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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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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顺序,先讲汪顾。话说这摆酒设宴,主人家醉倒可是再正常没有的事了。就算客人仁慈知礼,每人只敬三钱小酒,到了汪顾那儿,积少成多,汇流成河,少不了就是三五斤的量。放到常人堆里,汪顾的酒量是很可观的,三斤五斤杂七杂八的酒混着来,她也不至于醉成今晚这副德行,简直就连来敬酒的人都看不清是谁了。所以她要死成个大字型,必定是席间有人按着她一通狂灌了。
  料想,有师烨裳在旁,又有汪家二老在场,正经人都不会去踩汪顾这颗地雷。但世间就有那号一上酒桌就没正型的货,不少,还蛇鼠一窝地凑成对了——文旧颜和霍岂萧。这俩跟师烨裳和汪顾素来“有隙”,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假公济私,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合伙灌汪顾的事儿那是干得相当顺手。汪家二老通情达理,知道这是公私并济的事,他们没立场阻拦,倘若硬是拦了,就难免会让汪顾下不来台,于是干脆含笑袖手。而师烨裳倒是想拦,也有立场拦,却无奈她与霍岂萧的酒量仅在伯仲之间,且霍岂萧不是凡人,喝得再多,滚去厕所清清胃袋就又咸鱼翻生了,文旧颜不心疼她,她也不心疼自己,就独独把个心疼师烨裳的汪顾逼上梁山。为防霍岂萧再对师烨裳意图不轨,汪顾堪称来酒不拒,咕嘟咕嘟,灌得让人只想放声歌唱:水牛,水牛,先出犄角后出……
  “汪顾,国代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一谈恋爱就把国代丢脑后去了,我不能白白给你当个垫脚砖。今天的酒,你喝好了我们一笑泯千愁,你喝不好,我们就给师总穿小鞋。”文旧颜摇晃着手里那只冰比酒多的杯子,激出一片丁零脆响。因她本就是个狠绝的性子,外加此刻脸上爱笑不笑的,便更显出冷水煮青蛙般的威胁来,“对了,听说你总侵占师烨裳的工作时间,这笔帐又怎么算吧?还有,你身为张氏主席,却老跑我们霍氏来睡午觉。机密之类的暂且不提,你看住宿费怎么办?”
  一顿饭,汪顾除了喝酒,就听文旧颜跟她算账来着。大到代理市场份额,小到师烨裳办公室里的面巾纸,文旧颜信手拈来,却是滴水不漏,汪顾对文旧颜的敬畏早已定势思维,现在又有借人东风用人兵的把柄被人攥着,她,已经有必死的觉悟了。举杯,苦笑,汪顾左手捂住头顶,“文小姐,您说这酒该怎么喝,我一定喝到底。”然后,她果真就喝到了底,喝得差点儿睡床底。
  说完汪顾,换说咪宝和郝君裔。嗯,她俩得放一起说,因为她俩是被同一个人给灌的。之…梦…整…理
  出于排位惯例,四大地产商本是一桌。但师烨裳和文旧颜因兼有流通业界公职,为照顾主办方利益,公关公司拿出了入场按行业走,入席按职业坐的安排表。汪顾一看师烨裳跟自己排一块儿去了,自然乐得应允,这就使得百文地产实质缺席。三个财大气粗的当家主事根本不屑与百文派来撑桌角的常务总经理交流,四缺一,麻将都打不成,更别说好好吃饭,特别是师宇翰,因为无辣不欢而桌上又罕有辣菜,他便只能朝杯中赖茅发威。
  在师宇翰面前,林森柏再张狂也要低下头来自认晚辈,一则她发家致富靠的就是这位英武雄壮的老爷子,二则随年纪增加,她渐渐觉出了自己当年的不是,三则她确实是晚辈不假,毕竟她现在认的是跟师烨裳一辈,而不是跟师宇翰一辈,她叫师宇翰伯父都算她无礼了,她该叫“干爹”,或者叫“前岳父”,谁让她早先年少无知,把人家宝贝女儿给上了呢?
  “师伯伯,我祝你身体健康,万事胜意!以前多有对不住的地方,您大人大量,海涵。”林森柏一入席就带了个坏头,菜还没上桌她就捧杯起立,毕恭毕敬得很像那么回事,“我小,先干为敬。”咣咣咣,一席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已径自喝干三只三钱杯,愁得咪宝直在桌面下拿鞋尖踢她。
  师宇翰其实老早就对林森柏的事情想开了,而且林森柏在金狮的那段时间大大充盈了金狮的资本,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底气去怨恨林森柏。这两年林森柏成熟了,甚至学会了敬老,眼看当年的毛头娃娃们一个个长大,纷纷凭借自身力量挑起重梁,他心里别的没有,就剩下高兴了。杯子一推,他也站起来,握着酒瓶与林森柏隔桌相对道:“小林,过去的事都不要说了,伯伯祝你宏图大展,百尺竿头,”说到这儿,师宇翰抿起双唇,腆起肚子,算是做了一番要打官腔的预告,“不过身体也要注意。听说你夏天时候进了医院?我听贝贝说是肺炎?这样不行的……”他叮嘱好一长串之后举瓶就喝,所以没怎么听见背后传来的阵阵咳嗽声——师烨裳,乳名“贝贝”。可她好生别扭,自十二岁后就不准家人叫她乳名,害师宇翰也要改口叫她“小裳”。这些,林森柏由于与师宇翰走得近,自然是知道的。可怜汪顾却不晓得。她与师宇翰背对而坐,相距不过半米,师宇翰说话中气十足,她听得毫不费力。闷声不响地理解了半天,她终于想通“岳父”口中的“贝贝”所谓何人,顿时一口洋酒没兜住,全呛鼻子里去了。
  满脸睡意的郝君裔坐在师宇翰左手侧,此时拧过头去就见师烨裳一手撑桌扶额,一手还要替汪顾拍背的丧气样子,她觉得有趣,眉眼中浮起几分略带恍惚的精神,举杯,她也掏出身为晚辈的自觉,向师宇翰连敬三杯,其实端的是个灌醉师宇翰以便挖掘更多趣闻的心思,“师董,不如今天我们就敞开了喝吧,反正也不谈生意,浮生偷得半日闲,大家乐一乐。”
  “好啊!”师宇翰正愁没人陪他喝酒,此时就与郝君裔一拍即合,顺道还要拉上林森柏,“小林!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刚也不知是谁长篇大论地嘱咐林森柏注意身体来着。
  林森柏心想我也得了胃炎啊,可嘴上不敢说,她怕师宇翰喝不过瘾又要郁郁寡欢了,于是满口答应下来,与郝君裔暗中合谋轮番向师宇翰敬酒。
  两位年轻的奸商当然晓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她们都是跟师宇翰在酒场上碰过头的,之前的饭局上师宇翰推推却却能喝一斤就顶天了,她俩谁的酒量也不止一斤,现在二对一,堪称胜券在握。可要不怎么说她们是年轻的奸商呢?光晓得知己知彼,偏忘了姜是老的辣,虎父无犬子。也不想想能生出师烨裳这号酒桶的老爹可能只有一斤的量么?好在菜过五味时良心未泯的师烨裳看这桌局势不对,借着离席如厕的机会偷偷趴在咪宝耳边道:“我都喝不过我爸,林森柏就更不用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咪宝这才回过劲儿来,抬头瞅了眼师宇翰,见他那精神头果真是越喝越健旺,就急忙按住林森柏又要举起的杯子,提议由她替林森柏喝,借口当然是林森柏那堆不济事的内脏。
  师宇翰的天下,有半个是喝出来的。年轻时他可以独力应战整桌官员,如今他也一样有信心喝翻这几个小朋友,再多来几个也不怕。但,旁人要替林森柏喝,不是不可以,只是按照酒场规矩,代喝就得三代一,要没这把金刚钻就别揽这摊瓷器活,酒场上喝的就是个脸,不是谁爱喝不喝都可以出一把风头的。笑着与咪宝碰过杯,师宇翰很不含糊地干了第一杯,随即提起代酒的事。咪宝一颗七窍玲珑心,早料到他会提这茬事儿。再说规矩如此,他若不提反倒有了轻蔑对手的意思。咪宝在干掉第一杯酒后欣然应允余下轮数都按三代一的惯例走,偷一罚十。
  咪宝的干脆给了师宇翰扬鞭奋蹄的动力,他脱下西装外套,撸起袖子,满面红光地拧过头去告诉师烨裳,“贝贝,小林不行了!换钱小姐跟你爹喝!”师宇翰喝得过瘾,又将师烨裳的乳名脱口而出。
  师烨裳坐在汪顾旁边,正对汪顾的酒量发着愁,可在这之前,她也不断回望父亲,本心是希望老父开心,却并没有遗忘老父健康。为了不给师宇翰扫兴又能让师宇翰少喝一些,她那装满坏水的脑袋动活几下,随即献出毒计一条,“爸爸,你来。”她朝师宇翰招手,师宇翰伸长身子,附耳上前。“爸爸,郝君裔的酒量深不见底,跟她硬拼不值当的。你想让她倒,就去灌她旁边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是郝耘摹钦定的管家执事,脑袋金贵得很,郝君裔不会让她沾酒,所以你去灌她,郝君裔肯定会代,一代三杯,怎么不比让郝君裔一杯杯喝的强?”师宇翰有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之下只剩一个动作,点头。但师烨裳满脑袋坏水这才刚倒出一滴,其余的,且倒着呢,“她叫华端竹。你自称师爷爷,向她邀酒,她懂规矩就得回敬你,到时你可以主动把她回敬的酒都推给郝君裔代喝,郝君裔肯定愿意,这样算下来,你喝两杯,郝君裔就得喝六杯,你看谁熬得过谁。钱隶筠那边也一样,你别等她以她的名义跟你喝,不值。”
  师宇翰第无数次在心中默默地感谢前妻,感谢前妻给他留下这么一个聪明又孝顺的宝贝女儿,但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抒发完感想,送上门来找死的郝君裔已经端起杯子又向他敬来。
  郝君裔只知胜利在望,却哪里晓得师烨裳会出这种阴招,随即就被师宇翰灌出了生平绝无仅有的一次酩酊大醉。坐在她身后的师烨裳在她和咪宝双双醉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以谁都听不见的音量发出一声冷笑——哼,既然醉了,那就请你们忘记你们所听见的那几声……吧。
  313 默剧与最乖的醉鬼
  由于这场大醉来得太过突然,郝君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直接醉倒在了酒桌上——酒过N巡时,端竹瞧着她一贯颓萎的身形慢慢前倾,前倾,前倾,还以为她是装睡,可谁想到她居然“咚”地一声就把额头砸在了空无一物的残食碟里,之前却连半点说话大舌头的迹象都没有,甚至于就在刚才,她还和颜悦色地对端竹说:“看我为你牺牲了多少。往后我老了,你可得好好疼我啊。”
  端竹吃了一惊,但还是在她倾倒后的三秒内训练有素地扶起她,边用湿巾替她擦脸,边通知守在外面的警卫进来扶人。而在她这方醉倒的同时,咪宝那边也差不多了。林森柏一瞧咪宝眼里对她泛起的幽幽绿光就知大事不妙,为防被当场推倒,她果断地升起白旗服了输,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咪宝拖进了楼上套房,可至于进房之后她们做了什么,此处暂且不提,咱还是一个一个来,先讲三只醉鬼中最乖的一只,郝君裔。
  话说郝君裔的酒量,确实如师烨裳所述,是深不见底的。但若一定要追问她与师烨裳孰强孰弱,那答案恐怕得在日后揭晓,因为她俩到目前为止还没正式火拼过。
  郝君裔长这么大,正经是一次没喝醉过,大多数时候,她能喝得飘飘欲仙就已是极限,喝得再多,也就是这样了,罕有几次见得她走路不稳,最糟糕的一次她亦是一个人四平八稳地从酒馆开车回家,只不过一进院门就将车子整个开到了树上……据说当天晚上,她杂七杂八喝了四五种酒,总量不下十斤——就这,郝君袭还总怀疑她那次不是醉倒的,而是撑倒的。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个亲姐姐是能将橡皮管子插到煤油桶子里,就着羊肉盒子,对着忽闪忽闪的蒙语电视,一夜之间默默喝掉半煤油桶,约合七升六十五度烧刀子还能在清晨时分逛到呼和浩特的街市上去礼貌抱怨店老板昨天给她的羊肉饺子不新鲜的人。
  “诶?今天她状态彻底不行嘛,才这么一点就倒了?”师烨裳在郝君裔醉倒后,支仰了椅脚,后倾了身体,假模假式地朝端竹关心道,可事实上她端的是一副望风凉瞅西洋的险恶心肠,较之郝君裔适才的卑鄙有过之无不及。
  端竹先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听师烨裳这么一说,她似乎有些思路了。将郝君裔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她转过头,谦和有礼地对师烨裳笑道:“她今天只吃了午饭,晚饭一筷子没碰,在机场和飞机上我都不准她睡午觉,所以,大概……她是在又饿又醉的情况下,困倒的吧……”敢情师烨裳这风凉话说早了,人家到头不是醉,还是睡。
  警卫赶到时,郝君裔已经在众人的围观中睡得甜美,几乎都要美得冒出泡来。端竹疑她身体有恙,在嘱咐警卫扶她上楼的过程中并没忘记让混迹于警卫排的便装军医为她大概检查一番。当然,检查结果十分可喜,尤其对师烨裳来说——板上钉钉,郝君裔毫无疑问地醉了。原因是在极度困倦的状态下空腹喝酒。
  六分钟后,郝君裔被警卫扶到酒店顶楼的商务套房里,端竹说剩下的事她可以处理。警卫头子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多劝,立刻就领人下楼,各就各位去了。
  郝君裔醒着的时候不多话不多事,睡着则更显沉静。此时她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半瘫在沙发上,虽是坐姿,可坐得不甚端正,堪称烂泥。端竹锁好门后淡淡地溜她一眼,目光不是怜惜,也不是担忧,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也许“习以为常”更为精确——郝君裔是醉是睡反正都一个德行。端竹早习惯了每天在她沉睡的时候替她洗脸擦身换衣服,等一切准备停当再用各种方法逼她清醒。今天倒是个例外,因为今天郝君裔没有攸关前途的固定安排,不赶时间,可以先弄醒她再让她自生自灭。
  “郝君裔,张嘴,喝点水。”端竹一手将长颈玻璃杯口靠到郝君裔嘴边,一手还攥着湿毛巾,不停擦拭郝君裔的双爪。就今晚情形看来,澡是洗不成了,上床之前先保证她那两只成天里到处乱抓,逮到只老鼠都能趁活抱着取暖的细手干净再曰其他。
  郝君裔纵然醉得不省人事,但也知道口渴尿急。端竹的蚊子叫当然无法将她唤醒,但端竹为她擦手的动作牵动了她的腹部肌肉,进而牵扯到膀胱,所以确切地说,她是被憋尿憋出来的那一个激灵激醒的。喝下半杯水,她睁开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让开。”四肢都是软的,鲜面条一样的直不起来,放进锅里倒是刚好。想到锅,郝君裔就想到了热水。十一月半的天气,说冷不冷,却有股子阴阴的凉。她轻衣单裤穿得少,入了夜醉了酒便更觉出冷来,她想让端竹去放热水,可话到嘴边就成了一盘散沙,无论如何也组织不成语言。她是搞政治的,不成体统的话从不乱讲。于是她干脆牢牢闭上嘴,只用朦胧醉眼,目光呆滞地看着正慢慢起身,离她而去的端竹。
  她这话还没说到一半,端竹自然不知她意欲何为,身子让是让开了,可其实还隔挡着她通往洗手间的道路。“你要干嘛?我扶你。”端竹见她摇摇晃晃地几次作出要起身的姿态,又几次失力地跌回沙发间,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唯脸上依旧冷淡得一塌糊涂,“不要逞强,喝醉了就要有安分地当一个醉鬼的觉悟。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连床都爬不上去,你还能去哪儿?”
  闻言,郝君裔果然乖乖地垂下眼帘,掩去一双淡色的眸子,竭尽全力地抬起一只手,含糊道:“洗澡……尿尿。”端竹大悟,一弯腰,利落又熟练地架起她,直往浴室而去。之后端竹的一番劳神费力不必多说,坐在马桶上解决内急的郝君裔光看见一个身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速度有如疾风那般,气势也是行军操兵样的恢弘。只可惜郝君裔那短暂的清醒并不足以维持到热水放好,确切地说,她的力量只足够她提起裤子,按下冲水键。不等端竹从哗哗而起的马桶水声中反应过来,她已笔直跪倒在浴室的地巾上,要是端竹动作再慢半秒,她的额头就得二次受创,这回该是磕在浴缸围池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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