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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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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戈,大家准备好自己的兵器钢弩。小心些加强戒备,以防有哪些不开眼的混混来我们船上讨野火。”
天色近午,是时候差不多要开船了,草市上闲逛的船夫们陆陆续续回到船上,各人放妥买到地物事,随即各自动手开始行船前的准备,只等去堡内的大管事他们一回来就出发。
数十艘小课船分散在码头外,把码头上地数百艘大小船只围得死死的,一条船不可能溜出去。另有数十艘坐满了人的课船则靠上码头,数十个身穿前后绣有税字、拖着比人还长铁锥的差役,和百多名提刀扛枪穿了大军制服的兵勇们,一面对走避不及的人们拳打脚踢,一边大声吆喝叱骂,把码头上的船老大、水夫们赶得跌跌撞撞哀声不绝。码头上鸡飞狗走,乱作一团。
不多时,码头上一静,远处一簇人聚于一堆,面向码头下的泊船处指指点点。另有三个人不知何时取出一面铜锣,高叫传话:“奉掌鄂州副商税院使司涂大人及江汉水军统领白将军令,有线报称:阳逻堡这段江面上藏匿走私歹徒,泊于码头上的各船现时禁止离开,船上的人不许上岸,无论农家工商人等非经查验准于离开后不得离船。若有不听军令、政令聒噪捣乱者,将依律按军法王法处置……所有人都听好了,各在原坐的船上静候差人勘查缴税,否则休怨律法无情……”
移时,一个青袍官服的人出现在码头上,看来像是名位较高的税吏。
官服税吏与那一小堆人讲说了几句,便领着十余个穿号衣的栏头、专栏、曹司、数钱(“栏头、专栏、曹司”是“都商税院”的吏役,公吏名,“数钱”则为公人名),携了各色器具朝晏朝昌所处的船位行来。
气焰嚣张的一群人渐行渐近,晏朝昌从舱口看去,那税吏大约三十来岁,原本是和蔼可亲的白净团圆面,却是长满了暗黑色的大小斑块,映得那张脸成了青灰色,有如从阎王殿逃出来的野鬼,青天白日都阴惨惨的显得甚是吓人。
“哈,冲我们来了。”几个镖师叉手抱胸,冷冷地注视着这些脸色不善的栏头。
晏朝昌弯腰钻出船篷,双手互扣置于腹前,静静看着这些税务的人来到跳板边。
税吏板着他的青灰鬼脸率先停下脚步,双手背于身后趾高气扬地地扬了扬头示意,又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嘿嘿,这几个死贼囚身上绸缎武士服,衣着光鲜得紧,想来是那个大户的家丁、护院之流罢。你们这些人的家主,做了走私违法的事,有天大的麻烦了。”先坐实船上的人是走私,给不知所以的人一个下马威再说。吓破了别人的胆,稍时收起税来就可以予取予求,甚至能把数十条插了同样小号旗的船队全部弄到袋子里。一个穿了号衣的栏头越前一步向税吏恭敬地躬身施礼,然后转身收起笑容变了个恶面,眼睛一扫晏朝昌等人,再跨前两步挺胸凸肚地冷笑两声,眼中射出的光芒像是看着将死之人一般。
轻轻拍打手里的铁尺,栏头一个椅栓般的大头颅仰面朝天,虬结的短胡须可笑地翘动,现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对晏朝昌厉喝:“这条船上的旗面最大,想必是为头之人乘坐的了。呔!有说得上话的活人么,滚出一个来向虞候大人回话。”
“总不过是仗势的爪牙罢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你作威作福能到几时。”敢跟晏梦彪一起杀官造反,敢拿起刀枪与官兵厮杀,晏朝昌年轻气盛又有勇力,哪能看得过这人的嘴脸。
嘴里轻骂一声,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气势丝毫不夺地亮声叫道:“哟嗬,哪个没长眼的物事在此胡叫乱吠,恁般大的一个人站在这里,竟然也会看不见?叫个会说人话的出来与我交涉,太爷不讲兽语,不与畜生说话。”
“哦……啊……耶……”虬结胡须的栏头没想到晏朝昌不吃自己恐吓,平日里对付商贾旅最为有用的这一套再无功效,一时间张大了嘴,惊奇地看着船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人说不出话来。
税吏身边另一个锦袍瘦子,一见那栏头弱了本方的气势,抢前一步尖声叫骂:“笃!你这厮好大的贼胆,见了我家虞候大人如此不敬,不怕顶撞了该管上官,虞候大人恼了时定你个薪杖縻押流配之罪么。尔等姓甚名谁,有何大不了的来历,速速报名乞见求免,休得误了自家性命。”
晏朝昌手举一方腰牌,喝道:“大宋京东东路登、莱、密诸州制勇军前准备将晏朝昌,奉陈都统将令,押送军粮赴京东。本将军务在身,闲杂人等远离避祸,否则以干碍军务处治。”
第十八章(上)
(XX网站 www。xxx。***)(XX网站 www。xxx。***)(XX网站 www。xxx。***) 以晏朝昌想来,自己出示了制勇军的腰牌,说明船上的乃是京东路的军粮,就是给这些税务的吏役天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
锦袍瘦子脸色虽稍霁,也拿不准是否还要依计行事,一时间没再说话。
晏朝昌但见那官服税吏嘴唇微动不知说了些什么,锦袍瘦子立时再次沉下脸,依旧尖叫道:“嘟,京东制勇军?不入流的杂兵厢军,总不过是役夫之属罢了,能与我朝的大军相较么。都统?一个武夫又算得了甚么,与我家虞候大人进士出身的官宦相比,其身份地位却是差得远了。好教尔军汉们等得知,也让你们这些贼囚们学个乖,若是没有朝庭枢密院所颁发的军粮运输递牌、公文,这码头上的船一条也跑不了,稍时我鄂州税院依例一体查验,所有货物俱须按规矩纳税。你这莽汉小心了,休得逞强拒验而抗税。我在此将丑话说在前头,虞候大人讲了,如敢有人不服差人的查验、教化,视同藐视税院官府,自有如炉的律法严加惩治。那将会令尔辈刁顽之徒尝到叫天不应,喊地不灵,生不如死的滋味。明白说与尔等,到时候肢断身残还是轻的,引得差人们火发,不定还会送掉性命呢。”
锦袍瘦子的一席话,听得税吏栏头们面露得色,特别是虬结胡须的栏头此时又抖了起来,狐假虎威地大声喝叫:“孩儿们,抄家伙查验走私偷税。就从这厮的船上开始彻查……”
税务的人不买制勇军的账,这下真是有大麻烦了。晏朝昌护粮重任在身,哪里肯被人说了几句狠话便这样就范,气急间大声喝止并向镖师们下令:“站住。谁敢上船动手。弟兄们,不得本将军允许,有敢借查验商税之机上船来胡搅的,给我打下江去喂鱼。”
泊于码头外面船上年轻地镖师、镖伙。先是见着课船封锁外围,然后又有税役围堵码头,再听到镖头与人高声争执的动静,除留出个别老成些的人领着船夫防范,以免水面外围课船上的人来骚扰外,其他人早从各自地粮船纵跃而来聚到附近几艘船上。来到附近几条船上的镖师们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闻得晏朝昌下令,但觉胆气一壮。齐齐暴诺相应,刀剑出鞘的“铿锵”之声不绝。
官袍税吏见船上的人刀剑出鞘,更有几个好事的将大小头的囊袋解开。取出数具强弩、数个箭匣。不由得心下一寒,闪现出惊慌之色。
过去在鄂州也曾发生过有人不服武力抗税之事,也有税役栏头被愤怒的商贩打伤打死,但那只是个别人无组织的行为,总归抵不住收税地吏役人多势众,很容易便镇压了下去。
“虞候大人快退。”锦袍瘦子同样是害怕之极,仅失措了片刻便拉着税吏向后走。
没想到这位虞候大人此际惊得迈不动步,任是瘦子使了大力也没法将税吏拉得很快。几个栏头倒也有些胆识。虽是脸色苍白身上发颤,却还能朝向江面举起手里的器具戒备,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朝后缓缓退去。
船上地镖师们下暗自松了口气。庆幸税吏差人们这样容易就被吓走,省下了与人动手拼命地劫难。
官服税吏被扯出四五步,见船上的人除取出兵器外再没其他的动作,心下松了口气,顿时胆气精神都来了,一把甩开瘦子拉住自己的手不走了。想起此前与同来鄂州水军商量好的安排,从视袋内掏出一面小彩旗高举出头,颤抖着声音嘿然冷笑道:“嗬哈……不知死活的贼……贼囚囊,你们敢持刀枪抗法,便道我们没有对付你们了么”?
“呜!”凄厉的牛角号声响起,从码头上一声接一声向北逐渐远去。
不消两刻时辰,号角声远去的上游方向,三艘水军地双车海鹘船疾行而下,靠在第一个废置的码头边。但见战船上纷纷攘攘跃下有两三百水军兵卒,在其都头、旗头等官长的指挥下,迅快往码头上涌来。
晏朝昌一看这些上岸地水军,于十多丈外列阵,但见他们刀盾手在前,长枪于后,间隔着的弓箭手张弓搭箭,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碰上了精兵锐卒。明知自己人少,镖师镖伙的战力又不强,但有带了数十枚雷火箭在手的晏朝昌却也夷然不惧。矮身蹲下缩成一团减少受箭面积,同时双手齐动拔出一对匕首护身,大叫一声:“取出雷火箭,准备点火却敌。”然后奋身翻滚窜入船舱中。身形方停,捞起一面长方盾挡在舱口。喘了一口气后,晏朝昌凝神朝岸上的军阵中看去。远方似乎还有人在晃动,晏朝昌掏出一具小千里眼,拉长对在眼前,慢慢对码头环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围在码头四周的数百官兵外,再没更多的武力了,不由得稍放下了点心。
镖师镖伙的动作没晏朝昌那样迅速,许多人听到晏镖头的命令声时,先是呆了一呆,醒悟过来后方忙不迭地寻掩身之处,慌乱中还有一两个人掉落水里,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在同伴的帮助下爬上船来。对晏朝昌发完令眨眼间就藏身障碍后面保护自己免受敌箭攻击,这些镖局中人不禁对晏镖头大为佩服。一个镖师对身边的镖伙夸耀道:“这才是上过战阵杀敌练出来的身手呐。你们看到没,晏镖头在此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行动敏捷不说,连脸色都一点没变。用心学着点罢,将来与人拼博时会受用不尽的……”
话传到晏朝昌的耳中,晏朝昌只能叹息苦笑,他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他很清楚这三十船的十多万石粮食双木商行能损失得起,但也明白这个先例却绝不可开。如果这次让鄂州的税吏将粮食作为税钱全部收走的话,此后各地的税院、税场将会照样来搅扰,双木旗下的船行就没有办法再运货物了。可是,真要是与这些军队对抗动起手来。生死胜败还在两说之间,事情闹大了,让朝庭知道双木旗下拥有强大武力地存在,那可不是玩的。一旦由此而引出双木旗下收容梆州李元砺残部。收容汀州晏梦彪残部的事情败露,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那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首当其冲地税吏虞候一见船上的人到此时还不知死活,果真要与官兵开战拼命,心下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再次吓得浑身软。这下要是打起来,双方肯定先用弓箭、弓弩远射,哪……位于双方之间的自己等人。不是先要遭池鱼之殃了么。没奈何,虞候大人拼了老命扯住锦袍瘦子,一步拉一步拖着腿向后挨。
嘈杂的纷搅过后。码头上倏然间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可说得上是落针可闻,只有江水拍船扑岸的涛声依旧。天底下人世间的一切都似乎静止了,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以码头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弥漫,压抑在人们心头地沉重感,逼迫得人们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怎么办?!”晏朝昌心念急转,思忖间官袍税吏和一众栏头已经退出近五六丈,很快将隐入官兵阵中。而官兵的统兵将领已经高举单刀。情知此时那些税吏差人一退入阵中,官兵很可能就会发箭。
“不,绝不能让官兵先发制人。我要在其发箭之前将他们震慑住方能避免事态扩大。”晏朝昌急切地向从后面挤过来地一个镖师吩咐了几句,便长身钻出船舱,用盾牌护住身体向岸上大叫道:“岸上地人听清了,本将军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管是奉谁的命令想来干什么的,要想上船弄鬼搞走我们这些制武军的粮草,除非有我家陈大帅的手令方成。现下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制勇军的杀人利器‘雷火箭’,若果你们不想冤冤枉枉死于非命做屈死鬼的话,就别来逞强。”
晏朝昌回头对身侧的镖师使了个眼色,一个镖伙再不迟疑,把手上地大棒香往钢弩上的雷火箭头上一凑。一等引线点燃发出嘶嘶的声响,那镖师一咬牙,就将钢弩朝天举起,狠狠地扣下了悬刀。
码头上列阵地官兵指挥官赵颂,本来是江陵副都统司别戍襄阳府大军中的一军统帅——统领,部下有两将,共统劲卒七千余人,是个特大的屯驻军。从赵统领祖上追本溯源讲起来,他们赵家还是大宋朝皇家的龙子龙孙,与赵范、越葵兄弟是远房的同族兄弟。只不过几代之前家道没落,到他这一代已经沦为一介平民百姓了。这位赵指挥从军后,一直以来都在襄阳驻扎。自从开府襄阳又与赵范赵葵兄弟有龃龉的知枣阳、权京湖制置副使史嵩之到任后,因为有了祖宗传给他的赵姓,这位赵统领的官运就一直呈现出下坡的趋势。先是被史嵩之寻了个由头从统领降为正将,后来更从正将一降再降为准备将,最后成了只率百来人的小小都头。幸亏这位最后的赵都头还有些家底,又熟知水军战法,想了许多办法花了不少银钱买通了上官,总算在去年被勾抽到鄂州水军大寨。此后,便与本家老爷赵范拉上了关系,这才得以又升回了准备将、将军之职,又回复到多年来好不容易与金人博命,以军功挣得的职差。
这次,因了扬州的水军折损过大,枢密院将鄂州水军归并到扬州制置副使司,在离开荆湖路转驻到扬州之前,鄂州税院的吏人送来恩帅赵范的手书,说是其弟赵葵因年初讨灭红袄贼李全时在扬州城下受了气,有意让鄂州商税院的亲信出面,想找双木商行的晦气,要给其东主姓林的闽人弄出个天大的麻烦来。
问清了是要截取双木商行运往京东路羁縻州的粮草,船队上仅有百十个镖师押运,赵颂二话没说,立时向该管统领出示了赵制帅的书信,得到首肯后当即点齐麾下一军战船兵卒就出营挑衅生事。以赵颂赵将军想来,凭着自己所率千余操演有素,极为骠悍的水军对付百十个江湖人,还不是大军一出就手到拿来的事!
至于为何不在鄂州将双木商行的船队拦下,税院的人却另有说辞,道是鄂州守臣吴愈因功迁兵部侍郎离任后。现时主鄂州事地沿江制置副使张元简与史相公门下不合,不可在其眼皮底下生事。为免事态扩大后将事情牵连到赵制帅身上,只有到一百五十里外黄州地界上的阳逻堡去,方能轻易成事后不会惹祸上身。
那姓林的闽人。也就是双木商行的东主是什么人赵颂不清楚,但他只认准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要对有常识提拔之恩地赵帅以身相报。惹得恩帅生气,但凡落到自己手上,管他姓林的是天王老子,也要让其不死也须脱掉层皮。
赵颂将接舷战的劲卒带上岸,在码头上排出攻守皆宜的战阵,自忖有强弓远射镇慑。那些粮船上的江湖镖师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雷火箭?!此等物事倒端的是厉害得紧,听说这东西是飞川大侠在箭上加了道法,乃威力巨大的神兵利器。据闻。仅仅是前年福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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