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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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准去。”欧怀南吩咐于晴在一个阅览室先等着，临走时他给自己的通讯员使了个眼色，通讯员心领神会。
欧怀南几乎是几步跨到赵江办公室的，此时赵江办公室聚集了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作战参谋，正对着地图激烈的争论着。
“总队长！”看到欧怀南，他们主动放下手上的工作。
“你们在研究什么呢？”欧怀南看了看地图。
赵江上前回答：“总队，正在研究这次搜山的行动，准备下一步往周围再推进，这几个地方有零散的村落，如果有漏网的罪犯很可能威胁到村民的安危，我们正打算扩大搜索范围。”
欧怀南顺着赵江的手指看向几个点，他同意他的说法：“给你三十分钟够不够，之后到阅览室找我。”他看看周围的参谋，说：“我信得过你们。”
大家的信心更足了，欧怀南在逐渐响起的议论声中回到于晴所在的阅览室。
于晴正看着窗户外面，但凑到她面前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思绪根本不在这儿，或者说在哪儿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脸上浮现少有的浮躁，扶在窗台上的手不住的揉搓。
“赵队长暂时有事，你我先坐下聊聊吧。”欧怀南拖出一把椅子。
于晴刚刚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知欧怀南已经进来。她猛的转身，脸上的表情让欧怀南有些留意，那张脸上写着不甘。
“他们要你的什么东西？”欧怀南不客气的看着刚坐下的于晴。
于晴眨眨眼，不解的问：“什么什么东西？”
欧怀南眼睑低垂一下，然后正视她：“于副队长就别隐瞒了，我和雷震霆还有沈国他们都是，现在关系到你战友的生死，别再藏着掖着。”
于晴否认，表情添加了悍然：“我没有，他们一直认为我有那玩意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只有你最了解前张氏集团的张总，而且你也和他走的最近，他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让那些人一直追着不放。”欧怀南的话仿佛没有一丝焦虑。
“一个程序，如果队长是参案人员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当时交易只有一半，下半章就像那张总一样永远闭嘴了，也找不到了，程序需要这下半章，据我所知，现在最好的程序师也得最少三十年才能琢磨出下半章的大概，他们肯定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我的确是张总生前私下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但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我现在更想救人，但我实在没有。”于晴扭头不看他。

第四十四章（5）

“就只有这些？”欧怀南不信任的看着她。
于晴点头：“就这些，他们不断找我想置我死地也是因为这个。”
欧怀南继续问：“那你有没有擅自行动？”
“我曾经是特种兵，现在也是，特种兵执行任务要在保证不偏离预期目标的前提下灵活运用，我只能回答这些。”
“我是你首长，你对我没必要用保密守则。”
“我没什么保密的，祖国利益，舍我其谁，首当其冲，如果真要我说就这些。”于晴依旧不松口。
欧怀南嘴角露出一个奸猾的笑：“华东分区特种大队一分队，代号0，档案不存在任何军事资料记录上，对外宣称该分队是警备队，实则是执行各种最高机密任务的全能作战分队，所有队员的真实记录只有两份，基地总长一份，中央一份。0分队迄今为止是第15批队员，队员全部经过严格审核进入该分队，代号‘匕首’，多次出色执行秘密任务。现任队长陈风，对外是警备营长，该分队队员身份不进入正规编制，均有不同军事身份，但平时在一起训练生活。我说的差不多吧？”他的眼神瞄向于晴。
于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执行任务不得说出自己身份，终生守护‘匕首’的秘密，即使牺牲，也不在常规记录中。分队口号是‘祖国利益，舍我其谁，首当其冲’，总队长，看来您知道的真不少。”
欧怀南呵呵一笑：“你对外身份是军事参谋，别惊讶。我也曾是‘匕首’的一员，我的绰号曾经是‘山猫’。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于晴听到他曾经也是匕首的一员时，她惊喜了一下，但旋即发现现在不是认前辈的时候，她笑笑：“对不起总队长，我真没有。”
“好吧。”奇怪的是欧怀南并不泄气，恰在此时阅览室被推开，他转身看着赵江进来。
赵江嘴唇发干，明显是一晚上熬夜加上火所致。
“队长，华东区特种部队队长雷震霆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还有随行的黄烈政委。”赵江进来没客气，一屁股拍进他们中间一张空椅子上，他揉揉太阳穴，疲倦加难受的打了个哈欠。
“辛苦你了。”欧怀南弹过身子拍拍他的后背。
赵江摆摆手：“这我应该的。”
于晴听到雷震霆要来，心里刚开始是一阵欣喜，而后是担忧，欣喜的是雷震霆来了把握会更大，而且雷震霆可以给特种兵战士直接下令；而担心的是那份东西该不该交出来，如果不交，徐青林的性命肯定会收到威胁，而且很可能还会波及进更多人，交了，那么就不是几个人的事了，但至少可以可以保住自己再也不想听到他们噩耗的战友，亲如兄弟的战友。
我该何去何从？于晴深深的问自己，她也使劲搓着脸，妄想这样可以理清思绪。
“他们还想对谁下手？”许久的沉默，于晴忽然说。
赵江从思维中回来：“照特战队员们说的来看，绑架徐青林没有预谋，而且他在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对他们构成威胁，或者说，你和陈风对他们的威胁更大。”
“那为什么不直接绑了我？或者杀了我都成，徐青林是个好人，他平时对谁都很好！”于晴激动的说，想到徐青林在队员们犯错的时候不止一次向队长求情。
欧怀南手指弹了下面前的桌子：“你是作战参谋，遇事怎么这么不冷静！坐下！”
于晴看着他，往下的话完全是丧失理智才说出来的：“去的不是你的战友，打仗的时候他没把你往安全区推，他没为你挡子弹做后盾，你当然能冷静！”
赵江看着她，仿佛那么一瞬间有些陌生：“你知道什么！总队长也是你们一分队的老战友，你就这么对前辈对首长！”
“对不起，刚刚我太冲动。”于晴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只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承受不起任何身边的朋友牺牲，她立正。
欧怀南看着她，轻叹一口气，示意赵江也冷静些：“你坐下吧，大家都挺累，先稳稳心。于晴，我知道你现在十分关心队友的安危，如果有可能，我相信你会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我知道这种感受，同生共死的弟兄，任何一个合格的军人都不会丢下他，都会为了他去赴汤蹈火。”他看着于晴，并没有发火，或者于晴刚刚的发威已经让大家积攒的情绪有所宣泄。
于晴坐下，再次道歉：“对不起，总队长。我刚刚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欧怀南摆摆手：“我知道，我也从你们那个年纪走过，年少轻狂，遇事不冷静，但特战队员不仅要执着，还要沉稳。我当初也失去过战友，当时的那种无能为力我仍记忆犹新，他为了掩护我撤退，自己跑过去吸引敌人，为我们腾出撤退的时间，等我走了后，他自己饮弹自尽了。我还记得他说的话：‘不用回来找我，我不会将我的尸体交给他们。’他做到了，我们特战队的要求是不能丢下自己的战友，即使是一具尸体，他为了不再次让弟兄身陷囹圄，跳下悬崖，掉进滚滚的江水中。”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战友在远处的山头向他微笑。
赵江听的沉默了，在这他和总队长认识的时间远超过于晴，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那种匕首精神他没有经历过，自然很难体会。
门被一个作战参谋推开，于晴起立，她看到雷震霆和政委急火火的走进来，赵江和欧怀南也站起来。欧怀南过去看着雷震，而后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老班长，对不起。我还没能查出他们的消息。”欧怀南脸上充满愧疚。
雷震霆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于晴看的有些发愣，没想到雷震霆竟然和他有这样一层关系。
“大队长，用我去交换吧，他们想整我。”于晴依旧不放弃自己的观点。
雷震霆抬起一只手制止她：“我都知道了，我过来就是因为这事。”
“大队长”于晴心急的想解释，但雷震霆抢在她前面。
“南子，小赵，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她单独谈谈，还有政委，你们先找个地方聊聊。”雷震霆看着这几个人。
政委从进来就一言不发，　现在足足像是吃了瘪，他点头，然后带头出去。
门关上了，于晴并没有因为大队长的到来放松一些，反而雷震霆这样的反常让她更提高警惕。
“东西在你那吧？”同样的问题，只是不同于欧怀南咄咄逼人的语气。
于晴不敢正视大队长：“不在。”
“在也好，不在也罢，如果在你那受牵连的会是跟你所有有关系的人，他们会从那些人逐一下手，不在，他们同样不会放过你，但是在拿到东西之后。”雷震霆并没指望于晴说出他想知道的。
“大队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于晴看着天花板，有些气势汹汹。
“你我不用这么紧张，有句实话一直想对你讲的，你走到今天这步，是我造成的。”雷震霆平和的说，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看不出喜怒。
于晴心里咯噔的一跳，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今天的大队长的确反常。她看着大队长，然后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大队长，请直说，我有些，有些不太明白。”她很少有说话支吾的时候。
“我没想到能在特战队看到你，更没想到以前陈风救的就是你，最不可思议的是你竟然今天也会站到这片土地上，一切真的太巧了。”雷震霆没正面回答她，但看表情，他在自嘲。
雷震霆长叹一口气：“跟我来。”说完朝门口走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于晴和雷震霆就从阅览室出来，他们重新到赵江的办公室，开门的时候政委正在专心看地图。一行人惊讶他们谈话时间的短暂，政委上前问：“这下一步怎么办？”
雷震霆看他一眼，对大家说：“我、于晴和政委要去一个地方，对了，陈风那小子呢？叫上他，诸位请便。”
赵江摸不着头脑，看着自己的参谋，后者一脸等待指示的中立。欧怀南推了他一把，赵江说：“我们都去吧，陈风他在传达室检查这两天的录像，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在警队周围。”
雷震霆嘴角一挑，露出个满意的弧度：“这小子，终于学会先发制人了。”
经过传达室的时候，雷震霆把专心看录像的陈风拖进车。
“大队长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啊，我该去接你。”刚拱上车的陈风只看见雷震霆，不知车里其他人坐的谁。等他坐直之后，看到于晴和他并排坐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雷震霆回头看他一眼，调侃道：“光看你忙了，不敢打扰你，我和政委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话说的。”陈风呵呵笑了一下，但着实没心情，这样的笑有些发紧。于晴除了上车的时候叫了声“陈参谋”之外，一路上没有其它。
车在雷震霆的指引下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在颠簸的路上跑了能有五分钟之后，司机看看前方：“没路了，首长，往前只能步行。”
雷震霆倒也坦然，他提前就知道，打开车门下去看看周围的景色，然后就没有上车的意思，两位年轻的军官也跟着他后面下车。跟上来的那辆车载着政委一行人，他们则更干脆的下车，于晴没来过这个地方，她四周看着，山清水秀的倒也别有风味，但雷震霆绝不会是带她来看风景。
目光转向陈风，于晴忽然发现陈风眼睛里有一丝伤痛，他的眉头微皱，好像回忆着极不愿回忆的事情，但这一切又都是必须面对的。她又看向雷震霆，这下真把于晴震惊住，雷震霆眼眶里竟然满含热泪，他竭力克制自己，嘴唇都抿的紧紧的。
恐怕自己是这里最不知情的了！
“快十年了，还没变。”政委从后面上来，感慨的看着周围，他好像无视雷震霆的异常，只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欧怀南凝重的看着周围，唯有眼神告诉别人他看的不是此情此景，如果能再现脑子里的画面，那是一张不同于现在宁静的硝烟。赵江在身边默默跟着，参谋脸上写着不同的复杂。
“大队长，这是哪儿？”于晴心中的疑惑再也沉不住了。
雷震霆看她一眼，朝一个似乎每天都来的地方走去：“有些事你该知道了，我这样做是违约，但对你公平。”他跨开大步，用近乎决绝的力度往前走。于晴赶紧跟上。

第四十四章（6）

好像所有人都有同一种默契，除了于晴。他们不用任何人的指引，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没有人顾及中途的风景，也没有人有另外的心情，大家都只是有目标的走着，除了身上的衣料和踏过草丛的脚步声，没有其它。曲径通幽，却又一片豁然开朗，顺着一条不是路的路往前走，于晴的身上裤子上也沾了不少草籽，她不会想到这里会是除了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的任何东西，一路上她就是这么茫然着过来。
“就在那儿。”雷震霆突来的话语打破了一行人的沉默。
放眼望去，前面一丛茂密的丛林下，一个墓碑矗立在林野天地之间，虽为人工但不突兀，仿佛生来就是为它铸就。可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它的含义。走上前，于晴也看清碑上的文字：烈士　雷烈宇，享年22岁。伴随着刺眼的文字之外是一张年轻帅气的照片，人像依旧清晰，甚至眼眸中露出的那股子桀骜不驯都那么熟悉，不是熟悉，是见过，在哪儿见过？于晴转向雷震霆，此时雷震霆的眼角滑出一滴浊泪，在微微的瑟风中逐渐飞散。
“他是？”于晴不敢往下问。
“我儿子。”雷震霆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浊发闷，他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抚上碑头，然后身子慢慢蹲下来，手也顺着碑划过照片，文字，最后落在一行诗上。
“这是他在军校写的，当年我还说他傲气太重，当兵的不能太过桀骜。”雷震霆回忆着，面前的冰冷石碑是他儿子的脸庞，他希望把这碑捂热，似乎那样他儿子就能回来，其实他也知道，这最多只能出现在梦里。
“小宇”雷震霆脸上又滑下一行老泪，他没去擦。这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欧怀南不忍的看着雷震霆弯下腰，但他没有上前扶，人要站起来，只能靠自己，以前是，现在也是。赵江看着墓碑不说话，他每年都会带几个战士过来扫墓，但不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他们只知道这是一群默默无名的儿女。
“假如狼烟升起，请让我点燃澎湃的血液，筑起一道钢铁之墙；假如战火烧起，我会用身躯抵挡敌人，像狼群一样奋不顾身，露出凌牙，守卫如画江山；假如枪声响起，我会把祖国放在心间，祖国与我同在，我站过的地方，敌人休想踏过半步；假如我战死沙场，战友，请不要犹豫，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祖国在召唤，使命在肩，请让锋利的刺刀绽放荣誉的花朵，将污秽驱逐出去；假如我们没来得及看到胜利的欢呼，战友，请不要为我哭泣，我与祖国同在，血脉相融，我会在遥远的天边守望着你们，我战斗过的土地，盛开木棉朵朵，那是我英魂的归处。”
于晴低声读完碑上的诗文，她眼眶湿润了，照片上的人比她小，却永远看不到23岁升起的太阳。这样的气魄，至死也无悔。她走上前去，慢慢扶起雷震霆，后者擦干脸上的泪痕，说：“我不是主要带你来看他的，走，继续往前。”
还有谁？于晴不想也不敢往下想，她离开这个墓的时候又看了眼上面的诗句。前方是几个墓碑，这才是雷震霆的目的。
“在办公室说不如在这说，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