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凰·劫gl-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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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九月初六，大婚之日，整个幽冥谷张灯结彩，都在为这场成亲做着准备。
　　
　　眼前是悬挂在衣架上的凤冠霞帔，身边是等着为她换衣的侍女，洛幽依却只是挥了挥手，“先下去吧。”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是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轻捻嫁衣衣角，闭上了眼，眼前却一直是洛忆阑微微颤抖的背影。
　　
　　“得不到心，又何苦执着要得到人，只会伤人伤已。”耳边响起柳如冰的话，洛幽依死死抿唇，深吸几口气，方才压下针扎一样的痛意。
　　
　　这样伤人伤己……
　　
　　究竟是不能放手的爱，还是得不到的一口气……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片刻，门被哐当推开，洛忆阑正站在门外，身上还穿着一袭大红嫁衣，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怎么回事？”微敛情绪，洛幽依看向追了过来的几名黑衣男子，沉声问着。
　　
　　尚未有人答话，洛忆阑几步已奔到她面前，扑咚跪了下来，“教主，求求你，让我再去见青岚一面。”
　　
　　一个男子站了出来，拱手道：“教主，雪山派的冷岳翎来到幽冥谷外，连着伤了我们好几个人，说让圣使……”话到这里，他犹豫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忆阑。
　　
　　“说！”洛幽依紧紧咬牙，凤眸已然隐有戾色。
　　
　　“是！”黑衣男子神情一凛，“说让圣使滚出去见她，她说萧青岚昨天回去时，人已经昏迷不醒，问圣使究竟做了什么。”
　　
　　“……”洛幽依沉默，半响，她挥了挥手，声音是说不出的疲惫，“除了圣使，其他人都下去。”
　　
　　“是！”
　　
　　众人走后，屋里一片死寂，没有半分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洛忆阑有些支撑不住，只听洛幽依开口。
　　
　　“洛忆阑，是不是我对你再好，你都会觉得比不上萧青岚？”
　　
　　疲累又倦怠的声音，让洛忆阑抬起了头，只见洛幽依正背对自己而站，晨曦透过窗棂照进来，让她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又萧瑟。
　　
　　“我……”洛忆阑咬唇，尚未说什么，洛幽依已转身，向她看来，凤眸淡漠又平静。
　　
　　“是不是为了萧青岚，你什么都可以做？即使今天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你也不顾一切，跑来向我求情，让众人看我的笑话。”
　　
　　“不，不是。”洛忆阑慌乱摇头，却见洛幽依已弯下腰，轻捏自己的下颚。
　　
　　“是不是仗着我对你的宠溺，所以觉得我对你的好，都理所当然，好到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三个是不是，让洛忆阑无从辩解，只能无力地说着，“不，不是。”话音未落，唇已被洛幽依深吻。
　　
　　洛忆阑怔然，却只能被动承受着那突如其来的吻，直到唇角忽然传来咸涩味道，她愕然睁眼，却见洛幽依已站了起来，再次背对她而站。
　　
　　一张白纸从洛幽依的手中缓缓而落，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
　　
　　“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愣愣捡起纸张，看到内容，正是自己与洛幽依当初签的白纸黑字契约，洛忆阑怔怔抬头，“这是……”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自由了，还不快走，免得我后悔。”
　　
　　隐隐微颤的声音，让洛忆阑咬唇，“我……”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话微顿，洛幽依长吐一口气，沉声道：“洛忆阑，只要我是这幽冥教主一天，我便保你在这江湖上安然一天。我也保证，不会追杀萧青岚。如此，你可以放心了吗？”
　　
　　片刻的沉寂。
　　
　　咚，咚，咚……
　　
　　三声重重响声，洛幽依闭上了眼……
　　
　　当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看向窗外，只见远处青山连绵，高入云天，一如当初。
　　
　　一切，都结束了……
　　
　　呵，原来，寂寞就是这个滋味……
　　
　　终究，江湖才是自己要的东西，情爱，不过是过眼烟云……
　　
　　门外转角处，柳如冰看着手中的剑，闭上了眼……
　　
　　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在这里……
　　
　　<卷五·红颜劫·完>

☆、倦鸟归

　　我是谁……这是哪里……
　　
　　望着站在床前的年轻女子；萧青岚一脸茫然，却不敢开口问一句。
　　
　　因为；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看起来；好可怕……
　　
　　“玦儿，看看这个。”煜雅走了过来；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云千玦；“这是从萧青岚的袖袋里找到的。”
　　
　　云千玦接过，纸条看起来像被水氤过又干透，导致纸上的字模糊不清而无法辨认。
　　
　　“赌约；不想给你；三思。”仔细辨认；却也只能认出这几个字；云千玦蹙眉，“这一定和萧青岚的失忆有关。”话微顿，她的脸色微变，“陆翊。”
　　
　　“我也想起来了，陆翊的确说过和萧青岚有赌约的事情，但一定就是他吗？”
　　
　　“萧青岚如果没受伤，只能是吃了什么药，你觉得什么人有这个能力让她失忆？”
　　
　　“的确。”煜雅扶额，无奈摇头，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知轻重，但是，萧青岚又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不知道，我待会就去找人给药王谷发信，让陆翊给我过来解释这件事。”话到这里，云千玦的语气已有隐约怒意。
　　
　　“好，你也别生气了。其实我觉得，萧青岚失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不用再痛苦。这一个月，你也不是没看到，毫无生气，像个死人一样。现在失忆了，除了不记得过去的人和事，其他都还好了。”
　　
　　见到云千玦神情略有缓和，煜雅叹气，“归根到底，失忆也是她自己选择的，陆翊只不过是帮她忙而已。”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这时，萧青岚抓着被角，怯怯开口，“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没什么，听不懂没关系。”煜雅打着哈哈，“那个，不用怕，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萧青岚一脸茫然，“是吗？那我是谁？”
　　
　　“你是……”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哐当推开，三人俱是向声音来处看去。
　　
　　片刻，两个年轻女子出现在她们视野里，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却是神情发怔。
　　
　　望着正看着自己的萧青岚，洛忆阑僵立在原地，不是昏迷不醒么，怎么会醒来……看向冷岳翎，却见她别脸不语。
　　
　　“你，你是谁？”
　　
　　怯怯的声音，让洛忆阑愕然，只见萧青岚微微歪头，疑惑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洛忆阑怔怔看着萧青岚，软糯的声音，清澈的眼神，无辜的表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急步上前，蓦然攥住萧青岚的手，咬牙道：“萧青岚，你又在骗我！”
　　
　　手心传来痛感，萧青岚有些懵，慌忙使劲挣脱，往后缩去，“我，我不认识你。”
　　
　　“……怎么会？”望着一脸茫然的萧青岚，洛忆阑脸色蓦然苍白，手也隐隐颤抖，“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你，你怎么了？”萧青岚有些无措，心莫名抽痛了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想将这个女子抱在怀里安慰。鼓足勇气，又爬到洛忆阑身前，半跪着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头，“那个，你别害怕，我在这里。”
　　
　　洛忆阑的星眸氤氲起来，紧紧抱住萧青岚，哽声道：“青岚……”
　　
　　望着眼前这一幕，煜雅和云千玦、冷岳翎俱是沉默。
　　
　　冰冷忽然如海水席卷而来，洛忆阑的脸色变得苍白，反噬……
　　
　　身体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却强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显出异常，倒是冷岳翎先发现不对，她几步上前，抓住洛忆阑的手，将两个人强行分开。
　　
　　冰凉的感觉，苍白的面色，让在场几人都神情大变，“这是……”
　　
　　“我，我没事。”洛忆阑咬牙，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眼。
　　
　　“你……”萧青岚着急起来，却被冷岳翎拉住。
　　
　　“不要打扰她。”
　　
　　萧青岚看了看洛忆阑，又看煜雅和云千玦，见她们都是神情肃然，她终于安静了下来，紧张的望着洛忆阑。
　　
　　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
　　
　　为什么，会在意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当洛忆阑终于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屋里只有萧青岚一个人在，其余人不知去了何处。
　　
　　望着一脸紧张的萧青岚，洛忆阑忍下眼里的酸涩，伸出手，轻抚她的眉眼，低声问道：“她们呢？”
　　
　　“她们让我看着你。”萧青岚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洛忆阑的脸，“好凉，你，你没事了吗？”
　　
　　洛忆阑闭上了眼，轻握住萧青岚的手，微微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那个，我是不是以前认识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软糯又困惑的声音让洛忆阑睁开了眼，只见萧青岚正茫然的看着她，她沉默，许久，涩声道：“你是我的妹妹……”
　　
　　***
　　
　　街边一角，茶楼一楼窗边，望着一直看着眼前已经凉掉的茶，一语不发的冷岳翎，煜雅神情若有所思，半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萧青岚？”
　　
　　“……”冷岳翎抬头，只见煜雅微微弯唇，似是看透所有。
　　
　　她沉默，没有回答。
　　
　　煜雅没有再问，而是望向窗外，只见远处的街角，云千玦正在和一个陌生女子交谈，她轻叹，“忘了过去的一切，其实也算好事，至少没有那么痛苦。只是，记忆总会恢复的一天，如果萧青岚想起所有，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面对洛忆阑。”
　　
　　“什么，意思？”
　　
　　煜雅轻声笑笑，没有解释，只是自言自语，“从药王谷救下萧青岚到现在，也有一年了。这一年，我曾见过她整夜睡不着，一个人跑到外面望着远方发呆，也见过她看着什么东西或到了什么地方，莫名就红了眼。”
　　
　　冷岳翎再度沉默。
　　
　　“那些东西和地方，想来是和洛忆阑有关。当她被拒绝的那一刻，也许真的是心如死灰了。有句话说，有多少希望，就有多少幻灭。所以她才会选择这个办法去遗忘，忘掉这个占据了她大半个生命的爱人，至少这样，不会再让自己痛苦，不是吗？”
　　
　　“……”冷岳翎抬头，只见煜雅已经转回头，微笑看着她。
　　
　　“所以，在没有希望的感情面前，不要让自己陷入太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冷岳翎微微抿唇，半响，点头道：“我明白，我决定回师门了。”
　　
　　煜雅不置可否，站了起来，“玦儿那边，看来还要等一会，我们先回去吧。这个时候，萧青岚和洛忆阑应该说得差不多了。”
　　
　　“好。”
　　
　　当她们回到院子的时侯，却听到里面传来萧青岚软糯的声音，“不，我不想喊姐姐。”
　　
　　“为什么？”
　　
　　姐姐？
　　
　　冷岳翎和煜雅面面相觑，这段时间，这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
　　
　　推开门，向院子里走去，只见大树下，萧青岚正摸着追风的头不发一语，洛忆阑在一旁看着她，神情纠结。
　　
　　当看到她们的时候，萧青岚跑了过来，站在冷岳翎面前，一脸认真道：“我认识你了，你叫冷岳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对你好。”
　　
　　“你……”冷岳翎愣神，竟是不知要说什么，又见萧青岚问她。
　　
　　“你既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我姐姐？”
　　
　　冷岳翎茫然，煜雅却明白了，微微蹙眉，看向站在远处的洛忆阑，却见她偏头，星眸微红。轻叹口气，对萧青岚道：“她比你大，当然是你姐姐。”
　　
　　萧青岚愣了下，有些失望，“是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如此在意姐姐这个称呼，不想喊，是因为觉得曾经有过什么，只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微微抿唇，扭头对洛忆阑道：“我不管，我要叫你名字。”却又很快摇头，“洛忆阑不好，我要想个不一样的。”
　　
　　脑海隐有什么闪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急躁起来，拍着自己的脑袋，“叫什么？”
　　
　　“……青岚。”洛忆阑急忙拽住萧青岚的手，星眸隐隐泛红，轻声哄着：“不想了，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藕片，好不好？”
　　
　　“我喜欢那个吗？”
　　
　　“对。”洛忆阑弯了弯唇角，“让冷岳翎带你去玩，我去做饭，好不好？”
　　
　　“我……”
　　
　　萧青岚下意识不想离开，却听洛忆阑对冷岳翎道：“她就拜托你先照顾着。”
　　
　　冷岳翎沉默点头，看向萧青岚，“我们先回屋。”
　　
　　“哦……”萧青岚虽然应声，却是一步三回头，望着洛忆阑，生怕她下一秒就不见。
　　
　　当两个人消失后，煜雅轻问：“为什么不认她？”
　　
　　“这样就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她这辈子都别想起来。”
　　
　　“是怕到时候不能面对她吗？”
　　
　　“不是……”洛忆阑转身，向灶房走去，“是因为这样，才是对她好。”
　　
　　“你看不出来吗，她虽然失忆，却仍然下意识眷恋着你。”
　　
　　洛忆阑沉默，半响，神情是说不出的疲倦，涩声道：“眷恋又如何，我给不了她多少年，倒不如这样。”
　　
　　煜雅猛地停下脚步，直到洛忆阑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才回神。
　　
　　那句话……

☆、倦鸟归

　　一室昏黄中；五个年轻女子正围在桌前静静吃饭。
　　
　　碗里是满满的糖醋藕片，萧青岚埋头猛扒饭；嘴里鼓囔囔的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将萧青岚唇边的饭粒拿下；洛忆阑的心情有些酸涩。
　　
　　有些事情，即使是失忆了；却仍是不会忘记；会喜欢，会眷恋……
　　
　　“我吃饱了。”冷岳翎默默吃下最后一口饭，站了起来；“先走了。”
　　
　　萧青岚却喊住了她；糯糯问道：“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冷岳翎微微抿唇；“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哦。”萧青岚茫然点头，“那你去吧，我先吃饭，吃完再找你玩。”
　　
　　“……”望着天真如孩童的萧青岚，冷岳翎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勉强笑了笑，“好。”
　　
　　望着冷岳翎离开，洛忆阑的心情复杂难言，这个人……
　　
　　沉默片刻，她看向早已吃完，正在等煜雅的云千玦，“你说青岚的失忆和陆翊有关系，是真的么？”
　　
　　“对。”云千玦微微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信询问了，想必过些日子就会有回话。”话微顿，“煜雅和我说了你的话，我觉得，你的问题会有办法，所以不要担心。”
　　
　　洛忆阑沉默，半响，苦笑，“但愿吧。只是，同样的方法用两次，不知会是什么后果。所以，如果没有办法，倒不如就这样……”
　　
　　“……”云千玦和煜雅俱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