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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夜开封[七五]-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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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都这般,外头不知是什么光景。听说有几处都闹水患,想来她爹又有得忙了。府衙那头还是一样忙碌,这种时候府衙里的事只会比平日里多,单是看衙役们忙碌的身影便可见一斑。正在廊下信步,见王朝一身湿漉漉地疾步而来,他见了包思善倒缓了步子,“思善,有几日不见了。”
包思善上下打量着他,挺替他难受的,“王大哥,连续几日的暴雨可苦了你们。不过看情形是要停了。”可不是?巡街的活可不能因下雨躲懒,一圈下来跟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打着伞也不顶事。
“这会儿是停了,谁知道会不会放晴。”这个时节就是这般,下雨时带着一丝凉意,等太阳出来一晒又热得慌。看看自己的狼狈样,他不禁苦笑,再看看她整洁的模样,调侃道:“展大人成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不说嘘寒问暖,连人影都不见,你这般怎么成?”
“我,我……”包思善被堵得哑口无言,先时她被拘着不许出门,后来雨没完没了懒得出门,倒是展昭去看过她一回。不过终归因为他忙公务,又刚惹得包夫人心中不快,他也不好太过频繁的去找她,算算有好几日不见了呢。可有些话怎么好对王朝说?只能干瞪眼。
王朝就是打趣她,哈哈一笑说要去复命,挥挥手就要走。包思善撇撇嘴跟上去,“王大哥,听说有几处闹水患,严重吗?”
“松山岭那片严重些。”说着他看看天,乌云散得更开了,“雨势就此收住那还好,再下就不好办了。这几日没少往那跑,展大人几乎是驻扎在那。”他又笑起来,“恐怕他没这么快闲下来,你今日找不着人了。”
包思善被说得脸一红,好像她是专门来找展昭的一般。跟着王朝到了包拯书房门口,探了个头瞧见包拯跟公孙策的面色都不好,她没敢进去打扰。平日里无甚大事她进去倒也无妨,大多时候她还是不好掺和进公务。
到了夜里,刚刚收住的雨又开始下得昏天暗地,打得瓦片噼啪作响,包思善辗转反侧莫名心慌难以入眠。雨一下又是连着几日,而后才渐渐放晴。如喜说外头乱作一团,好些地方的房屋田地都给淹了,有不少难民涌进城里,开封府设了摊点布施稀粥。她一听便坐不住了,立即要出门。
如喜想拦,如今她都怕了她说出门二字,她哪一回出门没闹出点事?转念想想,在城里转转应该不打紧,展大人又不在,想闹事也没人帮衬。忽然间如喜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怎么能把展大人想得跟是助纣为虐一般?只不过近来小姐跟展大人在一块总要出点事才舒坦……
包思善出了府被外头的景象吓了一跳,旁的都不说,汴河的水位涨得老高。她最多半个月没出门,竟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来,这还是她熟悉的开封吗?布施点设在城门口,故而沿路没见着多少难民。不过城门处就热闹了,除了开封府在布施,太师府也在布施。包思善暗地里撇嘴,太师府总算还会做点善事。
开封府布施稀粥,太师府布施的是馒头。这叫包思善大为意外,太师府这回真是大发善心,虽杂面馒头那也是实打实的粮食,还真是财大气粗!在一旁瞧了一会儿,又叫她意外地瞧见了庞丽。庞丽只带了一个丫鬟,一改平日的奢华穿得朴素。她一出现便有人向她磕头道谢,口口声声夸赞她是活菩萨。
包思善目瞪口呆,庞丽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声望?活菩萨?太师府这样大手笔是为了给庞丽博名声?说不通,庞大小姐是何等人?就算要博名声也无需亲自到这来瞧,她这么做又是为何?为了跟开封府一较高下?那更无必要,开封府布施是官府赈灾,太师府那头听着是自己出钱,庞太师跟官家争什么高下?
如喜小声道:“展大人偶尔会来这儿瞧瞧。”
包思善顿时了然,她这是做给展大哥看?心里不舒服起来,她以为她这般能让展大哥对她另眼相看?即便另眼相看了又如何?难不成还会有别的什么?然而即便心里清楚庞丽再如何都是徒劳,可怎么也止不住不心头的酸涩,盯着庞丽的目光不知不觉间热了起来。
许是觉察到她的注视,庞丽回头朝她看了过来。她不想跟她有牵扯,皱皱眉转身就走。庞丽似乎心情极好,不顾她冷脸,竟追了上来。包思善不由停下脚步,跟着她干嘛?她们向来不睦,哪怕是上回在李记地窖下遇险也未能好好说话,这会儿更无话可说。
庞丽此刻早已褪下谦和友善的假笑,微扬着头,“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说。”
“包大人日理万机,包小姐也日理万机?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包思善恼怒地瞪着她,阴阳怪气!庞丽不以为意地对自己的丫鬟和如喜挥挥手,“你们都退开些,我跟包小姐有话要说。”
如喜迟疑了一下,什么话还要她们退开了才能说?庞丽脸一冷,“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怕我谋害你们家小姐不成?我可听说包小姐学了点拳脚功夫,谁谋害谁还说不准!”如喜听得恼火,憋着一口气退开一些。庞丽冷哼一声,示意包思善跟她往前走走。
“有话快说!”包思善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究竟想说什么?神神秘秘的,再往前走都要掉河里了!
庞丽同她并肩而立,低头看着底下浑浊的河水轻声道:“你会水吗?”
“你把我叫到这来就想问这个?”简直莫名其妙!
“如果落水会不会被冲走?”庞丽再问。
包思善警觉起来,庞丽今天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问她会不会水,又问会不会被冲走,这样湍急的水自然会被冲走。等等!她不会是要把她推下去吧?太荒谬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忽然,庞丽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你说,我们同时落水,他会先救谁?”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展昭不知何时到了布施的摊点。她心中一惊,庞丽似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她是在这守株待兔?就为了看看展大哥会先救谁?她疯了吗?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展大哥不会水。”
庞丽阴阴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猛然抓住包思善的手做势要往河里跳,包思善大骇,“你疯了!”
两人扭作一团,庞丽娇娇弱弱的理应不是包思善的对手,可她的力气出奇的大,竟生生拽着包思善往河里栽去。包思善觉得一阵翻转,明亮的天空撞入眼里,接着河水淹没口鼻,冰冷骤然的入骨,而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不远处的如喜和庞丽的丫鬟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两人跌下河才失声尖叫——“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绝望
包思善醒来时脑子有短暂的空白,茫然地盯着上方的床帐不知身处何方。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记得她跟庞丽在推搡间双双落水,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被汹涌的河水吞没了。现在,她是被救了上来?谁救了她?展大哥?
脑子有些慢,很多事想不通。庞丽为什么要拽着她跳河?即便她想害她也犯不着搭上自己性命一起冒险,再者,她们之间那点不算恩怨的恩怨根本不值得她这么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得头都疼了也理不出一丝头绪。
细微的开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偏过头瞧见一个丫鬟缓步而来,瞧见她醒了欣喜地疾步而来,“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随着她走近,包思善看清她的面容,却不由地瞪大眼,这不是庞丽的贴身丫鬟吗?她怎么在这?环顾四下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闺房,从摆设来看也不像是客房,她满心困惑,“这是哪?”
丫鬟愣了愣,“小姐,你怎么了?”
包思善起身下了床,这下看得更清楚了,这应该是哪个姑娘的闺房,她再问:“这是哪?你又怎么在这?”
丫鬟有些慌了,“小姐,这是你的闺房啊!”小姐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她连忙上前扶住包思善,“小姐你快躺好,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包思善一头雾水,闺房?她的闺房什么时候成了这模样?庞丽的丫鬟为什么会在她的闺房里?思忖间瞥见立在一旁的铜镜,骇然地瞪大眼——镜中的人是她吗?她难以置信地转到镜前,有些僵硬地抬手摸着自己苍白的脸颊,这……分明是庞丽的脸!
她变成了庞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心骤然一紧,连退数步,惊恐地仿佛看到什么极为骇人的景象。她变成了庞丽?怎么可能?如果她成了庞丽,那么庞丽呢?她猛地扑向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丫鬟,抖着声问:“我跟庞丽一起落水?庞丽呢?她怎么样?”
丫鬟几乎要哭出来,小姐不就是庞丽吗?她是疯了吗?“包,包小姐也被救了起来……”人被救起来之后就送回了开封府,现在什么情况她不知道。
“包小姐……”包思善双眼失神,包小姐……她怎么就成了庞丽?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床边去,“开封府那头没传出消息来,想来包小姐应该无碍。”
包思善摇摇头,心里乱糟糟一团,觉得头痛欲裂。她一定是在做梦,一个噩梦!任由丫鬟扶着她躺下盖了被子,眼皮沉沉落下,心想睡一觉也许就醒了好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梦什么都没有,一如落水之后的漆黑。再睁开眼依旧身处陌生的房间,这个房间是庞丽的。
躺了许久,直到身子僵硬也不想动一下。脑子里空白又嘈杂,多想找个人问一问究竟怎么回事,可她能找谁问?身子僵得有些发麻,她这才缓缓动了动。桌上的烛光暖暖,已经是晚上了吗?
先前的那个丫鬟一直守在屋里,见她醒来又走到床边轻声道:“小姐,你醒了?睡得可好?”包思善呆呆的没有搭话,她自顾自继续道:“小姐,您别怪奴婢多嘴,往后咱们还是别跟开封府的人走太近。开封府的人哪回不是连累您一身伤?您都不知道,老爷找包大人理论了一番,开封府这回不给个说法咱们太师府不会善罢甘休,好端端的推人下水,她们究竟藏着什么祸心?”
包思善眼睛微微动了动,庞太师上开封府讨说法?太师府的人真会颠倒是非!分明是庞丽把她叫到河边推她落水,结果两人推搡间一起跌落,怎么就成了她把庞丽推下去?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她要回去看看。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忙着劝阻,所幸庞丽平时就是刁蛮任性说一不二的千金大小姐,她非要出门,身边侍候的丫鬟只能跟在她身后一道去。几乎是一路跑着到开封府,此刻天已黑透,门口的灯笼映着开封府三个大字,不知为何,她竟胆怯起来。里头会不会有一个包思善?
她这样急喘而来早就引得门口侍卫的注意,侍卫面面相觑,庞小姐这时候来开封府做什么?她还嫌闹得不够?她一动就被人拦下,太师府的人哪回来不是找茬?自然不能随便放行。包思善左右看看,这两人她认得,平时里都是熟识的,此刻却面若冰霜地质问她为何事而来。
“我要见包思善!”
“小姐落水受了惊吓不宜见客,庞小姐请回。”
包思善焦急,他们这么回答在情在理,任凭谁都不乐意见把自己推下水的人!可她怎么能就此罢休?转而道:“我要见包大人!包大人若是不得空,那我见包夫人!再不然我要见展大人!”
“庞小姐,您还是请回吧。昨日太师已经见过大人,想必该说的都说了。”
包思善几乎要急得掉泪,想来庞太师到开封府闹了一场,连带着开封府不欢迎任何庞家人来访。可眼下叫她如何耐得住?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去看个究竟!趁侍卫不留神一个箭步蹿了进去,拼着一口气猛地往里冲去。她未必跑的过他们,但他们怎么也不敢对她动粗。
顾不得身后的追喊,一路往后院去,她要回去看看,亲眼看看!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展大人,庞小姐闯了进去!”
一阵踏空之声,红色的身影落在前头,拦住了她的去路。包思善蓦地收住脚步,胸膛剧烈地起伏,因为剧烈的奔跑也因为再见展昭的激动。这种情况之下,仿佛隔世!展昭面若寒霜不发一言地定在五步之外。
“展大哥……”她心中有些欢喜,终于见到了他!如果她跟他说自己是包思善,他会信吗?会不会帮她想办法变回去?
然而,展昭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庞小姐,请回吧。”
他的话如同一桶冰水浇得她通体冰凉,庞小姐!是啊,她现在是推包思善落水的庞小姐,他怎么可能对她和颜悦色?她急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庞丽!展大哥,我是思善啊!我是思善!”
展昭姿势不变,只当她是胡言乱语。“小姐惊吓过度犯糊涂了。”
“不是的!我是思善!展大哥,你相信我!我也不知怎么醒来之后就成了庞丽!我真的是思善!”包思善踉跄着上前几步,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展昭的手,为什么他的眼神这么冰冷?她该如何言说他才会信?
手被他硬生生地拽开,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庞小姐,思善好端端的在开封府,你这话叫人如何信?”跟她而来的两个丫鬟此刻也是一脸茫然又惊恐,展昭看向她们,“你们家小姐犯糊涂了,快些送她回去吧。”
包思善尖叫着躲开上前来要扶住她的丫鬟,不死心地朝展昭道:“展大哥!你怎样才能信我?”
展昭摇头,信她?不可能!包思善几乎要将嘴唇要破,艰难道:“我要见她!包思善!”
“你想做什么?再补一刀?”
百口莫辩便是这般吧?再他眼里是她要推包思善落水,结果不慎二人一刀落水。这般情况下他如何能让她见包思善?怎么办?难道她从此就成了庞丽?僵持间有人提着灯笼而来,包思善瞧着那身形浑身冰冷,来人是她自己——包思善!如果她在庞丽的身子里。那她身子里的是谁?
那个包思善柔声唤了声展大哥,展昭对着她温润一笑,“你不好好休息来这做什么?”
“听说庞小姐为了见我硬闯开封府,所以来看看。”
包思善木头人一般定在原地,看着展昭对着那个包思善温言细语,一如从前对她那般,而那个包思善同他也亲密无间。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不知该作何反应,难道她不是包思善就只是庞丽?她落水受了惊吓犯糊涂了,以为自己是包思善?
是她疯了吗?不!不可能!她没有疯!她就是包思善!她盯着眼前的包思善,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那个包思善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怒意,“我是谁?我自然是包思善!庞丽,你究竟想怎么样?无端推我落水,我不追究你的不是就罢了,你爹竟还上开封府颠倒黑白是非说我推你落水!现在你又上门来说你才是包思善,简直不可理喻!”
“我……”她哑口无言,包思善好端端的站在这,她再说自己是包思善谁信?
那个包思善戒备地盯着她,朝展昭那头靠了靠,小声嘀咕道:“展大哥,庞丽会不会是得了失心疯?这才推我落水,又跑来胡说八道,说自己是我。病得真不轻,要不要请公孙先生给她瞧瞧?”
包思善听着这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真真假假纷杂错乱,究竟哪里错了?她不是包思善?她是庞丽?她究竟是谁?脑子一阵尖锐的疼痛,身子软了下去。又是落水时那样的浓黑,绝望铺天盖地彻骨冰冷。
☆、对策
如喜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进了书房,包思善正端着茶盏用手沾了些水往她那株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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