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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来碗孟婆汤-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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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幽:晚烟脸色不大美好呢,谁惹你了?
孟晚烟:你妹!
阎幽:晚烟你!你居然爆粗了!本王,本王也只是好心问问谁惹你了而已嘛!
孟晚烟:都说了,你妹啊!
阎幽:(扑进姬兰怀里)呜呜,妹啊,她,她骂我,呜呜……
姬兰:……为什么老娘觉得很不爽……
第14章 十四故人约(下)
雨雾迷蒙,凉意四拢。无边的血红色被白雾覆盖,亭中飘散开的酒香清冽醉人。
姬兰整个身子半伏于桌面上,一手支着下颚,一手轻托着白玉杯,姿态慵懒且妖娆。阎幽正拿着酒壶往杯中倒酒,晶莹剔透的液体从壶嘴往下落,连成细线,稳稳地注入杯里。半满,她放下酒壶,轻捏起杯,缓缓摇了摇,随着这个动作,目光越过酒杯,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对面的红衣女子身上。
“我听说,前几年你那里发生了些动乱。”阎幽抿了口酒液,淡然开口,那语气似是关心,又好像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红衣美人直起身子,眯着凤眼看过来,轻笑:“不过是些痴心妄想又不自量力的妖王而已,他们想造反,呵,真是愚不可及。不过……”顿了顿,语调里带了些别的意味:“没想到啊,连这个鬼王的位子也有人想抢。”
当年冥海对决后后,她们姐妹俩一个成了冥王,一个去了蛮荒之地做了鬼王,从此开始了各自不同的命运。这是残酷而无法避免的事情,她们都别无选择。
阎幽听着她话里的那一丝自嘲,眸光暗了暗,突然就想起了许多以前发生的事情。果然,她还是不甘心的吧,毕竟如此好强又耐不住寂寞的人,要去那荒芜的极恶之地,与妖魔为伍……阎幽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低声道:“留些日子再走吧。”
“你舍不得我?还是出于可笑的愧疚。”姬兰嗤笑出声,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异色,“不过你既然说了,那我以后有空再来烦你几天,当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嗯。”
“其实你不必存有芥蒂。当年我输给你了,便去荒渊做鬼王,这是我们阎家的规矩。”姬兰突然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在阎幽眉心,“好在,当个鬼王也蛮自由。倒是你,你和那个孟美人现在如何了?”
阎幽正为她的这个儿时惯有的动作微微愣神,听见问话,眸子垂了下来,拿起酒壶倒了杯酒,“她是孟婆,我是冥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美人朝她翻了个*的白眼,“你为了她,当真把那些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一遍了。”
这边的冥王殿下低头喝酒,不说话。
姬兰盯着她,暗自咬牙。倏地起身,一手撑在桌面上俯靠过去,勾起阎幽的下巴,冷笑:“呵,阎幽,你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阎幽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透着些微醺的脸,慢慢蹙起眉。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却从未以姐妹相称。她唤她姬兰,她直呼她阎幽,一向如此。可是,这个妹妹自己从来都看不透。伊人忽近忽远,若即若离,有时候觉得她很依赖自己,有时候她却独自站在远处,目光冷冷的,嘴角上扬,孤傲冷漠。
而与她之间,从小开始也是彼此的对手不是么……阎幽侧开脸,脱离那根勾住自己下巴的玉指,轻声开口:“我们是亲人,朋友……或者也是敌人。”
是敌人么……红衣美人勾唇,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撤回身,抬手将滑落至脸颊边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然后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无论如何,你那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了,别怪我不提醒你啊,十殿宗庙那些老家伙对你早已不满了,他们个个都老狐狸精似的很难缠,你小心点,别到宗祖大会的时候交代不了。”
“我知道。”阎幽淡淡应了声,神情却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仰头饮尽杯中的液体,又伸手去欲提酒壶。突然,伸过去的手被另一只手贴着按在了桌面上。“都快被你喝完了,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光顾着喝酒不理会我了么?”姬兰轻挑柳眉,媚眼如丝。
阎幽知道,这个妹妹又想跟她“切磋”了。暗自一笑,瞬间震开对方的手,再次朝酒壶伸过去。
姬兰迅速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自己杯面上轻轻一弹,酒杯未动,却有一滴液体被指尖揽起,飞射出去,在阎幽未触及酒壶时落入壶嘴中,只听“砰”地一声,壶体霎时炸开,里头晶莹剔透的液体飞溅出来,香气扑鼻。
阎幽眼中闪过诧异,却很快做出了反应,扬袖扫过,那四散的酒滴竟凝成冰晶,定格在了半空中,再挽指一收,几簇冰晶便落回了杯里,叮叮作响。
“如何?”冥王殿下秀眉轻扬,看向对面的红衣美人,紫眸里带着得意和挑衅。姬兰眯起凤眼,猝不及防地倾身过去,手指迅速夹住阎幽的酒杯,作势欲往回带,阎幽也一翻手攥紧了杯沿,毫不让步。
一个是冥界君主,一个是荒渊鬼王,此刻却在不亦乐乎地抢着酒杯,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大概会下巴掉地上吧……可是这一幕,两人从小到大,已不知上演过多少回了。
“呵。”姬兰忽然轻笑一声,附在杯上的其中两根玉指沿着光滑的壁面稍稍伸直,微凉的指尖抚上阎幽的手,竟故意地勾刮了一下。阎幽神色微变,手指也在这一瞬有些轻颤松动。
姬兰趁机扣住酒杯,猛地夺过来,一转身飞出了亭子。轻风吹雨,彼岸花开,佳人足尖轻点,立于一朵开得正艳的血红之上,恣意绽放了笑颜,满是得逞之色,狡黠而媚惑。
阎幽望过去,笑着摇了摇头,倏地纵身跃起,也跟着飞到无边无际的花海中。凉风拂面,发丝飘扬,那些细密的雨点却没能沾上衣襟半分。阎幽随手接住一滴飘过耳际的雨珠,并指凝起,随即旋身,回腕弹了出去。雨点掠过,水烟立即旋开。那头的人一闪身,脚下花瓣四散。
红衣和风扬起,美人轻笑着,又飞到远处。阎幽衣袂轻拂,踏花而去。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轻灵如燕,追逐在漫天飞花中。
亭边,一朵曼莎珠华上的冰晶融化成水,缓缓滑落,跌碎,浸入土里,再也寻它不见。
……
从边境回来,冥界里已经入了夜。
阎幽沐浴后穿了一件宽松的淡黄色长袍,躺在软榻上安静地看书。过了一会儿,听得门外传来侍女恭敬的一声“孟大人”,然后是门扇往两侧拉开的轻微摩擦,便有一人穿过铺着雨花岩的正厅,往这边走来。
看书的人头未抬起,嘴边已然荡开了一抹笑意。放下书册徐步走过来,姿态优雅威严地在案前坐下,看着白衣美人动作熟稔地从檀木食盒里端出一碟碟菜,摆放在案几上。
有些不同寻常的是,今日孟晚烟打开食盒时,竟没有闻到往日那般浓郁诱人的香味,而是些淡淡的清香。等菜色摆齐了,阎幽再细细看去时,就不由发怔了。
只有四蝶菜,且都是青色的——嗯,酱黄瓜,捞苦瓜,炒青菜,盐豆角……优雅威严的冥王殿下盯了它们许久后,轻咳了两声,“呃,今日的菜色似乎略显清淡了些。”
“是么。”白衣美人漠然回答,看了对面人一眼,语气更加寡淡了:“我以为今日王上的那个故人已经好好招待过王上了,所以晚上还是吃清淡些好,免得太补了上火。”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怔了怔。阎幽惊诧地抬眸,深邃的紫潭里霎时间好似落入了一层盈光。她着实没料到孟晚烟会提及这件事情,想来定是无涯那家伙在这人面前添油加醋地讲了些什么了。不过……这女人,是不高兴了?
本王怎么感觉,这么开心呢……
孟晚烟此刻好似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很是不妥,让人觉得她好像很在意一样,可那时完全就是无意识地说了出来的,这会儿要辩解更显得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于是她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定定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而面上依旧威严其实内心里早已是花儿怒放的冥王殿下也不点破,而是神态端庄,落落大方地把那双象牙筷子拿起来,递过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经你这么一说,本王现在确实觉得还有些饱胀,不如,阿孟帮我吃些如何?”
“若是吃不完倒掉就是。”孟晚烟冷着脸。
被遭拒绝的某人慢慢眯起眼睛,美颜上忽而带了种似笑非笑的神色,语调也变得有些低沉邪魅:“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叫刘茗锦的男人,这一世投在了哪户人家,过得好不好?”
闻言,孟晚烟倏地看过来,眉目间满是不敢置信的愤愤之色。阎幽当然能读懂这种眼神,其中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厚颜无耻!
呵,谢谢你让本王学会了厚颜无耻啊。冥王殿下不甚在意地弯起嘴角,眸光璀璨,拿着筷子的手向她示意性地扬了扬。孟晚烟没好气地伸出手想接过筷子,没想到快要触及时,对方的手又蓦地缩了回去。
阎幽在伊人不解的怒视里拍拍身旁的位置,语气不容置疑:“坐过来。”
“阎幽,你不要太过分了!”
“身为冥界的人就这么直呼君主名讳,你难道就不过分了?”
这厚颜无耻的混蛋!孟晚烟在心里低斥一声,恨不得拿起一盘菜就扣那人脸上。可是,一想到茗锦……她咬咬牙,过了好半天了终究是忍气吞声地挪过去坐下,却与阎幽隔了至少两尺的距离。
阎幽看见她这样,突然生出丝丝缕缕复杂的情绪,已不知此刻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真是讽刺的很呐,堂堂冥王竟要拿一个男人来要挟喜欢的人,当做与对方亲近的筹码。而这个女人和她在一起,永远不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只要对方对自己还是有一丝在意的,就够了。终究有一天,她会让这一丝在意慢慢成长,长成密实纠缠的藤蔓,然后把这固执的蠢女人困住,再也不要想什么刘茗锦,什么投胎转世。就这样困在她身边,一起走过漫长的一辈子……
阎幽扬起嘴角,重新把筷子递过去。孟晚烟白了她一眼,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黄瓜放入嘴里。慢慢嚼完,发现身旁某人仍旧目光玩味地看着自己,于是再次没好气地甩过一记眼刀,又伸过筷子夹起一块淡绿色的苦瓜。
冷不防地,一只手半路截出来,握住她的手腕,就这么把苦瓜带到了另一张嘴里。阎幽在美人呆怔的空当里慢条斯理地吃完,而后颇为满意地评价道:“并不苦呢。味道很好。”
“你!这筷子我方才用过了!”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孟晚烟秀眉蹙起,美目含怒,而香腮上却染上桃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气的。
“我知道啊。”冥王殿下面不改色,说得云淡风轻,手却依然握在伊人腕上没有放开。忽而语调一转,分外狡黠:“本王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嫌弃自己。”
孟晚烟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忍住了要甩对方一巴掌的冲动。她别过脸想退开站起身,却被阎幽拽着手腕一把拉了回去。
两人的脸一下子靠得极近,呼吸相闻。阎幽在孟晚烟瞪大的美眸里看见自己认真深沉的模样。轻声开口,如兰的气息就这么拂在了对方白皙如雪的脸颊上:“我去赴了别个女子的约,你不开心?”
“你觉得可能么!”孟晚烟猛地一颤,狠狠甩开阎幽的手,站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当真是一句话也不想同身后那人说了。
而冥王殿下看着那含怒而去的白衣背影,嘴角勾起。
不无可能嘛……
……
——————————————————————————————
阎幽:我去赴了别个女子的约,你不开心?
孟晚烟:(暴走)开心你个头!!换你试试,你开心给老娘看啊!!不守夫道不检点勾三搭四寻花问柳沾花惹草,还把酒寻欢什么的……*!!阎幽你胆肥了是不是!!还是很久没跪搓衣板了膝盖痒痒,嗯?!!!
阎幽:噗!!剧情不是这么发展的吧!晚烟你,你居然又爆粗了!
孟晚烟:这又不是正文,我抽死你这负心汉!!
阎幽:晚烟你冷静些……
孟晚烟:叫我女王大人!!!
阎幽:女,女王大人……
孟晚烟:乖,拿我的皮鞭过来。
阎幽:~~达咩!!!
小泊:其实,这文本来是个短篇——
……姬兰迅速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自己杯面上轻轻一弹,酒杯未动,却有一滴液体被指尖揽起,飞射出去,在阎幽未触及酒壶时落入壶嘴中,只听“砰”地一声,壶体霎时炸开,壶盖猛地炸飞出去,啪地砸在阎幽脑门上。
阎幽,扑街。
全文完
……
第15章 十五锦鲤
夜晚的冥界,总是嘈杂如人间闹市。居民城里升起无数盏明艳的街灯,五彩绚烂。行人穿梭其间,成群结伴,或者独来独往。而在这片喧嚣热闹之外的冥王寝殿仍旧是肃穆冷清的。苍白色的灯光漫洒,沉静的侍女低眉垂首,端立在门边。远处高墙外一排守夜的黑甲冥兵缓缓走过,轻微的声响落在这夜里,更觉深厚宁静。
宁静得,叫人心生落寞。
身着浅黄色长袍的高挑女子从大殿侧门走出来,负着手,徐徐踱着步子,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那个矮墙围着的后花园里。
花园里开着的,都是血红色的曼莎珠华,此刻它们笼罩在一层苍白的冷光里,显得更加鬼魅妖冶。阎幽走到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水池边,随意席地而坐,一手轻搭在那洁白无尘的池壁边沿上。水池四周的地面也是花白的大理石铺贴成的,光滑明净,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阎幽就这么倚伏在池边,托着腮,把一根手指浸入水里,慢慢划动,百无聊赖地把这一小片平静的水面搅碎,荡开清浅的波纹。池壁高出地面不过两尺多,可实际上这个水池足有六尺深,池水碧透清凉,俯身看去,可以透过水面上那片片粼光看清池底一个个莹白圆润卵石和成簇成簇绿油油的水草。
忽而,水草卵石间出现一个纤巧漂亮的小身影。
是一尾锦鲤,从池底探出脑袋缓缓游了过来。通体雪蓝色,密齐的鳞片上裹着一层幽幽的荧光,柔柔摇动的尾巴带着些透明的浅绿色,而头顶处竟有一抹艳丽的红,好似朱砂。
真是美得罕见的幽冥锦鲤。这是阎幽二十年前在边境初见它时脑海里响起的第一句话。
当时她刚和姬兰见完面,已经在回自己冥域的路上了。乘着一片风云飞过野地的时候,不经意间低头,刚好就看见那片幽暗的水塘里,有一簇蓝光,明明灭灭,显得迷茫而脆弱。心思微动时,她已飞身下去,盈盈落在了水塘边上。杂草丛生的地方,有些脏污,弥漫着死气。
来人方站定,周围的黑雾立即散开,原本飘荡在此处的幽魅带着几簇鬼火逃也似地跑远,发出些似哭泣的呜咽。
然后,阎幽就看见了那条挣扎在黑水中的锦鲤,美得好似从淤泥里生长出来的青莲,却纤尘未染。一瞬的惊艳过后,秀眉就轻蹙起来。那条锦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却因此引来了大片的游魅,此时水中一大片黑色追着它,如同藤蔓般缠上。
这片地方,瘴气越来越重了。
站在水边的人看着水中的鱼,声音清冷而温缓:“你,愿意跟我走么。”
鲤鱼似乎有了些反应,转头游向这边,半个身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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