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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笑乌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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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林无奈笑了笑,他虽想得明白,却也有些不甘,去了美人诉情的外衣,这就是一场明晃晃的胁迫联姻。
那歌舞确是极好,少了寻常表演的匠气,多了诗词歌乐本身的灵气,由那卿家三小姐慵慵懒懒舞来,更有种别样的清高出尘之感。
舞罢,乐声微缓,又换了一双美貌女子舞剑,只不见锋芒,唯有柔媚。
席中众人回神,那卿家小姐已下了台,再看场中剑舞,一个个都怅然若失起来。
冯紫英啜着杯中酒,神色半分不变,对沈瑜林道:“这舞也就一般,当年三王爷生辰宴,卿家大小姐那九天玄女舞才妙,真似个天仙下凡。”
沈瑜林心中一阵异样,微微按了按心口那块玉佩,面上淡笑道:“冯兄这模样,可不像夸人呐。”
冯紫英咧嘴一笑,道:“你若见过世上最好的舞,便再没什么旁的舞可入眼了。”
沈瑜林笑道:“冯兄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怎么可能?”冯紫英摇头道,“若兰剑舞高超,他若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正说着,迎面走来两个人,沈瑜林认识,一个是工部尚书卿玥,一个是同他一届的二甲进士卿凤章,如今升了从六品翰林。
冯紫英笑道:“得,我也不在这儿讨嫌了,沈兄,留步。”
卿玥是卿家这一代的族长,那卿家三小姐,正是他二房太太生的庶女。
卿家同旁的家族不同,因那生了高祖的美人便是庶出,他们家对嫡女庶女一视同仁,这也是勋贵人家最看不上他们的一点。说来那贾家养女儿也是想效仿他们,奈何画虎不成反类犬,连带着嫡女名声也丢尽了,十二三岁连个上门议婚的人家也没有。
沈瑜林心下无奈,看来卿家早调查清了他身份,庶子配庶女,多般配。
凭他官职多高,潜力多大,那如今做了西南总督的陈相家二公子,当初娶的不也是他们家庶女么?
卿玥四十岁上下,白面微须,笑起来很是和善,他拂了拂袖子,微瞥了眼席中,道:“沈贤侄,借一步说话,可好?”
卿凤章也笑道:“许久不见沈兄,同凤章去外间叙叙话罢,父亲很赏识沈兄呢!”
既已想通了,沈瑜林也不再矫情,起身,拱手一礼,温和道:“那瑜林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目光交汇,心里都有了些底。
出了外院,冷风一吹,酒劲上头,沈瑜林面皮白皙,一红起来便到了脖子根,看着倒像是羞臊了。
三人寻到了花园石亭中,落座。
卿玥笑道:“贤侄观方才歌舞。。。。。。如何?”
沈瑜林笑道:“三小姐之舞,瑜林平生仅见。”
卿凤章道:“我这妹妹不光舞好,性子更好。”
卿玥喝道:“章儿,不得无理!”
沈瑜林心下一叹,从古至今保媒拉纤都是一样路数,当年是皇上太后,如今是卿家父子。
卿玥叹道:“唉,不瞒贤侄,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当年贤侄一首七绝才惊满堂,不知道哪个嘴碎的同雁儿说了,她就惦记上了,后来便不肯议婚,眼看着二八年华将过,我这做爹爹的也心疼啊!”
沈瑜林道:“伯父爱女心切,想必三小姐也是明白的。”
卿玥道:“那孩子从小就乖巧,如今却。。。。。。唉,贤侄,伯父这回便舍了这张老脸,为那傻闺女向你提亲事,贤侄若实在不愿,便是做个妾也好,省得她小小年纪,一个想不开。。。。。。”
卿凤章急道:“爹,这也太委屈妹妹,前几日云南总督提亲,也是想聘妹妹做正妻的!”
沈瑜林敛目,话说到这份上,他怎么拒绝?何况,他也不想拒绝。
姬谦,是我对不住你,可我知道,若反过来,你也会同我。。。。。。做一样的选择。
☆☆☆☆☆☆
军帐中点了火盆,还是冷,姬谦立在沙盘边,反复推演着几道适用在连天关的阵法。
姬元亦在一旁皱了皱眉,刚刚裹上身的兔毛披风又扒下来,换了厚重的熊皮大氅。
姬谦道:“薄了嫌冷,厚了嫌热,怎么当了十日兵,还愈发娇气了?”
姬元亦笑道:“这便娇气了?师父非云寒香不点,非银丝炭不用,喝茶一定要半温的,用冰一定要半融的。。。。。。你怎么不嫌他去?”
姬谦笑瞥他一眼,不答话了。
姬元亦哼道:“等师父有了孩子,我看你是嫌弃还是宝贝。”
姬谦手下一顿,军帐中一阵难言的沉默。
姬元亦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却不避不让,道:“这是迟早的事,师父年少有为,风度翩翩,京中不知多少姑娘拿他当梦里郎君,父王,要看开些。”
姬谦轻叹,那少年虽承诺过他两次,但终究是因涉事未深,如今他步步青云,见多了世面,难免会对女子动心,他要如何怪他?何况,任谁愿意看着心上人绝嗣?
见他面色略缓,姬元亦趁热打铁道:“师父是七尺男儿,同父王结契没什么,可若一直不娶妻,世俗眼光要如何看他?有朝一日,师父看着父王儿孙满堂,莫非便不会有怨么?”
姬元亦的话很直白,姬谦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愤郁,轻声道:“我。。。。。。不会拦他。”
姬元亦微微垂眸,低着头进了里间。
抚着《万象阵法》上大气藏锋的字,姬谦低低一叹。
☆☆☆☆☆☆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沈瑜林垂着眸,一路沉默。
锦绣道:“方才先生唤公子去内院,公子不在,先生让公子明晚回去一趟。”
回去,便是指沈襄府邸了,沈瑜林低声应了。
锦绣道:“那卿尚书也真是的,拉着公子半天,先生都寻不到人了。”
沈瑜林轻叹一声,把原委说了,锦绣瞪圆了眼。
“公子没应下罢?”他急道。
沈瑜林闭了闭眼,又叹一声。
他再也不对娶妻生子抱什么幻想了,他就是个孤家寡人命。
方才亭中,几番客套,他刚应出声。。。。。。一道旱雷,劈倒了一扇房门,那卿家三小姐好死不死在里头更衣,正好路过一个小翰林,小翰林叫出声了。。。。。。
得,别折腾了。
锦绣忍笑道:“叫他们家痴心妄想,用庶女配公子,这下好,天打雷劈了!”
那是你不知道卿家女行情多好,沈瑜林低叹一声,心中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他微微一怔,旋即想道,定是这样赶鸭子上架的亲事让他反感罢,也未深想。
话说回来,其实便结了这门亲也没什么好的,陈总督和那云南总督赵允安求娶庶女,除了是想同姬谦扯上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们娶的是继室夫人。
若他娶了这卿家小姐,必要顶个趋炎附势,沉迷美色的名声,这对他仕途不妥。
沈瑜林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罢了,是他奢求了,还阳已是天幸,这。。。。。。许便是天命。
车马声辚辚,在雪地上拖了两道又深又长的轨迹。
夜空中,明月皎皎。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娶妻生子的事情解决了,∩_∩
☆、第60章
回府已是夜半;闹腾一天;冯绍钦已睡下了,纵是烛光明暖;这空荡荡的府邸也显得有些冷寂。
今日之事扰得他心绪不宁;沈瑜林也无睡意,取了年前未了的案宗在灯下批阅。
香炉用久了并无杂味,从里到外都透着那清冷沁人的味道,不似前世;点过冷凤香后再添云寒香,味道便怪异难闻起来。
沈瑜林在房中一贯不唤人伺侯;锦绣理了桌案,点了炭盆便去了。
过年前后事务较多;备份的案档摞了四叠,大半是匿名监举官员贪污行贿的,还有些是私德之事;沈瑜林翻了几页,皱了皱眉。
天下官员众多;监举司虽设了缓阅处与急阅处分类调查,还是有些分、身乏术,前世实行这制度靠的是他在朝威势,层层监举负责之人默认为当地总督,总督以上才由他亲自查办,如今这范围却是从开始便歪了。
沈瑜林低叹一声,这也是他当初骤得升迁,一惊一喜之下没有细究的缘故。
滴墨湿宣纸,沈瑜林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往炉中添了一勺香,重新铺开一张白纸,缓缓在上头写了七个字。
免查制额度初案。
耳畔风声际动,沈瑜林一顿,笔下却不停。
窗外两道黑影灵猴般上了树,一眨眼便消失了。
开国不过两代,贪污行贿毕竟是少数,有小贪无过的官员如周朝康,有清正立身的官员如于尚清,大多数人其实并不需时时监督。
这些日子他也看了不少户部的官员案档,不少官员政清如水,却频频被匿名监举,实在是乱,倒不如为这类官员列个名册,等到三年一升迁时再派人彻查一番,倒能省不少事。
只是。。。。。。“免查”这二字的诱惑极大,具体标准却叫人犯难。
沈瑜林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微微俯身将烛芯剪短一截。
。。。。。。
“呼,刚刚差点被发现了。”林文轩拍了拍胸口,猛灌了一大杯茶。
季应泽道:“你以为你没被发现么。”
林文轩微怔一下,旋即笑道:“不会吧?他们家暗卫厉害也罢了,主子也习武?”
季应泽眯了眯眼,轻笑道:“他武艺稀松平常,练的心法却是上乘,耳聪目明,更胜你我。”
林文轩挑眉,道:“这样说来,和那双暗卫不是一个路子的?”
季应泽似笑非笑道:“文轩,这么关心我的心上人做什么?你若对我有意。。。。。。直说便是。”
林文轩眸色微沉,旋即爽朗一笑,道:“小太子的情意,兄弟我可受不起,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可好?”
季应泽微微一笑,桃花眼里暗色一闪。
林文轩笑道:“看来你这回是动了真心了,那通天雷造价可不斐,就这样用去算计一个女人,也太浪费。”
季应泽端了茶盏,遮去唇边冷意,语气却仍是淡淡的,“那女人出身下贱,闺誉不洁,情郎不知多少凡几,也敢痴心妄想。。。。。。去配我的凤凰?”
“哈哈哈!”林文轩朗笑道,“小太子这是妒了呢!”
季应泽轻笑一声,没有反驳。
林文轩又道:“听祖母说当年卿妃一舞倾城,文帝爱若珍宝,呵,却不知他若看到如今这位‘恍若卿妃再生的美人儿’,有何感想?”
季应泽轻嘲道:“若无文帝之宠,她便是舞断了腿,谁会为她倾城?”
与空岛向来最厌卿氏,当初季天扬之父功虽盖主却从无反心,那卿妃的弟弟因不守军规,扰民夜宿被季天扬处决,卿妃日日在文帝面前以泪洗面,后因她身子弱,一病便去了,文帝痛失所爱,便将矛头指向了季父,要季天扬以死谢罪。
季父年逾五十,季家四代单传唯这一子,如何舍得?原先只是抗旨不遵,后来却是稀里糊涂被卿家扣了个谋反的帽子,满门忠烈一朝尽殁,只剩了季天扬纠集残部奔了海外。
海岛四顾,俱是黄发褐眼,言语不通,一声乡音难得,当初寥寥二十万兵拼到如今,他们吃了太多苦。
林文轩低叹一声,拍了拍季应泽的肩。
季应泽低叹一声,抿了口茶,忽道:“贸易一事的进展如何?”
林文轩愣了愣,笑道:“说来倒是奇了,永宣王永宇王几番试探后对我深信不疑,那七皇子却只是瞥了我一眼,便道他诸事不管,莫扯上他。”
季应泽微微挑眉,“哦?”
林文轩又道:“你初时还要我小心应对那永宇王呢,谁曾想竟也是个蠢的,还不及七皇子透彻。”
季应泽道:“永宇王不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是,你确定他要袖手旁观?”
林文轩点头道:“那七皇子年后便要过继给忠顺王爷,那忠顺王爵可是世袭罔替的,代代荣华已注定,再掺和夺嫡。。。。。。可就说不清了。”
季应泽叹道:“那也该谨慎些,明日派蓝纹卫轮班盯着他。”
林文轩点头,若是几年前,诸皇子身边皆有天禁卫护持时他们自不敢这般,如今天禁卫有了明主,蓝纹卫才能派上用场。
☆☆☆☆☆☆
一夜燃香尽,桌案上铺散了成片写着字的宣纸,地上也有十来个揉起的纸团。
昨夜出了月亮,今日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久违的阳光映着雪光透过窗布照在沈瑜林熟睡的侧脸上,面颊微暖。
最后一股烛泪顺着莲花烛台迤逦而下,落在他手背上,缓缓凝结。
沈瑜林皱了皱眉,双眼微睁,只见外间天光大亮。
今日虽是大年初二,他却已闲下来了,沈氏宗族在江南,师父同他是两年去一次的,这京中,他已无亲可访。
沈瑜林剥去手背上微微透明的烛泪,低低一叹。
。。。。。。
自沈瑜林搬出去后,沈府又变回了八年前那般清冷模样,沈襄却没什么不习惯,他从小一个人惯了,与人同住才觉不自在。
长廊下的雪应是刚刚才扫过的,地上微湿,沈瑜林轻笑一声,进了正堂。
此时正是黄昏前后,沈襄一身浅色襦衣坐在首座上,面目被夕阳模糊,沈瑜林不知怎地竟想起了祖父。
“坐吧,来得这样早,可是有什么急事?”沈襄令人为他上了茶,道。
沈瑜林回神,笑道:“昨夜忽有些想法,颇为粗劣,想请师父为徒儿指点一二。”
沈襄顿了顿,叹道:“你啊,就是闲不住。”
沈瑜林从袖中取出一小叠纸,低笑道:“我若闲了,总会胡思乱想,倒不如一直忙着。”
沈襄接过,道:“少年人哪来这么多愁?凡事想开些,有的坎,等过去了,再回头看,也便不觉什么了。”
沈瑜林垂眸,又坐了回去,端着茶盏缓缓叹了口气。
那免查制额度初案写得急,是有些疏漏,但瑕不掩瑜,这想法很好,沈襄大致看完,笑道:“果真是出息了。”
见沈瑜林面上并无得色,沈襄心下点头,有头脑,有德行,有心性,当初收这徒弟真是做对了。
将手下那份初案又细翻一遍,沈襄沉吟良久,忽道:“为何荐官要与科举出身的官员分门别类?”
沈瑜林放下茶盏刚要答话,忽想起晋时荐官需经朝廷重重考察,与科举出身的官员并无太大差别,而在大御,荐官几乎成了荫官的代名词,是他想当然了。
见他面色微红,沈襄心下一软,道:“你入仕不久,少些常识也是必然的,下回注意点。”
接着沈襄为他指出了不少常识矛盾之处,按着当前时情删了几条过于严苛的,又补上两条关于私德的,这般下来,待师徒二人讨论完,日头已黑了。
“今晚留下来过夜罢,咱们师徒许久没叙话了。”沈襄道。
沈瑜林笑着应了。
。。。。。。
用过晚膳,沈襄坐在书房里翻书,沈瑜林立在桌案边修改初案。
沈襄忽道:“徒儿今年,十五了罢?”
沈瑜林笔下微顿,知道昨日之事瞒不过沈襄,嗯了一声。
沈襄叹道:“也到了时候该娶亲了,纵然。。。。。。只寻个小户人家女儿,可好?”
沈瑜林道:“昨日之事只怕要扯不少是非,左右徒儿年纪小,先放着罢。”
沈襄道:“那卿家女为师已替你查过,便没那道惊雷,她也不是良配。”
原来师父竟以为他心仪那卿家小姐么,沈瑜林哭笑不得,道:“师父多虑了,徒儿只是暂时不想考虑这些而已。”
沈襄放下书,凤眼一瞥沈瑜林,沉声道:“为师自己便是孤家寡人,也不想逼你什么,你同为师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由?”
姬谦的容颜在脑海一闪而过,沈瑜林微怔,旋即叹道:“既是克妻克子的命,我又何苦去害人家?”
他这话倒有些真心,大长公主去得早,韬儿不孝,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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