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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全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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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收复失地,做郭、李、诸葛的事业。三十年来的理想,今朝一旦成为现实,这个从荷叶

塘走出,没有祖业和靠山,全凭自我奋斗的农家子弟,心情是何等的感慨万端!

此刻,他想起蟒蛇精投胎的传说,想起陈敷的预言。公侯将相,真的已是指日之间的事

了!当年的文弱书生,真的已是扭转乾坤的巨人了!

此刻,他也想起长沙市民“曾剃头”的咒骂,想起鲍起豹、邓绍良的骄横,想起忍气吞

声、移师衡州的痛苦。现在,这支湘勇已经建起来了,马上就可以打胜仗,扬眉吐气了!天

下人即将看到,他曾国藩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此刻,他还想起皇上的殷殷廑注,想起恭王、肃学士的热忱推荐,想起镜海师以一生名

望为之担保的极端信赖,浑身热流滚滚。“我没有辜负你们的厚望,我曾国藩将是拯世济民

的郭子仪、李泌!从此以后,将以频频捷报报答你们的知遇之恩!”曾国藩几乎要从心底里

呼喊出来。

南国暮冬之夜,天气仍然寒冷,今夜曾国藩却浑身燥热,他解开旧棉袍上的布扣子,心

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慰。远处传来一阵马嘶,是值夜的马伕在添加草料。“马作的卢飞

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几百年前辛稼轩的长短句,仿佛

就写的此时他的心情。而曾国藩比辛弃疾幸运,他不必发出“可怜白发生”的悲叹,他正当

年富力强,就可建轰轰烈烈的功业!

“这样一场堂堂正正的讨逆之战,出兵前夕,应当有一篇檄文!”由辛弃疾的词,曾国

藩忽然想到了骆宾王的《讨武氏檄》。当年那场顷刻溃败,不起任何作用的徐敬业的讨伐,

本该早被历史淘汰,就因为有骆宾王的那篇檄文,才使得一千多年来,人们谈论不息。自己

这次奉旨讨伐,必将取得胜利,决不是徐敬业起兵所可比拟的,应当有一篇比《讨武氏檄》

更好的文章!它要以斑斓的文采,宏大的气魄,传神的文字,铿锵的声调,伴随着这场震古

烁今的战争流芳百世,让后人在读这篇檄文时,缅怀前人的丰功伟绩。

曾国藩觉得前代檄文虽多,但除骆宾王那篇外,都非好文章,那是因为都是捉刀者所

为。一个以咬文嚼字为职事的文人,怎能有三军统帅那种吞吐天地的气概和旋转宇宙的雄

心。这篇文章当由自己亲手执笔!

是的,曾国藩本来就是个作文的高手。进翰苑之初,他便跟着梅伯言,入了桐城派的藩

篱,对姚鼐的古文很喜爱,并赞同姚鼐的古文理论。曾国藩刻苦钻研古文的写作。几年之

间,他便名重京师,求其作文者络绎不绝,连房师季芝冒的诗集付梓,都请曾国藩代为作

序;士人以求得曾国藩一篇文章为光荣。曾国藩深受姚鼐的影响,喜气势浩瀚、瑰伟飞腾、

雄奇壮大的阳刚之美,作起文来,气势充沛,声光炯然。但他才思并不敏捷,每作一文,都

要搜肠刮肚地冥思苦想,有时弄得精疲力竭,写好后,改而又改,直到他满意的时候,才拿

出来给朋友们看。这最后改定的文章,往往得到文坛的很高评价。但过去所作的数百篇文

章,跟将要写出的这篇檄文相比,算得了什么!曾国藩想,那些诗序、文序、寿序,那些墓

表、墓铭,要么是借题发挥,要么是无病呻吟,要么是碍不过情面而言不由衷,即使写得再

好,也不过只是一篇好文章而已,它决不能跟这篇檄文相比。这篇檄文可以振作士气,赢得

人心,威慑敌人,瓦解胁从。它的作用,甚至能超过一支雄师劲旅,不然自古以来,何以有

“传檄定天下”之说呢?在这样的檄文面前,一切文人之作都将显得软弱无力、黯淡失色。

而这篇檄文,今天却要出自于一个三军统帅的笔下!这尤其使曾国藩激动不已。古往今来,

檄文何止千百,有哪篇是统帅自己写的?没有!三军统帅亲拟讨贼檄文,就凭这一点,也将

以史无前例的荣耀记之于史册!

曾国藩越想越兴奋,他熄灭香头,走下床来,挑亮油灯,拿出汤鹏所送的荷叶古砚,用

道光帝御赐徽墨磨出一砚浓汁,选一张细密绵软的上等宣纸,握一管兼毫湖笔,迅速地写出

檄文的题目:《讨粤匪檄》,然后离开书案,在房间里背手踱步打腹稿。

油灯一闪一闪地跳跃,照着他疲倦而亢奋的长脸,照着他宽肩厚背的身躯,一会儿把影

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墙壁上,如同一根竹竿;一会儿又是一大片阴影,把半边屋都遮了,如

同起了半天乌云。“这篇檄文一定要超过《讨武氏檄》。”曾国藩想。他试图不落骆宾王的

窠臼,设计了几种不同的布局,但比来比去,都不如骆宾王的好。无奈,只得步骆氏后尘,

先来骂一通讨伐的对象。刚提起笔,他又感到困难。骆宾王对武则天熟,武氏许多把柄都在

他的手里。但曾国藩对洪秀全、杨秀清一无所知,对长毛也不甚清楚。在被长毛俘虏的半天

中,他也只感觉到长毛的凶恶,恨朝廷命官,但并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做过什么坏事。不过,

长毛毕竟是可恨的,那天倘若没有康福来救,头早就被砍了。不管怎样,长毛都是强盗之

列,必须痛骂一顿,以激起国人的仇恨。他提笔写起来。写好一段后,又反复斟酌字句,涂

来改去,最后自己觉得满意了,才轻声念出来,看看抑扬顿挫、高低缓急的声调如何:

为传檄事。逆贼洪秀全、杨秀清称乱以来,于今五年矣。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

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们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

中者,则剥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

向前,驱之筑城浚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

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船户阴谋逃归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船户。

读完这段后,他觉得声调还可以。近来,曾国藩在军务之暇,悟出了许多人世诀窍,他

把这些诀窍归之为“八本”:“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

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做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

扰民为本。”他有时想,待长毛平定之后,在老家再盖一栋房子,这栋房子里典藏皇上的封

诰和赐物,以及自己这些年所写的奏折底本、诗文日记和家中的图书,就将这栋房子命名为

“八本堂”,把这“八本”之说刻在堂上,让它与皇恩和文册一起,传给子孙后代,永保曾

氏家道兴旺。内容和声调都使他满意,曾国藩继续写下去。

他想起去年出山前与郭嵩焘的对话。对!必须打起卫道的旗帜,以卫道保教来争取人

心,特别是要激起普天下读书人的公愤。

曾国藩写道:

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

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

于九泉,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也。

他觉得这段写得很好,很有力量,是自己心中感情的真切流露,也为天下斯文之辈说出

了久蓄于胸的义愤。接下去,曾国藩再将洪杨烧学宫、毁孔子木主,污关帝岳王之像,坏佛

寺道院城隍社坛等话写了一段,他要以此激起全社会对太平军的仇恨。最后,曾国藩宣布自

己“奉天子命,统帅二万,水陆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并号召各方人士支持

他。对这些人,或以宾师相待,或将奏请优叙,或授官爵,而反戈者将免死。如果谁“甘心

从逆,抗拒天诛”,那么“大兵一压,玉石俱焚”。

全文写完后,曾国藩通篇再读一遍,读着读着竟大感失望了。这篇写成的文字,与他盘

腿坐在床上所想的那篇檄文,相差太远了。无论从气魄上,还是从行文上,都比骆宾王的

《讨武氏檄》大为逊色。“超过”云云,从何谈起!既缺乏“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

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的气势,又没有“言犹在耳,忠岂忘

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的悲愤,更没有“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那样震烁千古的结尾警句。曾国藩翻来覆去地修改了几遍,一直到鸡叫,仍不能满意。他无

可奈何地叹道:“看来这檄文,已让骆宾王登峰造极了,后人竟无可超过。”说罢又摇摇

头,不服气地想:世上哪有不能超过的事!昌黎说“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莫非我的气势不如骆宾王?骆宾王不过一文人,自己堂堂三军统帅,反不如他!曾国藩百思

不解,直到远远近近的鸡一齐叫起来,天已蒙蒙发亮,他才疲倦地放下笔,动手前的那股激

奋情绪已消失大半了。

檄文写好后,曾国藩命大量誊抄,四处张贴,务使闹市僻壤,人人皆知。办好这件事

后,曾国藩又开始考虑另一件大事。

水陆两支人马,加上夫役在内近二万人,一旦开出衡州,全力以赴的事,必将是行军打

仗。曾国藩想,自己的主要精力也将要摆在克敌制胜方面,因而必须建立一个类似朝中内阁

那样的机构,处理诸如发放文书、调配粮草银钱、采买军需给养等日常事务。这个机构以供

应粮草为主,曾国藩给他取名为粮台。粮台下设八个所。文案所负责处理上下左右往来文

书;内银钱所负责调配安排湘勇内部水陆各营的银钱;外银钱所负责收发朝廷及各省各地

拨、援、捐等银钱;军械所负责采买随军所用的各种器械,如军服、帐篷、马匹等;火器所

专门负责采买以大炮为主的各种火器;侦探所负责情报侦探、军报传递;发审所负责处理勇

丁内部及勇丁与百姓之间发生的各种冲突案件;采编所专门采集编辑湘勇官兵忠义孝悌的材

料上奏朝廷,以便奖掖忠良,激励士气;粮台委托黄冕、郭昆焘为总管;同时,还在衡州设

一捐局,接纳各地绅商的捐助,此事便委托给内兄欧阳秉铨。

不久,衡州、湘潭两处船厂禀报,已建成快蟹四十号,长龙五十号,舢板一百五十号,

又建造一艘特大的船,名为拖罟,以五六只船拖着前进,作为曾国藩的座船,同时还改造民

船数十号,雇民船二百余号,以载辎重。到了咸丰四年正月底,各个方面的准备工作,在周

密的安排下,都大体就绪,曾国藩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朝廷又下达一道紧急命令,令曾

国藩沿湘江北下,兼程赴援武汉。曾国藩决定正月二十八日由衡州启程。

二十七日下午,曾国藩想起明天一早就要誓师北进了,心情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他焚

香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半个钟点后,心绪渐渐安静。于是他请罗泽南过来品茗对弈。罗

泽南前些日子又恢复了一营营官之职。经过那次挫折后,罗泽南变得更加老练深重了。金松

龄的营官一缺,则由曾国葆代理。在平时的相处中,曾国藩对罗泽南,与任何人都不同,总

以一种亦师亦友的态度对待。空闲时间,二人常在一起谈些学问上的事。在对程朱理学的研

究方面,曾国藩常自愧不如罗泽南。

曾国藩与罗南泽一局未终,亲兵进来禀报:门外有个年轻的读书人来访。曾国藩一向谦

卑抑己接待来访音,尤其是读书人。他吩咐收起棋盘,传令立即接见。

三青年学子王辏г说囊环嵫韵赣铮乖奶俊

那人进得门来,在曾国藩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晚生王

辏г税菁刻么笕恕!

“足下便是王辏г耍俊痹蹶'运细细地打量一番。见他相当年轻,约在二十岁左

右,中等身材,宽长脸,两只眼睛乌亮照人,身穿灰色粗布棉袍,头戴黑布单帽,脚着宽头

厚底单梁布鞋。虽穿着朴素,却神采奕奕,曾国藩心中喜欢,亲热地对王辏г怂担骸熬醚觯

久仰,不必拘礼,请坐。”

曾国藩“久仰”二字,并非寻常文人见面的客套话,他的确早就听说过王辏г似淙肆恕

那是王世全对他讲的:一日,一个要饭的老花子,持着“欠食饮泉,白水焉能度日”的上

联,来到东洲书院求对,一时难倒了书院那些饱学之士。后来,一年轻士子以“麻石磨粉,

分米庶可充饥”的下联对上了,才免去东洲书院之羞。此人便是王辏г恕T郎屯蹶'运

的聪明。现在,这个聪明的士子自己来了,他自然高兴。

王辏г舜蟠蠓椒降刈潞螅剩骸疤阆驴谝簦孟袷窍嫣兑淮娜恕!

王辏г怂担骸巴砩窍嫣对坪湃恕Hツ昀炊奘樵呵笱АW蛉赵诙煽诎荻痢短衷练

檄》,知明公即日将挥师北上,荡平巨寇,解民倒悬,故不惮人微位卑,特来明公处祝

贺。”

曾国藩见王辏г丝诔萸逅竿虏凰祝南氪巳斯挥行┎叛В⑿ψ潘担骸鞍肽昀矗

湘勇在衡州,多蒙各界父老乡亲支助,现已初具规模。洪杨又转而进犯湖北,践踏湖南。国

藩奉朝廷之命,近日即要出师,灭凶逆而卫家乡,还烦足下代为转达鄙人对衡州父老的感激

之情。”

王辏г嗣φ酒穑髁艘灰荆担骸懊鞴诤庵菅盗肥孔洌彼簧ê庵莨俪∑M

之积习,振作蒸湘士农工商之精神,功在衡清,有口皆碑,尤为我东洲三百学子所倾心景

仰。”

“足下过奖了。”

王辏г酥匦伦拢担骸巴砩蛉账卸痢短衷练讼罚宋谋柿π鬯粒奈枞诵模渥

用当不亚于一支千人劲旅。但愿东南半壁,凭此一纸檄文而定。”

“倘能真如足下所言,则实为国家之福,万民之幸。”

“《讨粤匪檄》好则好矣,然此中有一大失误。不知此文出自明公幕中何人之手,明公

可曾注意否?”

曾国藩心里吃了一惊,坐在一旁的罗泽南等人也感到意外。曾国藩素知“十步之泽,必

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何况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个聪明过人的才子,决不能以世俗

观念看待他,他既然敢于进赵家祠堂来当面指出檄文的失误,必然有一番深研。曾国藩不露

声色,摸着胡须,和颜悦色地对王辏г怂担骸啊短衷练讼凡执傩闯桑囟ǘ嘤胁煌字Γ

望足下坦率指出。”

王辏г速┵┒福骸按缶鍪Γ浞⑻址ハ模哉袢诵亩魇科蚶次乘亍

故当年汤王伐桀,有《汤誓》传世;武王伐纣,在孟津作《泰誓》,在牧野作《牧誓》。征

讨有罪,恭行天罚。徐敬业起兵伐武曌,骆宾王为其作《讨武氏檄》,千古传诵,遂为一代

名文。明公出师衡州,此事将永载史册,为当今天下第一等大事。《讨粤匪檄》一文配合此

次出师,自张贴之日起,便已传遍衡州城内城外千家万户,日后也定当如《讨武氏檄》一样

流传下去。但可惜的是,此文回避了洪杨叛逆的主要意图。明公一定读过长毛的《奉天讨胡

檄》。”

曾国藩想起被太平军俘虏的那天夜里,罗大纲要他抄的那份告示,于是点了点头。

“不怕明公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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