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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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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非常感谢钱小姐好意,不过还是改天吧。”定睛,只见何宗蘅手掩口前,欲盖弥彰地打了个极其优雅的哈欠,脸上没有倦意,目光故作迷离,“唉,人一上年纪就精神不济。像我,稍微坐得久一些就要犯困,嗯……如果钱小姐不介意我少陪一阵的话,我想先睡个午觉。”
咪宝当然不会傻得认为何宗蘅是真的要午睡,但她更不会傻得去跟何宗蘅较那个真。既然何宗蘅说要睡,这就说明今天的谈话应该告一段落了,今后,如果何宗蘅继续保持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恐怕深谈的机会也不会多,念及如此,咪宝就忍不住要皱眉,然而她的眉头由于多年从业的缘故,服帖得几乎忘了要怎么皱起,所以她只得维持着笑脸,条件反射般地潦草寒暄几句,微一鞠躬,随即便礼貌地退出房去。
三楼,林森柏站在楼梯扶手边,双手环胸,神情严肃地等着咪宝。
“吃闭门羹了吧?”她对自己的下巴又拽又揉,明知故问。咪宝没事儿人似地抻着懒腰,摇头不语。林森柏瘪着嘴走上前去,踮起脚尖把她的手从头顶硬牵了下来,“她就这招最神,你看她人畜无害吧,其实就数她挑拨离间的功夫高,伤人伤得连个伤口都找不到。所以我才说,不能把她招家里来,否则家无宁日。你啊,你别把她当我姨就行了,心里会没那么难受的。要不,我马上派人把她接酒店去,省得你再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这滋味可比挨打难受。我晓得的。”
林森柏这两年是真懂事了,可也更冷血了。所有她认为对她不安好心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列入黑名单,即便她的亲生父母,如今亦是连这小区大门都进不来,只有她回家骚扰老人的份,没有老人上门骚扰她的份。她知道咪宝绝不愿看她与家人处到这步田地,可她的敌对状态是被人生逼出来的。有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仅她单方面化解矛盾,根本无济于事,到头只会自作多情地被现实抽几个大嘴巴子,等她被抽醒,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慌不择路地善后收尾,不如防患于未然,要敌对就敌对到底,省得装模作样,浪费表情——林森柏不蠢,她靠强权起家,一早就没有了示弱保家的退路。况且两头都是家,她不愿放弃咪宝,也不愿放弃家人。站在她的立场上,如果一定要保全一方,她自然要选择讲道理且真心祝愿她得到幸福的那个家。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家。
反过来,咪宝其实在何宗蘅哪儿没受多大委屈,可一听林森柏说的傻话她的心肺就像被温热的熨斗来回来去地熨过,暖洋洋的直想哭。
面子算什么呢?若是连她都要因为面子而放弃林森柏,那她还算个神马东西?
如果用她的热脸去贴何宗蘅的冷屁股,一次,两次,哪怕一百次,两百次,只要能换回何宗蘅的信任,换取一个封冻关系中的切入口,那她就是舍了这张脸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林森柏,”咪宝瓮声把脸埋到林森柏肩颈中,林森柏立刻自觉地环臂绕上了她的腰,“你姨就交给我吧。我的专业知识,这辈子估计也就在她身上再发光发热一回了。要是不能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今后我怕都没脸跟你争那攻君席位了。”
林森柏可以为她在十几号人前挨打,她却不过受一人冷遇而已,这买卖算起来,不要太值哟。
298 危机
电脑想事情叫计算,人脑想事情就叫算计。
电脑分个三六九等。扣肉二双核总比奔腾双核强,奔腾双核又比赛扬强:皆为双核者,前端总线线宽没被阉割过的,必然比被阉割过的攻能强大些,二级缓存大的又比二级缓存小的受能彪悍些;双核对单核者,无需多说,双黄蛋是不是无论从哪种角度上说都要比单黄蛋强呢?即便不爱吃蛋黄的孩子也该会做买卖吧?
与电脑的情况类同,人脑也分三六九等。鉴于智力原因,许多人并非不爱算计,而是算计不来,或者算计不深,又或者是算计了,却觉得没有执行的必要。不要相信童话,也不要相信漫画,更不要相信小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纯真的无脑小白。除非这人生来就是智障白痴,生理性的,不可逆转,否则只要是个正常人,长个脑子就是用来想事的,想事就免不了要算计,谁敢跳出来说自己这辈子,无论对人还是对事,从没算计过?谁敢?
唔……哪个不要脸的说敢都无所谓了……反正咱咪宝要脸,不敢。最近尤其不敢。毕竟她确实是在孜孜不倦,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算计着何宗蘅,企图经由何宗蘅这个码头,将她与林森柏的爱情大船驶入林家二老苦心营造的,充满了万丈冰山的北冰洋中。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人更不遂人意,何宗蘅入住帝王耗死,迄今已有大半个星期,期间尽管咪宝鞍前马后,处处周到,她也还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偶尔对咪宝多言语几句,也是将一些无关痛痒的车轱辘话来回翻腾,她那温婉和蔼的外表之下似有精钢铠甲,糖衣炮弹打不入,火眼金睛望不穿,仿佛早已料定咪宝会拿她当成破冰凿用,并打定主意不给咪宝可乘之机。
林森柏不忍咪宝委屈受尽,面子赔光,三番四次含辛茹苦地规劝咪宝往明路上走,然而咪宝的固执劲儿一旦拾起,之…梦…整…理,竟威风八面地显出了其父之风,不管林森柏怎么劝,她不收兵就是不收兵,大有要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的趋势。
某夜,林森柏仰天感慨咪宝这会儿终于显出了攻君那股子不要命更不要脸的无耻做派,可惜对象怎么不是她。咪宝细眉一挑,手捻宽大袖口,犹抱琵琶,含羞带怯地回答:“当初可是大老板您勾搭的小女子我,您想不认账?看小女子不把您这身兽皮给扒了!”林森柏自知理亏,别扭地朝咪宝嗤了一鼻子,随即戏瘾发作,放声干啕,作拖水袖泪奔状。赶巧何宗蘅正从四楼往下走,林森柏自一楼往上奔——照惯例她非得把一至五楼上下奔个三遍才能过瘾——两人在三楼坪台处相撞,顿时人仰马翻,哀嚎遍野。咪宝闻声上楼,见此惨状,不扶林森柏,却先把何宗蘅给扶起来了,气得林森柏当下就跺脚叫嚣要把何宗蘅丢回列支敦士登喂她那头名唤叮零糠啷的脱毛白猪去。自此,何宗蘅对咪宝的态度变得愈发疏离,倒好象是咪宝挑拨了她与林森柏的姨甥关系那般。
到了十月六日,咪宝耐不住清闲,早早出门采购。
林森柏被丢在家里独自一人面对何宗蘅的调戏,短短一小时内拍桌六次,看样子,再熬个半小时,她就要一平底锅拍上何宗蘅那张比国母还要国母几分的老脸,用锅底余温为国母熨平眼角鱼尾纹了。
上午十一点过八分,林森柏蜷身于客厅沙发上,双手抱头,呼噜噜如风火轮般轮蹬着两根小细腿,终于从胸腔里倒出一肚子怨气,几乎是怒吼道:“姨!把你的手从我脑袋上拿开!去接你的电话!”
何宗蘅止住蹂躏林森柏满头杂毛的动作,屏息凝神,果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阿乖乖,姨姨先去接电话,要是你姨夫打来的,我就让他多给你赔个三五百万,好不好?”
“不稀罕!快走!你欺负钱隶筠,我才不替你还钱!”林森柏作势去踹何宗蘅,可转念一想,何宗蘅都快五十的人了,虽然言行举止无比欠揍,但那老胳膊老腿也实在不经一揍,遂悻悻作罢,在目送何宗蘅上楼之后,她掏出茶几下的糖果盘子,抓出一把橡皮糖,这回也不管什么小熊小狗小兔子了,填鸭似地就往嘴里狂塞,边嚼边委屈地皱着眉头骂骂咧咧,“谁建议收留你谁是笨蛋!谁对你好谁是笨蛋!谁把你当长辈一样供着谁是笨蛋!谁……”大概过了有一分半钟,她再想不出骂词了,这才冲着又阔又高的天井,仰天长啸道:“笨蛋~我没糖了!”
人一旦被折磨狠了,必定会仿效更年期妇女,肆无忌惮地神经质一下。林森柏活足二十八年,这还是头一回与那位自称“深爱她的姨姨”单独相处那么长时间,眼前,她感觉自己需要的不是发泄,而是发疯。不过这事儿说来也奇怪:何宗蘅在别人面前当真是稳重端庄一如国母的,可不知为毛一到林森柏这儿,她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摒弃自身形象,火速返老还童,宛如得了幼儿多动症般非将林森柏逗弄得挠墙跳脚不可——就这个问题,咪宝觉得她们俩应该在改善关系之后斟杯凉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偷偷摸摸进行一番促膝长谈。而既然是偷偷摸摸,那林森柏自然不会知道咪宝还有着那样以她为和谈基础,意欲化敌为友的广阔心胸。她现在愁死了,一心只想着把何宗蘅这扫把星扫地出门,省得夜长梦多,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破冰不成反沉船。
要么给列支敦士登打电话让叮零糠啷来接她?
林森柏摸着自己的下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家丑不外扬。万一脱毛白猪误会她堂堂一个大陆暴发户连自己的小姨都养不起,那她岂非有辱国格?别说咪宝不答应,恐怕连党和政府都不会答应。
要么把何宗蘅丢回父母家,让他们心烦去?
林森柏摸着摸着就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小疙瘩,心内雀跃一阵,开始挤眉弄眼,待得忍痛抠平,她又恢复了冷静。还是不行。何宗蘅事儿妈与否,目前尚无定论。她不晓得何宗蘅是不是只在她面前搬弄她女友的是非,倘若何宗蘅更热爱在她父母面前嚼舌根,那岂不是把咪宝推火坑里了?辛辛苦苦一整年,年底拿不到工钱,不带这么悲剧的。
林森柏摸完脸挠头,挠完头捏脖子,小动作做了一圈,办法却是一个没想出来,就在她埋脸膝间把嘴嘟成了光头章鱼它三舅爷时,楼梯间那头洞然传来一阵疾奔下楼的动静,等她把嘴收回去,何宗蘅已然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阿乖阿乖,钱隶筠呢?”
“钱隶筠出去买东西了,说是晚上要给你做法餐换胃口。”她把冰凉的脚丫子从沙发座椅上移放落地,不料拖鞋早被何宗蘅踢得移位,脚尖碰到更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她不由咋呼:“妈呀!怎么这么凉!”缩腿,她又团起身子,坐成了一只畏寒的鹌鹑,腮帮子被憋得圆鼓鼓,口气当然和善不到哪儿去,“你找钱隶筠干嘛?不是特不待见她吗?她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也至于要追着她使脸色吗?她手机没视频功能,你忍着吧。”
何宗蘅脸色发白,双目圆瞪,鼻梁上覆着一层细密汗珠,喘着细气定神好半天,直到林森柏不耐烦地打起了哈欠,她这才勉强说出句囫囵话来,“刚才财务公司打电话来,说他们的人马上到你家门口,要是拿不出九十万现金他们就砸了你家。”
“哈?您才借了九十万?”林森柏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揶揄道:“您少呼拢我了,就是九十万英镑也不够您一夜输的呀。何况那帮人既然知道你在我家,就应该知道这也是钱隶筠家,来?小区有门岗,他们爬墙进来啊?哼,就算爬进来了谅他们也不敢动我家一砖一瓦。”话虽这么说,林森柏还是顺手抄起了转角几上的话机,边听何宗蘅解释,边给咪宝拨电话——谁吃饱了撑的在家里放九十万现金。风筝转转…制作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协议上明明写着下星期才还这百分之十,剩下的利滚利,我爱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还。以前都是这样的,他们谁也没……”何宗蘅许是从没见过城管执法,一时就被小儿科的暴力催债吓软了筋骨,但回头想想也该是的,她初嫁少将公子,再嫁市长公子,三嫁公安厅长,早先她在国内时,虽说赌得凶猛,可谁也没吃雄心豹子胆,借她钱的都是预着把钱当礼送了的,不借她钱的都是活该等着收摊关张的,所以她没见过这等要债的阵势实属正常,要说她失策就失策在四嫁嫁了个外国人,有钱没用,高利贷从业者多年受她欺压,这回总算美梦成真,就等着把她放案板上剁碎和馅做成包子祭关二爷呢,拖到今天才上门,想来已经算给足咪宝面子了。“嗨!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快穿鞋子拿钥匙,姨姨带你出去躲躲。砸屋子没事,转头让你姨夫赔给你,关键是不能把你伤了,谁不心疼姨心疼!”何宗蘅小女人似地一跺脚,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林森柏在她絮叨的过程中结束了与咪宝的通话,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眯起,定定盯着茶几上的糖果盘,表情虽不是恐惧,却也难为镇定,“钱隶筠在郊区挑食材,赶回来至少需要半小时。她和你想的一样,快穿鞋,咱这就走,不然怕要来不及。”
299 英雄救美
世间事,正是怕什么来什么,越怕越来,能多坏就多坏。
林森柏刚说“怕来不及”,转眼,果然来不及。
车子刚出坡道,乌压压的一片毛贼就把庞大车身围了个严实,何宗蘅见得如此阵仗,只坐在副驾位置上发呆,不言语,也不眨眼,大有要当场昏厥的趋势。林森柏瞧她德行也就不指望她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了。怎么说也是姨,林森柏自认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眼下水泄不通,车开不动,她唯有亲自下车疏导。何宗蘅怕则怕矣,却还要多此一举地担心林森柏安危,在林森柏即将开启车门时,她一把攥住林森柏的手臂,千叮咛万嘱咐林森柏要注意安全。林森柏腹中诽议“还不是你害”的云云,口中却是只有一个嗯字——林老板要风度,场面越大越像帝王攻,私底虽屡有挠头跳脚之举,但她从不在外人面前露怯,打死也不!嗯,打个半死另当别论。
“要个九十万的小债而已,有游行示威的必要吗?”她推开车门,人群纷纷靠后。她合起车门,人圈重新回拢。厌烦地捂住鼻子,她掸灰似地让示威群众离她远些。来者许是避惮她身份,又或者避惮咪宝身份,再或者抱着一颗求财不求命的赤诚之心,总之她一赶,他们就乖乖地向后撤去,期间一名示威者想打喷嚏,还意思意思地做了个手掩口前的卫生动作。站在现阶段群众运动的素质高度上看,这是多么难得,此举说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有了长足进展,亦说明城乡二元格局已得到实质改善。只可惜林森柏不管这些,在她眼中,农村那是遍地黄金,她不让人扶持,没申请政府资助就很不错了,还指望她去改善什么格局?谢谢。没那二元格局,没那剪刀差,没那农业哺育工业,他们地产商都得透透地死一遍去。发财?鬼扯。“听说你们要砸我家?好家伙,还要不要喷红漆?要不要泼汽油?要不要发追杀令?做就做全套嘛,留点儿证据,我也好料理后事。”林森柏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口气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发起痞来——也不想想她是干什么出身的呢?
来人闻言,蠢蠢欲动,看样子极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然而这冤有头债有主,一来不是林森柏欠的债,再来林森柏又是咪宝的关系户,倘若二话不说地动起粗来,则在场一票人约等于自绝于人民,如此,为首几位纷纷从人堆中挤出来,一时叉腰的叉腰,抱胸的抱胸,接茬开腔:自贬自谦者有,妄言威胁者有,诉清利益者有……林森柏听得头昏脑胀,到了,她只皱着眉头答了一句话:“九十万现金我暂时没有,你们就说到底想怎么办吧?就这么围着?还是让我去把钱取出来交给你们?”
“林老板晓得,我们是靠钱吃饭的行当,一天没有钱,我们就得关张一天。”某个油头大胖子抖腿道:“何女士一欠就是近千万,就算有她护照做抵押,我们也一分钱便宜占不到。护照又不能卖!林老板总得体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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