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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卧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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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仰视着头顶的碧空,燕不离心中一阵绞痛,不禁哀叹:“苍天有眼,奈何不开。”
看他一脸死灰般的表情,池月紧张的皱起眉来:“莫愁,你怎么了?心口疼?”说着向对方胸口探去。
燕不离猛地扫开池月的手,踩了尾巴一样跳出他的怀抱,像炸毛猫似的吼了起来:“老流氓你往哪儿摸呢?!”
池月:“……”
冷静、镇定……现在自己这副德行杀不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
燕不离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不记得你是谁了,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呢!老色狼你听好了,不管以前咱俩是什么关系,从现在起一切抹清,各走各路,两不相干!”
池月垂下眼:“你果然不愿随我回碧落谷了?”
“我当然……”燕不离话卡在喉咙里,想了想卧底大业,降了几个音调道,“碧、碧落谷是什么地方?”
“你是碧落谷鬼门宗的首尊护法江莫愁,前阵子与正道中人对决时用了禁忌之术,所以才会失忆。”池月顿了顿道,“我没有骗你,回不回去由你自己选择。无论何时,鬼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燕不离质问道:“既然我是你们的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来接我?你一个宗主整天鬼鬼祟祟的跟着别人是想干什么?”
“我没有表露身份也是考虑到你可能不愿意再回去。对现在的你来说,换一种生活未尝不好。”池月微微一笑,身后蕤蕤翠竹骤然失色,“另外,我刚才有说过我是鬼门宗主吗?”
“……”燕不离干咳两声,“来路上听江湖人说的啊,什么鬼什么门的宗主是池月,还说你人头鬼脸狼心狗行杀人如麻嗜血成性无恶不作一代邪魔。”
池阎王把这话当赞扬笑纳了:“莫愁,其实你杀过的人比我还多,就算你想隐姓埋名重新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旦正道中人知道你未死,可能会源源不断的派杀手来寻仇。”
他叹息道:“我何尝不想你远离是非,安稳度日……”
燕不离冷笑:“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了,如果不是被你鬼门驱使,我会变成一个满手血腥的女魔头吗?”
池月脸色渐白。
他还记得江莫愁第一次处决敌俘时连刀都拿不稳,眼中蓄满了轻颤的泪水。她其实是那群孩子里心最柔软的一个。是怎样的磨砺与苦难,让这样一个女孩儿蜕变成如今的鬼见愁?
心口一滞,池月倒退半步,疲惫的合上眼:“是我错了。”
燕不离忽然感觉眼前这个魔头其实很脆弱,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冷血无情。或许,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用在江莫愁身上了。
啧啧,原来阎王是个情种,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属下,一手带大的女弟子……魔道果然够开放够劲爆。
“莫愁,我明日就离开北蜀。如果你愿意回……算了,我会在冰心阁布置些人手暗中保护你,以后各安天涯,自己保重。”
他转过身,阳光在树下拉长一道单薄的影子,显得格外寂寥。
“喂喂喂,等一下!”燕不离没想到池月这么轻易就走了。
池月顿步,缓缓回头。目光沉寂如潭水。
“我愿意回去啊!我哪句话说不愿意了?”燕不离叉着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鼻子道,“懂不懂好女怕缠男?这么容易就放弃,一看你就没泡过妞儿!”
“……”池月对某人画风突变有些不适应,良久才回道,“你泡过?”
“我那当然……咳,也没泡过……”
燕不离提着裙子走到他面前:“就像你说的,我现在想做良民也不成了,还不如干脆就回鬼门养老呢。再说我这可是工伤,你们得负责一辈子的,别想推脱责任!”
话刚说完就被揽入一个清苦的怀抱,池月笑如清风,面如朗月:“放心,我养你一辈子。”
燕不离呆了呆,感觉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圈套。
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抱着腾跃而起。池月足点树梢,脚不沾地,携着燕不离在一片墨绿的竹海上方凌空而过。
青山环抱,水绕峦间。平畦浅槛,秋塘如镜。玄衣白衫,穿梭如风,惊起一林飞鸟。
瞰了眼下面的塕薆花木,榛榛绿林,燕不离紧张兮兮的扒着他的肩头,不禁心中暗叹:这轻功的最高境界,就是带我装逼带我飞吗?
鬼门宗的魅影无踪果然独步天下,而这魔头的修为显然已超凡入圣。燕不离的轻功其实比剑法更胜一筹,他的燕不留行常被江湖人所称道。可和这种踏云御风的变态比起来,简直就是三岁娃娃过家家。
两人自澄澈的湖上平滑掠过,在明镜般的水面上映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波心袅窕,濯光潋滟,龙翔鱼跃,苍烟难收。
燕不离低头望着倒影,一时有些恍惚,竟分不清身边人是仙是魔……(关键还是眼神不好)
水塘里,花无信死死瞪着那对远遁的身影,心中早已哭成了一片海。
你们这对天杀的狗男男,倒是给老子把穴解了啊!
冰心阁主院。
竹坞雅室,红泥小炉。
望了望窗头渐渐西沉的圆日,乐千秋倒空了最后一滴酒,骂咧咧的一拍桌子:“龟儿子的池老魔,到底还来不来呀?”
守在门口的林子御闻言一惊,遂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恍然捕捉到一抹掠过半空的黑影。
好大的鸟……
不对,怎么看着像人啊?可人又不没长翅膀怎么会飞呢?
难不成是鸟人……
“子御啊,帮我去找找那姓池的!”屋里传来乐千秋的声音。
“是。”林子御领命出了竹坞,进得林径路过荷塘,眼角不经意间扫到水面上浮着一坨花花绿绿的东西。
走近一瞧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是江莫愁身边的丫头!
“花姑娘?!”他赶忙跳下水把人捞了上来。
在塘子里泡了半晌,花丫头浑身湿透冰凉,脸上的妆粉胭脂早已化得差不多了。林子御平时看惯了这人的死白艳红,猛然见到浓妆下那张清俊的容颜反而有些错愕。
怪哉……这丫头不是长得挺秀气吗?非天天画得和女鬼一样干嘛?
他也来不及多想,这人不知被淹了多久,脉搏微弱,双目紧闭,进气全无,再不救就真成水鬼了。
人命关天,林子御医者天性,顾不得男女之防,将对方平放在地面上,俯下身给花丫头口对口渡过气去。
花无信被池月点住麻穴扔入水下,身上半分动弹不得,只好一直在水下闭息,暗中运气冲开穴道。
可也不知那王八蛋池老魔用了什么古绝的封穴技巧,他努力半天也是徒劳无用,折腾许久,连最后一口气也耗尽了。冷水猛然呛入口鼻,肺中一阵生疼,很快便晕死过去。
花无信很伤心,他深感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堂堂百通楼主人,江湖四狼扛把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以一个丑丫鬟的身份香消玉殒在池塘里了。
燕不离,你这见色忘义的蠢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陷入昏迷前咒骂道。
……罢了,来年清明给本楼主烧四个大美人来,可以考虑原谅你。
林子御抬起头,对方已经有了呼吸,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花姑娘?花姑娘?”他拍了拍花丫头的脸。
花无信终于醒了,睁开眼,正对上林子御那张乌青紫红的大脸,顿时吓得呛了口水。
“咳咳咳……卧槽,什么鬼……”他翻身坐起,猛烈的咳了起来。
咳出了一滩池水,两只活蹦乱跳的虾米,还有一条……半死不活的小黄泥鳅。
花无信白了脸,推开林子御,伏在岸沿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林子御道:“溺水之人容易吞到不干净的东西,都吐出去就好了。”
花无信停歇一阵,拄着双臂缓了口气,又听他说道:“前年便遇到一个病人,溺水后三个月仍腹痛不止,灌下催吐的药竟呕出一盆蝌蚪来,后来才知道他溺水时活吞了只蛤蟆。”
某人两眼一翻,又是一阵狂吐不止。
第10章:互坑
西风残照,红霞漫天。归鸦绕树,野社吹烟。
三三两两的夜猫子悄没声息的钻出了洞,蹲在梧枝上歪着脑袋瞪着铜眼,好奇的看着树下一蹲一卧的两人。
花无信如同一只落水狗,四肢伸展,有气无力的趴在水塘边抽搐。抽搐。
伸着舌头喘了会儿气,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娘之,方才不会把心肝脾肺都呕出去了吧?
林子御守在一旁,见他身上湿漉漉的,便脱了外衫递过去:“秋深夜凉,易感风寒。你快回去将衣服换了吧,最好再喝点姜水驱驱湿气。”
“那个,谢了啊……”幸亏有这小子,不然自己就真阴沟里翻船了。花无信扶着树站起来,两条腿还有些发虚。
林子御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用谢,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何况自己也算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了。当然这事儿是说不得的,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馒头砸死。
花无信接过素衫,刚一披上顿时感觉不对,用手摸了摸胸,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啧,变大了?”
林子御愣愣的看着他双手抚胸,双眼迷茫。
某人晃了晃进水的脑袋,思索一番,随即醒悟:“哦……是泡发了。”
林子御:“……?!”
“对了,是我家小姐让你来寻我的吗?”林中倏然吹来一阵冷风,花无信打了个喷嚏,紧了紧外衣问道。
林子御摇摇头:“是阁主遣在下来寻苍鹤居的客人,路过此处恰好看到你……额,睡在水中。”
老子属鱼的啊睡在水里?!
花无信知道此人是顾及自己遭了什么不测,所以用了个婉转又愚蠢的说法。
“看来那两个混球是真把我抛在脑后了。唉,真是流年不利,交友不慎啊……”夜幕已降,花无信举头望着乌漆抹黑的天,星光惨淡,满面戚然。
林子御小心翼翼的问道:“花姑娘不是失足落水的吗?”
这小子显然是明知故问,那破水塘子统共半米深,狗失足掉进去都能爬上来,不是人害的他能险些淹死吗?
花无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磨了磨牙道:“也不算啥大事,就是不小心撞见了一桩奸情,差点被人灭口。”
林子御心下一惊,想必是这丫鬟不知深浅,撞破了池宗主和江首尊的好事,所以才被阎王爷沉了塘。往细里一琢摸,他赶紧上前拽住往回走的花丫头:“你别回去了。”
花无信莫名其妙:“为何?”
“你回去会有危险,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我家小姐会保全我的。”
“诶呀,你太天真了!”林子御心一横,拦在他面前,“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一个魔道宗主,一个鬼门首尊,杀个人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你回去那就是送死啊!”
哟呵,这小子知道的不少嘛,隐藏得够深的……花无信挑眉笑了笑:“那又怎样?我是死是活关你何事?”
“你……”林子御一时语塞。
像划拉一片烂树叶子似的拨开他,花无信轻飘飘道:“若是我信错了人……你就当没救过我好了。”
林子御垂着头呆滞片刻,随即原地一跺脚道:“我跟你一起去!”
花无信本已走出几步,闻言愣住:“你?想给本姑娘陪葬?”
林子御深吸口气,上前道:“好歹是在冰心阁的地头,有我在场,池宗主应当会顾虑一二。你保住了性命,此事就有回寰的余地。”
“你不怕他魔性大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池月老魔会顾虑区区一个冰心阁?笑话。
“池宗主与我们也合作多年了,三分薄面他当是不吝的。”林子御摸了摸脸,又有些迟疑,说道,“若真如你料……我也不后悔。”不后悔救了你,也不后悔随你去。
“呵呵,随你。”花无信笑容一滞,扭头便走。
这小子就像很多年前的自己,年方一十六,三无小青年,天真又热血,愚蠢又无畏。自以为仗剑江湖驰快马,对酒当歌笑红尘,最后还不是输给了现实里人心诡谲、名利一场?辜负了曾经的山盟海誓、韶华时光?
岁月如刀,倦了笑容,换了皮囊,催得多少红颜枯心断肠?往事如砂,钝了剑锋,染了鬓霜,磨得多少英雄腰折血凉?
什么侠肝义胆、赤血热肠……而今想来,都不过是大梦一场,苦酒一觞。
林子御被他笑得一呆,回过神时对方已经走出很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天开云散,月溅星河。夜寒风紧,竹影婆娑。
两人行于林中小径,一个走,一个追,明明前进在一条直线上,却永远不能相遇。
而有些人,明明站在了同一个起点,却背道而驰,两厢远去。
窗下的人又点了一盏灯。
烛光熠熠,满室辉光,映得他长身玉立,修容如水。
燕不离一绺一绺揪着头发,坐立不安道:“大哥,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再不解穴他会淹死的!”
池月乌龟爬似的踱到摆满饭菜的圆桌前,乌龟一样端过碗,慢腾腾夹了几片糖醋藕,推到白衣美人面前:“让厨子选了荷塘里最嫩的藕尖,你尝尝看。”
燕不离哪儿有心思吃饭,当下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再一次拦住他,池月总算松了口:“点穴一刻后便会自行解开,你那丫头内息不浅,当是会武之人,一时半会儿淹不死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燕不离气结,合着这孙子一直在耍他玩呢,“可一刻早就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池月捏着下巴道:“那可能是真淹死了吧。”
燕不离:“……”
他终于明白为啥江莫愁看起来会像抑郁晚期了,她就是不自杀早晚也得被这姓池的膈应死。
“莫愁,那丫头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会对你不利的,还不如杀了干净。”
燕不离冷笑道:“在你这种没人性的眼里丫鬟就不算人是吧?花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也不活了,你看着办吧。”
池月眨了眨眼,还在适应某人的“老子”。
乐千秋告诉他逆转乾坤的刺激有可能令人性情大变,不复如常。可没告诉他性别也会大变啊……
这个问题很严重,比江莫愁疯了都严重。于是某人用严重的眼神,怀疑的往下看去。
燕不离仍处于激愤当中:“池老魔,要么你干脆一掌劈死我,要么就闪开让我去救人!不然老子用一百种办法杀了自己再杀了你呃……”还没说完就被卡住了脖子。
“还要自杀?你怎么敢……”池月攥着那纤细的颈子,手中并没有用力,脸色却如覆霜雪冰冷至极,一身凛冽寒气森然若魔。
燕不离受到了惊吓。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是跟他老娘学的,用在他爹身上屡试不爽,怎么池月的反应会如此……可怕?
然后他感觉对方的手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移去……
燕不离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我靠你往哪儿摸呢?!老色魔你又犯什么病……”
某人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了起来,池月一阵头大,直接点了这货哑穴,世界终于安静了。
燕不离瞪着大眼睛惊恐的望着他,被禁锢住的双手瑟瑟发抖,如同一只被缚在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池月忽然感到一丝不忍,魔爪生生停在半空。
作为站在鬼蜮顶端俯瞰众生的魔王,他唯我独尊恣意妄为了几十年,何曾顾虑过旁人感受?现在却学会了犹豫和克制,只因不愿伤了眼前之人。
叹了口气,正要放手,只听“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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