:“昨闻海令为母寿,市肉二斤矣。”宗宪子

过淳安,怒驿吏,倒悬之。瑞曰:“曩胡公按部,令所过毋供张。今其行装盛,

必非胡公子。”发雚金数千,纳之库,驰告宗宪,宗宪无以罪。都御史鄢懋卿行

部过,供具甚薄,抗言邑小不足容车马。懋卿恚甚。然素闻瑞名,为敛威去,而

属巡盐御史袁淳论瑞及慈谿知县霍与瑕。与瑕,尚书韬子,亦抗直不谄懋卿者也。

时瑞已擢嘉兴通判,坐谪兴国州判官。久之,陆光祖为文选,擢瑞户部主事。

时世宗享国日久,不亲朝,深居西苑,专意斋醮。督抚大吏争上符瑞,礼官

辄表贺。廷臣自杨最、杨爵得罪后,无敢言时政者。四十五年二月,瑞独上疏曰:

臣闻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其任至重。欲称其任,亦惟以责寄臣工,使

尽言而已。臣请披沥肝胆,为陛下陈之。

昔汉文帝贤主也,贾谊犹痛哭流涕而言。非苛责也,以文帝性仁而近柔,虽

有及民之美,将不免于怠废,此谊所大虑也。陛下天资英断,过汉文远甚。然文

帝能充其仁恕之性,节用爱人,使天下贯朽粟陈,几致刑措。陛下则锐精未久,

妄念牵之而去,反刚明之质而误用之。至谓遐举可得,一意修真,竭民脂膏,滥

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法纪弛矣。数年推广事例,名器滥矣。二王不相见,

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人以

为薄于夫妇。吏贪官横,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陛下试思今日天下,

为何如乎?

迩者严嵩罢相,世蕃极刑,一时差快人意。然嵩罢之后,犹嵩未相之前而已,

世非甚清明也,不及汉文帝远甚。盖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古者人君有过,赖

臣工匡弼。今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仙桃天药,同辞表贺。建宫筑室,则将作

竭力经营;购香市宝,则度支差求四出。陛下误举之,而诸臣误顺之,无一人肯

为陛下正言者,谀之甚也。然愧心馁气,退有后言,欺君之罪何如!

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人未有不顾其家者,内外臣工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

石之者也。一意修真,是陛下之心惑。过于苛断,是陛下之情偏。而谓陛下不顾

其家,人情乎?诸臣徇私废公,得一官多以欺败,多以不事事败,实有不足当陛

下意者。其不然者,君心臣心偶不相值也,而遂谓陛下厌薄臣工,是以拒谏。执

一二之不当,疑千百之皆然,陷陛下于过举,而恬不知怪,诸臣之罪大矣。《记》

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此之谓也。

且陛下之误多矣,其大端在于斋醮。斋醮所以求长生也。自古圣贤垂训,修

身立命曰“顺受其正”矣,未闻有所谓长生之说。尧、舜、禹、汤、文、武,圣

之盛也,未能久世,下之亦未见方外士自汉、唐、宋至今存者。陛下受术于陶仲

文,以师称之。仲文则既死矣,彼不长生,而陛下何独求之?至于仙桃天药,怪

妄尤甚。昔宋真宗得天书于乾祐山,孙姡г唬骸疤旌窝栽眨科裼惺橐玻 碧冶夭�

而后得,药必制而后成。今无故获此二物,是有足而行耶?曰天赐者,有手执而

付之耶?此左右奸人,造为妄诞以欺陛下,而陛下误信之,以为实然,过矣。

陛下将谓悬刑赏以督责臣下,则分理有人,天下无不可治,而修真为无害已

乎?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用人

而必欲其唯言莫违,此陛下之计左也。既观严嵩,有一不顺陛下者乎?昔为同心,

今为戮首矣。梁材守道守官,陛下以为逆者也,历任有声,官户部者至今首称之。

然诸臣宁为嵩之顺,不为材之逆,得非有以窥陛下之微,而潜为趋避乎?即陛下

亦何利于是。

陛下诚知斋斋无益,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与宰相、侍从、言官讲求天

下利害,洗数十年之积误,置身于尧、舜、禹、汤、文、武之间,使诸臣亦得自

洗数十年阿君之耻,置其身于皋、夔、伊、傅之列,天下何忧不治,万事何忧不

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释此不为,而切切于轻举度世,敝精劳神,以求之

于系风捕影、茫然不可知之域,臣见劳苦终身,而终于无所成也。今大臣持禄而

好谀,小臣畏罪而结舌,臣不胜愤恨。是以冒死,愿尽区区,惟陛下垂听焉。

帝得疏,大怒,抵之地,顾左右曰:“趣执之,无使得遁!”宦官黄锦在侧

曰:“此人素有痴名。闻其上疏时,自知触忤当死,市一棺,诀妻子,待罪于朝,

僮仆亦奔散无留者,是不遁也。”帝默然。少顷复取读之,日再三,为感动太息,

留中者数月。尝曰:“此人可方比干,第朕非纣耳。”会帝有疾,烦懑不乐,召

阁臣徐阶议内禅,因曰:“海瑞言俱是。朕今病久,安能视事。”又曰:“朕不

自谨惜,致此疾困。使朕能出御便殿,岂受此人诟詈耶?”遂逮瑞下诏狱,究主

使者。寻移刑部,论死。狱上,仍留中。户部司务何以尚者,揣帝无杀瑞意,疏

请释之。帝怒,命锦衣卫杖之百,锢诏狱,昼夜搒讯。越二月,帝崩,穆宗立,

两人并获释。

帝初崩,外庭多未知。提牢主事闻状,以瑞且见用,设酒馔款之。瑞自疑当

赴西市,恣饮啖,不顾。主事因附耳语:“宫车适晏驾,先生今即出大用矣。”

瑞曰:“信然乎?”即大恸,尽呕出所饮食,陨绝于地,终夜哭不绝声。既释,

复故官。俄改兵部。擢尚宝丞,调大理。

隆庆元年,徐阶为御史刘康所劾,瑞言:“阶事先帝,无能救于神仙土木之

误,畏威保位,诚亦有之。然自执政以来,忧勤国事,休休有容,有足多者。康

乃甘心鹰犬,捕噬善类,其罪又浮于高拱。”人韪其言。

历两京左、右通政。三年夏,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属吏惮其威,墨

者多自免去。有势家朱丹其门,闻瑞至,黝之。中人监织造者,为减舆从。瑞锐

意兴革,请浚吴淞、白茆,通流入海,民赖其利。素疾大户兼并,力摧豪强,抚

穷弱。贫民田入于富室者,率夺还之。徐阶罢相里居,按问其家无少贷。下令飚

发凌厉,所司惴惴奉行,豪有力者至窜他郡以避。而奸民多乘机告讦,故家大姓

时有被诬负屈者。又裁节邮传冗费。士大夫出其境率不得供顿,由是怨颇兴。都

给事中舒化论瑞,滞不达政体,宜以南京清秩处之,帝犹优诏奖瑞。已而给事中

戴凤翔劾瑞庇奸民,鱼肉摚穑撩艺旄亩侥暇┝复ⅰH鸶飧Π胨辍P�

民闻当去,号泣载道,家绘像祀之。将履新任,会高拱掌吏部,素衔瑞,并其职

于南京户部,瑞遂谢病归。

万历初,张居正当国,亦不乐瑞,令巡按御史廉察之。御史至山中视,瑞设

鸡黍相对食,居舍萧然,御史叹息去。居正惮瑞峭直,中外交荐,卒不召。十二

年冬,居正已卒,吏部拟用左通政。帝雅重瑞名,畀以前职。明年正月,召为南

京右佥都御史,道改南京吏部右侍郎,瑞年已七十二矣。疏言衰老垂死,愿比古

人尸谏之义,大略谓:“陛下励精图治,而治化不臻者,贪吏之刑轻也。诸臣莫

能言其故,反借待士有礼之说,交口而文其非。夫待士有礼,而民则何辜哉?”

因举太祖法剥皮囊草及洪武三十年定律枉法八十贯论绞,谓今当用此惩贪。其他

规切时政,语极剀切。独劝帝虐刑,时议以为非。御史梅鹍祚劾之。帝虽以瑞言

为过,然察其忠诚,为夺鹍祚俸。

帝屡欲召用瑞,执政阴沮之,乃以为南京右都御史。诸司素偷惰,瑞以身矫

之。有御史偶陈戏乐,欲遵太祖法予之杖。百司惴恐,多患苦之。提学御史房寰

恐见纠敗确ⅲ轮兄佑畲靖此擞粒驹偕鲜璩筅H鹨嗦攀杵蛐荩苛�

不允。十五年,卒官。

瑞无子。卒时,佥都御史王用汲入视,葛帏敝籝,有寒士所不堪者。因泣下,

醵金为敛。小民罢市。丧出江上,白衣冠送者夹岸,酹而哭者百里不绝。赠太子

太保,谥忠介。

瑞生平为学,以刚为主,因自号刚峰,天下称刚峰先生。尝言:“欲天下治

安,必行井田。不得已而限田,又不得已而均税,尚可存古人遗意。”故自为县

以至巡抚,所至力行清丈,颁一条鞭法。意主于利民,而行事不能无偏云。

始救瑞者何以尚,广西兴业人,起家乡举。出狱,擢光禄丞。又以劾高拱坐

谪。拱罢,起雷州推官,终南京鸿胪卿。

丘橓,字茂实,诸城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由行人擢刑科给事中。三十

四年七月,倭六七十人失道流劫,自太平直逼南京。兵部尚书张时彻等闭城不敢

出,阅二日引去。给事御史劾时彻及守备诸臣罪,时彻亦上其事,词多隐护。

橓劾其欺罔,时彻及侍郎陈洙皆罢。帝久不视朝,严嵩专国柄。橓言权臣不

宜独任,朝纲不宜久弛,严嵩深憾之。已,劾嵩党宁夏巡抚谢淮、应天府尹孟淮

贪黩,谢淮坐免。是年,嵩败,舜劾由嵩进者顺天巡抚徐绅等五人,帝为黜其三。

迁兵科都给事中。劾南京兵部尚书李遂、镇守两广平江伯陈王谟、锦衣指挥魏大

经咸以贿进,大经下吏,王谟革任。已,又劾罢浙江总兵官卢镗。寇犯通州,总

督杨选被逮。及寇退,橓偕其僚陈善后事宜,指切边弊。帝以橓不早劾选,

杖六十,斥为民,余谪边方杂职。橓归,敝衣一箧,图书一束而已。隆庆初,

起任礼科,不至。寻擢南京太常少卿,进大理少卿。病免。神宗立,言官交荐。

张居正恶之,不召。

万历十一年秋,起右通政。未上,擢左副都御史,以一柴车就道。既入朝,

陈吏治积弊八事,言:

臣去国十余年,士风渐靡,吏治转汙,远近萧条,日甚一日。此非世运适然,

由风纪不振故也。如京官考满,河南道例书称职。外吏给由,抚按官概与保留。

以朝廷甄别之典,为人臣交市之资。敢徇私而不敢尽法,恶无所惩,贤亦安劝?

此考绩之积弊,一也。

御史巡方,未离国门,而密属之姓名,已盈私牍。甫临所部,而请事之竿牍,

又满行台。以豸冠持斧之威,束手俯眉,听人颐指。此请托之积弊,二也。

抚按定监司考语,必托之有司。有司则不顾是非,侈加善考,监司德且畏之。

彼此结纳,上下之分荡然。其考守令也亦如是。此访察之积弊,三也。

贪墨成风,生民涂炭,而所劾罢者大都单寒软弱之流。苟百足之虫,傅翼之

虎,即赃秽狼籍,还登荐剡。严小吏而宽大吏,详去任而略见任。此举劾之积弊,

四也。

惩贪之法在提问。乃豺狼见遗,狐狸是问,徒有其名。或阴纵之使去,或累

逮而不行,或批驳以相延,或朦胧以幸免。即或终竟其事,亦必博长厚之名,而

以尽法自嫌。苞苴或累万金,而赃止坐之铢黍。草菅或数十命,而罚不伤其毫厘。

此提问之积弊,五也。

荐举纠劾,所以劝儆有司也。今荐则先进士而举监,非有凭藉者不与焉。劾

则先举监而进士,纵有訾议者罕及焉。晋接差委,专计出身之途。于是同一官也,

不敢接席而坐,比肩而行。诸人自分低昂,吏民观瞻顿异。助成骄纵之风,大丧

贤豪之气。此资格之积弊,六也。

州县佐贰虽卑,亦临民官也,必待以礼,然后可责以法。今也役使谴诃,无

殊舆隶。独任其污黩害民,不屑禁治。礼与法两失之矣。学校之职,贤才所关,

今不问职业,而一听其所为。及至考课,则曰“此寒官也”,概与上考。若辈知

上官不我重也,则因而自弃;知上官必我怜也,又从而日偷。此处佐贰教职之积

弊,七也。

科场取士,故有门生、座主之称。若巡按,举劾其职也。乃劾者不任其怨,

举者独冒为恩。尊之为举主,而以门生自居,筐篚问遗,终身不废。假明扬之典,

开贿赂之门,无惑乎清白之吏不概见于天下也。方今国与民俱贫,而官独富。既

以官而得富,还以富而市官。此餽遗之积弊,八也。

要此八者,败坏之源不在于外,从而转移亦不在于下也。昔齐威王烹一阿大

夫,封一即墨大夫,而齐国大治。陛下诚大奋乾刚,痛惩吏弊,则风行草偃,天

下可立治矣。

疏奏,帝称善。敕所司下抚按奉行,不如诏者罪。

顷之,言:“故给事中魏时亮、周世选,御史张槚、李复聘以忤高拱见黜,

文选郎胡汝桂以忤尚书被倾,宜赐甄录。御史于应昌构陷刘台与王宗载同罪,宗

载遗戍而应昌止罢官。劳堪巡抚福建,杀侍郎洪朝选。御史张一鲲监应天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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