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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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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地的太阳格外毒辣;昭娖顶着被太阳烤的滚烫的甲胄站太阳下面。汗珠子沿着她的脸颊一路流下去,合甲里的深衣就算不脱也知道已经湿透了。
即使夏日已经过去了大半,但是日头任然毒辣。
“左;左!”龙且已经叫喊到喉咙嘶哑,控制骑兵的总体阵型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马必须要高度统一。一不小心就会出疏漏。
昭娖紧拉着缰绳,短靿靴轻轻朝马肚子上一拍;催促马儿调整方向跟上大队伍。君子六艺中有御;御即御术。昭娖御术不差,对马的习性也能摸准一些。因此她和胯*下的马配合起来也并没多少太大的难度。
“快!”龙且嘶哑的吼叫声众多马蹄的奔腾声中显得格外渺小;昭娖都要为他的嗓子同情一把。这实是不一般的体力活儿。
训练借宿昭娖拉住缰绳,跳下马来。骑兵们也各自下马休息。龙且跳下马从腰间取下水囊扭开盖子刚要朝嘴里倒结果发现水囊里竟然一滴水都倒不出来了。嗓子因为刚刚一个多时辰的嘶吼早已经痛的和被烈日烤干裂的土一样。
没有预期的甘泉流入喉咙缓解一下干渴的疼痛,龙且眨眨眼有些懵;还不死心的把水囊继续朝地上倒了倒。似乎他觉得里面多少都能被他倒出一点的。
结果一滴水都没有出来。
天热,脾气容易暴躁。只要给个火星就能炸开一片。
“给。”正他大为光火的当从旁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里拿着一只鼓囊囊的水囊。手臂上的铜护手衬托的那只手比其他男子格外的纤细和白皙。龙且抬起头看向手的主,昭娖面上带笑。见龙且没动把手里的水囊向他送进了一些。
“水囊没水了吧,给。”
龙且颇有些不自的嘴角一扯,伸手接了过来。拧开瓶盖仰头清凉的水冲刷过喉咙,就连体内都能感觉到有一股凉凉的溪流流过,从内至外都畅快之至。
即使想将这清流全部吞占干净,但好歹龙且压抑住了只喝了一半,就将水囊还给昭娖。
昭娖仰脖将水囊里剩下的水一口气喝个干净。
“骑术不错。”突然龙且出声道。
昭娖刚灌下去的的水一下子卡了喉咙口呛的她咳嗽不已,话都说不出来。甲胄下的系束丝带早已经被汗水给沁的透湿。都能看见凝结丝带下的水珠。
龙且因为她的长相和她不太对付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叫她大大的意外。
昭娖的面容甲胄下格外白皙,面对她投过来的视线。龙且有些别扭的别过眼去,不和她有直接的视线接触。
“丈夫世,以勇武立身。自然不能和妇似的柔软无力。”龙且双眼平视前方,要是有个路过的都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昭娖手指“啪”一声掐进水囊中,龙且说这话到底是损她还是损她呢?
“但若是勇武,即使容貌似妇也无甚要紧。”龙且双眼盯着前方,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昭娖如何,径自走开了。
昭娖一个留那里,半饷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她可以把龙且这话当做是安慰吗???怎么这话听起来有一种微妙感?
这种日日训练的日子也没过多久。项梁决定攻打亢父。项籍立即整顿队伍跟上叔父项梁的脚步。
这不是昭娖第一次随军了,甚至有一次还是跟着刘邦和秦军作战。
赤色的大纛旗七月的风中飒飒作响。昭娖策马跟虞子期身旁。亢父原本属于春秋鲁国的城池,鲁后来被楚所灭。亢父也从此划入楚国的境内。
亢父历泗水、曲阜、滋阳、鱼台为南北交通要道,更是兵家险地。昭娖刘邦军中路遇到的是章邯手下的司马军。当时刘邦是下定决心与之死战到底血战三日取胜。如今项梁对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当时刘邦遇上的相提并论。
大军下令驻扎埋釜造饭休整。
昭娖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溪边喝水。马慢悠悠的将脑袋凑流水潺潺的溪边喝水。昭娖解开甲胄下的丝带,取下青铜甲胄弯下腰双手掬起一捧清水就向脸上洗去。
“子瑜。”身边一阵髹漆甲磨动的声响,昭娖顶着一脸水回头正好看见虞子期年轻俊朗的侧脸。
“嗯。”她应了一声,伸手将脸上滴落的水珠一把给抹了去。
“子瑜心中可还怕?”虞子期问道。他蹲溪边却没多少洗脸的意思。问了一句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话一说出口,虞子期自己都觉得太突兀了。身军营却问这种问题,多少都有些不合时宜,更有些看不起对方的味道。
“并非是轻视子瑜……”虞子期赶紧朝昭娖解释。
虞子期是楚脾气,心里有话一般会直接说。并不会想半天肚子窝久了才说出来。
“无事。”昭娖笑笑。“当初也随沛公迎战过秦军。怕并无多少。何况……秦军之前也并非没杀过。”
“听将军说过年十二便能杀。这份胆量非平常所及。”虞子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甚至还有着嘉许之意。好像杀并不是什么罪过,反而是一件特别彰显男身份的事情。至于被杀的那个便被忘记了。
昭娖当年杀也真的是失手。而且她内心里把这件事情适当做自己的黑历史看得。这会被虞子期一提她便呆了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秦舞阳十二也能杀……可还是刺秦失败了。”还是高耸巍峨的秦王宫前双腿一软,再也前进无能。刺秦只能由荆轲一去。
“子瑜何必灭自己的威风。”虞子期道。他也摘下头上的青铜甲胄。为了方便戴铜胄,头发都是用丝带绑成竖条固定后脑上。虞子期后脑上赤色丝带青丝中格外醒目。“年少便是有此等胆气,非常也。”
他俯着身子,脸上的水珠凝结鼻尖上。夕阳下折射出别样的光彩来。
“匹夫之勇不足一提。”昭娖胡坐溪边的石头上,笑道。虞子期的容貌被水打湿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帅气。
虞子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也坐石头上。此时燥热的炎热已经渐渐淡去,从山谷间吹送来凉爽的风。
远处声嘈杂马走动。倒是显得这边的宁静格外的难得。昭娖和虞子期两再也没说话。坐那里安静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晚间休息的营帐除非是高级别,不然都是几个睡一个帐篷。就是看多少臭脚丫子味浓不浓。幸好龙且虞子期都是正经的大族出身,即使跟随项籍金戈铁马,也没掉价到浑身臭气难闻沦为真正的“臭男”。相反他们还比较风雅,营帐里有兰草,味道怡。昭娖这么些日子下来也没见什么不适应。
昭娖和虞子期从项籍营帐前经过时,听见帐内传来娇柔悦耳的歌声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庶士,迨其今兮! ”女音低婉娇媚,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昭娖一愣,这里怎么还会有女?等到走远,昭娖这才暗里指了指项籍那边的营帐。
“怎会有妇?”
虞子期笑笑,“那是服侍将军的女姬,虞姬。”说罢,嘴角的笑又有些讽意,“方才那歌她唱着虽然悦耳但不合她身份。”
摽有梅,其实是说的是一个少女渴求爱的欲*望,希望有良前来迎娶她。以姬妾的身份唱这种歌,的确不符身份。
“女姬?”昭娖有些难以置信,她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眼。那么有名的虞姬竟然是个姬妾?!话说虞子期自己就不是有个妹妹么?难道此虞姬非彼虞姬?
“子瑜,”虞子期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了昭娖面上的吃惊表情既奇怪又好笑。觉得这种事情她不可能不清楚。
“正妻,掌家耳。若是带出来,后院子嗣之事谁来管?”正妻对于这个时代的男来说是掌管内务延续子嗣的。就算家主兵事身,也是需要正妻内主掌家的。把正经妻子带出来父母谁来侍奉,孩子谁来照顾,后院里的一堆事情谁来管?
正妻掌内务是内主,轻易不能随便带出来。但是姬妾们就没有这个顾虑。左右只是个以色娱,通买卖的贱类属。就算真的战乱中死了被掳走了,男们也没有什么压力。不过就是个玩物,死了没了再买一个就是。
昭娖被虞子期这么一说,原本想再问虞姬会剑舞之类的,能被这么培养的女孩子总归有身份吧怎么只是姬妾?可是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幼年时候昭座府中的那些美们,哪个不是身姿妙曼舞技出群花了心血培养的。甚至还有几个为了增加身价还会认得几个字。
可是,那又怎么样!
当年七国贵女中,多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娇娇。这些娇娇们无论是舞技甚至是容貌都比不上那些姬妾们。
可是会有会说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贵女们是出身低贱,那些姬妾们身份高贵适合做妻?
笑话!
虞姬,虞姬。意思就是叫虞的美女。昭娖想起以虞子期的身份还真的不可能把自己妹妹送给项籍做妾侍,真要那样整个虞氏一族都要反天了。士族心气很高,没会觉得做一个姬妾的亲戚很光荣。
昭娖回首看了一眼项籍的营帐里面的歌声顺着晚间的凉风吹过来。里面的柔顺令怜惜。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庶士,迨其谓之。”述说少女求爱之情的歌声营帐里传出,如同一颗落进了石子的平静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然后渐渐的恢复了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虞姬是妻是妾,我问了历史科班出身的妹纸。她说是妾。于是俺就这么写了。
楚国贵族好养舞姬之类的,而且他们养的舞姬舞技都挺不错的,尤其对腰上舞动的动作要求格外严格。我看到的楚舞俑里就有专门练习腰部动作的。感觉那时候的舞姬到了现在恐怕都是舞技一流啊,因为跳的不好就没有出路。
PS:陈平要出场了估计就是一章两章的事情了。
  
76亢父
虞姬是姬妾之事很快就昭娖心中激荡不出半点波浪,与秦军一战迫眉睫,她还真的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到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女姬身上。
亢父接近原齐国,和楚内腹地不同。这曾经属于鲁国的城池淅淅沥沥雨声不绝。之前章邯临济击败齐楚联军;所以项梁对亢父对秦一战格外重视。此战若是大胜必能振奋齐楚两国的士气。
昭娖编入的是项籍的亲兵营。说句实话项籍的亲兵并不容易做。项梁麾下虽有其他大将,但是一些比较艰苦难攻克下的任务都会交给项籍去做。有意识的锻炼他。
“右!右!”龙且的嘶吼声控制着跟随项籍身后的骑兵队伍。昭娖的位置比较靠前,她咬牙抓紧手中的缰绳,拼命跟上项籍的速度。项籍不走传统的步兵车兵路线。而是各国之间并不常见的骑兵。骑兵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投入应用,但大多数还是应用于情报的探求。可是像项籍这般还真的少见。
骑兵对上步兵其实很有优势。昭娖挥着长戟挡开从空中掉落的秦箭。阵型立刻合拢,昭娖顾不上。马蹄践踏声连连,很快就涌入进血肉践踏中。
项籍和他叔叔项梁不同;从来不太讲兵法上的条条框框。行兵打仗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根本就不受兵法的拘束。
当讲究阵型的遇上项籍这种横冲直撞不讲大多数遵守的规则,当真倒了血霉。秦从商鞅变法以来养成无条件顺从上面指令的性子。骑兵的冲击速度远比步兵强上许多。项籍冲最前面;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驾!”项籍大力叱喝一声奋力冲向前,他胯*下的乌骓马似乎也感受到他身上兴奋难以抑制的情绪。扬起四蹄冲着黑甲军冲去。秦军最前面的几乎都是一些不穿盔甲的轻兵。项籍的乌骓马面对那些秦兵没有停下马蹄,项籍手中长戟一划鲜红的血液就沿着他手中长戟划过的曲线飞溅而出。
他左右劈砍,秦军手中的长戟似乎不能奈他如何,长戟他手中划过一道弧度,血肉横飞中;已经有鲜红的血溅上了他年轻的面庞,一双清亮的眸子里煞气逼。
龙且虞子期等赶紧命他其后的骑兵赶紧跟上他撕开的那道口子。土红从项籍厮杀撕开的那道口子里鱼贯而入。昭娖手中的长戟猛劈砍向马下的秦步兵。
骑兵对上步兵几乎有压倒性的优势,但秦生来彪悍,而且血性浓厚。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昭娖手中的长戟刺进一个秦的胸腔内,因马匹奔跑过快,昭娖手中一抖径自将抛出去。谁知这秦兵是个烈性的,被刺中竟然双手抓住刺中胸口的长戟不放,即使已经口吐鲜血,也紧紧抓住伤口外的那段不肯松开半分。
昭娖几乎要骂娘了。突然斜里伸出一只长戟结结实实打那个秦兵身上,被刺长戟上的秦兵挨此重力立即就飞跃了出去。
昭娖一回头看见虞子期手持长戟满脸凛冽的杀气。杀气凝结他年轻俊秀的面容上,令不敢多看第二眼。
“记住,直接取其首级!”虞子期转过头语气冰冷,说罢,他手中长戟一挥直接刺进被冲进阵内的秦兵脖颈内,长戟一划头滚落地断掉的脖子上喷溅出两尺高的血雾。
“向左!”龙且跟紧项籍,发号命令。
“驾!”昭娖双脚踢胯*下骏马。迅速跟上龙且的速度。她奋力将长戟直接劈砍向冲进阵内的秦兵脖颈。长戟锋利马匹奔跑速度急速,长戟一过,已经是头落地。
项籍的这中横冲直撞,完全不给对方任何评估他实力和战术的打法。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比起中原那种严阵以待。项籍的骑兵战法更贴近于北方匈奴的即如闪电的进攻。
项籍杀的兴起,长戟过处,无不鲜血成河,尸体相互交卧叠躺。
整形立即被项籍带领的这只骑兵队伍冲散,战场之上最讲究的便是阵型,一旦阵型被冲乱想再要重整便是难了。
远处的项梁听到秦军阵型已被项籍扰乱,立即命后续部队前去。
步兵和兵车迅速向项籍带撕开的口子拢去,赶秦反应过来合拢缺口之前杀过去!
“喝——!”昭娖劈砍下一名秦兵的首级。此时她心中根本没有任何害怕可言,战场上就是用敌的鲜血和生命来彰显自己的价值。项籍前面用一条条秦的生命和头向他身后的兵卒证明着他的勇武和无敌。杀戮中几乎是战栗的快*感重重包裹着每一个。
项籍身边扬起的血雾极大的刺激了楚军身体里的嗜杀因子。
项梁派来的后续部队迅速涌到项籍等打开的缺口里,土红色的大旗上的项字秦军的黑衣黑甲中格外醒目。
待到后续部队杀进秦军,追上项籍及其他的骑兵队伍。昭娖这才稍稍恢复一下神智。手臂已经因为厮杀变得麻木。但纵然如此她也不敢放松半分。战场上一旦松懈得到的就是个身首分离的下场。昭娖还不想自己的头沦为秦兵论功行赏的工具。
浓厚的血腥味道她鼻下凝聚,昭娖深深的吸了一口这腥臭的空气。眼睛盯着被众踩踏得不成形只能被称上肉袋的秦兵。
这就是秦末。
她这样告诉自己。
项籍这种近似于匈奴的进攻方法给项梁造出空隙。待到鸣鼓收兵。昭娖都想不起来自己杀了多少。打扫战场有专门的去做,还不需要劳动他们。昭娖就先跟着项籍去项梁的幕府中,一入幕府,就见着项梁一身楚甲站沙盘前。沙盘上是亢父和周边地区的地形。
沙盘上还有几只黑红小旗,想来应该是秦楚两军的阵地。
昭娖微微抬头用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幕府中除项梁以外还有其他几名将领。其中有一个脸上还有刺字。
昭娖跟项籍身后叉手行礼。
“末将告退!”见项籍进来,其他众告退。项梁点头后皆退出幕府外。
“阿籍。”项梁唤了一声。项籍抬起头来,露出笑。脸上的血迹方才擦拭干净。项梁手侄子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转头看向项籍身后的昭娖。
“子瑜也来了。”项梁笑道。
“臣拜见武信君。”说罢她叉手垂首。
“不必如此多礼。”项梁对昭娖道。旧楚贵族大多凝结项梁的周围。盱台的楚怀王虽名为楚王,但手中并无权力。昭娖虽然与楚王同姓为楚公室之后,但却是跟着她继父一道项梁军中效力。被视作项梁一系。已经与楚怀王关系远了。
“今日那般打法,当真是不要命了么!”项梁走到幕府中漆案后坐下,皱紧了眉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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