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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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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暗暗地、努力地生长的情谊,可以故作懵懂不知,可以稍有羞怯,但唯独不能容忍长久的埋没和刻意否认——就算是最最稚嫩、简单的“喜欢”的心情,也拥有有朝一日满树芳华的权利。

或许,那一天,便是现在了。

十八岁黑发姑娘的双眼明亮得宛如千轮朝日,充满了坚持、执拗以及历练赋予她的自信和顽强。

既然她付出的爱意不折不扣,那就不能允许他的心思不清不楚。

“我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师兄。”蜉沧口齿清晰地重复道。

“是啊……真伤脑筋啊——”风仰起头,长叹一声,唇畔的笑意摇曳生辉,“——原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风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份悸动,终于也随之完成了最后一步的生长和蜕变。

他们所积攒的全部的“短暂”,在这一刻开花结果。

如若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些什么,那还有什么能界定所谓的“喜欢”和“爱”。

风上前一步,环住蜉沧,低低笑道:“对不起啊蜉沧,差点忘记,你长大了。”

噗哗——家乡四合院里墙头的九重葛花瓣绽开的声音仿若跨越了数万里,传到了蜉沧的耳畔,清晰得让她感动到想哭。

“真好啊,你长大了。你在我身边。”

 



第22章 长恨歌
幸福之所以令人无限向往,正是源于其拥有迫于宿命难以长远的时候还尚存的转瞬即逝的珍贵美好。

蜉沧的幸福注定难以久远,如果一定要给出什么解释来自我安抚的话,那么大概只能是——宿命。其实宿命这种根本说不通道理的东西,只是自身极度无能为力的前提下,到达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才会用以慰藉心灵的最后的麻醉剂。

恐惧。懦弱。却步不前。那些曾以为坚贞执着的信念,在无常命运的毁灭性打击下顷刻间灰飞烟灭。事后不得不以无以计数的思念和后悔去偿还,以此同时还自欺欺人地还揣着所谓的诺言和执念。

曾经重之又重放在生命的那些人,那些事,一旦失去存在的媒介之后,迟早会不剩一点痕迹地退出视野、退出想念、最后的最后,退出回忆。

当一个人连别人的回忆里都不能占有一席之地之后,他才是真正的“死”了。确实死了。时间长短而已——十年前死去,和十年后死去,到底有多大差别?十年对于一个纪元来说渺小得宛如沧海一粟,这十年对于死死铭记的人来说,又有多大意义?除了沉溺在无尽的缅怀中自我折磨以外,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茶馆后院,蜉沧端着上好的冻顶乌龙,脚边是一个小小新堆的土包,里面埋着竹笛的碎片。右手执壶左手执杯,暗褐色的茶水从尖尖的壶嘴倾下,徐徐注入杯中,琳琅的声响带着不可言喻的婉转缠绵,难分难舍,不止不休。

然而执杯的女子却异常干脆地断绝了这份千丝万缕的牵羁——她一抬两指拈住杯底端平瓷杯,水面随之颤了几颤,旋即归于平静。她翻下手腕,将整杯茶尽数浇下,稀里哗啦,天翻地覆。

土包上溅出零零落落的水渍,仿佛一块块残缺不全的伤疤,尽管扎眼,但经过一个午时的日照和风吹便能恢复如初。

就此入土,以祭奠我们的过去,我记忆里的你,你生命里的我。

师兄,再见。

再见……

伴随着“嘭”的脆响,碎裂在地的除了花纹朴素的茶杯,还有光泽暗淡的液体。


他们在两年后面临再一次的分别。

自从在江南再遇,蜉沧就一直跟着风辗转四方。她知道风和六个来自世界各地的、据说是各个领域的精英共事,但却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风从不提起,她也从不多加过问。他们后来在东瀛岛国定居。

蜉沧所做的,只是像最平凡的妻子那样,白天窝在家里,随手从架子上抽一本书,一副藤木桌椅,两壶清茶,就能打发时间,然后做好饭菜等待风的归来——没错,真的就像一位年轻的、平淡的、胸无大志却秉有着小小幸福、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妻子一样。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蜉沧那个时候刚满双十,适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不算颠沛流离,但也算历尽颠簸,悲欢离合皆已尝过一遍。其余的人生里,她所要期待的大概就是和所爱的人相濡以沫,细水长流——也许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更远的以后,卸甲归田,回到年幼时生活的四合院里,躺在摇椅上,喝着醇厚微苦的陈茶,听着蝉鸣鸟语慢慢变老。

和一个人一起慢慢变老,并不是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而是最为奢侈的愿望。人们看不透过去、看不到未来,阻止不了分分合合、把握不了聚聚散散,不能颠覆生、不能掌控死——他们凭什么许下岁岁年年的承诺,凭什么立下生生世世的誓言?

二十岁的蜉沧不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她甚至以为这样就是永远了,她以为她经历的已经够多的了——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年华是一首不老的歌。曲调缠绵就如恋人的嗓音诉说着久远的落满灰尘的故事,低缓而温柔——唱不到尽头,却唱尽了生死别离。

风告诉蜉沧自己将要进行一次远洋任务的时候,蜉沧莫名其妙手一软,端着的茶壶陡然磕在桌上,“铛”的一声,叫人心惊肉跳,但所幸没有碎掉。风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察觉出她状态略有不对:“你还好吧,蜉沧?”

“没事,手抖了一下。”蜉沧随口敷衍过去,低头把茶壶放好,不安仍未散去,而她急着转移话题,“你说远洋,要多久呢?”

“不知道哦,应该不会很久的。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了。”浅浅的笑意在风的眸中来回摇摆,好似一汪波光粼粼的清潭,“呐,蜉沧,再稍微等我一下好不好?”

“……诶?”蜉沧被这一问弄得不明所以,刚要眼询问,忽然就被揽住了腰肢倒向了风的肩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淡淡皂香混合着干燥清爽的暖意包围了她,一瞬间几乎停止了思考。

“等我结束了这次任务回来——就嫁给我吧,蜉沧。”

 



终焉 曲终人已散 人走茶不凉
第23章 长门怨
那只茶壶的底部,被磕出了一条裂纹,贯穿了因陈旧而略显暗淡的鲜红窑印。最后,整只茶壶,在深夜不为人知的境地下,碎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里,蜉沧不停地挣扎,拼命地回忆起往后发生的全部的事情。她将会像一个艺术爱好者在一座起火的博物馆中奔跑那样,抓住一切——凡是她能够从毁灭中拯救出来的东西,全都予以保存。但时间是最不能原谅的大火,事到头来,她终究什么也没能挽回。

风从港口登船的时候,蜉沧不知为何心头横生出强烈的不安,燃燃烧灼,以恐怖的速度侵噬着她的神经,心脏的制动,血管的舒张,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挤压着,碰撞着,揉搓着,发出叫人心慌的“叽叽咕咕”的奇怪声响。

——不行!果然还是很不放心!蜉沧用力地摇摇头,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肢体已经先行一步。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风诧异地看了看突然勾住自己衣角的两根手指,回过头轻声询问大概在不远的某一天将要披上嫁衣成为自己妻子的女性,而眼下的她居然透露出一丝的微妙的慌张,好似回到了孩童时代的稚气青涩。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很不安心……”蜉沧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略略停顿,转而抬起头,视线焦灼,“风,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风稍稍睁大了眼睛,半晌不吭声,接着缓缓舒开了眼眉,微光如涟漪瞬间扩散开去,他低低笑了,“其实,不用太担心的,蜉沧……还是说,你这么焦虑是因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了呢?”

“才、才没有!”蜉沧想也不想矢口否认,即便如此也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脸颊通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也可以算是原因之一……吧?

“噗……呵呵。”风勉强把喷上喉头的笑意咽了回去,安慰性质地抱了抱蜉沧,“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到时候你不急我还急呢。

“可是……”蜉沧的指节紧了又紧,狠狠纠结了一阵,最终放开,不安的神色依旧如同乌云笼罩在眉间,飘绕着不曾散去,她闷声叮嘱道,“好吧,万事小心。”

“嗯,好。”

就在风背身离去的那一刻,蜉沧终是忍不住出声叫住。

“等等!”

她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神情庄严而郑重:“风,你记着。

“无论何地,纵使深有万丈,横亘千里,只要你唤我的名字,我就会踏碎荆棘,去到你在的地方。”

寂静。微风拂过耳畔,却没有带来一丝关于身外世界的一丝声响,隔绝一切的寂静。

鲜红衣袍的男子同记忆里没有太大出入地笔直伫立着,晨光越过他宽阔的脊背,照亮了蜉沧漆黑深邃的眸底,熠熠生辉。袍角翻飞,线条明明棱角分明,轮廓却橙红色模糊得格外柔软——并没有像十四岁那年一样决绝而毫无顾忌地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良久,传来男子低缓的轻笑,字如珠玉,落在心里,琳琳琅琅。

“你已经用四年向我践行过这个承诺。我想——”

“真的,不需要更久了。真的,蜉沧。”

蜉沧的视野忽然被翩然而过的鲜红色混淆了光影重叠的角度,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下颚被极致温柔地抬起,唇上只遗落了一片温润的冰凉。透过微垂的睫羽,她看到的是掩映着时隐时现的,男子全部的真挚的爱意,以及在璀璨光芒的蒸腾下,他们不甚明晰的、碎落成支离光斑的宿命——明明那么美好,却宛如承担着不可违背的诅咒,全都成为了转瞬即逝的现实,就像一捧堆成饱满形状的沙子,如果不能永远捧住,就只能任其从指缝间漏去,灰飞烟灭。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这个离别之前唯一的吻所留给蜉沧的不是缅怀,不是幸福感,而是无穷无尽的悲伤。

——蜉沧最后还是悄悄上了那艘根本查不到航线和登岸记录的死人船。,然而她扒住栏杆轻轻落地、刚要喘口气,就被冰冷的枪口顶住了脑门。她倒抽一口气,下意识撤了一步,后背顶上了栏杆,不敢置信似的瞪大眼睛,惊惧地盯着眼前悄无声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冷面杀手,捷克制CZ75线条漂亮通体乌黑的枪身散发着阵阵寒气,让蜉沧内心不住地颤栗——

真是好危险……风到底跟什么样的一群人呆在一起?!

她不断地深呼吸,试图稳定自己的心跳,但是面前带着黑色礼帽的绅士杀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耐心——很大程度是因为语言障碍,蜉沧无法和他进行交流。杀手先生的异国语言的逼问她一句都没法回答,更别妄想向对方表述自己的立场和身份亦或是目的。

这可有够糟糕的。

蜉沧非常被动,她几乎完全被压制住了——对方身上沥青一样似有似无蒸腾出来的杀意和气场就把她震得一动不敢动,甚至连用眼角余光扫一扫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拿来当做武器的东西的勇气都被压榨干净。僵持了将近十分钟,杀手先生更加不耐烦了,他微微抬了抬枪口——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蜉沧惊恐地抓紧了栏杆,不靠谱地想在子弹出膛前把这玩意拆下来挥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蜉沧的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的,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女性。她束着墨绿色的长发,眼角有一枚橙色花朵,披着白色的披风,头顶上的帽子造型足够新奇,让蜉沧单从装束风格就能毫不费力地下了女性绝不属于远东这一带的论断。

杀手先生和有孕女性的交涉友好地进行着,最后,没有再惊动任何人,蜉沧被女性带走送下船——她压根不敢反抗,纵然女性温和善意的笑容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女性临走前,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向她表述了一句话——虽然异常艰难,但蜉沧终归是听懂了。

她说——

姑娘,接受吧,这是命运。

这是命运。

蜉沧浑身一激灵。陡然间呼吸困难,她一抬头,就看见船只的甲板上,男子长身而立,鲜红的衣袍肆意翻飞。

狂风大盛,狼狈地把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一瞬间,在把一切声音都弄成残破形态的风中,她险些以为她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

不,那个时候,他的确在叫我,他一定是在叫我。很多年以后,蜉沧毫无理由地这么想。

他在叹息。他在问我。

“蜉沧,你还……在么……”

面对宽阔无垠的深蓝水面,黑发的男人轻声发问,音色温润如玉而又沉稳磁性,仿佛古铜编钟最清亮的那个钮钟在木槌轻捶下发出的嗡鸣,在海面上溯旋起了点点浪花。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叹息?为什么呼唤?显然答案已然没有意义——

同所有悲伤得不够干脆的故事的尾声如出一辙——风再也没有回来。他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第24章 思无邪终章
它消失在何处,就在何处永存。——纪伯伦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比想象中过得快一些,一眨眼就入秋了。天气渐凉,寒意渐重,蜉沧从衣柜里翻出了暖和的针织披肩,月白色的旗袍倒是仍褪下身,杨木梳没入柔滑的发丝间,从头顶到末梢,顺畅得好似一片空白没有瑕疵的记忆。手挽青丝,盘结错绕,簪立当头,云鬟靡靡。蜉沧盯着镜中人出神——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了。

她啊,到底也会老的吧,那种事情,毕竟没办法阻止的啊。

不知何故,自从风失踪之后,蜉沧一个人生活,渐渐地,渐渐地,对“时间”这个概念愈来愈钝感,常常在大堂里发着呆,就从早晨到了傍晚,在深沉的梦境里四处走走,睁开眼一夜便又过去了。自身的变化好像也完全感觉不到,以二十岁为界限,二十岁以前全部的天真和稚气被完全抹去,然后就剩下了二十岁往后十多年不曾改变的自己,寡言,沉默,波澜不惊。

就像是被时间抛弃在原地,而身边的世界都在向前拼命飞奔的感觉。茕茕孑立,没有谁回头看她一眼。

这样其实很好。蜉沧这么想。

曾经那些犹如附骨之蛆啮噬着她的灵魂的痛苦终于在岁月一次接一次的荡涤漂洗之下慢慢变淡,连同她的人格一起逐渐接近透明。蜉沧淡忘了无休止的悲伤,淡忘了沉淀在骨血里的思念,于她而言最幸运的——莫过于淡忘了时间。

风失去音讯的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她每天都在被时针分针单调的奔走折磨着——往后,还有这么多秒钟、这么多分钟、这么多天、这么多个星期、这么多个月、这么多年在等着她,而且所有的这些时间里都不会再有他——一想到这个蜉沧就痛不欲生。

时间这东西,就像有时用来给古老的普什图歌谣伴奏的手风琴,能够随意拉伸和收缩,取决于风在不在她身边。

漫长而一无所有,空洞得叫人绝望。没有谁能帮她挽救,甚至没有谁能倾听她的诉说。

当蜉沧发觉时间一日千里而自己止步不前并且毫无知觉的时候,她其实是非常庆幸的——太好了,根本意识不到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过了那么久的没有你的日子。再怎么说,至少我还活着,尽管不太好。

磕磕绊绊地成长、磕磕绊绊地追寻、磕磕绊绊地付出、到最后,也只剩下“活着”这一个知觉而已。承诺也好,誓言也罢,除了点缀回忆之外,别无用处,无数个短暂之后,能够给予永恒的是死亡,既不是狂乱坚贞的爱情,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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