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飘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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掸了两下衣袍，阎宇口气有些不耐烦，“叫你们站住，不是让你们跟那发呆的……给我过来……”

阿飘不明所以，看向宁文……宁文这会已经紧张的开始发抖，“阎宇长老，叫咱们……书伦，记得别多说话……”

虽然不清楚原因，不过宁文似乎很怕这位长老……跟在宁文身後返回，阿飘心里也多加了个小心……

“宁文，见过长老……”跟阎宇间隔了两步的距离，宁文躬身，深施一礼……

阿飘跟著也要施礼，却被阎宇出声打断，“你就是采书伦？”

“回长老，小人便是……”阿飘一愣，躬身回话……

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了阿飘几眼，阎宇诡异的一笑，“今儿我心情好，圆你一个想法……”

“这……”阿飘有点懵，余光瞄向宁文，宁文低著头，脸都白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生前的事？”看向阿飘，阎宇眼中的玩味加深……

“这……是的……”虽然心里奇怪这两位长老都认得自己，但阿飘还是实话实说……

“你生前，是个穷书生……後来染了瘟疫，病死了……”阎宇说的轻描淡写，但脸上却是十分夸张的痛苦表情……最後还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

诶？就这样？偷眼看向阎宇，阿飘有点哭笑不得……虽说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小老百姓，不过总还是一辈子啊……就这麽一句话？

看到阿飘郁闷的表情，阎宇嘻嘻的坏笑两声，红影一闪，竟然走了……留下莫名奇妙的二人，还站在原地……

跟宁文对视一眼，阿飘似乎明白了宁文为什麽这麽害怕阎宇长老……这长老性情好像有些怪异，想来之前一定也逗弄过宁文吧……

宁文不自然的一笑，“书伦……你别往心里去……阎宇长老就是这样……”

“恩……”心里有点复杂，原本打算随缘，可被这阎宇长老一逗……好奇心莫名的开始大作……




第十二章　困惑

阿飘心里有点复杂，原本打算随缘，可被这阎宇长老一逗……好奇心莫名的开始大作……阎宇长老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但至少知道了自己当年是什麽样的人，以及自己的死因……

可是，既然自己是病死的，那麽死後必然会被引魂到鬼域的……自己没做大孽的话，应该会再投胎的……可又是什麽原因，让自己不但没投胎，反而成了个游魂？
难道当年，自己的魂魄没被引魂使收到？

见阿飘一脸的愁容，低头不语，宁文大概也猜到了阿飘在想什麽……阿飘原本平静如水，任何事都愿意随缘，也颇会随遇而安……而阎宇长老刚才的几句话，旁人听了可能无关痛痒，可在阿飘听来，想必激起不少想法……

阿飘理不清头绪，怎麽想怎麽觉得怪异，“宁文，你说当年我是不是没被引魂？”

宁文不置可否的晃了晃脑袋，“一般情况下不会……你也成了引魂使，应该知道，故去之人都会在咱的引魂名册上的……咱是不可能漏下什麽人不引魂的……除非……”

“除非？除非什麽？宁文你可是有什麽想法？”一把拉住宁文的衣袖，阿飘有点心急……纠缠自己数百年的疑问，似乎渐渐有了答案……

轻拍了两下阿飘的手，宁文语气十分柔和，“你先别急……”想先安抚一下阿飘的情绪，可又怕阿飘再像上一次一样，急的乱了心神，宁文赶紧继续，“之前我反复想过你的事，当初不知道你的死因，所以我以为你可能死的蹊跷……今儿阎宇长老这麽一说，那麽剩下便只有一种可能……你当年必然被引进鬼域了，可能是投胎的时候出了差错……”

“投胎的时候？”宁文之前跟阿飘讲过有关投胎……鬼城到了投胎时间的人，便会被鬼仆领进转魂衙……先喝下往生水，忘记前尘旧事，而後抽取命牌……所谓命牌便是下一世投胎的人家，也可说是下一世的命数……带著命牌进入转魂道，便会被投入与命牌一致的人家去……

宁文轻轻点头，“书伦，我猜你没有记忆，可能就是喝过了往生水……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如何死的，而之後……不知你抽没抽命牌，但目前猜想，你可能没抽命牌，若不然你肯定会给投入指定的人家……”

“那，按你的想法，我是没抽命牌，便进了转魂道？这可能吗？”

“若是平常，自然不可能，没有命牌，进了转魂道投入人间便不会有肉胎……而这反而跟你的情况相似，你不就是没有肉身？”若将阿飘使为游魂，自然很多地方说不通……游魂也好野鬼也好，都是故去之人，一定会在引魂名册之上……

可是若将阿飘定为没有肉身的灵魂，那麽便可以解释，为何阿飘没在名册之上……因为名册上记录的，都是人……也就是说，必然要有肉身，所谓死亡，也是指肉身的断寿……

只是这也有些问题，带著命牌的人，进了转魂道，会渐渐被打碎魂魄，转为胎气……若是没有命牌，进入人世，也不过是散魂碎魄……更严重的，还会魂飞魄散……

“这麽说来，我的问题就出在这命牌上？”反复想了宁文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若是自己没进鬼域，一直停在人世，那麽自己必然会记得死前之事……

“这个可能性很大……书伦，咱不如去找单大人问问吧，省的这事老缠著你……”

“恩……”原本阿飘不打算主动去问这些，毕竟是过去的事……可是如今，这事已然成了自己的心结……

二人快步走出判魂衙，一路上谁都没心情多说话……各自心里，都在期待著有个结论……再次来到引魂衙的时候，单亦雪并不在……找了个鬼仆一问，回说，去了转魂衙……

“怎麽办，书伦……咱是等单大人回来，还是……”宁文对阎宇长老很有忌惮，所以平日尽量的躲著……原因无他，宁文还是新人的时候，没少给阎宇戏弄……习惯下来，宁文看到阎宇，就跟耗子见猫一样……

微微顿了一下，阿飘再抬头，眼中已然有了决定，“我想过去找单大人……可能的话，我想再跟珂长老说几句话……”珂长老莫名的有关照自己的意思，那麽必然是认得自己……或是跟自己有什麽牵扯……

足金打造的转魂衙，远远便是一片金光……二人都只是在外面看过转魂衙，谁都没进去过……转魂衙是至关重要的地方，不是投胎之人，就算是官吏，也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立在转魂衙黄金的阶下，阿飘仰头向上……气势恢宏的大殿，远远的看去，更是庄严肃穆……事到临头了，阿飘反而不那麽紧张了，缓步迈著台阶，心里怀著的全是期待……

二人刚踏上最後一级台阶，便从大殿里小跑出来一个鬼仆……那鬼仆很是年轻，凑过来低头，“哪位是采书伦大人？”

上前一步，阿飘正色，“我是。”

鬼仆小心的打量了阿飘几眼，随即转向宁文，“那，这位便是宁文大人？”

宁文点头，“你怎麽知道我二人？”而且看这样子，像是特意出来迎的……

鬼仆低头，“是，珂长老交代我的……长老说，让我出来迎接采大人……宁文大人，抱歉，您……”鬼仆伸手朝前让请，那意思是让宁文退回去……

“这……”看向阿飘，宁文没了办法，珂长老明摆著只让阿飘进……

“没事，宁文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行……”心里虽然没底，不过做的不是错事，没什麽好怕的……

虽然想陪著阿飘，不过长老发话了……宁文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不过并没有返回的意思，“我就在这等你……不管怎麽样，你只记著不许再犯急就行……”

“恩，我知道……”留给宁文一个勉强的笑，阿飘便随著鬼仆，朝转魂衙的大门走去……

金黄的两扇大门，巨高无比，光是门槛就足有两尺高……高抬腿，迈进大殿，入眼的更是一片辉煌……殿里虽然摆设不多，但光是正殿之上的黄金书案和黄金龙椅，就足以让阿飘惊的咋舌……

“大人，您直走，珂长老在後殿等您……”鬼仆随著阿飘走了几步，便躬身退了下去……

跟鬼仆点头道谢，阿飘独自朝前……脚步不自觉有些缓慢，阿飘也不知道自己是紧张了起来，还是过於期待……身上莫名有些发颤，若是心脏还跳，想来现在应是慌乱的跳动的吧……

刚靠近後殿大门，便看到里面一个红袍的背影……看身形，应该就是珂长老……

阿飘在门口立住，低头禀报，“小人，采书伦，见过珂长老……”

红影闻声转身，阎珂白净的脸上挂著很复杂的神情，“请进来……”

“是。”恭敬的一礼躬身，阿飘迈步走进後殿……後殿别无他人，就只有阎珂，站立在殿中……

等著阿飘走近，阎珂袍袖一挥，移过来两张黄金的座椅，“坐吧。”

见阎珂落座，阿飘有些迟疑的，也搭边坐到了椅子上……殿里异常安静，阿飘低著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一直想著前世的事……也好奇为何我跟阎宇都知道你……”

微微抬头，阿飘轻轻点了点头，“我本想找单大人问问……听说他来了转魂衙……”

“恩，亦雪来过，刚回去……关於你的事，我交代过他，不许告诉你……”

“这……”阿飘动了下身子，以为是被拒绝……失望的想开口告辞，却被阎珂拦下……

“不是瞒著你，是我想亲口告诉你……”阎珂顿了一下，看向阿飘的眼神里似乎闪著歉疚，“你之所以会成为游魂，都是因为我……”




第十三章　命牌

“不是瞒著你，是我想亲口告诉你……”阎珂顿了一下，看向阿飘的眼神里似乎闪著歉疚，“你之所以会成为游魂，都是因为我……”

阿飘大吃了一惊，半天才缓过来，“这……珂长老，您怎麽会？”

轻轻一叹，阎珂微微皱起了眉头，“确实是我害了你……我一直心里有愧……所以才想帮你实现一些念想……”只是阿飘说没有心愿，之後也从没来找过阎珂……

“珂长老……请您明示……”阿飘实在听不懂，心里猜想，可能当初珂长老失职给自己投错了胎……若是如此阿飘并不会介意，转魂衙每日工作繁重，有些错漏总是难免……

阎珂顿了好一会，眼神盯著地面，像是陷入了沈思，“当年阎宇还在位，我是他鬼王殿里的鬼仆……阎宇为人豁达，做了鬼王，也没有任何架子……相处久了，我便对他生出了爱慕……只是那会鬼域，不如现在宽松，官吏使仆，都是不可以有感情的……”

听著阎珂略带哀伤的讲述，阿飘脸上也有些伤感……自己做了数百年的游魂，虽不懂情爱，却也见多了人间男女的分分合合……而在鬼域里虽然住的全都是鬼，但做鬼之前，大家都是有感情的人……

看向阿飘，阎珂白净的脸上，写满苦楚，“我只是个小小的鬼仆，终生要在这鬼域尽职赎罪……我从没想过，自己对鬼王的爱恋能够成真……但最後，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也正因为如此，阎宇受了惩罚……

阎宇被地藏菩萨，贬下凡间受苦……好容易重返鬼域，辅佐新任鬼王，成了长老……而我，本就是个罪人，所以当时，被菩萨打散了魂魄……为心爱之人赴死，我甘之若饴，但害了阎宇却让我後悔不及……我凭著最後的牵挂，寄身在三生河中，每日徘徊在桥下，就想等看到阎宇返回鬼域……

终於，我等到了，我了无牵挂……却想不到，阎宇心里也记挂著我，回来鬼域，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我的魂魄……後来，我的魂魄被阎宇聚集起来，我们再次可以朝夕相处……可这终究是违反律条的事……

菩萨发现後更为震怒，要将我二人的魂魄一起打散，幸好新任鬼王阎素出面，帮我们挡下了菩萨的怒气……菩萨同意放过阎宇，但我不行……阎宇怕我会魂飞魄散，带著我向人间逃避……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把你牵扯了进来……”

很难形容阿飘现在的心情，感慨，动容，心中五味俱全……阿飘是怎麽也没想到，两位长老之间，曾经有过这样的故事……虽是同性之间禁忌的情感，却胜过世间无数的男女……至死不渝，用在二人身上想来是最为恰当……

“珂长老……您不要说了……”对於前世如何，阿飘已然没了心思……这样的故事背後，阿飘心里明白，牵扯到自己也肯定是两位长老无奈之举……

阎珂苦笑著摇了摇头，“无妨……过去虽然全是苦难，但我们最终还是得到了菩萨的宽容……我们发重誓，生生世世为这鬼域尽忠，以报菩萨的仁慈……但对你，我们却没有办法……

当年，阎宇带著我一起投进转魂道，他有天定的命数……无论如何投胎，都会是在阎家，而我本就是大罪之人，并无任何机会可以转世投胎……所以，我抢了你的命牌……”

“这……我的命牌？”阿飘不由的一颤，心里已然明白了珂长老所说的愧疚……

阎珂长叹一口，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你几世的善因，本该投入阎家，最後进入鬼域为官，可却被我抢走了命数……阎宇护著我投入了阎家，我们做了一世的兄弟……而你却因为没了命牌，卷入转魂道後，落在人世成了游魂……当时情形紧急，我们原可以投进一胎，成为孪生……但阎宇仅是护著我，便分身乏术，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用最後一股灵力包裹住你，不让你被转魂道打散……

我跟阎宇并没有喝往生水，所以在人间长大之後，我们四处寻找你……一心想著再帮你进鬼域……可整个世界都找遍了，根本没有你的踪影，最後我们猜想，可能是那股灵力的影响，你跟我们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阿飘呆愣愣的看著阎珂，良久，竟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阿飘不是苦笑，而是困惑解开後的释然……虽然在这鬼域时间不长，但阿飘知道，任何事都是有定数的……怪不得两位长老，许是自己命中注定，会做上几百年的游魂……

“我……我们亏欠你的……让你在世间飘荡……”阿飘脸上的笑，看在阎珂眼里，异常的刺目，心里愧疚更深……可如今，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

心里的感觉虽然复杂，但阿飘并不觉得被亏欠，“珂长老，您别这麽说……确实，您抢了我的命牌，让我做了那麽久的游魂……可就因为如此，我才会经历到，与众不同的人生……”若不然，阿飘根本不会跟金凤，小零等人结识……也不会在心里烙下那麽美好的回忆……

阎珂点头，但脸上神情并没有好转，依旧满是愧疚，“我知道现在说什麽都晚了，但是请你相信，我们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我们无时无刻不想著，找到你，补偿你……可是，到最後，一切成了定局，你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命数……我们无力强行将你剥离……”

阿飘注定了要为酉人力竭，为金凤聚魂而玉殒……这一切，阎珂和阎宇知道後，根本不可能去改变什麽，若是有一丝改变，那麽众多的世人，便会没了生机……所以，阎珂唯一能做的，便仅是等在鬼域……

心里没了疑惑，阿飘轻松了不少……跟阎珂的长谈，也让阿飘少了很多紧张……两位长老一路下来，苦难不少，仍旧还能记著自己，便足以欣慰……若不然，长老不说，自己根本不会知道这些……或许就连自己没去投胎，而是成了引魂使，也是两位长老的关照……

“珂长老，您别再挂著了……我心里从没有遗憾或是後悔，虽然很多时候有孤寂和苦闷，但是我从没怨过谁……而且，我在人间最後的日子，过的非常好……单就能遇上我的那些朋友，就让我慰藉一生毫无遗憾了……”况且过几天，会再跟小零相聚……虽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