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中兴-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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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解决了蒙古这一威胁之后，三眼铳渐渐也脱离了明军的战斗序列，对应的战术也渐渐变得鸡肋起来，毕竟现在可不比原本的历史上火铳发展的道理缓慢而曲折，而是实实在在的飞速发展，甚至若不是大明在研究火器的时候，点的是连发的科技树，黑火药火铳的射击距离和速度都要被发挥到极限了。

　　　　因此，在努尔哈赤看来，面前的这个倭国瞎子想到方式，简直毫无意义。

　　　　那个毛利家的家主就不能让他的手下叫回去，这样子不停地问问题也太讨人厌了吧，他只是负责接待而已，又不是来和他们交流战术的。

　　　　给毛利辉元一个眼色，但毛利辉元也只能苦笑，倘若这人是自己手下的武士，他早就把对方给喝退了，但是可惜，这个瞎子不是自己的手下，甚至比起他现在流亡大明来说，对方在倭国的地位无疑更高一些。

　　　　“实在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瞎子倭人向努尔哈赤鞠了一躬说道：“在下是倭国陆奥的大名，伊达宗政，有幸和毛利氏一起乘船前来上国。”

　　　　陆奥是哪里？

　　　　这个时代地理不是必修课，就算是必修课，也不会跑去学倭国的地理，除非万历皇帝陛下下令给努尔哈赤兵马，让他挺入倭国斩杀叛逆，否则倭国的地图努尔哈赤肯定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不过有一点努尔哈赤可以确定，他所了解的毛利家，是西国的大名，陆奥这个地名和亲近大明的毛利家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这瞎子是混进来的！

　　　　努尔哈赤眯起眼睛，这是此刻他脑中唯一的判断。

　　　　一副兴奋小青年的模样询问大明的战术，显然是伪装，目的应该是打探大明的军事实力，果然传闻中倭国意欲反叛大明不是空穴来风。

　　　　“伊达家打算前来上国引进良马，因为同样对丰臣家的统治不满，所以和我们一起前来到大明，事先没有做出说明，实在是抱歉。”毛利辉元见到气氛有些不妙，赶紧站出来说道。

　　　　整个倭国现在臣服于丰城秀吉了，至少名义上是这样，陆奥的伊达政宗就是这些名义上的一员，但是恨自己没有早生二十年，能够像织田信长一样成就一番霸业的他，显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要是就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臣服于丰城秀吉，那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抛却掉像万历这种活了两世的人物，大多数人可是在二十岁的时候急切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特别是那些刚刚成年或者尚未成年就身居高位的人物，年龄才二十出头的伊达政宗同样还没有脱离这个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年龄。

　　　　坦白地说，这些地方大明和丰臣秀吉这种家伙有着显著的不同。

　　　　抛开国家立场来讲，丰臣秀吉和大明作对，但却是一个有着有着民族意识，国家意识，励志反抗帝国主义侵略，建立统一强盛倭国的爱国人士。至于毛利家、伊达家这些大名，则在民族意识上差远了，和印度那些土邦一样，在欧罗巴人殖民的时候，一个个不晓得国家、民族为何物。

　　　　这种人任何一个国家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但在这个时代，却显得异常的突出，因为除了少数人，以及长久以来的民族国家，大多数国家都还没有觉醒的意识。

　　　　不过这显然对于万历对于大明是好事，将异国的侵略当做只是换个统治者的人，显然更容易被大明所征服，不然每占领一地，就要被当地的民族以及宗教问题伤脑筋，大明的侵略步伐无疑会慢上许多。

　　　　“你这样的人应该去鸿胪寺报备，而不是和毛利辉元他们在一起。”努尔哈赤说道。

　　　　“丰臣家是不允许各地大明私自与外国交流的。”伊达政宗解释道。锁国令，当然，这还谈不上，但是确实有些锁国的特点在里面，除了丰臣秀吉能够和大明以及葡萄牙人做生意之外，其他人不允许私自和外国人接触，尽管再庞大的利益上，这条命令如同废纸，但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也是有必要的。

　　　　各地大名中唯一一个能够和丰臣家唱对台戏的人物毛利辉元已经战败了，其他的如德川家康也都至少名义上臣服，更何况陆奥的伊达政宗这种还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丰城秀吉这只猴子的屁股，现在同样是摸不得的！

　　　　“那么我会如实禀告大都督府，倘若上面同意，那么就没有问题。”努尔哈赤公事公办地说道。

　　　　“嗨！”毛利家一行人低头回应道。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大明都会允许你们做生意的。”努尔哈赤继续说道。开玩笑，丰臣秀吉那种禁止国内势力私自与大明做生意的政令和大明有毛的关系，即使他一份请求大明举报那些不守规矩的国书送到大明来，也没有人搭理他。就算是认为丰臣秀吉是倭国正统的大明士大夫也只会骂平秀吉是傻子。

　　　　玩扩张，玩资本都快十几年了，这帮大地主、大商贾阶级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利益受到侵犯，国内还有制约力，皇帝还有锦衣卫、东厂以及幼官新军等势力制衡他们，国外的那些个势力算个鸟。

　　　　就是西班牙，也不能阻挡住大明做生意和殖民的脚步，日不落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算个屁，要知道，在大明朝廷中，最为支持击败西班牙的不是万历皇帝，叫的最欢，最疯狂的支持扩张的甚至不是军队，而是那些叫嚷嚷着‘全世界都有我们的利益’的士大夫们，当然，他们肯定是不会说的这么直白的。

　　　　“广布王化于海外，扬我大明国威于异邦！”

　　　　那些几百年前郑和出海时没有分到利益的士大夫，已经换了副嘴脸。仁义和‘吃人’同样重要，这才是现实。

　　　　别说是买马，就是想要火器，大明一样提供，只要付的起价钱，除了国，没有什么不能卖的，很有种自由资本的味道。

　　　　“好了，马上就要靠近京师了。”努尔哈赤下了马车，让一帮倭人全部集中起来，“以前没有得过天花的，都给我站到这边。”努尔哈赤指着一块空地说道。

　　　　开玩笑，谁会得过这东西，得了天花九死一生，毛利辉元一行人纷纷站到努尔哈赤所指的位置，整个队伍中，只留下一个人站在原地那个独眼的伊达政宗。

第223章　早生二十年

　　　　“大明皇帝恩泽，你们这辈子也不用害怕天花了。”努尔哈赤一副你们很幸运的模样说道。

　　　　“纳尼！”一行人统统露出惊讶的表情，至于最震惊的，一声‘纳尼’几乎压过所有人的，则是独自站在一边的独眼龙，伊达政宗。

　　　　大明皇帝的恩泽能够抵御天花的肆虐，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比起他们倭国那个被称为神的子孙，但只能当做吉祥物一样的天皇，大明的皇帝难道是真神吗？！

　　　　竟然能够恩泽世人不害怕天花，除了真神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屁！

　　　　太医院的研究人员要是知道他们这么想，一定狠狠啐这帮人一脸，什么皇帝恩泽，种痘之法前宋就有，什么时候变成万历皇帝的功劳了。

　　　　本身就敬鬼神而远之的大明人，在深入的了解科学之后，甚至都彻底不信鬼神了，不然李幼滋也不会干出那种盗墓，哦不，考古的的事情了。

　　　　已经不信‘挖人祖坟必遭报应’的李幼滋，在草原上翻弄元朝大汗陵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挖到的成果没有多少，但是他已经证明了，只要怀着学术研究的心态，怎么挖都没有问题！甚至还有贡献，比如哈拉和林废墟中值得记录的东西，统统不能放过。

　　　　这点太医院也差不了多少，解剖学若是不发展，如何能够更加深刻地了解人体？被万历让人挑唆的太医院们，也已经懂得要进步就必须打破传统了。

　　　　一切进步都是科学的结果，和皇帝是天子，有神佑没有关系！大概

　　　　毕竟从人痘过渡到牛痘可是万历的主意，而且是不顾太医院反对强烈要求的事情，尽管一开始甚至不知道具体步骤，但就是要用牛痘的执着劲，太医院可是清清楚楚的。

　　　　万历如何知道牛痘比人痘法更容易普及，这自然让人疑惑，倘若有人当做是天子有神保佑，无师自通，也不是不可能。

　　　　“上国竟然可以不畏惧天花？”众人迟迟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个消息他们竟然听都没有听说过。

　　　　没办法，九州岛上倒是有些人有资格种植牛痘，不过仅仅是少数人而已，即使作为土司并入大明，许多人还是只能享受比倭国本州岛稍稍好上一点的待遇而已，全面和大明看齐，显然不是一件迅速的事情。而且种牛痘也算是一件对异国保密的事情，甚至对国内都保密，人们只知道朝廷的种痘能够抵御所有疾病，但到底能够预防什么，许多人还是说不清出的。

　　　　“确实。”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大明自有方法。”

　　　　这趟来大明上国，简直是太幸运了！毛利家的许多人心中庆幸，虽然失去了势力地盘，但不用害怕一种天罚，这显然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然而，有一个人此刻却意外的愤怒，当然还是那一位独眼的伊达政宗。

　　　　愤怒，异常的愤怒，恨不得一头戕死在地上的愤怒！

　　　　这位感慨恨不能早生二十年，成就信长公霸业的家伙，现在反而想把这份感慨彻底地扔到日本海里。

　　　　恨不能晚生二十年啊！

　　　　老子白瞎了一只眼睛！

　　　　摸了摸自己右眼的眼眶，伊达政宗心里苦涩地想到。

　　　　伊达政宗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按照这个独眼龙自己的说法，那是因为小时候爬树，结果不小心从树上调下来了，右眼被摔掉出来，成了一个独眼龙。然后他的母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乃孝之始也’，所以他把眼睛给吞下去了。

　　　　多么像夏侯的故事啊！

　　　　同样是失去了眼睛，同样是把眼珠给吞了下去。

　　　　但是可惜，这个故事大概是骗人的。

　　　　这么说只是为了留下一个较好的传说而已，让人听后感到一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所编的故事罢了。之所以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伊达政宗因为对自己是个独眼龙非常在意，想要掩饰这份尴尬而已。

　　　　奥州独眼龙之所以是独眼龙，是因为小时候得过天花，虽然幸运地保住性命，但却也付出了一只眼睛为代价，这才是最终的事实。

　　　　要是自己小时候能够感受到大明皇帝的恩泽，自己就不会是现在这副独眼龙的恐怖形象了，伊达政宗心中悲剧地想到。

　　　　自己要是晚生个二三十年，到时候大明扫平倭国，自己能够得到大明皇帝的恩赐，也就不会有奥州独眼龙的称号了。

　　　　奥州独眼龙固然是凶名，即使敌人还没和自己见面，就会对这种形象感到异样，见了面更是会被自己独眼的恐怖形象而震慑！但谁想这样啊！

　　　　谁会没事想变成《三国演义》中夏侯的形象而不是常山赵子龙那样的帅气小伙啊！奥州的独眼龙再怎么不济，美丑还是分的清楚的，倘若可以的话，他才不会乐意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一副独眼龙的样子呢。

　　　　恨自己不能早生二十年个屁啊！现在是恨自己早生了二十年才对！

　　　　“上国皇帝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吗？”伊达政宗指着自己右眼眶，一脸期待的问道。

　　　　把失去了的眼睛移植，这种事情即使是后世的做不到，更何况是现在了，真把上国皇帝当做上帝了？即使伊达政宗抱有期待，结果也只能让他失望而已。

　　　　无论倭国人如何奇怪皇帝恩赐的方式为什么是扎针，但既然最终的目的是预防天花，那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结果直隶一带完成种痘就那么麻烦。”万历一副无奈地模样，看着户部的汇报。

　　　　京城里的还算简单，挨家挨户地扫荡，不对，是挨家挨户地种牛痘，但是放在城市简单，放到郊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让大明的百姓接受种痘扎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如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说的那样，大明的百姓没事谁会想到自己被针扎，特别是为了军事需要，不得扩散大明已经有了能够全民预防天花的消息。

　　　　所以，真正实行起来，让大明全民种牛痘，比铺设铁轨还难，毕竟铁轨还有大明龙脉这种说法作为掩饰，种痘可是实打实的扎破皮肤了。

　　　　即使在顺天府直隶一带，也有不少村庄会全村抗拒种痘，到目前为止，只有军户集团能够顺利的全体种植，一万万五千的人口，大明想要彻底预防天花，要付出的努力还多着呢。

第224章　圣天子的仁德

　　　　“中一个牛痘竟然这么困难。”万历的手指在桌上不停地敲来敲去，民间传统的反弹是他最为感到麻烦的东西之一了，比起士大夫们的反弹起来，来自传统乡间的反弹危害反而更大。

　　　　因为士大夫这些人是讲理的，反对的理由倘若不是因为利益冲突，那么就只要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就能解决问题，然而百姓不一样，传统和习惯是比道理更为重要的东西，解释的再好听，只要他们觉得和习惯有冲突，那就没辙。

　　　　异族的统治者改变民俗有非常直接的方式，刀子架在脖子上强迫人们做出改变，满清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大概算是其中较为突出的例子之一。

　　　　满清的统治者可以这么做，但是万历不行，即使他所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在全民身上扎一针而已，比起剃头起来微不足道。

　　　　可惜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旦推广到全国所有人身上，那就不能被称作小事情了。

　　　　乡间和宗族，对待外力的反弹力度不是一般的大，无论是万历还是其他人，都只能采取避让，除非皇帝真想把事情当做一场战争来处理。

　　　　万历早在万历十年之前已经为了‘浸猪笼’这种乡间宗族的私刑和传统斗争过一次了，尽管皇权取得胜利，但代价也同样不小，甚至说是残胜也不为过，唯一取得的成就是将事情的决定权归于政府而不是地方宗族，即使不作为私刑，但却依旧需要监禁，这已经是双方做出最大让步之后的结果了。

　　　　没有士大夫支持，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尽管万历很无奈，但现实就是如此，士大夫作壁上观，看皇帝出丑，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也不会有最后一次。

　　　　霸气地把不遵从者发配什么的行为，估计还达不到效果，那些效忠于自己的人也会和自己离心离德，即使知道皇权的消弱不见得是坏事，但是有些明知正确的事情，却因为权力的限制而让皇帝都束手束脚，这个时候万历还是很羡慕那些说一不二的帝王的。

　　　　一句话能够决定人生死的权力万历可是从生下来就没体验过，不论前世还是如今，他都没有这样的权力，甚至他自己都不会确定，倘若他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力，他是否会能够理智地对待，说不定把后世的所有东西都丢掉了也不一定。这点倒是要庆幸一下大明的结构，实际的情况是即使他希望拥有那份权力，制度上也已经保证了不可能。

　　　　不能使用权力强制推行，从道理上解释清楚？

　　　　偏偏现在大明还不能过分宣扬自己能够治疗天花的消息，尽管心态有些糟糕，但是大明的许多知情的上层人士还是希望使用战术达到一些战略目标，所以，牛痘的方式需要保密，甚至即使有些人知道扎针种痘能够治疗天花，但是却不知道用的到底是什么材料，貌似一些博学的知情者都以为是人痘呢，更何况甚至有些人连人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