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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寺凉子的怪奇事件簿-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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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在欧洲很少人撑伞,一般都是披着大衣或戴上帽子来遮雨。不过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撑伞的仍占了绝大多数,整条人行道看起来仿佛四处长着大香菇。

  「那现在要往哪儿去?」

  「这个嘛,从这里的话」

  包括与岸本勾肩搭背的发烧友男爵在内,我们一行五人决定先朝凯旋门的方向步行前进,此时一名身穿羽毛衣、拄着拐杖的男子微瘸着腿往我们走来。

  原以为此人只是擦身而过,不料他抡起拐杖,亮出前端的银针攻击凉子,所幸凉子的反应敏捷过人,只见她身子一闪让拐杖扑了个空,手刀迅速一挥便将拐杖打落。

  曾经听过来自保加利亚的流亡份子遭到祖国秘密警察工作人员暗杀,工作人员在伞的顶端装了毒针,刺进流亡份子的脚。

  有了这个先例,拐杖里暗藏玄机已经算不上是前无古人的新发明。

  眼见拐杖遭到击落,男子随即一语不发地跳开,他的动作完全不像个腿部不方便的人。我紧接着拾起拐杖递给凉子,凉子的视线锁定男子,一手接过拐杖。

  「泉田,你记不记得以前也有过一次,好像是在银座被一群流氓偷袭。」

  「是的。」

  「对付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公然亮出武器的家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在大马路上采取偏激一点的防卫行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全是那些向我找碴的家伙不对,风纪股长认为如何?」

  「为什么要问我?」

  「奇怪了,我又没有指名道姓,既然你回话就表示你承认自己就是风纪股长,巡回演员由纪!」

  由纪子听了忿忿不平,却没有转过身面向凉子,因为一群貌似凶神恶煞的男子开始往我们聚集过来,被挤开的路人露出不安与疑惑的表情,仅仅数秒的时间敌人就把我们团团围住。

  巴黎是一个容纳了各种民族的国际都市。举凡艺术、行政、经济等等各项范畴均有大批移民前来发展,连罪犯头发与眼睛的颜色也各有不同。放眼望去,自然是少不了土生土长的法国人,另外还有意大利裔、波兰裔、阿尔及利亚裔、摩洛哥裔、黎巴嫩裔、越南裔还有西非裔,看来大家都是「黑社会」的好居民。

  日本人当然不可能清洁得像一张白纸,一九八一年有个居住在巴黎的日本人杀害了一名女性,并把尸体吃掉另外还有三名日本人由于涉及某个案件,结果陆续遭到杀害或自杀,这很明显与「黑社会」息息相关,却因涉案人全部死亡导致真相石沉大海。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晚包围我们的男子之中似乎没有日本人。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发烧友男爵以无辜的语气重复着简短的句子。

  此时传来枪响,因为凉子拿起拐杖往一个准备开枪的男子掷过去,正好命中男子的颜面跟手腕,枪口朝下在人行道弹起一道火线,路人们齐声发出惊叫,人海随之晃动起来。

  于是包围网瓦解,暴徒们趁着混乱之际变更作战计划。他们人手一支的军用短马反射出路灯与夜间照明的光亮,凉子对着一名直冲而来的男子甩动她的领巾,含有炭纤维的领巾一扫就划断短马的马柄。

  男子把声音吞回喉头,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掌。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即便是经验老到的「黑社会」居民,想必也是初次目睹领巾划断马柄的镜头。

  还来不及从惊惶失措当中回过神,男子紧接着弯下身子,吐出刚刚吞入的声音,因为凉子的高跟鞋尖埋进了他的腹部。

  第二名男子正准备扑向凉子的当头,我从一旁攫住男子的手腕,抓着他跟自己转过身,于是第三名男子的短刀正好刺进第二名男子的右肩。一阵痛苦与狼狈的惨叫传达室来,两名男子互撞倒地,手握短刀的两人纠缠着滚进车道,来到一辆疾驰而来的计程车面前。

  车轮高声哀叫,与路面擦出零星的火花,计程车勉强闪过两人,却冲撞路灯发出刺耳的巨响。

  当第四、五、六人直扑而来,凉子如同「飞翔的鸟儿」无视于地球的重力,轻盈且优雅地一跃而起。

  「泉田!」

  听到女王召唤,我连忙抓住她伸出的手,凉子左手握着我的手,右手则举高全世界最危险的领巾。

  「拉着我转圈!」

  如同双人花式溜冰表演一样,凉子以我的身体为轴心,优美的肢体在街上画出一个圆,而手上的领巾也同时在半空画图,顿时男子们的手臂及手掌溅出鲜血。

  伫在原地不动的由纪子喊道:

  「你没听过手下留情这句话吗?驱魔娘娘!」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风纪股长!」

  画完一个圆着地之后的凉子马上反驳回去。

  「这叫一报还两报!要是没有这点能耐,怎么有办法横渡暗潮汹涌的国际社会大海!不要把日本人瞧扁了!别以为欧美的常识跟道德规范国样能够套用在日本人身上,这种想法简直大错特错!」

  「你还不住口,这下全体日本人的形象都被你破坏殆尽了!」

  「什么形象?胆敢若无其事地在住宅区兴建核废料处理厂的国家就只有日本而已,我就是要教这群外国佬明白最不按牌理出牌的日本人可怕之处,觉悟吧!」

  已经有五名男子鲜血直流,一边前苦地呻吟着,一边在路面打滚,然而比他们多出一倍的人就站在领巾构不着的范围亮出手上的短刀。看样子宽广的场所对我们的战术不利,只有将对方引诱到狭窄的空间进行各个击破。

  「这边走!」

  凉子在前方带头,我们一行人往香榭大道奔去,不过我们并没有跑太远,只是就近躲进路旁的店铺,而暴徒们立刻尾随我们直闯而入。

  我们进入的是一家精品店。香奈儿、爱马仕、路易·维顿、尼娜·利奇(Nina Ricc)、凡赛斯、CD、费拉格摩、卡文·克莱,这些名牌我完全分不清楚,此时听见店时此起彼落的惊呼声有大半是日语,看来这家店内正好来了一团日本女性观光客。

  「客人,您这是!」

  一名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从店内房间飞奔而出,这家精品训常有日本人前来购物,因此雇用了日籍店员。

  「你是这里的店长吗?」

  「是的,本店是那远近驰名的维克多·卡提拉的香榭大道分店。」

  就算再怎么「远近驰名」,遇到我就等于把金币扔给猫一样起不了作用。日籍店长对着无知的我投以不满与怜悯的目光,随手拿了一本放在店头当摆饰的书。

  店长戒慎恐惧地双手捧着这本书,封面以日文标示如下

  「这家店我全包了 猫柳露比子著」

  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本书。

  「这本书正是包括作者本人在内,众所公认最会浪费女王的畅销作家猫柳露比子老师的爆笑散文集,目前业已突破三十万册,内容很荣幸提及本店。」

  「说的是你们这家店的坏话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对本店的商品齐全与店员亲切的态度赞不绝口,我们没有必要把说我们坏话的书放在训头当摆饰吧。」

  「说得也对。恕我失言,只不过得到最会浪费女王的夸奖值得高兴吗?这么一来不就表示买了贵店的商品就等于是一种浪费。」

  店长一时无言以对,突然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名手持短刀的男子挨了凉子一记飞踢,一头栽进展示橱窗里,玻璃散落一地,皮包、钱包与首饰撒向半空。

  陷入极度沮丧的店长抓搔着头发。

  「啊啊、光、光是那个展示橱窗里的商品价格合计就超过一千万日圆,我、我要你们赔偿!」

  「一个大男人不要对还不满亿单位的金额斤斤计较!」

  凉子大喝。

  受到严重打击的店长踉跄地后退数步,眼看后脑勺就要倒向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我右拳打倒一名暴徒,同时无奈地以左手揪住店长的衣襟扶了他一把。店长连个谢字也没讲,嘴里只管哀叹个不停。

  「你、你们、你们要赔偿」

  「你烦不烦啊那好吧,这整个店我买下来总行了吧!」

  「整个店」

  「没错,还有意见吗?」

  「没、没有,不过你要买下整个店,这太离谱了。」

  「不只店内的商品,还包括内部装璜跟整间房子,我可不是学那本书的书店,总之这家店我全包了,快去把收银机准备好!」

  店长同手同脚爬向柜台,凉子则爽朗地笑道:

  「好了、泉田,这下这家店全部都属于我们的了,不要客气,尽管放手一搏吧!」

  我、们?凉子又随便使用第一人称复数形。

  不过这么一来的确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们出手完全不留情。

  面对一群比我们多出数倍、手持武器的敌人,根本没有所谓尊重人权的余地。倘若不彻底剥夺对方的战斗能力,恐怕随时会有短刀往背部戳过来。

  因此我也仿效凉子极不人道的战斗手法,往敌人两脚之间猛力一踢,揪住对方的衣领抓着头往橱窗撞过去。玻璃雨当头淋下,满身是血的敌人已经连一动也不动。论谁见到眼前的光景都会禁不住大喊:「啊啊简直惨绝人寰!」不过当时的情形实在不允许我顾虑这么多细节。看来我在上司行事风格的耳濡目染之下逐渐近墨者黑,今后似乎不好自称是和平主义者了。

  原本理应害怕得躲在店内一隅打颤的年轻女性们,居然边发出怪叫、边往名牌商品直冲而去,每人的双手抱满了皮包、靴子与帽子,其中有女性被玻璃碎片割伤手而痛得尖叫,众人你推我挤、撞来撞去,现场俨然成为传说之中的百货公司特卖会。

  「放着那些人不管行吗?」

  「没关系,别理会那群叫化子!」

  凉子手上握着印有「Gadella」标志的雨伞,在刚才的混战当中已经折断了三把,这是第四把。即便是造价不赀的名牌雨伞,一拿到凉子手中就跟廉售的长剑没两样,不过是一支击倒敌人的一具罢了。

  一名暴徒还傻傻地从正面扑向凉子,结果被雨伞前端刺进嘴里,下半边的脸染满鲜血摔倒在地,紧接着高跟鞋狠狠往他两腿之间踩下去,一声惨叫之后就是一片沉默,这种画面只能以一个「惨」字来形容。

  「走开!不要过来!」

  由纪子的叫嚷令我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由纪子挥舞著名牌背包,往手持短刀的暴徒侧脸施以重重一击,大概是被背包的金属制品所伤,暴徒顿时鼻血四溅在地上打滚。看样子由纪子并不需要帮忙。

  店长悲痛地呐喊。

  「啊啊一万五千法郎的背包居然被当成打人的凶器」

  「成本是多少?」

  「记得是八百四十法郎啊、你、你别搞错了,名牌商品是一项艺术品,以成本来估算是毫无意义的。」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毕卡索(译注:Pablo Picasso,1881…1973,定居于法国的西班牙画家。)跟梵谷(译注:Vincent van Gogh,1853…1890,生于荷兰的后印象派画家,晚年在法国活动。)的每张画都价值好几亿日圆,但成本却只有画布跟颜料的价格而已不是吗?名牌商品也一样。」

  真想听听毕卡索跟梵谷的意见。

  这时我终于想起完全遭到遗忘的岸本,他被持着短刀的暴徒追得四处逃窜,最后滚到我的眼前。

  「拜托你救救我,泉田先生。」

  「喂,你今天是第几遍说这句话了?」

  「跟次数没关系吧!难道你打算对同事见死不救吗?」

  「我早上已经救过你一次,凡事都必须适可而止,你偶尔也该尝试自力救济看看。」

  我漠然地背过身,同时传来鬼哭神号般的惨叫,逼得我闻声立即回头。映入不堪其扰的我的眼帘里的,正是岸本被其中一名暴徒逮住而不停甩动两只短腿的模样。暴徒从背后以左臂勒住岸本的颈项,右手的短刀则抵住岸本的鼻子下方,接着以调皮的语气与我交谈,而且说的是日语。

  「「被」同事见死不救不太好吧,刑事先生,这样实在太无情了。」

  「发烧友男爵?」

  要抓回现实感约需要二秒钟的时间。

  「你不是善良无害的发烧友吗?」

  发烧友男爵以短刀抵着「知心好友」,无声地笑道:

  「我当然是善良无害的发烧友,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在与日本相隔大半个地球的欧洲,要贯彻发烧友之道是相当花钱的。」

  「原来你宁愿为钱出卖灵魂,发烧友还真是恶名昭彰。」

  我并不认为这些讽刺能收到效果,姑且试着主说看罢了。岸本晃着双脚,悲伤地感叹道:

  「呜呜听了你这些话,我的心也痛了起来,但今天演变成这样并非国家或民族之间的差异,而是彼此立场的不同,爱情跟友情根本不能当饭吃,跟二次元比较起来,三次元的世界是十分龌龊的。」

  「龌龊的是你,你不应该在那么多女士面前拿短刀吓人,法国男性一向都很尊重女性的不是吗?」

  「噢很抱歉,我「跟」三次元的女性没兴趣。」

  尽管笑容看起来直率,嘴里吐露的句子却具有相当高的危险性。假若这仅是个人嗜好方面的问题,外人自然不便干涉,可是现在这句话意味着他可以毫不考虑杀害现场的女性,或者挟持她们做为人质。

  「泉田,你那边已经收拾完毕了吗?」

  凉子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被她痛扁的对手已经全部倒地,听得出她的语气里带有一丝遗憾。我刻意对着发烧友男爵耸耸肩头。

  「你们要自相残杀是你们的事,我没兴趣,单单伺候女王陛下就够我忙的了。」

  我转身背对发烧友男爵,不,是一面转身一面将背包的肩带拉起。

  同一时间发烧友男爵的短刀闪着光亮直袭而来,看来要想躲开得费一番工夫。我撑直上半身,右脚用力一扫,虽然这个运输队和让我重心不稳,不过背包在离心力的牵引下击中发烧友男爵的后脑勺。遭受出其不意的攻击,发烧友男爵一时脚下踉跄,我则在左脚为支点修正姿势,接着逼近对方,以手刀打掉短刀。

  「我无意歧视发烧友,不过想到自己身为堂堂一名刑警,一旦成了发烧友刀下冤魂,只怕到时在地下无颜面对老祖宗啊!」

  我将全身的体重与诚意凝聚在拳头,一鼓作气挥出。

  发烧友男爵整个人飞了出去,撞上其中一片幸存的橱窗,玻璃碎片化为涌泉随着一阵轰轰烈烈的声响涌现。

  我抬起双臂挡开玻璃碎片以保护自己的脸部,刚才打中发烧发男爵的右拳还残留奇妙的触感,感觉似乎不是打中人的脸而是橡皮,当我放下双臂,发烧友男爵已经站起身来,对着我露出贼笑,看样子他的神经跟舌头丝毫没有受损的迹象。

  「我觉得,你很有资格「坐」我的劲敌,以后我允许你以我的劲敌自称。」

  「不需要。」

  真希望可以遇到像样一点的罪犯,只是「像样」这个形容词似乎不太妥当。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我期待那天的到来,届时再来「捉」个了结,我肯定看我是一辈子誓不两「离」的宿命。」

  「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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