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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浮华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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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第三卷:《天降潇郎渡洛阳》至此结束;欢迎大家继续关注下一卷《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四卷:山雨欲来风满楼
卓夫人
  子衣下了马,快步绕过照壁,转眼见君然正立在石榴树下出神。“君然!”子衣一把握住她的手。  君然仔细地端详着子衣的神色,轻轻将手抽了出来。子衣一怔,伸手欲将她拥在怀内,见到往日好友都纷纷离去,不知怎的,今日特别惆怅,只想将君然拥在怀内搂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心里才踏实。  君然后退两步,躲开子衣的怀抱,低了眼轻轻道:“晚餐都备好了,母亲和夏婶儿都在等着呢。”  子衣心一紧,这几日君然怎么了?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疏远?只因一直忙着公务和筹备丽正楼的事,也没有多加注意,却不想,我两人已生分到这个地步么?  君然转了身,已然向园内走去,方华跟在她后面,望了望子衣,欲言又止,终是忍住了,也跟着去了。  子衣怅怅地跟在她两人后面,心内已乱成一团。君然对自己这么冷淡,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么?这个念头让子衣哆嗦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可能,蜜姬说过她没有将信给任何人看过的。是不是因为这几日自己忙于公务,没有好好关心她?也不象,再说,君然一向是个识大体的人,从来不会在这上面计较。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子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快步跟上,对着佳人陪笑道:“君然,那龙香你近日用着如何?”她那日送给君然时,君然可是十分欢喜的。  君然淡淡地道:“那龙香是贵重之物,若常在案上焚它岂非暴殄天物?”
  子衣不甘心,便又笑嘻嘻地陪她说些个闲话,十二分小心地哄着她,只望能哄得佳人开心。方华在后面见她两人模样,暗叹一声。    饭桌上,子衣一面殷勤地为君然夹菜盛汤,一面不时地聊些君然喜欢的话题,君然面上却依旧淡淡的,不冷不热。  夏婶见她俩这般景象,忍不住看了看方华,想从方华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方华见夏婶儿询问似地望着自己,便将眼睛向子衣溜了溜。夏婶儿心道,莫非又是这小子在外面惹了桃花回来?
  这些日子自己在府里,几乎没把眼睛看花,连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暗地里议论,说几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美人。那个泼辣大胆的波斯公主自不必说,可是三天两头往府里来找子衣,那个安阳公主和洛阳花魁也是隔三差五地派人来,或者找个由头自己上门来,到了七月初一那日,竟然载了一车美人到府里来。那个车门一开,我的佛祖天神呀,眼睛当时就晕得半天才看清东西,只觉天花乱坠,院子里丫鬟小厮呆了一地,一个一个都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象木头一样,个个嘴巴张得老大。过后自己往脸上狠拧了一把,阿弥陀佛,才确信真的不是在做梦。  那钱小姐和罗小姐在府里住的那几日,看她二人神色,明摆着对子衣都有意,尤其是那钱小姐,看上去很惹人怜爱,每次见到子衣都目光灼灼,若子衣点下头,只怕立刻就嫁了来。就这还没完,前两日又突然来了个屈大人,带着他的女儿,当着夫人和君然的面,要将那屈小姐许给子衣,愿意做偏房,以君然为大,说什么二女共侍一夫。观那屈小姐神色,虽说是眼睛红肿,却也未有反对的神情,瞟向子衣时似还有些羞涩,显然对子衣并非无好感。当时君然小姐始终一言不发,虽然很有礼貌地神色如常,只把唇都咬出血来了,幸而子衣当面回绝了。  这些个天仙美女,一个赛似一个缠得紧,看得都让人为小姐心揪,万一那小子把持不住,唉,这可如何是好?    卓夫人手里拨弄着佛珠,望着子衣和君然,见子衣还在唧唧咕咕地逗君然,便慈祥地笑道:“子衣到现在还未吃下一口,只忙着为君儿添菜,自己肚子不空么?”  两人一怔,子衣这才想起自己腹里空空,也是很饿了,只是看到君然不太高兴,心里只想着怎么哄她开心,就忘了祭五脏庙了。正想着,胃里就发出“咕——噜——”的声音,顿时红了脸。
  君然本来只顾着想心事,未曾注意到呆子尚未吃上一口,轻叹一声,道:“还不快吃么?”
  子衣立时大喜,君然终于肯关心自己了,傻傻地一笑,忙吃了几口。  卓夫人慢声道:“两位公主今日都走了么?”子衣“嗯”了一声,点点头。君然瞧了子衣一眼,却依旧默不出声。  夏婶儿喜道:“终于走了,可有段时间不会来闹腾了。”  卓夫人悠悠地道:“两位公主性子都过于要强,又太执着,只怕这一生都不得安宁,难以找到依靠。只不过,波斯公主是形之于外,大胆泼辣,安阳公主是形之于内,沉静收敛,内里都是一样的执着。若认真论起来,君然你们几个姑娘都是一样要强,觅不得如意郎君,就说什么也不嫁,只不过这二人性子更强些,就钱小姐还好些。”  君然红了脸,又瞥了一眼呆子,知母亲所言不假,若非碰到呆子,自己今生当真是已准备孤老终生的。  子衣听罢细细一想,倒也真是如此,凭她们二人的条件,只怕想娶她们的王孙公子多不胜数,若她俩肯稍微屈就一下,只怕现在已是为妻为母了。忽而又想起罗红玉来,自她走后,心内老觉不踏实,总觉她有点不对劲儿,她怎么说都帮过自己大忙,便问道:“依夫人看,那罗小姐呢?”
  卓夫人叹息一声,可惜地道:“那罗小姐倒是个好人,怕只怕她不会看人。”
  夏婶儿也叹道:“可不是呢。我看那罗小姐身子腰儿都硬了,看样子,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也不知是哪个负心的,竟到现在也不管她!”  子衣失声惊道:“什么!”她竟然已经怀了孕!卓夫人既然这么说,怕是不会错了的。她听外婆讲过,女子一旦有了身孕,哪怕只有一星期,那走路的样子就与未孕的女子不同,只因肚里有了骨肉,那腰身就硬了,走起路来就不灵活。有经验的老人,根据一个女子走路时,腰身的勉强程度,就能判断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比西医的B超还准。  这个傻瓜,她难道不知道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子未婚先孕意味着什么吗?若是他表哥再负了她……子衣倒吸一口凉气,不管怎么说,罗红玉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怎不令人为她担心呢?  君然也吃了一惊,难怪感觉罗小姐比之前襄阳时整个胖了一些,呆子曾经跟自己讲过她和她表哥的事情。只是那日在小屋外,自己见她为呆子整理袍襟时就有些异样,如今再见她时,她的眼睛里对呆子分明有一丝相思之情。只没料到,她已经有了身孕,莫非那晚她领我们进的小屋,便是她与表哥幽会……君然面上又是一红。  卓夫人接着道:“幸而罗小姐身形苗条,时间又不长,所以还未出身。再过一个月,只怕再也盖不住了。她此去长安,若能如愿最好,怕就怕那人果真是个负心的。襄阳城里有才的男子也不少,能配得上罗小姐的,倒确是无一个,因此上才使她看到稍有些中意的,便不及多加考量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才貌固然是人人看重的,而第一要紧的,乃是人品如何。若是对女子钟情不移,又真心对她好的,便是嫁了乞丐也一生幸福;若是碰上胡作非为的男子,纵是金山银海,皇帝王孙,嫁了去也只会一生痛苦。这其中的道理,你们年轻人是很难懂的。这世上最稀有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个人品才貌皆好,对女子又专一的好郎君,这才是世间最珍贵的。”
    子衣听着卓夫人的话语,句句在理,却用不到自己身上。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子,纵使再专情,再品德好,便有女子愿意嫁自己么?  君然细细地品味着母亲的话,知母亲在提醒自己,呆子是个难得一见的可以托付终身的好郎君,瞧了一眼呆子,见他正默然不语地用餐,忽又想起那日的情形,心中不免仍旧有些恼怒。
  夏婶儿道:“也不知那钱小姐将来会如何。”  卓夫人呷了口茶,道:“那孩子在这府里几日,倒是个温柔可怜见的,比君儿的性子温和多了……”  君然嘟了嘴,子衣忙陪笑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卓夫人看她俩的样子,摇了摇头,接着道:“钱小姐这样的女儿,温柔乖巧又听话,是父母最省事的,也是夫家中意的媳妇模样儿。只那孩子从没经过风浪,又里里外外一样地柔弱,将来嫁了好人家便罢,一旦有个波折,怕是经受不得打击。
  便是那尚小姐,前半生荣华富贵,千人哄万人捧里出来的,生得娇艳无比,却不知红颜易老,越是娇嫩越是衰老得快。人倒也坚强,只若下半生贫贱,必定容易折损。观她面相,应当是富贵一生,衣食无忧。只她性子也要强,自身条件极好,又阅人无数,故而难以找到个看上眼的。这就是更古所说的,世上难有全事。她样样都占了全,便也因此姻缘难测,身孤影只。”  夏婶儿道:“那日来的屈小姐,我看倒是和这几位姑娘都不一样呢。虽看着和钱小姐一般柔弱,骨子里却是心眼多,怕是个狠心肠的。”  子衣奇道:“此话怎讲?”  卓夫人答道:“屈小姐那日来府,瞧她眼睛红肿,怕是已有了中意的,却不曾出言反对,且似乎无半点委屈之意。你可知为何?”子衣和君然不明就里,都摇了摇头。  卓夫人道:“女子一旦狠了心,无论再用什么手段也拉不回来。那屈小姐之所以眼睛红肿,并非是因为被他父亲指给子衣,而是她已决定忘记之前的意中人。此等女子,为了自身受益,可以狠下心来抛下自己的心爱之人,性子与钱小姐可是大不相同。钱小姐会因过于柔弱承受不了打击而放弃自己的愿望,那屈小姐则会主动放弃。”  子衣心内一惊,这么说,那个屈小姐怕是听从了父亲的劝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已经决定狠心抛下长孙郦了么?可怜长孙郦对她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惜求着自己拒绝婚事。倘真如此,那屈小姐此去长安,恐与长孙郦再无相好之时,难怪今日送别时看也不看长孙郦一眼。这样的女子,倒也配不上长孙郦的情深意长。    君然调皮地问道:“母亲,那我呢?”  卓夫人又摇摇头:“你这孩子,外面看着端庄,内里却又透着调皮好奇。你从小读书涉猎极广,就知你不是个安安分分做女红的,小时就看得出你日后不会乖乖指个人嫁了,如今大了果然是一点没错。”  君然羞羞地低了头,子衣心中暗道,若是君然早早乖乖嫁了人,等自己碰到她时,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那我还有什么指望?幸亏君然尚未嫁人,否则真不若自己一头撞死,立刻魂回21世纪算了。  夏婶儿笑道:“只怕还有人庆幸咱家小姐未嫁哩。”方华听罢当即忍不住掩口而笑。
  子衣立时红了脸,把头埋得低低的,君然横了子衣一眼,故意气道:“嫁不嫁关别人什么事?我爱嫁不嫁。”  卓夫人闭上眼睛养神,又接着道:“你呀,不似钱小姐那般恭顺,凡事太有主见,聪明倒是聪明,就不知你那性子是福是祸,将来走得对了,倒也幸福一生,我也可安安心心闭了眼;若是走错了,怕还真是孤老一生……”  子衣一惊,筷子一抖,刚夹起的一块豆腐又掉回菜盘里。莫非卓夫人也看出,君然和自己将来有变数么?知女莫若母,君然她,她或许果真会不要自己么?  君然默不作声地将子衣筷头掉下的那块豆腐,又夹起来放进自己碗里。子衣呆呆地望着君然吃了那块豆腐,君然白了她一眼:“吃你一块豆腐不行么?明儿个我高兴,把你也放锅里剪了。”
  夏婶儿和方华捂了嘴,拼命忍住笑,子衣怕再惹君然不欢喜,乖乖地趴在桌子上低头吃饭。
                  踌躇的边际
  子衣在园子里叫住方华,问她可知道君然因何不高兴。方华迟疑地道:“潇大人,这个,属下不知。”  子衣脸一沉,道:“还想瞒我?  方华望了望屋内,终道:“您一向对君然小姐甚好,怎么就突然变了心,与其她女子交好了呢?”  子衣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方华咬了牙道:“大人,做事要敢作敢当,您何必装糊涂?”原来,那一日,秀芳约了君然出来见面,君然换了男装,带着方华刚走到新中桥,就见子衣和蜜姬正紧紧拥在一起,子衣还一边对蜜姬温柔地说着话,一边轻抚她的玉背,两人看上去真是情深意浓。君然立时就生了怒气,泪水夺眶而出,转头就回了府,自行进了屋子关了门。  方华也不敢打扰君然,只在院内等子衣回府,接着听人报告说齐王来了,不敢怠慢,待在一旁侍侯。子衣回来后差点被李元吉枪杀,过后竟也未向君然坦白此事。是以,方华以为定是子衣瞒着君然,偷偷在外面幽会女子。  子衣听罢,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蜜姬当日十分伤心,自己确实是想安慰她。另一方面,因蜜姬已知她的女子身份,两人拥抱也没有男女之情,爱恋之意,是以任由蜜姬在自己怀中。这,这如何向君然解释?    子衣踏进君然屋内,见她正在磨墨,一旁放着几本书,瞧了一眼,好象是道家教人如何清净虚为的书,看来君然此次是恼得狠了。也怪自己,这几日也不曾注意到君然心情,将她忽视了。
  “君然。”子衣轻声唤道。  君然手一顿,又继续磨墨。子衣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君然看了她一眼,欲将手抽出,却不料被子衣紧紧地捉住。  “君然,那天,那天新中桥上,不是那样的。”  君然手一颤,气恼地道:“不是怎样的?几日不曾说,为何今日却要来讲?”
  子衣腾出一只手,将君然拥在怀内,君然却用了力气挣扎着,眼圈已是红了,只冷冷地道:“子衣的怀中有过多少女子?难道要让君然枕一个不知被多少女子枕过的怀抱吗?”
  子衣急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那日,蜜姬非常悲伤,我只是安慰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君然一怔,不再那么用力挣扎,子衣紧紧拥着她:“子衣的怀抱,从来都只属于君然。蜜姬那日,只是朋友之间的安慰,她那么伤心,又孤零零一个人,我只是想尽一点朋友之谊,决没有任何其他感情在里面。”  君然方才松了力,楚楚地望着子衣:“呆子果真没有变了心么?”言罢软软地依进子衣怀里,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啜泣:“可是君然好伤心呢。呆子,你要了君然的心,为何又让君然忍受你和别的女子亲近呢?你可知君然有多难受么?”  子衣心疼地抚着她,吻着她的泪水,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君然泪眼模糊地望着子衣:“是否每个知道子衣秘密的女子,都会如蜜姬般伤心?”  子衣拥着君然的身躯一颤,那日新中桥上临走时,蜜姬说的话如在耳边:“子衣对君然小姐的情意固然是真得不能再真,只可惜将来君然小姐知道真相后,除了伤心外,怕更多的,是对子衣的恨。一旦她接受不了打击,她会觉得你骗了她,她一定会非常恨你!”  “她会非常非常恨你!”这声音萦绕在耳际,此刻闻听君然问起,便宛如五雷轰顶般,直炸得子衣懵然失魂,五内俱焚,胸口一时憋得出不来气,往日在21世纪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回到身上,眼前一片昏黑。  君然在子衣怀内,见子衣突然摇摇晃晃,身形不稳,赶忙扶着她坐下。过了好半天,子衣回过神来,看着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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