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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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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汪顾这个彻头彻尾的女同性恋者来讲,师烨裳就像个男人一样难以理解。
  哦,算了,她又忘了,师烨裳本来就是个男人……汪顾扶额,脑子里不断闪出一堆机床,电锯,冲击钻……
  “我吃饱了。”师烨裳站起来,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客厅,飘向大门,再飘向花园,“去喂大熊和汪汪。”
  汪顾也站起来,但她的目的地不是花园,而是师烨裳。她走到师烨裳身后,贴上她的脊背,感觉到师烨裳的身体簌地变得僵硬,将手臂环到师烨裳腰间,又感觉到她心脏的搏动,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说悄悄话般道:“你漏了主语,应该是‘我去喂大熊和汪汪’,否则那将是个祈使句,意思是让我去喂大熊和汪汪。”
  师烨裳转过头来,看着她,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很抱歉,我说的确实是个祈使句,我的午睡时间到了,替我向它们道个歉。”说完,师烨裳挣开汪顾的怀抱,逃也似地一溜小跑上了二楼。
  脸红了呢……汪顾摸着下巴奸笑。
  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
  喂完大熊和汪汪,将近一点半,汪顾回到房间,发现师烨裳已经面朝浴室睡着了。她几乎违反了医生给她定下的所有戒规,惟独遵守着按时午睡这一条,可见她的精神真不太好,否则咖啡也不用浓成那样。
  汪顾在床边脱掉衬衣和长裤,半裸着走进浴室,站到花洒下,打开热水,却故意不去封闭那几扇间隔卧室与浴室的百叶门——这样,师烨裳如果醒着,就一定会看见一些让她睡不好觉的东西,等汪顾再回到房间里时,师烨裳就会是面对着她睡,而不是面对着浴室睡了——想着自己的奸计即将得逞,汪顾在水雾中笑得像只被宰前浑身剧烈颤抖的鲶鱼。
  不过……可惜,师烨裳是真睡着了,无论是咖啡因还是海洛因都无法阻挡她的饭后疲,一身清爽的汪顾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微微嗡动的薄透鼻翼,替她撩起散落额间的头发,目的是要在她额头上亲一下。
  “睡吧,明天你就有早餐和午饭吃了,我在洗澡的时候想出了一个完美的方法,不过我痛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我真的不适合当有钱人,对吧?”
  汪顾又在师烨裳鼻尖上亲了一下,刚要站起,却听某个睡着的人闭着眼睛说起了梦话:“三份,十点,POS机,还有,请把你的聪明才智发挥到工作上。”
  “你没睡着啊?”汪顾拍拍师烨裳的肩,让她往里睡点儿,因为她要再向外躺一分米,她就得掉下床去了。两米的大床,师烨裳这么做看来似乎没必要,可似乎也有必要。“三份什么呢?猪扒饭?牛排?及第粥?过桥米线?还是粤式早茶全餐?”
  师烨裳将脸压低,埋在被子里,顺便耸起肩膀以方便被子里的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我是被你吵醒的。如果是早茶全餐的话,一份。”
  下午三点四十五,汪顾出现在张氏顶层的职员会议室,因为是执行层的会议,所以气氛相对董事局会议要严肃得多。她清楚自己是来旁听的,必须早到,并且静静地坐到角落里,否则整个会议将由她来主持,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十分钟前看的那份资产结构图,真的已经没力气再参合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了,她只需要坐着听一下就好,听一下就好。
  由于时间还早,会议室里只有几个人,汪顾想趁别人没发现或者认不出她的空档钻到会议室后门的旁听坐席上,不料万里长征刚迈开第一步就被人拦住。一个穿着BURBERRY新款冬装的干练女人站停在汪顾面前,大方地朝她伸出手来,“汪董,您好,我是人事部的岑礼杉,在您的就职宴会上我们见过,不过大概您已经不记得我了。”
  那当时,汪顾正被血淋淋的真相打击得六神无主,所谓就职宴会也就是跟着张蕴然转一圈,跟每位高管和董事喝杯酒,心情不好加上逢杯必干,她能撑着逛完一圈就不错了,什么人事销售企划保全,那都是东流水啊东流水。
  大概不记得?谢谢夸奖。其实她根本没印象。
  “岑礼三,呃,对不起,岑礼……三,不好意思,我舌头不大转得过来,再来一遍。”什么鬼名字,那么难念。汪顾边与岑礼杉握手,边挂着满脸歉意拧掰自己的舌头,“岑、礼、杉、小姐,你好你好。呵呵,我终于说对了。”
  “没关系的,汪董,正常人第一次念我的名字之前都会下意识地做三个深呼吸。”岑礼杉不介意地笑着,松开汪顾的手,将她带到东主席前,“您请。”
  被岑礼杉那么一搅和,会议室内的人纷纷将注意力投向汪顾,待得认出她是所谓的董事长后,各种礼貌而热情的问候便如疾风暴雨般袭来。可怜汪顾只长了一张嘴,等她与原本在会议室里的以及后来赶到的高管们打完招呼,看表,已是四点过三分。
  “对不起,各位,我只是来旁听的,没想到居然会影响会议进度,”汪顾做了个请安静的手势,绕过岑礼杉径直走向会议室后部,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我的座位在这里,从现在开始请各位当我不存在,好吗?拜托了。”见还有人要说些什么,汪顾急忙补上一句,“再有人影响会议进度的话,我可要拜托岑小姐扣他工资咯。”
  一阵友善的笑声过后,会议进入正题。汪顾喘了口气,但经过这番疲于奔命的应酬寒暄,她原以为会挥之不去的资产模型此刻已经想不起来了,无奈,她只好全心投入旁听会议的工作中,全当是重温自己青春年少的小白领岁月。
  嗷,一转眼,她都三十了,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等回到家,一定要跟师烨裳好好聊聊年龄危机这个问题……汪顾用右手食指抵着左手中指,戳戳戳,戳戳戳。
  据谣传,用一手食指去戳另一手掌心有缓解无聊感的作用,汪顾实践证明,它没有。现在,她只有当陪在师烨裳身边,或者一门心思忙于工作时她才不会觉得无聊,就像任何一个已婚妇女一样,除了陪先生孩子,就是家务活儿最有趣。好在汪妈妈不是这样的,汪妈妈在闲暇时更喜欢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打麻将、散步、听戏、看书这之类康体娱乐活动。生活之美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与她在一起,汪顾会觉得自己活泛起来……嗯?等等。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个可能会改变当前情况的新大陆。
  汪顾立马变得坐立不安,眼前那些西装革履的高管们通通变成大白菜,她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但是她卑鄙的攻君计划必须靠言语实施。师烨裳安稳的睡脸再次浮现眼前,汪顾埋在大衣下的右手食指条件反射地勾了一下,好像这样她就能摸到师烨裳的鼻尖。
  “今年的职工年节福利礼品支出与去年基本持平,货源依旧优先考虑我们的代理品牌,食品中的干货类由于没有固定的货源,我们可以征求广大员工的意见,开放专项投票箱由员工投票表决。”
  “第十三个月的工资务必在节假前发放,今年由于董事局会封闭闲置资金,这一项应该没有问题。”
  “那今年的假期岗位工作安排呢?”
  “假期岗位安排由岑经理向各位解释。”
  下午五点十七分,汪顾看着岑礼杉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自己却沮丧地低下头去。
  噢,我的师总……我已经等不及要赶回家落实我的新攻君政策了,可这会怎么好像还要开到天长地久?
  154——为——
  下午五点五十七分,汪顾总算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声,随着坐在东主席上的总经理一句“散会”,汪顾噌地便从会议室后门闪了出去,生怕再被那群拍马成瘾的高官们逮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半个来小时,搞不好还得请他们吃晚饭。
  因为有些私人物品还在办公室,汪顾不得不先回去一趟,可她刚进办公室外间便见秘书拿着两杯水从她面前走过,看样子隔邻的小会议室里有客人。
  “小叶,谁来了?”汪顾边问边往里间走。
  这个下班点儿,没预约,也没临时电话,只可能是张氏内部的人,汪顾想,如果是张蕴然的话随便打发打发就算了,反正向来她找她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一些任务单计划表完全可以经由电邮传递,万一是商务宴会,她也只需告知重要性,至于是否出席,到头还得由汪顾拿主意。
  汪顾的秘书叶婕翎是个入行四年的二十五岁麻利女孩,也是之前师烨裳的直隶秘书。汪顾入职后,她帮了汪顾不少忙,所以汪顾对她一向很照顾,早餐通常会替她也预备一份,作为知恩图报的表示,在汪顾面前,叶婕翎对师烨裳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蕴然、张慎翼、张慎绮,来好一会儿了,您要再不回来,七总就该赶不上飞机了。”叶婕翎看见汪顾就像野生华南虎一样兴奋,在师烨裳和汪顾手底下工作时间长了,她已经不习惯被别人使唤,何况还是那么趾高气昂的两个年轻人,现在汪顾来了,她终于可以退回她原本的工作岗位上,不用再听那两个三世祖差遣了,而她口中所谓的“七总”就是张慎绮,张蕴矣的小女儿,张慎翼的亲妹妹,一个立志向帕里斯希尔顿小姐看齐的二十三岁女人。
  张家人给孩子取名字很偷懒,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动脑子。
  孩子的中字是族谱上给的,不费事取,照着来就好,可叹他们竟连尾字都对付——张蕴然一辈九人,尾字全是些翻字典查出来的语气助词,最倒霉的老幺被张鹏山取名张蕴乎,从小到大无论换几所学校也只有一个外号,晕乎。由于上一辈的名字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到张慎绮这一辈,家长们更是连字典也懒得翻了,干脆,从老大到老幺全用数字谐音,张蕴矣的大儿子张慎翼是慎字辈的排头兵,他的名字便根据一的谐音取了翼,张慎绮是老七,她的名字便根据七的谐音取了绮。张家支系庞大,从一到十不足四年就被用完了,因此之后出生的娃儿们显得尤其悲惨,第十一个出生的家伙叫张慎施易,在那还没开始流行取三字名儿的时代,常常被老师同学们当日本鬼子对待,没少挨白眼。
  “她赶不上飞机关我什么事,她还害我赶不上晚饭呢。”汪顾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小会议室走,颇有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悲凉感。接过叶婕翎手里的杯子,她往里间努努嘴,对叶婕翎说:“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下手袋和公文袋吧,我看看他们要干啥。”
  用脚顶开厚重的木门,汪顾端着水走进办公室,看张蕴然眼睛盯在她手里的杯子上,一副很渴的样子,立马明白她是又抽烟斗抽得干枯了,急需水份滋养,便连忙把水递到她手里,顺便问:“三位一齐出现,有何贵干?”
  张蕴然边咕嘟咕嘟灌水,边偷闲地把手引向桌对面,大概意思是让汪顾先看看对面那两位三世祖。
  汪顾之前见过这两个表兄表妹,可旷日久远,已经不大有印象了,唯一记得的是张家慎字这一辈人架子都端得极高,风头昭昭要盖过他们亲征沙场的长辈,凡有社交场合,他们便夸夸其谈天花乱坠,但内行人一听就能听出他们完全没有代理业的实战经验,只能凭借那些不知从哪所野鸡大学里学来的空泛理论与人纸上谈兵。在这点上,张慎翼比张慎绮明显,可能是因男性荷尔蒙作祟,也可能是张慎绮初出茅庐,还没来得及完全学会兄长的浮夸作风,不过照当前局势看来,她也挺够呛的了。
  “小七要赶飞机,我们长话短说,张蕴矣决定退出董事会并将他名下的股份平分给小一和小七,”张蕴然说话间又填了一斗烟,汪顾严肃考虑要不要让叶婕翎再送两杯水来,可张蕴然填完烟后并没有直接点火,而是把烟嘴调转向会议桌对面两人,左右比划一下,冲站在她面前的汪顾道:“也就是说,今后他俩并列董事会末席,我带他们来跟你打个照面,省得到时相逢不识都尴尬。”
  汪顾别过头去看张慎翼和张慎绮,只见两人都是一脸傲慢的样子坐在那里,张慎翼在玩手机,张慎绮在化妆,似乎并不打算与她这个表亲兼董事长打招呼。
  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这气质与张蕴然比,差得可不是十公里八公里的事儿……汪顾腹诽,但没好意思说出来,她想回家问问师烨裳原先是怎么在这群豺狼虎豹的蹂躏下熬过来的,莫非师烨裳也是那种热衷于宫斗的女人?
  汪顾暂时还不晓得她所见到的所谓“豺狼虎豹”不过是小猫一两只,师烨裳当年经历的事情她也要亲生经历一番,逃不了。
  阴了一天的窗外如期下起雪来,从刚开始的零零星星转瞬连成白茫茫一片,汪顾担心大狗们玩了雪又进屋弄脏师烨裳的衣服,一时又是归心似箭,不由急切地问向张蕴然,“就这?没事了吧?”张蕴然点烟,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我先回家了,”与张蕴然打过招呼,汪顾虽然不高兴见到那两张讨人嫌的嘴脸,但还是礼貌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欢迎你们加入董事会,希望日后共事愉快。”汪顾抬腿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满是不屑的嗤鼻。
  “野种。”是张慎翼。
  汪顾猛地停住脚步,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张慎翼。张蕴然听这突如其来的辱骂,显然也是一愣,愣完立刻将手里的火柴盒磕在桌上,话里有火,“小一,你爸妈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她本来就是野种,你问她她见过她亲生父母吗?在张家住过一天吗?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我们家的生意?她姓张吗?小姑,我们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帮外人,先是那个贱人,现在又是这个野种。”这回换张慎绮了。
  兄妹两个说话的口气很像,一听就是从一个门里出来的。汪顾早做了被人骂野种的准备,若是光骂她,她可以忍。可师烨裳是从九死一生中侥幸活下来的,被她视作至宝的人,她就是再能忍也不可能对这声“贱人”无动于衷。憋着满肚子火气走到张慎翼身边,汪顾刚要发作,张蕴然已早她一步丢出还燃着火的烟斗,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张慎翼端正直挺的鼻梁上。张慎翼没想到他向来慵懒淡泊的小姑会给他来这么一下,整个人顿时呆在那里,连鼻血打湿了前襟都不知道。
  “慎翼慎绮,你们给我听好。汪顾与你们同辈,同辈间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管,我也管不来,但有一条,你们别扯师烨裳,因为师烨裳算你们的长辈,你们没资格议论她。你父亲怎么称呼师烨裳,那都是我们这一辈的事,你们跟着学什么?没有师烨裳,你俩现在就算得到董事席位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股份市值缩水不会小于百分之三十。”张蕴然半站起身,取过反弹回桌面上的烟斗,随意地在会议桌上镶了白洞石的椭圆形中央磕出半灭烟丝,犀利目光游移在张慎翼张慎绮脸上,吓得张慎绮不自觉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刚才那种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一次,我以张氏监事会主席的名誉保证我会向监事会提交董事资质审核申请,到时,就算把我的股份也给你们,你们照样进不了董事会。别忘了,你们那些底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汪顾不是师烨裳,她不好追打落水狗那一口,张蕴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但张蕴然的态度明显不是在帮她,而是单纯地在维护师烨裳,这点,令她很不舒服。她没有争宠的意思,毕竟张蕴然与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她既不需要也不期待张蕴然来维护她。她之所以不舒服完全源起自张蕴然对师烨裳那种不加掩饰的在意和保护。
  她知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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