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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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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烨裳仿佛受惯了身虚体弱的苦,被门板撞了鼻子,被地板撞了头,被大狗压了身对她来说决不是大事,抬起淋漓滴血的手,之…梦…整…理,拍拍大熊的后颈,她哑声道:“大熊,带汪汪去床边睡吧,别躺我身上。”
  大熊看师烨裳血涌如河滔滔不止,人中唇齿万里江山一片红,连脸庞和下巴上都被抹得落花流水一塌糊涂,不远处的汪顾也几步跳到它身边,手忙脚乱地就往它和汪汪屁股上轻拍,一时间就动了恻隐狗心,呜呜哝着从师烨裳身上踩下地来,很通人性地坐在一旁,看汪顾一边捏着师烨裳的鼻梁让师烨裳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将头仰起,一边口不择言、辞不达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烨裳,不遗余力地数落道:“哎哟哟,我的苦瓜秧子哟,您这个破身体啊,还敢再差些吗?没人在你身边你可怎么活啊?等我拿个笼子把你关起来,省得你乱跑,把小命都给丢了。”
  师烨裳一笑,恍惚抬起手要去摸汪顾的脸,“汪顾。”也不知到底是叫给谁听。
  汪顾随她把自己摸得一脸血,片刻之后突然想起止血要用冰,便急忙扶师烨裳到床上坐好,一溜烟地跑去客厅拿冰块了。止血才是当务之急,狗血不是。
  ……
  一场因“张蕴兮”而起的风波就在各种各样的“当务之急”中逐渐趋于平静,一星期后,汪顾几乎忘却了当夜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但她不再是那个无所顾忌一心只向前冲的愣头青了——她不是怕自己再受伤,而是怕师烨裳逃跑。
  被激烈情绪刺激得狗急跳墙的那些醉言,她已经记不清几句,然而,在清醒冷静之后,她牢牢记住了李孝培的一句话:“你现在难受,可你信不信,等你发现她在张蕴然身边的时候会更难受,到时你不是绝望,而是妒忌,绝望会让人想死,妒忌会让人发疯。”
  她说过,师烨裳是她的。斩钉截铁。
  师烨裳是断不可能独守空房的,不是吗?所以,即便师烨裳一点儿也不爱她,她亦不会将师烨裳拱手让给张蕴然。
  旁人皆以为她汪顾心地纯良人畜无害,可身为正常人,她不可能连占有欲和侵略性都没有。无可否认的,她一想到师烨裳在离开她之后十有八九会投入张蕴然的怀抱,心里就会泛起一股并非单纯痛苦可以形容的感觉。她闭上眼睛,试着幻想张蕴然与师烨裳之间相处的画面,想着想着,她就恨不能杀了张蕴然——兔子急了都咬人呢,更何况汪顾现在是个坐拥数十亿身家,手握上百亿财权的人?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大半年来,什么是她汪顾乃至整个汪家的主业?
  嗯,猜不中的都应该被罚吃一板儿车豆芽菜胡萝卜补补脑。于是汪顾即便再难受再煎熬,也不可能眼睁睁放师烨裳这只家养病猫逃入他人后门。
  如今她想起当夜师烨裳趴卧在地的姿势,再念及师烨裳近期表现,心中已然明了师烨裳定是将她的醉话尽数入耳了。师烨裳那号习惯性微笑的面瘫嘴上越是不说就证明心里的想法越危险,汪顾的小聪明不是装出来的,防微杜渐人之常情,既然她料到师烨裳要逃,她就不会听之任之。反正都是不爱,那至少师烨裳还更愿意待在她这个几乎长得与张蕴兮一模一样的人身边吧?在她身边远比在张蕴然身边强吧?
  总之,清醒的她,决不会把师烨裳交给任何人。
  这是她汪顾的秉性与特长:抓住一样东西就不撒手。鳖精都别想跟她比。TXT之·梦
  “喂,你是个失恋的人啊,就不能颓废一点让群众饱饱眼福吗?虽说你是成年人,不好因为失个恋就如丧考妣,但看你这模样,简直比娶了个新媳妇儿还志得意满嘛!我身为旁观者,心里很不平衡啊。要不您再哭一个让我幸灾乐祸一下?”九月初,李孝培用筷子划拉碟子里的海鲜炒面,冷不防被身边的席之沐抽了一耳光,“吃饭就吃饭,不许把盘子弄得叮当响,又不是要饭的!”席之沐横眉竖眼,李孝培捂着左脸八起眉毛,当即就想把头缩回乌龟壳里去,可惜没有。
  汪顾好生羡慕这俩冤家,有心回家哀求师烨裳也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享受享受。但她回头一想,师烨裳那一巴掌能打出个什么动静来呢?如此豪迈的“啪”声怕是奢望,能打出个闷闷的“嗒”声就算争气了,万一那力道只抵得上常人摸一下的水平怎么办?汪顾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一“巴掌”弄得发情,到时功亏一篑地把个病人给推了……唔……还是不要了。汪顾还不想挨汪妈妈的巴掌。
  师烨裳由连续中暑转为连续感冒,身子虚得端碗都困难,可又别扭地不愿让人喂饭。汪妈妈特意给她买了把儿童用的塑料勺,师烨裳双手无力,照样是捏不牢,只好握拳似地攥着勺柄,一口一口艰难地填塞自己。每天,他们一家人都以围观的目光守着师烨裳吃三顿,汪顾也从这其中体会出许多不靠谱的幸福,不怕挨骂地说,他们的小日子,不但没被“张蕴兮”事件影响,反倒越过越有趣了。多么诡异。
  “我没什么可颓废的啊,我现在就觉得爱情是自己的事情,能爱上一个人已实属不易,所以对我来说,我爱她就够了,”汪顾拢起五指,钟摆似地在额前扇动,嬉皮笑脸道:“就算她不爱我,可还愿意在我身边,也没背着我偷人,很好了。等她康复,我多派几个人跟着她,结结实实的安心和快乐比什么都强。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三十的人了,再过十年到更年期,再过二十年进入老年,一辈子很快就过,现在想想,没了她,不是她怎么活的问题,而是我怎么活的问题,你都不知道她最近多乖,可爱死了,腮帮子薄薄的,一大口吃饭就鼓起来,像个球。”
  李孝培闻言,苦笑摇头,“你可真是一天一个主意,女人善变也不是这么个变法儿,您还能坚定一点啊?到底是放是留呢?给个准信儿,别害我家木木睡不着。”席之沐侧头,目露凶光,作势又要打。李孝培可怜巴巴地不敢动,一张脸上写满了“弱”字。
  汪顾见这局面,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留!她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半死不活也是我的植物人!”
  再次打起精神的汪顾堪称斗志满怀。而始作俑者李孝培却压根料不到汪顾的危机感被一席无心之语挑起来后,整个人竟变得眉飞色舞、生龙活虎,好像时光又回到从前,那些个汪顾还是兢兢业业小白领的日子里,每一天都充满了简单快活,清澈得不带一点儿杂质,更没有一丝不必要的纠结。
  李孝培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
  是汪顾太过彪悍呢?还是人性若不被各种观念扭拧失真,本来就应如此呢?
  295 谁?
  与师烨裳相比,这个夏天,林森柏过得还算舒心惬意。但也仅仅是在与病得几乎生活不能自理的师烨裳比时才能比出这种效果,换别人都不行,换别人她比不出个悲剧也得比出个闹剧,总而言之不会是喜剧。好在是自从师烨裳没收了她半个亿后,莫茗梓和马律箩都再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生意上的事也没有出现重大问题,真正不顺的只有家庭——这个被世人称作避风港的地方,为什么无时无刻地拖着她的后腿,不让她往自己憧憬的理想国大踏步迈进?
  在她再一次被二老叫回家训话,最终又听得泪如涌泉夺门而出之后,咪宝与她商量说,老人家对搞GAY这种事的接受能力始终有限,非得有一阵子才能缓过劲儿来,过一段,要是情况还没好转,就可以考虑大家坐下来正经地谈一谈了,总这么放之任之,迟早把老人家熬出病来,到时追悔莫及,不如早做了断。
  林森柏虽然没心没肺,其实倒也是个孝顺孩子,她不是不爱自己的父母,不是不希望他们快乐,她只是突然对自己手里的钞票起了恨意,原因是别人对双亲的孝顺都能用钱衡量,可她竟由于钱太多而根本无法以任何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向父母表达心意。
  “我不想跟他们谈,他们不讲道理。”某天傍晚,林森柏猫儿一样将鼻子在咪宝胸口磨蹭,边解咪宝藏在衬衣下的内衣带,边冲咪宝撒娇。按说这是个诡异的场景,小受反扑大攻,天理不容,然咪宝对此,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林森柏要推她,肯定会先装可怜,她母性大发之日,便是林森柏上下其手之时。这奸商不知为何会那么笃定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推开她或者反推她,但事实证明,她就吃林森柏这套,随即就躺平任调戏了。
  既然林森柏不愿与家里谈,咪宝身为林家公敌,自然要担起缓和关系的责任,虽然她自己家也因她与林森柏的关系闹得不可开交,可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得预备着头疼,否则不如一早放手,省得这么一番折腾。她于“事后”想了小半夜,第二天早上,在林森柏肩旁醒来,发现林森柏正捏着PSP,光着身子仰躺在床上玩街霸,轻薄被单遮住了所有关键部位,只留赤裸肩头在外。她禁不住几乎不存在,却不知被她从哪儿翻出来的诱惑,顺理成章,不合时宜地发起情来。抽走林森柏的PSP丢到床下,她牢牢将林森柏的双手按在枕边。林森柏嘿嘿一笑,嘟起嘴来要亲她。她猛想起该跟林森柏正经讨论一下家长会的事,无奈林森柏小嘴勾人,桃花眼勾人,液晶显示器更勾人,她是人,当即就被勾得一塌糊涂,两人一滚如故,家长会就这么被丢到脑后,一次,再一次,十次八次之后,它就暂时不算个事儿了,毕竟两人还有各自的工作:
  一方面,旧城改造进入实质性阶段,工程不再是纸上谈兵。林森柏每天算计完别人算计自己,想着家里有个善解人意的迷人大攻,她就不亦乐乎地忙成了一只陀螺,并发誓要在三个月内将打发莫茗梓的那半个亿给挣回来。
  另一方面,会馆延伸出去的小会馆近段装修进入收尾期,咪宝这个总经理顾完大会馆又要顾小会馆,有时连周六日都得被人请去处理纠纷,譬如,上个星期六晚上十点,她正强打精神打算把攒了一星期的热情都凑在一夜交给林森柏时,电话来了。
  预备放在小会馆偏堂的一幅砂岩壁雕出了问题,右上角被雕少一片蔓藤叶,监理认为与原图不符,建议让厂家负起全责,重新照原图赶制新货,而厂家觉得在一幅四米乘八米的砂岩壁雕上散布着多达上百片的叶子,少一片也无伤大雅,小会馆开业在即,就算他们勇于承担责任,这么大幅的壁雕也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做出来,如果咪宝愿意协商处理,他们可以在价钱上作出最大让步。
  师烨裳将整个小会馆的决定权交给了咪宝,从设计施工到验收结账全是咪宝的事,她当然可以不问师烨裳直接给对方一个答案,只是她负责惯了,事必躬亲。与偏堂匹配的壁雕图纸是经过半打设计师认可才定下来的,顶端射灯钻位要求精确到毫米,为的正是取得一个最佳的光影效果。缺少叶子的位置是壁雕左上角,那一处围绕着大大小小六盏射灯,咪宝既不想苟且,也不宜拖延会馆的开张时间,唯有争分夺秒地赶往现场观察整体效果,以防真要返工还要拖一夜工期……如此这般,做爱这头等“大事”都会被三不五时地搅黄,更不用说家长会那样的小事了。
  九月初,林森柏在旧城改造区的第一个项目破土动工,接续项目也接二连三地启动,林森柏每天都要为庞大的工程开支烦心,堪称寝食不安。同月中旬,小会馆进入试营业期,咪宝仍是总经理的不二人选,光培训新员工一项已经够她头疼,但小会馆的“员工”又岂是等闲货色?由此,两人变得更加忙碌,恨不能双双睡在办公室里,以节省上下班通勤时间用于工作。直到九月底,不知为何突然良心发现的师烨裳给了咪宝一个九天长假,林森柏也因十一期间不利办公而闲暇下来,两人这才有机会舒舒服服地待在一起,干一件全世界人民都会干的事情,吃饭。
  “睡觉,睡觉,今晚回家一定要好好睡觉,”林森柏将瓷勺丢回粥碗里,严肃地盯着咪宝,桃花眼角一滴泪,佐证她刚才那个哈欠打得有多意味深长,“你看你的黑眼圈,现在你就算想去当妈妈桑都没人敢雇你了,不然客人还以为误入动物园熊猫馆呢。”把一根筷子伸到咪宝面前,林森柏欠揍地摇晃自己的脑袋,“来来来,竹子,好鲜嫩的竹子,馋不馋?”
  咪宝朝她翻了一个视野广阔的白眼,将头偏向一边,嘴里还缓慢地嚼着两块香脆的萧山萝卜干,嘎嘣嘎嘣,听得旁人直泛口水,“好意思说我就证明你至少一星期没照镜子了吧?还是你就喜欢戴着墨镜吃饭?哦,装阿炳准备拉二胡赚零花钱是吧?要我给你捧场吗?有困难就别要脸,老娘傍大款,有的是钱,说,要多少,两百够不够?”
  林森柏闻言,高高举手,轻轻落下,装模作样地在桌面上噔声一拍之后,充满鄙视地哼道:“老娘,您这是傍了个虾毛啊?我咋就看不出大款大在哪儿,才两……”风筝转转…制作
  “嗯,确实看不出有哪儿大,”咪宝就等着接这话茬呢,此时就笑眯眯地回过头来,目光直勾勾明晃晃,刀一样地投向林森柏胸前,“她能拿出两百块就不错了,把她卖窑子里去都值不了两百。液晶电视。”她挑眉,妖媚动人地奸笑,把林森柏气成了新世纪的屈原,扬言要投河自尽,让咪宝独守空房抱憾终身。谁想咪宝洒脱地一撩肩后长发,拿纸抹掉唇边水渍,大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娘最近看上了钻石王老五,新鲜热辣刚出炉的明媚处男,你投河,老娘求之不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要按平时,林森柏早该挠墙跳脚了,但今天两人没有骚包地坐包厢,更没有骚包地包餐厅,只在回程路上随便进了离家较近的中式酒楼,就是因为彼此都揣着吃饱饭回家睡觉的心思,打算填饱肚子就走,林森柏现如今只剩下打嘴仗的力气,挠墙和跳脚对她来说皆是重体力劳动,于是她最终选择了朝咪宝比中指这么一个最能表达内心情感,也最能表达真实愿望的动作,随即一鼓作气喝光碗里的鸡汤,用翘着二郎腿的脚尖踢踢咪宝的高跟鞋,“嘴欠的,滚吧?滚回家睡觉去。”咪宝也困,当下就提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原地站起,妖媚无双地作滚蛋状。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林森柏也要起身的一刹那,某个理应发生过无数次却一直奇怪地没怎么发生的大概率事件突然发生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飘忽地搭上了林森柏的肩膀,林森柏猛吓一跳,急忙回头去看,紧接着便微张开嘴,从唇齿间逼出一个长长的“咦”字。
  “林森柏,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见了面都不打招呼的。”
  来者约莫三十有五,是个仪态万方,和蔼温婉如国母庆龄般的女人,一身裁剪得宜的银灰色万福图旗袍,搭一条柔软垂顺的驼色缎面披肩,仿佛浑身上下都像在散发着慈祥神圣的光芒,比美丽的莫茗梓多一分淡漠,比淡漠的师烨裳多一分真实,比真实的汪顾多一分高贵,比高贵的张蕴然多一分慵懒,比慵懒的郝君裔多一分惬意,若与咪宝相比,则形成了美丽的两个极端,一方是因柔美无争而显得疏离,另一方是因妖冶干练而显得疏离,二者都有令人不敢贸然靠近的特质,却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听说你最近定下来了,女友呢?能让我见见吗?”女人微笑着,又拍了拍林森柏的肩,眼角余光瞥向咪宝,手也顺视线方向慢慢地引了出去,“是这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叫……钱……隶筠?”
  296 收留
  有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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