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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卧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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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姑娘挑挑!”
真他妈阎王掐架小鬼遭殃,这女人分明就是来挑事的。牢头儿愤恨的看了眼镜娘就退了下去,没一会儿领过来三个护卫。
一个流口水的,一个吹鼻涕泡的,还有一个不停捯头发的……
镜娘目瞪口呆。
黄半山懒得再纠缠这破事儿,一摆手道:“罢了,此事本就该由末尊处理,老夫就不越俎代庖了。那贱人就等宗主出关后亲自处置便是。”
“可是黄伯伯……”
“好了。镜薇啊,你也出去历练过几年了,不能再和小时一样任性。说起来你早该回碧水了,怎么还滞留谷中?”
“人家是担心师兄嘛。”
“唉,也罢。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情谊亲厚。”黄半山捏着胡子道,“多好一姑娘,他怎么就没看上呢?非稀罕那么个妖女!”
放屁,老子明明是妖男!燕不离心里骂了一句。瞎眼的老东西,他比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强多了好不好?
所以说池月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可惜迟钝了点,不然怎么就没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呢?
燕不离僵硬的躺在地上,麻药的效力渐渐退去。左肩的伤口开始恢复知觉,牵扯着胸腔里的心脏。一跳一动,疼得厉害。
姓黄的说,他想要放了自己呢,真的打算放过自己这个叛徒呢……
如果不是脸上的肌肉还麻着,燕不离一定会笑出声来。因为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鬼门的宗主,魔道的至尊,那个总把他耍得团团转的聪明人……原来是个蠢蛋。
……
黄半山不愿在地牢久留,叮嘱了几句就带镜娘回了黄泉殿。
他一进门就见到了乐千秋那张老脸,下意识便是一声冷哼。
乐千秋看他更不顺眼。
自己那晚正在梦里和竹莫染下棋呢,莫名其妙的就被鬼门宗人敲醒,一路快马加鞭的从北蜀山杀到碧落谷,差点将他一把老骨头折腾散了。
镜娘心里头也不舒服。
好嘛,一屋仨人,全是情敌。
“那臭小子咋样了?还没死吧?”
“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黄半山硬邦邦道,带着他到了卧房。
乐千秋一扒开池月的衣服就老脸一红。
虽然那些交错纵横的抓痕已经变得浅淡,但医者眼睛都毒,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哟,没看出来江莫愁这么泼辣……”某个老不尊嘿嘿笑道。
黄半山尴尬的一咳:“你能不能看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这小子快死了。”乐千秋哼了一声道,“龟息大法只能减缓他死的速度而已。”
“你不是号称医仙吗?也没有办法?”黄半山心里一沉。
“吹牛逼的称号你也当真?”乐千秋揉了揉额头道,“办法倒是有,就是鸡肋了点。”
“说来听听。”
“南荒巫族有种蛊虫名唤织心,能够修复体内脏器的损伤,哪怕是心脏缺了一块儿也能补回来。但那种东西邪门得很,会一直寄生在五脏六腑里,饿的时候逮哪儿啃哪儿,啃完它还特仗义的给你织好。一般人是宁可死也不会用这玩意儿的,因为那滋味比死都难受。”
“我安排人去南荒。”黄半山转身就走。
“诶诶诶,你没听见后半句啊?”乐千秋急忙拦住他道,“那虫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噬心,中了蛊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以前也有人试过,没撑过半月就自杀了,你就不怕他活过来又去撞墙?”
“不会。”
“别那么肯定,你不了解织心。”
对方轻飘飘拂开他:“你不了解池月。”
无间狱里,花无信被人拖去了其他牢房,那两具尸体也被清理干净。
海上飞一瞅祖宗受了伤也不敢大意,立马派人去请大夫,结果下属来报两位老爷子正忙着,倒是医仙手下的医徒愿来诊治。
地牢前的人独立在冬日的清光里,蓝巾束发,斜挎药箱,面相比一身素衫子还年轻寡淡。海上飞心底里不禁有些打鼓,却也不好明露什么,客套一番便领着对方进了地牢。
此时燕不离的麻药劲儿已经过去,还能勉强用单手给自己换件衣服。只是那枝箭扎得极深,刚好卡在了骨头上,根本拔不出来。他咬着牙试了几次全都失败,最后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仰着头靠在墙壁上闭目歇息。
于是林子御一进来就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人被箭穿透钉死在了墙上……
“江首尊啊不,江夫人,你还好吧?”
“林执事?”燕不离睁开眼,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此人。
“正是在下,阁主被邀(绑)来鬼门为池宗主治伤,我也一起跟来了。”对方利索的打开药箱,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我看看你的伤……”
燕不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伤情如何?”
“可能扎到骨头缝里了,不过还好,没有卡死。”
“我是问……池月的伤势如何?”
“我没见到池宗主的面,不过情况可能不乐观,阁主都摔了好几个杯子了,还专拣贵的砸。”林子御用白布压住对方的肩胛,试探着动了一下箭柄,“你忍着点,我把箭拔出来。”
“他伤得很严重吗?”燕不离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太不要脸了。亲手捅下的一刀,本就是奔着人家的命去的,何必再假仁假义,多此一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身为医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林子御一手拿着染血的箭,一手死死压住对方的伤口,有些纳闷的问道,“你……不疼吗?”
“咦?拔完了?”燕不离这时候才意识到身上的箭没了,“咳咳,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没注意疼。”
“……”
“要不,你插回去再来一次?”
林子御无言以对。这种带着倒钩的箭矢拔下来都是撕皮带肉的,别说一个女人,就是男人也得喊出声来,只能说江莫愁真的比汉子还铁啊。
止血、上药、包扎……虽然只是外伤,但终究动了骨头,所以燕不离的左肩起码要废上一段时间。
好在他也习惯了。
这具身体自从穿过来就是既瞎又废的,眼睛好了又受内伤,内伤好了又受外伤,简直是花式受虐而不觉虐,一路作死却没有死,可谓命如衰草,运如狗屎。
林子御收拾好药箱,擦了擦手道:“江夫人有所不知,池宗主对你可谓情深意重、用心良苦。”
他觉得自己那晚应该是喝多了,所以才会看到池月不同往日的一面,幻听到一个冷面魔头的心声。
松前亭下,竹酒香中,那人醉倚清风,笑比月凉:“惟愿她做个平凡女子,晨起画眉,晚来织衣。相夫教子,喜乐平安。一生莫愁。”
燕不离合上眼,苦笑一声:“他对江莫愁……的确是用心良苦。”
可我不是她。
“皮肉之伤长不过月余,筋骨之伤久不过三载。但若是把心伤了,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而且……药石无医。”林子御背起药箱,叹了口气道,“夫人这一刀,只怕将那人伤得重了些。”
燕不离沉默的抿紧了唇。
某人摇着头出了牢房,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满眼好奇的问道,“容我再多问一句,夫人莫非是因为……宗主不举还娶你才报复他的?”
……
“哎呀,辛苦林大夫了。”海上飞在第八层的入口处迎了上来。
“海末尊客气了,林某与夫人也是旧识,这点儿忙不算什么。”林子御摸了摸脑门上的包,讪讪道。
妈的一个两个都喜欢拿东西砸人,池月倒还知道把酒坛偏几寸丢树上,这江莫愁扔个杯子竟然照准了砸……不就是个不举么?男的女的都反应那么大干嘛!
“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海上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儿还有个伤患,手底下的人没轻没重,差点把他打死。不知道林大夫能否也给他诊治一二,落不落残废没关系,保条小命就行了。”
救人一命胜吃七个馒头,林菩萨自然点头答应。待见到那人,他初觉眼熟,走进一看顿时惊呼出声:“花姑娘?!”
花无信被当作江莫愁的奸夫,让牢头儿的几十棍子伺候得欲仙欲死,此时正歪在墙角半昏半睡着。他朦胧间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迷茫道:“妈的,这阴间的鬼差怎么听着像东瀛来的?”
林子御挽起袖子一通忙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总算把某人救回了魂。
“花姑娘,是我啊。冰心阁,林子御。”
花无信眨巴了一下眼睛:“哦,好久不见,你挺好的吧?瞅着倒是没缺胳膊没少腿儿的。”
“我很好,可是花姑娘你怎么被抓到这里来了?”
“犯了点儿病。”
“什么病?”
“就是自己的右掌突然之间不听使唤,以每秒十米的速度驶向了池宗主的左胸腔,险些发生意外事故。”
“……”
林子御虽然也怀疑过花丫头的身份,但从未料到她竟敢行刺池月,难怪会被鬼门宗打成这样。他抬起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后怕的感叹道:“这是何苦?若非我来得及时,只怕今天你就交代在这儿了。”
“切,大丈夫生于天地,葬于黄土,何惧一死?”
“大、大丈夫?”林子御疑惑的看着对方,终于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花姑娘,你的……胸怎么没了?”
“老子吃了。”
“啊?!!”
第55章:坦白
花无信和燕不离不同,地牢上下无人敢苛待宗主的夫人,但并不代表他也有一样的伙食待遇。
每日三餐合一,都是雷打不动的一碗白粥。清澈见底、半生不熟。花无信不用数都知道,里面统共就十八粒米,能喝着条米虫就算开荤。
所以他早就饿得把垫胸的馒头吃光了。
当然,如果早知道某人的反应这么大,他一定会说得委婉些。
比如冬季干燥,胸部缩水什么的……
阴暗昏茫的铁牢里,花无信歪在草垛里,伸出中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揉。又揉了揉。
满身的伤痛才刚缓过来,他的脑仁子又开始疼了。
林子御蹲在墙角,留给对方一个委屈的背影。他已经凄凄切切的画了半个时辰的圈圈和叉叉,依然没能接受花姑娘变花少爷的悲惨现实。
“怎么会是男人呢?我真的眼瘸到雌雄不辨了吗?”某人有点怀疑自己的人生了。
“不是你的错,只怪哥演技太好。”花无信安慰道。
林子御擦着泪扭过头来:“花……兄弟,你家里还有姊妹吗?”
“你想干嘛?”
“实不相瞒,我早在冰心阁便……倾心于你,只是未料到阁下是男人。既然此生注定无缘,不如娶一个像你的女人,聊作慰藉。”
“啧,我还真没有姊妹。”花无信撑着下巴道,“不过你可以再等个十八年。”
“你、你不会是想自尽了托生个女人吧?”
“呸!老子是说等我生个闺女嫁给你。怎么样,老丈人我够仗义吧?”
“……”林子御真的绝望了,他继续转过身面壁,“这一定是幻觉,花姑娘你快回来,让我从噩梦中醒过来……”
花无信一缕一缕往下薅着头发:“妈的,老子真是纯爷们!不信我脱给你看。”
“别、别脱!”对方捂着眼尖叫道。
海上飞正在给牢头儿普及殴打犯人的正确方式,突然听到牢内一声惨叫,以为又出了什么乱子,急急忙忙赶过去……一眼就看见某奸夫正宽衣解带的走近角落里羸弱的大夫。
“大胆!你干什么呢?!”
花无信被身后人一脚撂倒,顿时眼冒金星,差点磕掉门牙。他嘶着气道:“我啥也没干,就脱个衣服证明一下老子是男人……”
“靠,还他妈是个暴露狂,宗主不把你阉一百遍才怪!”
“你当拔坟头草呢?还春风吹又生啊。”
海上飞最怕别人提坟头草,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林子御身前道:“林大夫没事吧?这人有点疯……”
林子御站起来摆摆手:“无妨、无妨。我再给他针灸几回,脑子和性别应该就正常了。”
花无信:“……”
海上飞撇撇嘴道:“他还有治吗?治好了也是浪费,早晚让宗主剁成菜肥。”
“我是医者,不能眼看着病人不管,再说夫人那里也需时常换药,一并料理了便是……”
“料……”海上飞干咳一声,“林大夫果然妙手仁心,本座佩服。”
“不敢、不敢。”
“那就以后就多多有劳林大夫了。”
“客气、客气。”
“您一般诊金收多少?”
“不收、不收。”
“林大夫果然高风亮节、不染铜臭。”
“哪里、哪里。”
“诶呀,年纪轻轻就如此谦逊。”胖子笑眯眯道,“是这样的,我们牢里还有三个疯子……”
林子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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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光淡,霜坠淞雾,壑林风驻问归路。檐冰未语泪先疏,锦衣谁寄?冬也入谷,寒也入骨。
不过半月,天气已然转冷,碧落谷昨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鬼门之内,满山皑皑、遍野苍苍,天地之间一片白茫。清冷而又寂寞,却是一年当中少有的干净。
地牢的铁门刚开了一道三指宽的缝隙,便有一股扎人的寒气随风而入。牢头儿把脖子往棉袄领子里缩了缩,侧身将外面的人让进来。
“林大夫来了?”
“嗯,那几位好些了吧?”林子御拍拍肩上的雪花,跺掉靴底儿的霜渣,将身上的厚襟披风脱了下来。
“好多啦!口水不流了,鼻涕泡儿也不冒了,老捯毛儿的那个自从剃了光头也消停了。”牢头儿笑道,“不过那奸夫还是会时不时的咋呼两声,您可能要多费费心。”
林子御点了点头,背着家伙什儿,熟门熟路的转去了牢房。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哭啼啼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做什么?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
花无信正装疯卖傻的瞎嚷嚷,一见他来便立刻支楞起脑袋,两眼发光的望过来,插根儿尾巴就是一大型哈巴狗。
林子御无奈的笑了笑,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抽出了底层的木屉,将几个还带着余温的肉包子递给他:“慢点吃,里面有灌汤。”
某人开心的啃着薄皮大馅的包子,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爱婿啊,承蒙这段时间关照,我以后肯定给你生个漂亮闺女。”
林子御:“……”
“你心眼实,医术好,做饭手艺也不错,我姑娘嫁你肯定不吃亏。”
“我好么……”林子御低下头去,“那你怎么不要我?”
花无信一口噎住:“咳咳咳……那个……馅儿有点儿咸了。”
“花花,我想明白了,我喜欢的还是你。”林子御脸上飞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就算有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也不喜欢。”
“你这是想明白了还是想变态了?”某人严肃的强调道,“我是男的!”
“真巧,我也是。”
“……”
花无信想拿包子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肉包子打狗可是一去不回的。
林子御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是鼓足了勇气道:“花花,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花无信手一抖,半只包子便掉在了地上。圆团儿的肉馅从敞口的面皮子里跳出来,弹球儿似的滚了两滚。
曾几何时,絮落花开。锦宫城外,玉水桥头,他也曾对那个人说过一样的话。
“——方迭,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卧槽,你是男的?!”
想起对方当年一脸龟裂的表情,花无信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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