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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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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顾站在门口,抽着鼻子嗅一嗅,并没闻见浓重酒味,问过几个常去酒吧的围观职员,进一步确定了他们是嗑药过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砸无可砸,报警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给张氏抹黑,保卫处的一群废物没有一个敢上前拦人,平时斯斯文文勤勤恳恳的小职员们更是不敢得罪任性泼蛮的张慎绮,汪顾给张蕴然打了电话,张蕴然说她已经在赶往张氏的路上,让汪顾暂时别报警也别叫救护车,否则捅到媒体那里,对张氏名誉不利。
  “问问后勤部的医疗顾问,看看像他们这种软性毒品吃多了的该怎么急救,”汪顾小声交代叶婕翎,“我瞧他们样子不妙,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听说B城最近很不太平,几家的士高都爆出小混混嗑药后斗殴致死的新闻。现在是中午,没人会大白天的嗑药,如果他们是昨夜起便抱着药盘猛嗑,嗑到现在,再加上酒精刺激,除非是神经大条到钢管那般程度的人,否则亢奋难抑自不必说,不变傻子就算走运的了。
  汪顾不怕办公室被砸,但她不希望看见一个好好的年轻女孩被软毒毁掉。无论在任何环境里,只要她有能力,即使是个陌生人她也应该伸一手相援,更何况张慎绮与她多少有些血缘关系,张慎绮拿她当敌人看也是因她不劳而获地霸占了半个张氏,张慎绮恨她恨得有理,她应有所愧疚,所以她更不能作壁上观,任张慎绮自生自灭。
  叶婕翎很快请来张氏的医疗顾问,但那个小白脸胆子瘦且无医德,汪顾让他进去看看张慎绮的情况,他竟说自己对毒品没有接触,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汪顾被他气得牙根痒痒,一面给李孝培打电话,让她推荐个有经验的医生过来出私诊,一面指着那个小白脸,告诉站在她身后的岑礼杉给他多开一个月工资,打发他走人。
  “下次再找医疗顾问,一定要挑个敢救死扶伤的,别挑这号光吃干饭的软脚虾。”汪顾说着,拔腿就往办公室里走,叶婕翎拦都拦不住。
  张慎绮抱着头蹲在那儿,身子前后左右一颤一颤地摇晃,汪顾看见她插在发间的十指正有节奏地弓动,手背上的血管蜿蜒突起,白皙皮肤与墨青色的血管交融一处,情形甚是可怖。
  汪顾本人对毒品有着近乎偏执的排斥,非但不沾毒,甚至不愿接触沾毒的人,平时一旦知道哪个身边人有毒瘾,她避之唯恐不及,谁也别指望她会主动接近。可现在,她再讨厌也没办法,张慎绮变成这样,她这个当表姐的多多少少有点儿责任,若放任张慎绮在这办公室里出事,汪顾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师烨裳。
  蹲下身子,握住张慎绮颤抖不已的双肩,汪顾口气关心地问张慎绮:“七总,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回家,就在我卧房里睡一觉,等好些了再走。”
  张慎绮喉咙里发出几个含糊音节,却没抬起头来,反倒是她旁边的一个高个男人一步三晃地走到汪顾身边,抬起脚就往汪顾肋下踢去。汪顾来不及抵挡,肋侧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整个人向右侧歪倒,但并没有坐到地上,保卫处的人看见汪顾挨打,这才鼓起勇气,一窝蜂似地冲进办公室,连压带踩地将那男人制趴在地,叶婕翎赶紧扶起汪顾,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没关系的,他站都站不稳,能有多大力气?”汪顾拍掉白衬衫上的鞋印,让保安放开那个男人,自己又蹲到张慎绮面前,抬起张慎绮左臂搭到自己肩上,打算硬把张慎绮架起来。
  就在此时,张蕴然到了。她人一进门,尾随而至的十几名私人随行立刻将办公室里其余四位瘦骨嶙峋的男性制在原地,罪犯似地抱头下蹲,有个想反抗的,拳头刚抬起来,下盘就被横扫了一记,整个人像根木柴一样直愣愣地仰倒在地,后脑勺一下磕在地毯上,登时疼得他咬牙切齿,涕泪横流。
  “汪顾,你没事吧?”张蕴然不去问张慎绮安好,反而先问汪顾有没有事。
  汪顾架起周身瘫软的张慎绮,摇摇头,“办公室毁了而已,我没事。我先扶七总进房间休息,外面这些人,你看着办吧。我打过电话了,医生一会儿就……”突然,汪顾的话被一阵嘶哑男声打断,“放开我!你们这群穷鬼!也不问问我是谁?!居然敢打我?!你们就不怕我告诉矣叔叔,让你们通通去喝西北风?!”汪顾与张蕴然不约而同朝声音来处去望,只见刚才那个踢了汪顾一脚的男人正挣动着四肢伏在被污脏毁损的沙发边,两个保安一个按着他的肩,一个压着他的腿,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伸长了一只胳膊,打算去抓身前不远处的一支铜质手绘长颈花瓶。
  张蕴然不耐烦地冷哼一声,朝随行中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有五的灰衣男人使了个眼色,灰衣男人二话不说,跨步去到沙发边,抓住“趴趴人”的下巴,甩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趴趴人”惨哼一声,灰衣男人却并不因此停手,啪啪鼓掌似地连续几个大嘴巴子,直打得他话也说不出,似是昏了过去。汪顾看见鲜血顺着“趴趴人”嘴角流下来,急忙问张蕴然:“这样打不会出事吗?都流血了。”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混帐?”汪顾摇头。张蕴然轻蔑地白了“趴趴人”一眼,“我都懒得提他以前那些破事,刚一听你说小七可能嗑了药,我就知道是他带的,小七但凡出点儿什么问题,他都撇不清干系。没他,小七也不至于没品到成天把钱挂在嘴边,搞得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汪顾点点头,其实对“趴趴人”的身世并不关心,既然张蕴然这个知根知底的敢下狠手打他,那就说明问题不大。张慎绮这会儿大概是能量消耗过度,浑身冷汗直冒,搭在汪顾肩上的左手变得潮湿冰凉,汪顾知道她可能是虚脱了,急忙让叶婕翎找方糖泡水,自己扶张慎绮去到办公室附带的卧室里躺好,给她盖上被子,又拨电话催了李孝培一遍。
  十五分钟后,中心医院急救科一位不当班的医生提着急救箱赶到,此时办公室门口的人群已被驱散,与张慎绮一齐打砸的五名男子也被张蕴然的人带走,乱糟糟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汪顾、张蕴然、叶婕翎以及一对医患。
  医生看诊期间,叶婕翎在外间收拾文件,张蕴然和汪顾站在一旁守着半暝泪湿两眼,微张惨白双唇,鼻翼挂着清鼻水,身体抖若筛糠的张慎绮。
  “我已经给她打了排毒针,应该没事了。从她反应来看,她吃的可卡因丸纯度不高,且成分很杂,起效迅速,但药力不会持久,她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体制敏感,也可能是服用量大,你们尽快督促她戒了这种东西吧,否则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熬坏了,不值得。”医生收拾好药箱,转身就要走,汪顾急忙拿出早早预备好的红包追上去,千恩万谢地塞到医生手里,医生推了几次,见实在推不过她,只好收下走人。
  张蕴然从后捅捅汪顾的背,汪顾一转身便见到她笑眯眯的一双勾魂眼,“你不错,居然还会送红包。”汪顾从不知道送红包也能得到表扬的,一时也不知该将张蕴然的话正着听抑或反着听,倒是张蕴然看出了她的疑惑,接着解释道:“会送红包的都是实干家,处事周圆,给日后留路子。没用的二世祖是不会想着红包这档子事的,像小一和小七他们还一门心思地妄想别人给自己送红包呢。”顺手捏了把汪顾的招风耳,张蕴然递给汪顾一块口香糖,“你嘛,也就是经验缺一点,假以时日,也是能成事。”
  汪顾的招风耳蹭一下烧红,不是害羞,而是张蕴然那一爪子拧得很技巧,痛就不是很痛,但区域特别广,耳朵上血管多,稍微刺激一下就有可能发红发痒,招风耳薄薄的,面积又大,这效果就更是明显,张蕴然眼睁睁看着汪顾的耳朵一点点变成烧猪耳,那色泽均匀,红光透亮的样子,简直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种“一嚼芳耳”的感觉。
  “哇,你怎么那么容易耳朵红啊?”张蕴然故意做出好奇的样子,盯着汪顾的耳朵玩儿命看。
  可怜的汪顾,先是办公室被砸,接着耳朵被拧,拧完还要被参观,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最无奈是等回到家,家里还有只喜欢拧她耳朵,如果拧不到就会不开心的妖孽……
  换成别人肯定认为这日子越过越没奔头了,可咱汪顾,哼,揉揉耳朵,搓搓鼻子,头一昂,“招风耳嘛!当然容易红!佐藤蓝子红不红?杨采妮红不红?阿宝红不红?”
  张蕴然憋住笑,带着几分严肃,点点头,目光又不自觉地瞟向汪顾的耳朵,“红,但你……你比她们都红。”
  206——儿——
  张慎绮醒来时已是下午六点了。
  打过排毒针,她觉得口渴,幸而之前补了液,她还不至于一头扎进洗手间喝对着水龙头牛饮。
  人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总不免惊慌,特别是汪顾这间卧房承袭了师烨裳一贯的幽闭作风,只要把房门一关便是四下无光,窗帘若拉得好,许多人梦想的“伸手不见五指”乡村睡眠效果完全可以实现。但如果不熟悉这种环境,乍醒之下,在陌生的被窝里,听耳边无声,看眼前无光,仔细想来却是挺可怕的。
  张慎绮走出房门,差点踩到汪顾的爪子,大惊之下往房里退了一步,不期然踩到一双软趴趴的毛绒拖鞋,又被吓得几乎要叫出来。
  汪顾正带着秘书处全体同仁蹲在地上收拾办公室,看见张慎绮那张蜡黄发青的脸便于心不忍地问:“你醒啦?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个外卖?”
  “嗯……是有一点饿。”张慎绮低着头走到被她砸得一塌糊涂的吧台前找水喝,但不锈钢保温壶被打翻在地,里面的水都渗地毯里去了,哪儿还有水可供她喝?“我下楼喝水……”
  从本质来说,张慎绮还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半大女孩,生活环境原因,她就是做出再过分的事,汪顾也不会怀疑她的居心。谁能一辈子也没些心直口快的年月呢?就算比方不恰当,可会哮的狗不咬,会咬的狗不哮,这是恒久不变的真理。说得出口的恨意不是真恨,撑死了算讨厌,鄙夷,看不顺眼之类的微妙情感,上升不到恨的程度。真正恨一个人,那是说都说不出口的。恨着一个人的人会显得阴险,而不是泼蛮……汪顾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老了,变油条了,可念到师烨裳与自己同岁,笑自己老就是笑师烨裳老,笑自己油条就是笑师烨裳油条,这下她连自嘲都不能了,唯有自恋。
  “不用,冰箱里有水有饮料,刚买的,你要想喝热的就倒那壶里加热吧。”汪顾继续收拾她的文件,为免尴尬,她刻意放轻语调,却不抬头。张慎绮快渴疯了,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就往嘴里猛灌一气,好像喝完一瓶还嫌不够,边咕嘟,边俯下身去取了第二瓶出来摆在手边,整一副贪心鬼的样子。汪顾怕她出问题,间或抬眼偷偷看她,但见她喝水喝得连嗝都不打,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七总,你想吃什么?喝粥好不好?”哇,好烂的纸,捡回来也不能用了,丢掉吧。汪顾把纸头拧成一团,丢进身边的垃圾箱。“诶,对了,七总啊,你小心玻璃,你那双帆布鞋底子薄,还是换我的绒拖鞋吧。”小白领无比贴心,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被师烨裳训出来的,总之在场众人一致认为这种白领宜室宜家,娶回去没事捏耳朵玩也不错呀。
  “我……不用了,我回办公室……”张慎绮大概也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眼看着汪顾吃苦受罪还不埋怨她,无需别人提醒,她自己就知道错了。上个月她有个朋友HIGH药吃多,从三十二层楼顶,高喊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啪叽一声跳下去,摔成了肉饼。可以想象,如果这回汪顾不是撑她上床休息,而是把她带到楼顶透风的话,估计她也会高喊着“中国男足无敌”,啪叽一声跳下去,摔成肉泥。所以,单凭这点她都该感谢汪顾的。
  再来,她得感谢汪顾没有报警,因为她身上还带着残余的“药丸”,其中一部分是冰毒制品“蓝精灵”,另一部分是可卡因制品“云霄飞车”。在夜场,这些东西很平常,抓十个小青年,至少有三个身上会带这些,不出奇,但如果被警察搜到,那就麻烦大了,搞不好就会因藏毒被抓进牢里当小受,到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一定HIGH过SM。
  “你身体还没好利落,先拿两瓶水回房里休息一下吧,别走动了,张蕴然说让你等她下班过来接你回家。”汪顾擦擦脑门上的汗,站起身,脸上肮脏得不像话,“你要不拒绝喝粥的话,我就擅自替你点了哦。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比如姜蒜什么的。”
  张慎绮忸怩地扯着皱巴巴的衣角,摇摇低垂的头,“我想……吃点甜的东西。”嗑完药,嘴里要么是淡,要么是苦,打完排毒针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汪顾闻言,知趣地嗯了声,掏出手机,却不拨号,只抬着头在那儿干想——师烨裳喜欢咸粥,她已将外卖菜单上的咸粥被得烂熟。但至于甜粥嘛……她连人家粤王府的外卖单上有没有甜粥都不晓得。“水果冰粥怎么样?那个楼下咖啡馆就有卖了,很快能送到,顺便点两块蛋糕,不不不,点一大个蛋糕,大家一起吃!”汪顾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喝彩声无数。
  ……
  晚上八点半,汪顾在家吃完晚饭,丢溜溜出了门。师烨裳不在家,她堪称寝食难安,但汪家二老更夸张,堪称揪心揪肺,一顿饭时间而已,非逼着她给师烨裳打了三个电话,她觉得换她是师烨裳都要被烦死了,不料师烨裳倒是好脾气,她打一个,她接一个,每次用同样的语调说同样的话,听起来无比舒心,但问她什么时候散席,永远那句话:我让司机送我回去就好,你们别担心了。
  开玩笑,让司机送,还不得送虎口里去?!喝得醉醺醺的一个女人,听见炮竹声就不知该躲到哪里哭好,万一司机狡诈,净把她往那结婚摆酒的人家门前拉怎么办?到时她一怕,慌不择路地钻进司机怀里,然后……你说后果多严重?她是真妖怪会吃人反倒好了,可偏偏是假的,假就假吧,还假得那么像真的,你看她平时一副煞神杀鬼的样子,其实怪毛病一大堆:她不怕老鼠,怕蟑螂;她怎么喝都喝不倒,但一吐就完蛋;她出门总不带现金,好像那几张纸钞会害她负荷过重,后果便是买根五毛钱的冰棍也非得找能刷卡的便利店……唉,总之就是让人操心……汪顾边开车边发牢骚,车到会馆,拐弯时没注意前路,差点撞上一个圆滚滚的乌龟屁股,一瞧车牌,嘿!巧了,是小李子。
  小李子大概在家当听差当惯了,眼睛很尖,汪顾在她车后刹车,停稳没两秒她就在前面打灯示好,汪顾开上前去与她平齐,她那颗死人头立马从窗里探出来,“嗨!旧情人!想不到以前口口声声说我要是招蜂引蝶就休了我的你,也会沦落到跟我一起等人散席的地步诶!”
  攻一般都欠揍,特别是嘴贫的攻。没几个受说自家攻是可人疼的,万一有受如此声明,那结论只有一个:其实她是伪装成受的攻。谁信谁傻。汪顾看着李孝培,心想:真不愧是万年攻啊,做人做到永远都那么欠揍也忒不容易。
  “咱两以前有没有拍过啥不雅照呢?我回去找找,找到发给席经理,看看她有啥感触没。”汪顾点亮车厢灯,在灯下对李晓培竖起一根中指。
  早一段,李孝培要听见这话,肯定得跪地求饶,可最近她也不知是跟席之沐感情稳定了,还是想跟席之沐掰了,居然不怕吓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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