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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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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富的老百姓,也多多少少量力而为的出了钱和物,来“支援官家”、抑或“自证清白”,一时哀鸿遍野。
这些声音,都没有传到易澧的耳朵里。
他只知道拿着他的小花帽子,还有散乱的花枝,想着,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些花真是不经存放的,福三娘说得对,等太阳再落下去时,它们就蔫了。
易澧又怎么办呢?他身边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了。还是谢家好心,谢云舟作主,说仍然要好好对待“林少爷”。但他这个“少爷”本来就来路不正,无非靠着“承嗣”的名份才从穷人院子里跃上高枝儿。高枝还没站稳,需要他承嗣的人们、还有家产,都落花流水七零八落,不说他是扫帚星,那是大家嘴上积德。但他地位尴尬,是确然的了。
易澧再一次感觉到严酷的生存危机,而且比他小时候感受到的还要激烈。
当然,他大不了也就是被送回到他亲生父母身边。但这是他打开眼界之后!一个盲人复明之后能看到光明了,又要再失去视力,这比一开始就失明的悲剧,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易澧绝不肯再回去。他用他弱小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发展出来的智力、以及与生俱来的好牙口,咬着、攀着、踢打着,绝不让自己掉下去!
要混得好,就要有用,至少让别人觉得自己有用。这是林代教给他的,他还记得。
他铭刻着林代的话,就像林代铭刻着杨律的话。前辈的智慧,似盐津的咸菜根,被他们这些馋盐的人噙在口里,慢慢咀嚼。
林代如今已经不在了。易澧再一次觉得外人是靠不住的。即使好心而能干如玉姐姐。终究有一天会离去,毫无征兆的。他还是要靠自己。
他看见带过来的一堆书。想起来这帮子大人对书是有多重视!一个好办法跳进他脑海里:背会最难的一本书,然后就可以让别人知道他是很有用的人了!
最难的一本书,是《易经》。先生们说这本书难。只因几千年而来,对这本书的解读,众说纷纭,没一个确准。而据说这里头藏下了世界的终极秘密。比佛经还牛逼:它可以让你趋利避害赚取各种好处、达到一切目的!比起来,佛经的好处顶了天也不过成佛而已。没有明晃晃的金银来得实在。《易经》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易澧并不是要解读它,只要背下它,就足以装逼。而要背它,也并不比什么《春秋》、甚至《弟子规》更难。
难点只在于。易澧认不全上面的字……好吧,是几乎不认识上面的字。
幸亏还有个认字的人跟着他,帮忙他的学业。这还是林代手里配给他的。并未像家丁一样的带走。
于是易澧让他念书给自己。他索性都不要记住字了,就光听着。像听戏一样,左右都不懂,就把字音硬记下来!
船只继续北上,往京城,路上下起了春雨。
人都说春天淫雨霏霏。这本来就是个多雨的季节。然而这场雨也实在下得大了,眼瞅着江上的水越涨越凶,温度又冷,几乎一夜间要回到冬季,水既冰、又浑、且急,再走船实在不妥,稳健些的船老大便把船都收到港里了,冒险些的还走一走。
筱筱去问渔娘:“我们锦城春天也下雨,也有春汛,没见过霖江涨得这么厉害。且又冷得这么凶,是怎么回事?”
渔娘答道:岂止下雨。要知道西边北边顶上头都有冰峰,融了水下来,这才是最厉害的春汛。不见降温这样厉害?水这样冷。都是冰水化下来的寒流,把一周遭温度都带得低了。可不是气温低了才把水给搞得冷了。光是冰水下来,这河道还经得住,最糟的地方,是看水这样浑,都因上头京西道上砂土多,被冲刷下来的。这儿水特别急,唰唰的把沙土冰水都冲过来,河道容易有些吃不住。下头水流会变缓,砂土容易在那儿凝住,万一阻了河道,河水倒灌,这一带容易泛滥成涝灾。故此总要有人疏浚,这两岸船只交的租费,很大一部分提取出来,就是通浚河道的。
砂土在下头凝住后,就不会再到锦城。挖出来的砂土,倒是用船只运到锦城去造房子。这次修王爷府,就有一大部分砂土是这么运过来的。而水流缓和了之后,附近很多乡村也挖水道去浇灌农田,分了水流去,故而锦城少有水患。
筱筱记得清楚,回去告诉云舟。云舟点头。外头下人道:“林少爷想来见姑娘,说是会背了一本书,想背给姑娘听。”
筱筱微诧。云舟神色不动,道:“还不快请进来。”
下人出去请,云舟自己也走出去。易澧跟着下人往她门内走时,云舟已经热情的迎住了他,问他怎么这许久都没来找她,问他起居饮食如何?问他是不是担心他玉姐姐了?
易澧心里暖暖的,想:“四姐姐也是好人。”
他把《易经》一本书交到她手里。自己背过手,就开始背,摇头晃脑,把一本书全背完啦!
云舟听完了,道:“好兄弟!你好生学着,今后必有出息。”
送了易澧出去,云舟跟筱筱吩咐了一句话,从此易澧的日子真的就舒袒很多了。但他的身边,从此也换上了谢家的人,整天跟他讲要感谢家的恩。只要把他们的唠叨都置于耳后,那也还算不错。
忽然有了一群官兵到这里,整天练枪、骑马、喊号子、时不时到这家那家拜访。易澧远远看着,也觉得好玩。知道这些人是来找他玉姐姐之后,他觉得更开心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找不回来呢?还有,玉姐姐好厉害,居然有资格叫这么多人来找她!
云舟则悄悄打听:云剑在哪里呢?
云剑早已先到了京城,据说受到了七王爷热烈的迎接,令人人侧目。几乎有人已经打算进谏:会不会让栋勋将军吃醋,以至于影响京城治安工作啊?
这种荒唐担忧不去理他。总之七王爷是打算着要好好款待、款待云剑的。
云剑不要七王爷的款待。他宁肯一早起来跟京城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打个拳、遛个弯、逗个鸟儿。看朝阳把云片儿染红了,就牌坊下去喝碗热腾腾的豆汁儿,配两个硬馍馍、一碗兰花豆腐干。喝完吃饱,背着两手顺着大道慢慢儿往下走,走到城根儿的大马坊,跟伺候飞将军北疆厮杀过的师傅讨教两手马艺,跟精透了的小伙计聊聊本地风土人情,到正午了,一块儿去打个酸菜大肉血肠边炉,按碟切得薄薄的卤牛肉键子,来一壶烫得呱呱叫的竹叶青。吃饱了,摸摸满足的肚子、摸摸过瘾得都出了汗的脑袋,转战茶室,烧大碗儿茶,一碗递一碗的请客、一碗递一碗的拉呱,京片子开得相当正宗。到下午,小憩一会儿,这倒是南人的习惯,他改了不了,哪怕半个时辰,也爱盹那么一盹,醒来看太阳也斜了,访些文人酸士,切磋诗文制艺,相约吃个大席,还是他做东,管弦也不能少,乐师更不能差,否则,别说弹错音了,哪怕手下略软些,他都会回头道:“师傅食指受伤?怎么抹第四弦时不到位,待挑时也只搭一搭就过去了?”
在不同的日子里,他可能用香喷喷的猪油冰糖千层糕代替硬馍馍、用嫩生生的豆腐脑儿代替豆汁儿、用新糯酒代替竹叶青、用荷包爆羊肉代替血肠边炉,用澡堂里的水包肚代替马艺,用招呼人到郊外搭正宗的戎庐赏雪景喝酒代替青楼里倚红偎翠喝酒。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规律,很闲适,像个好样儿的老京都人,一板一眼的消磨日子。
——只要没有七王爷的出现。
老爷子们逗着逗着鸟儿就发现叫声不对了,黄鼠狼来了?正准备捋袖子的捋袖子、叫打狼的叫打狼呢,往鸟笼那儿仔细地一瞅,一个个全跪下了:“王驾千岁!”
某家伙身上粘着迷彩鸟毛装,手里掇着人家的鸟笼子,冲谢大公子嘿嘿笑:“这鸟儿,叫得不错,是不是?”
“王爷珍重。”谢云剑文艺的表达完了“请你自重滚好不送”的意思,七王爷灰溜溜的滚了。
大概跟他的体型有关系,总之滚啊滚的又不累,一来二去就习惯了。回去给边炉片肠子的小伙计片着片着就:“啊哟妈呀我的亲娘哎我的佛菩萨!王爷千岁你在这里干嘛,小的我要擦破您老人家的一点油皮,满门都不够杀的呀!您老人家可怜可怜小的们吧!”
云剑差点没被大酱呛着,举手高揖过脸:“王爷珍重。”L
☆、二十五 皇上就是天
七王爷只好又很珍很重的滚掉了。
“谢云剑好像真的没什么猫腻。”有探子去跟唐家的大佬报信。
唐家大佬欣慰了,跟师爷道:“你瞧,你多虑了!他何尝刺探唐家底细?圣上何尝利用他?圣上还是很相信我们的嘛!”
唐家的师爷只好点头附和,自己也笑自己:真的过虑啦!
但是关于锦城的一些情报,年底刚由谢云剑悄悄去摸查得来的,现在就通过滚掉的七王爷的手,真正珍重的送到皇帝崔珩的驾前了。
崔珩深表欣然,赞许了几句,并且表示,等春暖花开,七王爷再去锦城,大局可定。
一般这句话说出来,就总是会接着这样的段落:谁都没有想到,春明花开之前,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林代在江边遭劫!
私盐贩子公然北上,无视官府,朝廷颜面扫地!
北方民众纷纷表示情绪稳定,*司痛斥凶徒终将被绳之以法!
若有报童叫卖,一定高声喊出这些响亮的标题,用大红色套印的。
如今幸而没那些烦人的苍蝇聒耳,但崔珩作为帝国的皇帝,也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他不得不派大批军力在那边集结,七王爷南下的事情只好推迟。谁叫那里是北上与南下的必经之路!道路未靖,皇帝强令王爷南下,难免叫人议论猜测,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同理,京城的大动作,也只好先拖延下来。崔珩牙痒痒,把私盐贩子统统凌迟的心都有。他真想仿效前朝,把强盗头子的名姓刻在自己屏风上。好提醒自己:“灭此朝食!”
可惜有一点困难,他甚至不知道“盐杠子”的姓名。
“浑蛋!无能!连这点都查不到?还指望你们做什么!”他大发雷霆。负责此事的是胡侍中,大皇子的人,很怕被皇帝严惩之后,权柄收回去,说不定交给栋勋将军,大皇子肯定要怪他没用、丢了权。他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化为乌有?
想起来就叫人发抖。胡侍中脑筋飞速转动。有了主意。帮他爬到这等高位的捷才再一次救了他。他道:“皇上教训的是!微臣无能!”碰个头。
先认错碰头,这是每个深受训练的奴才都会做的。
之后的应对,才看出蠢才与聪明人的区别来了。
胡侍中道:“微臣查知此人身世不清。无名无姓,故此干出这无君无夫的逆事。那伙强贼倒有个绰号送他。他便以此绰号会名姓。只这绰号实在不雅,怎敢干犯圣听。”
崔珩当然训斥他:不雅不是瞒报的借口!
胡侍中再一次碰头,做出努力想说的样子。还是崩溃求饶:“微臣实在说不出口!”
他请求皇上允许他,把这字写在纸上。呈御览。
崔珩允许了。
胡侍中手发抖的写完,自己连连碰头,口称死罪,折好了纸硬是不敢交给太监。还是太监自己拿了交给皇上。
崔珩看了看纸头。觉得胡侍中说得没错。这名字岂止不适合刻在他屏风上,连给他看见都是种污辱。这种污名秽姓的人物,伤害了他的江山、阻拦了他的大计?崔珩更窝火。五十年的修养。都无法阻止他恶向胆边生。他眼里冒出凶光。
掌笔太监熟练的示意小太监,大家一起动作夸张而有效的。把这张纸挫骨扬灰。崔珩心情终于平复了一点,看看胡侍中,换了个话题,问问太子的起居。
胡侍中做了中肯的回答,崔珩的心情又更好了些。同样的话,别人说出来,崔珩还未必相信,胡侍中说出来,崔珩是信的。
不止因为胡侍中治学扎实、有学问,更因为胡侍中人品可靠。曾经有这么一天,崔珩似乎是闲谈,问问他某天在家里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胡侍中一五一十的全回答了,是正巧招待客人,席上有什么什么来着,要有记不清的,就说容他回去请夫人查查,再来回皇上。崔珩就笑了,说今儿有世妇进宫陪太后闲聊,正好在胡侍中那儿做过客,说起来,太后一时好奇,就着宫人来请皇帝问问胡侍中,是吃喝这么些东西、招待这么些人不是?巧的是胡侍中一句诳语也没有,更没有反问皇帝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他就一点不惊疑、一点不推闪,老老实实、结结实实、扎扎实实的回答了。崔珩喜欢,笑对他道:“看来太后要赏你啦!”
太后果然赏他一席菜,照着万岁爷宴臣子的规格,有野慧米膳、梗米膳一品,燕窝鸡丝汤一品、鸭子脊髓汤一品,粳米干膳一品、羊肉丝卧蛋粉汤一品,奶茶、果茶、点心、果钟、苏糕、鲍螺总一全盒,荤素大菜各十五品、果子八品。着他夫人领回家整治去。
这一席菜还是小事,胡侍中之后就交了齐天洪运了。他从前曾跟人说:“皇上就是天。咱们不可欺天。”这事后来也传到了崔珩耳里,颇为嘉奖。可也据说是崔珩先听到这句话,才特意就宴客的事质询胡侍中的。真相如何,下人不敢妄测圣心。但不久后胡侍中就由崔珩亲自点名辅佐太子,则是真的。崔珩还曾问胡侍中:“若太子行事不当,还叫你听他的。你听他的么?”
胡侍中立即答道:“天无二日,臣无二主。”
崔珩心中舒袒,恨不能把这话刻在本子上让群臣传阅学习!他毕竟有涵养,不是那肤浅浮躁之辈可比,当下先按捺住了,又似玩笑般问:“那你是愿意去服侍太子,还是服侍我呢?”
胡侍中一点格愣没打,道:“太子是皇上的太子。臣下是皇上的臣下。莫说有福份侍候太子。就是侍候皇上指的一匹马、一块石头,臣下也是侍候皇上一般。”
崔珩颇为满意,着司礼太监取了白玉杯、黑玉壶、青玉箸、黄玉匙来。司礼太监授礼且赞曰:“愿受礼斯宦,广口善纳如其形,净洁无瑕如其色。”乃授白玉杯。
胡侍中跪拜受赐。
司礼太监又赞曰:“愿受礼斯宦,中空蕴藉如其形,含蓄沉着如其色。”乃授黑玉壶。
胡侍中再次跪拜受赐。
司礼太监又赞曰:“愿受礼斯宦,正直平衡如其形,葳蕤澄华如其色。愿受礼斯宦,圆融周旋如其形,浑和温朴如其色。”这是青玉箸、黄玉匙。
胡侍中四次跪起,最后附赞道:“愿臣坚密其质,不负皇上所望。”
司礼太监回赞:“善哉。”
礼成。崔珩又嘱咐了几句,令其退下。皇后与姜贵妃又找胡侍中去问话。
太子本是姜贵妃所出,而皇后膝下无儿,姜贵妃很识相,这个儿子就算是跟皇后共有的了,而且皇后还要比姜贵妃高一头,育儿问题上姜贵妃从来都听皇后的。这次也是皇后在帘子后头发问:“今儿皇上把你指到太子身边了?这样久,没出什么岔子罢?”
宫人把这句问题传出来,胡侍中据实回答:“回娘娘,微臣幸蒙皇上指为太子侍。回娘娘,托天之福,一切顺利。皇上嘱微臣服侍太子,赐四玉礼劝勉微臣起敬起惕。”
是“据实”,可不是“具实”。胡侍中对后宫传达君臣之间的交流,就不能巨细靡遗的汇报了。否则涉嫌泄漏皇上言行细节。这个往小了说是言行轻狂,往大了可是能掉脑袋的!
胡侍中只能择其要的回奏后妃,她们如果要再往细处问,那就是她们涉嫌想刺探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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