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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笑乌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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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青天白日的,我还当见了鬼呢!三妹妹快及笄了吧?怎么这样不懂规矩?”
    说着,她也不叫起,只淡淡晾着探春。
    探春还福着身,就这样不尴不尬地顿着。
    良久,贾元春哼了一声,道:“起罢,去抄五百遍闺训,明日交给抱琴。”
    探春脸色一白,强笑道:“娘娘。。。。。。探春是事出有因,急着去寻太太。。。。。。”
    贾元春冷笑一声,去寻太太?怕是去看太太热闹罢!也不想想,有舅舅和她在一日,父亲岂敢休了母亲?
    她折了一枝开得最艳的大红牡丹,在抱琴搀扶下,悠悠地去了。
    探春站在原地,下唇竟生生咬出血来。
    “不过是个妾罢了。。。。。。”她低喃一句。
    “小姐。。。。。。”远远地看着贾元春不敢上前的侍书见人走远,连忙小跑过来,担忧道。
    探春忽然眨了眨杏眼,笑道:“我没事。”
    不知怎地,侍书背后一凉。
    ☆☆☆☆☆☆
    季应泽当日并未在琼林宴上发难,事后却是莫名失踪,这人实在诡异难测,沈瑜林打消了算计他的念头。
    一晃半月。
    六月天气变幻难测,晴了几日又是一场急雨,晚上偏又出了月亮。
    不知怎地又到了上回的酒馆,沈瑜林也不点菜,只要了一壶冰泉酿。
    他如今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赐御前行走,日子倒也清闲。
    从古至今翰林院便是个混资历交人脉的地方,心在仕途的待上那么一两年便能调职或外放,贪图安逸的便领着月俸,做些闲事,如此度日罢了。
    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清闲日子,沈瑜林淡淡一笑,凤眼微敛。
    壶中酒尽,沈瑜林拂了拂身上罩着乌纱的暗青色官服,正欲唤锦绣进来,一片阴影遮住了烛光。
    略抬头,入目是一张俊美的靥,一双淡漠的眼,他怔道:“王。。。。。。爷。。。。。。”
    眼前的男子正是永宁王姬谦,他穿了一身寻常衣裳,也未带随从。
    “不知王爷来此。。。。。。”沈瑜林正欲起身行礼,却被姬谦伸手按住。
    “今日微服,不提主从。”
    沈瑜林低应一声。
    外头月朗星稀,行人三两。
    “想不到王爷竟也会来这等地方。”沈瑜林点了几道招牌菜,为姬谦斟了一杯酒。
    姬谦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柔和了些,他弯了弯黑眸,道:“瑜林不也是如此,本王如何来不得?”
    沈瑜林听得这话,觉得心中怪异,目光微闪,道:“瑜林本是低微之人,自不敢同王爷相提并论。”
    小酒馆生意淡,沈瑜林寻的又是僻静雅间,倒也不怕教人听去什么。
    姬谦略怔了怔,垂目抿了口酒,忽道:“瑜林还在介意。。。。。。贾家么?”
    沈瑜林勾唇一笑,道:“总归。。。。。。也是瑜林生身之地,哪有不在意的呢?”
    他这却是假话了,满打满算他也只在那贾府熬了一年,平日里半个主子也见不着,偶有几次撞见那嫡兄同丫环婢子调笑还要挨顿说教,他能在意谁去?
    姬谦道:“你是在意生身之地,还是。。。。。。在意生身之人?”
    沈瑜林对上姬谦认真的神色,菱唇微勾。
    倒也巧了。
    从前困在后宅小院里不觉得,后来他闲着无事,算算京中格局,他前世相府竟正建在荣国公府方位。
    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罢。
    “生父无情,嫡母刻薄,兄长荒唐。。。。。。瑜林在意的自然只是生身之地。”
    姬谦缓了语气,道:“一处府邸罢了,日后。。。。。。瑜林只须记住,万不可再与贾家牵扯。”
    沈瑜林眸色微暗,心下了然,这四大家族既在史书上了无痕迹,必是犯了天家忌讳的,口中却道:“我一个被送了人的庶子,哪里会巴巴地再同他们沾上。”
    姬谦唇角微扬,道:“正是如此,既已送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
    沈瑜林端着酒杯的手一颤,却笑道:“瑜林愿为王爷效死。”
    说着,敬了姬谦一杯。
    姬谦见状,也不好将人逼得太紧,接了酒,一饮而尽。
    。。。。。。
    回府时已是月上中天,沈瑜林沐了浴,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
    说实话,他并不厌恶这些,自得知自己克妻,也曾想过寻一个契兄弟,互相扶持一生。
    他知道晋时遍行男风,也曾有过少年向他隐晦示好,可他却从未想过,王爷竟也。。。。。。
    他对姬谦一直抱持的是敬佩景仰之情,还有些许感激,可这些远远不够让他心甘情愿背上佞幸之名,将自己摆在下位。
    何况,男人之间谈什么情爱着实可笑。
    沈瑜林闭上眼,只是,那双认真的黑眸却彷彿印在了脑海,挥之不去。
    ☆☆☆☆☆☆
    “瑜林!”
    肩上被人拍了一记,沈瑜林回头,却是一身浅绿官服的齐笑之。
    齐笑之是今科二甲进士,如今正是翰林院正七品编修。
    沈瑜林笑道:“我如今正欲去耀武将军府,笑之可愿同我一起?”
    齐笑之本只是同他打个招呼,听了将军府三个字,却立时道:“去,怎么不去?好你个瑜林,明知我最敬重陈大将军,故意拿话勾我罢!”
    沈瑜林笑道:“愿者上钩。”
    二人笑着去了。
    。。。。。。
    将军府是新建的,许是工部拿不准陈延青的圣宠,也不敢偷工减料,建得极为精美,虽不比贾府奢靡,却是中正大气中自显几分武将气度。
    穿了二道回廊,一路走过青石径,面前正是将军府正院,二人看去,只见那匾额上书:
    华耀堂。
    二人在翰林院这些日孓,如何不识得圣上御笔,当下行了一礼。
    将军府的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形容微胖,嘴唇翘成元宝状,看着很是喜气,他笑道:“二位夫人正在里头絮话,小的倒不好进去了。”
    说着,招呼身后的小丫头道:“去叫连碧姑娘来。”
    小丫头应喏,低着头退下了。
    二人未等多久,便见一碧色衣衫的少女款款而来,她虽穿着丫环服饰,料子却好了不止一筹,梳的也是及笄的发式。
    见沈瑜林皱眉,管家忙道:“连碧姑娘是太妃赐下的管事,与旁人不同。”
    宫中唯有一个郑太妃,姬宸歆幼时受她许多恩惠,如今是当成母亲敬着的,因姬宸歆生母已逝,说是太妃,却与太后差不离。
    沈瑜林敛了笑意,目光微冷。
    那连碧近前,却是个笑容娇甜的俏佳人,齐笑之眉梢一扬,沈瑜林目光微沉。
    她笑道:“二位是初来府里罢?我竟从未见过呢。”
    她声音娇柔,如同黄鹂鸣歌,眉目间也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
    沈瑜林心中不悦更甚,冷冷道:“你只带你的路便是。”
    齐笑之也听出不对来,这女子言语之间好似这里主人一般,可若他没听错,她彷彿只是个下人罢?当下敛了几分赞叹眼神。
    连碧神色不变,笑得仍旧端庄,“那跟我来罢。”
    沈瑜林却不抬步,凤眼轻扬,淡淡道:“什么时候,宫里出来的奴才也这样没规矩了?”
    连碧笑道:“大人何意?”
    沈瑜林挑眉,回头对锦绣道:“你见过谁家下人,见客不行礼,一口一个‘我‘字的?”
    锦绣恭谨道:“确是闻所未闻。”
    连碧脸色一僵,她是太妃赐下的人,出身也是正当官家嫡女,这些日子在将军府里被人逢迎惯了,便是赵嫣然也敬她几分,如今竟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下人!
    见她不忿,沈瑜林又道:“奴才犯上,如何责罚?”
    这话却是对管家说的。
    管家心中也悔不迭,却不敢得罪连碧,故作犹疑道:“连碧姑娘是三等宫女出身,随意责罚,怕是不妥罢。。。。。。”
    这样年纪的三等宫女出身不低,至少也是七品官员嫡女,沈瑜林却不在意,只道:“奴婢便是奴婢。”
    晋时挑选宫女并不严格,不愿入宫的女子只须教族中长辈上一份陈情表便可自行婚配,没人甘心为奴为婢,不过是妄想皇恩罢了。
    一世为奴代代奴,能将女儿送去做奴婢的父亲,能是什么难缠对手?
    管家无法,为难道:“不然。。。。。。去请示夫人?”
    沈瑜林冷哼一声。
    正在这时陈延青从偏院神机堂拐过来,见此情景,疑道:“瑜林来了,怎不进去?”
    齐笑之抬头见了陈延青,眸光一亮,他也知道这事瑜林不好同大将军告状,便拱手一礼,对陈延青道:“下官齐笑之,今日同瑜林兄来拜访大将军,谁知此女言语无状,瑜林兄重规矩,正提点她呢。”
    陈延青的心都偏得没边了,无视了连碧欲说还休的委屈神色,道:“既然惹了瑜林不高兴,就随瑜林处置罢。”
    连碧俏脸一白,目光盈盈,朝陈延青看去。
    沈瑜林道:“陈叔,连碧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陈延青平时根本不在意这个,他挠挠头,对管家道:“谁起的?”
    管家正要答话,却听连碧哀道:“这名是太妃娘娘赐的。。。。。。公子你。。。。。。”
    沈瑜林似笑非笑,“陈叔名讳延青,太妃为你取名连碧。。。。。。”
    说着,他凤眼一扬,竟似带出一身浓浓的官威来,“她可曾将圣上亲封的二品大员看在眼里!”
    一个试图干政被软禁二十年的太妃,他有何惧?
    这郑氏如今只是看着风光,不然也不会出这种昏招来拉拢手握重兵的陈延青,呵。。。。。。妇人见识!
    他也大抵明白了,姬宸歆之所以默许了郑太妃举动,是在考验陈延青,奈何木头脑袋不开窍,竟是半分未觉。

☆、第28章

沈瑜林一言既出,堂前众人心思各异。
    瞥了一眼目光微闪的连碧,沈瑜林又道:“带下去,远远地发卖了罢。”
    将军府有陈延玉打理,各家探子水泼不进,唯有这连碧是太妃光明正大赐下的,关不得赶不得,只是他们却忘了,便是皇家的奴才,也是奴才。
    有了陈延青的话,管家也不再多言,他本是齐家暗线,却教陈延玉拿住了一家老小,如今对这两兄弟半分不敢违命,着人堵了连碧的嘴拖了下去。
    齐笑之叹道:“好生生的姑娘家,瑜林。。。。。。过了罢?”
    一向淳朴的陈延青却是连眉头也未皱一下,边城人命不值钱,一言不慎被主子生生打死的奴才不在少数,开始他还会怜悯些,看多了便是麻木,如今还觉沈瑜林太心软。
    沈瑜林笑道:“我最厌这等后宅手段,却是叫陈叔和笑之看笑话了。”
    前世多少遭险死还生,他对探子内应一类极是厌恶,这回在将军府撞上一个,又兼为赵嫣然担忧,竟忘形至此。。。。。。
    沈瑜林心下略沉,他。。。。。。浮躁了。
    齐笑之见他眼眸微垂,只道是触了他的伤心事,忙道:“是笑之想左了。。。。。。”
    仔细想来,这也没什么,他自小也是由一双老仆伺候大的,十七年来不见逾越,那连碧之名虽是太妃所赐,可若非她也是有意的,怎会这般言语这般作态,发卖一个心大的奴婢,这是很严重的事么?
    齐笑之偷瞄一眼陈延青,心道,在将军府里处置将军的下人,这点才是。。。。。。
    陈延青却半分未在意这个小插曲,对沈瑜林道:“你娘天天念叨你呢,快进来罢。”
    他说着,掀了帘子自顾自跨进去。
    他不懂人情世故,也未理睬齐笑之,沈瑜林见齐笑之面上满是压不住的失落,安慰道:“陈叔便是这样的性子,当初云极侯追在他身后好几日,才换了一句‘你到底要做甚‘。”
    说着,撑不住低低一笑。
    齐笑之同苏明音也是认得的,平素只觉得高不可攀,却未想过他还有这等时候,不由笑出声来。
    他本是个大大方方的性子,听了这话也不再拘谨,跟着沈瑜林进去了。
    一路进了垂花门,二人只见四处摆设精美雅致,对着落地的金缕边纹水银镜,花架上那几株兰草更显几分清丽出尘,不由叫人眼前一亮。
    陈延玉的夫人早避了出去,偏厅里便只剩下几个小丫环和倚在小榻上绣花的赵嫣然。
    一月不见,赵嫣然的脸色变得更好了,她一身桃花锦束鹅黄腰封的长裙,极为明艳动人,看得出陈延青将人照顾得不错。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来看你老娘啊!”赵嫣然一把丢下手里针线,坐直身子,哼道。
    沈瑜林笑道:“娘亲莫恼,儿子初领差事,自是应接不暇,这不是刚闲了些,便来了么。”
    说着,他拉着齐笑之过来,“这是齐笑之,我和娘亲提过的。”
    赵嫣然看去,只见那齐笑之剑眉斜飞入鬓,星目熠熠生辉,虽面庞黑些,五官却生得极好,果然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君。
    瑜林提过,是他为探春寻的归宿,只是。。。。。。
    探春。。。。。。
    赵嫣然还没来得急伤怀,却见屏风后头陈延青光着膀子就要往外走。
    这些日子天热,陈延青回了正堂每每都是这样,赵嫣然也没管,可今天孩子在这儿呢!
    她忙道:“披件衣裳啊!”
    陈延青不明就里,一脚踏出来,笑道:“我不冷。”
    他精壮匀称的腱子肉落在沈瑜林同齐笑之眼里,却是纯粹的炫耀了。
    齐笑之还好些,他在同龄人中不算单薄,只是有些自惭,沈瑜林却是两辈子白斩鸡,见此情景唯有一叹。
    陈延青拗不过赵嫣然,自去寻了件上衫系了。
    陈延青用不惯下人,事事亲力亲为,正堂里的丫环都是伺候赵嫣然一个的,初时她们还觉怪异,日子久了也不再把这当回事。
    沈瑜林同赵嫣然许久未见,很快便拉着齐笑之絮起了话。
    陈延青顺手端了碟花生坐在旁边,也不插口,笑得很憨实的模样。
    。。。。。。
    “你如今也领了差事,也要同人家多走动走动,我听说翰林院最是个清贵地方,旁人想寻关系进去还没门路呢。。。。。。”
    赵嫣然不言不动时着实是个玉面佳人,如今这一串话劈里啪啦下来,却教齐笑之听得目瞪口呆。
    沈瑜林一一笑应了,道:“这届恩科同年多是书院旧识,娘亲不必忧心。”
    赵嫣然接过陈延青递来的茶,喝了半杯,又道:“你打小就是个有成算的,我也不懂,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切记不要得罪旁人,齐小子也一样,都安安分分地做差事,这样才好出头。。。。。。”
    齐笑之听着,褪去了初时的惊诧疑惑,却觉得心头有些涨涨的。
    他们家原先是前朝世族,经了战祸后便败落了,嫡系只余了他们一脉。父母早逝,大哥又是一心入仕振兴家业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念叨过他呢。
    看着沈瑜林面上柔和的神色,齐笑之抑不住地有些羨慕和嫉妒。
    一样是父母早逝,为什么他便没有这么个义母关心呢?
    沈瑜林见齐笑之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不由道:“笑之?”
    齐笑之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只叹了口气,道:“无妨,只是见了伯母,有些想娘亲了。”
    赵嫣然是知他情况的,觉得定是自己同瑜林相处教人家触景生情了,心中不由有些愧疚,又想起这少年差点成了她半子,便道:“你既然是瑜林好友,日后常来便是,伯母也是把你当儿子看的。”
    陈延青眉头一跳,目光刀子一样刮过齐笑之俊俏的脸庞,彷彿要在上头盯出个洞。
    齐笑之却是个粗枝大叶的,心中一喜,当即笑道:“伯母好意,笑之自是愿意的……笑之觉得伯母亲切,想认您做干娘,不知伯母意下如何?”
    陈延青把手里花生连壳一并嚼了。
    认个口头上的干娘不是大事,赵嫣然笑应了,陈延青手里那盛着花生的描金五福小瓷碟生生裂了一道缝,发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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