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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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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调息之时,云游便感觉自己时而五内如焚时而寒彻心肺。种道济的燥热阳刚之气滞留体内,和自己生来的寒冰之气斗来斗去不相上下。恰好当时运功,不小心岔了,嫁衣神功就好似发了疯一样一会儿助长这边的真气一边助长那边的真气,闹得自己不得安宁。要是不能快点理顺,自己迟早是要走火入魔被这两股真气给闹死。
安与信曾说过,嫁衣神功最凶险不是在于其他,而是在于要跨越这门神功的关隘,只有两个途径,要么重伤之下有先师搭救将自身武功倾囊相授,要么自己想办法自愈、服药、修行调理。否则并无任何办法解决。
那几日带着肋骨的重伤,每天好不容易坐起来打坐。没有办法帮子清的忙,每天见她出出进进忙的满头大汗实在心疼,心一疼,肋骨更疼。一日一日的过而不见好,云游担心到觉得自己差点儿就要走到生死边缘。
也不知道那天子清到底是从哪里炮制了药来,送自己服下。当天下午气息变顺了,终于在自己的一念之执之下,冲破关隘,一时神清气爽。睁开眼接近黄昏,便想挣扎起来出门去看看,一站起来骨头还是疼。一皱眉,便被子清看见。
想起那时候子清紧张和嗔怪的神情,云游不由得笑了,暖心。小心翼翼的往子清的药庐走过去,而今老婆大人的轻功好了,耳力也是好,自己想要玩什么小浪漫简直就是没机会。好歹一切痊愈就够了。
“啊!”子清太过专注于研究自己的灵药,没有发现云游的靠近,“你干什么呢,伤好点了吗。”子清转过身来,整理云游的衣襟,手贴上爱人的肋骨伤处。不想云游脸不红,心跳不跳倒不知道,握着子清的手就往上移。感受到那方柔软,子清有些脸红,“青天白日的,不许宣淫!问你你也不回我话。”“你看我都这样敢白日宣淫了,自然是好的彻底了。你的药,”云游把子清揽在自己怀里,耳鬓厮磨,“那么厉害,我有什么不好的。”“唔。。。”
低吟夺口而出,子清自己羞红了脸。“坏蛋。。。”我也没有给你吃什么这样那样助人欲望的药材啊,何以你就变成这样子。可是云游已然开始攻城略地,雪峰失守,流水潺潺,“别。。。别在这儿。。。”“唔。。。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想回屋里去?。。。其实也行,荒郊野地肯定没人看。。。”子清真是没吃准,云游这伤一好,神清气爽就开始。。。
容不得多想一毫,云游在花园的游荡结束,长驱直入,把爱人的心神彻底拉了回来。“啊。。。游。。。”
是夜的附近泉水,二人亲密的洗澡。子清有些懒怠的窝在云游怀里,任由她一边清洗自己一边吃豆腐。“清,你的医术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这么重的伤,你的几副药我便好了。”“少甜言蜜语,我找了多少山珍补品给你吃下,附近山的都被我采光了。”
“说到这个,不如我们回一趟宫中吧,我们守孝就快满了,回去看看大家是否还好。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无欢和子凝啊。”“嗯,好。你说什么时候走,我们便上路。都听你的就是。”“一别这么久,好似光阴静止一般,完全不在乎外界如何流转,只有我们相守似乎便已足够。”子清撩动水面,波纹散去,云游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当年我们相遇,不就是希望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五十
落雪的早晨。子凝醒来,温香软玉的怀抱里,是自己窝着安睡。无欢紧紧抱着她,那表情犹如婴儿般纯净简单。素来都是自己醒来,见到无欢温暖的目光在脸上游移欣赏;今日睡的如此沉,恐怕是赶路赶得吧,抵京三天还是这般疲惫。
无欢抵京的次日就去面圣,转交了连璧的棺椁,该说的话也都说了。皇帝没什么明显地表示,只是默默吩咐了年后的葬礼。在天家威仪面前,棋子的死算不得什么。何况他有尸身回来,战胜的所得没有被高句丽一并夺了回去,还要多亏无欢冒险去救他。
子静在无欢走后狠狠一拍龙椅,可恶,这一次又没有成功。而无欢出宫的路上,骑着马正和林冲说话,忽然看见远处候召的一队西域人。“那是何人?”林冲顺着无欢的眼神看过去,“想必是西羌来人吧。莫非是进贡朝贺的?”无欢默然无语,“殿下,说到这个,属下安排出去卧底西羌的人一直都不甚得力,”“这个很正常,”无欢打断他,“杜确是什么人,以后西羌那边你一定要多加注意。我有把握可以算计得了所有人,但是对杜师兄,只有不被他算计的把握。”无欢定定的注视着那看似谦逊而形貌威武的西羌使者,“杜确也会有朝贡的一天?你去打听打听。”“是。”无欢策马回去,脑海中却是想着,唔,从街市上带些什么回去呢。想着想着,脸上的微笑不可自抑。
她自无法知道,远在西羌王宫之中的杜确,此刻拿着前两天收到的密信,又在恐怖的微笑。“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陛下病危了!!!宣大将军立刻前去面圣!!!”“知道了。”杜确点头,拿着自己的赤焰刀就走了出去。哼,是时候了,这该是最后的一击。杜确收起笑容,快步走向皇帝寝宫。不必多想,面前迎上来的这一群武士肯定是二皇子宁陵额的人。杜确只管往前走,任由自己的亲信眼都不眨的把这群武士一个一个解决。“你,去他府上解决了他。”亲信点头离开。杜确长呼一口气,睥睨着不远处跪在宫外的大臣们。一个飞身,便落在老头子们面前。
“杜确,你!”有元老开口,你字后面的话未及出口,已然身首异处。“还有何人有异议?”杜确手起刀落连血都没沾,也无人看见到底是如何出手。众人惊愕无语中,杜确推开宫门,看见太子阿什库跪在奄奄一息的皇帝面前,一脸幽暗的看着他。白昼的光芒射进阴暗的寝宫,阿什库觉得刺眼。“你来了。”
“咳咳。。。杜。。。”老皇帝一口痰噎在喉咙,翻江倒海的又咳嗽起来。“我猜,你已经杀了宁陵额了吧。”阿什库站起来,走到皇帝床前,“父皇老了,不行了,尽是在错事。你早就看不惯了吧。不过他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选择了你,你该承认。”阿什库轻轻拿起放在床边的丝巾,绞成一股绳,迅疾的勒在老父的脖子上。“你也看不惯我。说来我想走的路,和你的不一样。所以不管父皇多么想你支持我,你演的多么像,你也不会支持我。”皇帝挣扎的厉害,阿什库愈发用力,冰冷的盯着父皇慢慢变紫的脸。“进贡的人是我派的,以你和我的名义。今天过后,你可以等他们回来再发丧,这样做的滴水不漏,想必门口的老骨头们也不会有谁敢反对你。”
抽搐结束,老皇帝在无法想象的背叛中死不瞑目。阿什库松开手,从容的站起来,“其实我也无意做个皇帝。西羌不行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势必会自己瓦解的。要么绝地反击,要么腐烂死去。宁陵额是个傻瓜,除了蛮力一无是处,留着也只会坏你的事吧。而我,”阿什库转头对上杜确同样冰冷的表情,斯文的脸上忽然展现春日般温暖而又绝望的笑容,“算了,你也不需要我。没有了我,你就可以控制一切,不会有任何反对的人了。”
阿什库慢慢的走过去,“你现在以弑父的罪名亲手杀了我吧,我不想死在别人的脏手下。。。杜确,我就只想问一句,从小到大,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一点垂怜都没有吗?”
一如阿什库所料,也一如既往,杜确什么都不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阿什库苦笑,继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我最后到死也没有猜错。你还是你。算了,算了,我也算成全了你,成全了我自己啊。你动手吧。”
杜确哗啦一声拔出刀子。门外的朝臣们只听见一句“保重!”后面的话,随着阿什库一地的鲜血,永远沉入黑暗中。杜确跪在地上,看着与自己同岁的阿什库温和的面容,似乎血溅三尺之际,他还保留着笑容。往昔浮现,在此时也全部化为灰烬。杜确闭上眼,想起多年前离开西羌去扬州之前站在父亲坟墓前的喃喃自语,“我是早已没有了爱的人。”
那年身后的白衣王子,一直都没有明白。
杜确走出宫门,宣布立小皇子巨野为帝,太子弑父,已斩。西羌的天空,也下起了雪。
夜色四合。“这细雪下了一整天,”子凝打开窗看了看,雪夜中无欢亲自为自己设计的庭院显得格外别致,清幽温馨。说到温馨,也是因为有这个人在屋子里陪着自己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不停也好啊,瑞雪兆丰年,来年京城周围又会丰收了。过来吧,窗边多冷啊。”无欢伸出手,拉着子凝一起坐在火炉边。“你这手还是凉,我走这么久就没有好好吃药补补?是不是府上的人照顾不到?要是,”不及说完,子凝的食指就轻轻贴在嘴唇上。“我没事。生来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担心。府上的人好着呢,我还怕你的人伺候不好你呢。”无欢笑着把她揽在自己怀里,“唉,也罢也罢。这一场打完了,我们就可以好好歇着了。希望皇帝不要再让你忙那么多事了。”
浅吻落在额头,子凝明白爱人的心疼。“其实,那么忙也好,这样皇兄也不会着急把我嫁出去,我也有个理由啊。。。”说到一半又打住,实在不想谈这事,彼此的心病都是这个,死结无解。“欢,其实我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办,万一。。。”“别担心。不论发生什么,我来付代价,我来处理。只要你好好的,”无欢对上子凝转过来凝望的眼眸,依旧如此深邃清澈,“我愿意付出所有一切。”
“我不忍心。连你受伤我都不忍心,我怎么忍心你为了我失去。。。”想到箭伤,子凝一阵鼻酸。无欢不语,拉着子凝的手放在伤口处。似乎这样,本来复发未愈的伤,就不疼了。
“别想那么多,那些留给我去想吧。好不容易又可以呆在一起了,我们好好地享受这晚上吧。下雪,取暖,品茶。。。对,我去叫玄芳奉茶来吧,她泡的真是好极了。。。”“别了,这夜深了也够冷的,别打搅她。说来,”无欢被子凝又拉下来坐着,温驯的样子惹得子凝怜爱不已的抚摸她的头发,“我该好好谢谢她替我照顾你。”“哦哟,你不。。。”
无欢那个打趣的表情惹恼了子凝,好啊,“我怎么,不吃醋?你心里有鬼吧你?!”心血来潮,想起子璇说啸歌的种种,子凝也拧起无欢的耳朵来,“说,是不是心里有鬼!?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哪有哪有哪有!你这么。。。贤良淑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哎呦。。。”
细雪纷飞,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好日子。
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五十一
马车汲汲向前,无欢陪着子凝进宫去面见太后。虽说是陪同,实际是无欢自己必须去见一下太后了。吱吱呀呀的马车上,无欢看着为庆祝新年张灯结彩的皇宫,那年的血光幻视一样重现。不由得记起自己杀楚王的时候,那个凶狠的男子最后死去的脸上绝望而不甘的神色。帝王之家就不可能有什么父慈子孝阖家团聚,只有刀光剑影。
子凝有些担忧,很害怕母后再一次催婚。无欢看着子凝一脸紧张坐立不安,伸出手传递自己的温热去安抚她。热流传导过来,子凝看见爱人的微笑也觉得稍稍平静。“说来,子凝,你也应该学一点武功,这样万一以后有什么危险,我们也可以传你真气来救你。”“唔。。。好啊,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我。。。我怕我没什么底子也学不会。”“有我呢,怕什么学不会。我的子凝这么聪明肯定学得会,就一点点一点点啦。。。”
打着闹着就到了宫门口,无欢扶着子凝下车。本来想牵着子凝一起走过去,伸出的手却被子凝轻轻打开,“还是小心点儿吧。你在京城这么一呆,别招惹太多是非。”“好。”无欢随即变成一副正经无比的样子。子凝其实想说,你已经有很多是非了,你不知道有多少朝臣对你不满。“别担心,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有什么好怕的。”“知道你厉害,知道了。”
“北宫爵无欢参见太后,祝太后万福长寿。”“哦哦,原来是无欢来了。”太后看见无欢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听说你现在住在子凝那里?你们还真是要好呢。”子凝看着母后的神色有些奇怪,一种探寻而又怀疑的样子,心里还真是受不了,母后是有多希望自己赶紧嫁出去,而她心中对无欢又有没有怀疑,有多少。“小王的确和公主殿下十分要好。此去平乱已一年多未见,实在想念得紧。这才住在公主府上。”“是啊母后,说来女儿的府邸还是无欢派人设计建造的啊。你总也得让人家来验收验收嘛。”
太后不语,只是伸手去拿刚沏的茶。无欢眼疾手快给太后双手递过去,也不敢多看多表示,只是平静默默的侧立。“唔。。。说来,无欢,你可有准备属意的人家,你要是看上了谁,不管皇帝同不同意,哀家为你做主。”无欢听闻心里别提有多不屑。不管太后此话是有深意还是就是老妇心思,皇帝会不愿意?皇帝巴不得吧。“回禀太后,小王暂时没有这点心愿。小王身负家国安危,肩上的责任重大,小王还是先以国事为重。要小王为了我大齐江山终身不嫁也可以。”
子凝看着自己的爱人,即使她说得很大部分只是为了打圆场把这一码盖过去,但那种为了天下不顾自身的意志,却一丝不假。“哀家赞许你这份忠心。唉,都是错啊,都是错。要早知而今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是何苦当初。想起来,哀家很多年前还和你父母见过面。无鸾当真称得上是我大齐第一美男子,你母亲也是一等一贤良淑德的美人。还有你哥哥,年纪轻轻继位做的事却非常得当,那时候,你好像在扬州学武,每年都是你哥哥一个人来面圣,别提先帝有多喜欢他。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反复说,对你们家一门忠烈非常愧疚,不知道要什么补偿你们家。唉,这件事也是哀家的心病啊。。。”眼见太后说得越来越感伤,无欢也有些鼻酸,一下子想起远在王府的侄子侄女,哥哥的血脉就剩这么点儿了,真想接来一起过年呢。
“母后,”子凝忽然开口,“你要是真的想补偿无欢她们家,而今无悲的一对儿女还在北府,你不如诏令让两个孩子一起来京城过年,无琰比宇烈大一些,孩子们也可以玩啊。你要是还嫌不够,就让皇帝哥哥给这俩孩子也加封呗。这点儿事母后都做不了主吗?”太后假装恼了,眼神犀利的看着子凝,“哼。。。属你最会做好人!哀家有什么做不了主的?哀家唯一做不了主的就是没法把你赶紧嫁出去!哼!”随即唤来贴身嬷嬷把口谕传达给皇帝。“唉,无欢啊,哀家也许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为国家和子凝做的,哀家都记在心上,终有一天会报答你的。”
“小王叩谢太后隆恩!这本是小王职责所在不敢索要什么报答!”“只是哀家,”太后拉着子凝的手,“还想拜托你继续好好照顾哀家这个唯一的女儿,早日为她找一个好的夫婿。”“小王遵旨!”
那“遵旨”二字,无欢说的好生沉重。真恨不得立时剖开了自己的胸膛把心掏给太后看,证明自己爱子凝,证明自己会用尽一切来爱子凝。
用过午饭,好不容易离开皇宫,无欢忽然紧紧抱住子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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