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劫-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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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他杀了人，如今杀劫已经开了……”
　　　　一边说话，杨死一边摇晃着身子踉跄起身。长吁了两口气之后，又再度说道：“这小子体内的玄龟妖丹有数千年修行，每千年都要应几次大小天劫如今本来就全该应在他的身上，只因为他一直未开杀劫，才未引来大祸临头，而如今这杀劫还是开了……刚刚那雷直追着这小子从楼顶劈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体质为他分担了不少雷电，他恐怕已经被劈得尸骨无存了……”
　　　　杨死说话时。就见小茹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再一看我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更是急上眉头，赶紧朝着杨死望了一眼，惊呼道：“那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没办法，天火雷劫是他自己引来的，不把他劈得粉身碎骨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死说话的功夫，外面黑压压的天空中，惊雷乍现的频率已又比刚刚快了不少，伴随着一声声雷霆咆哮，转瞬间，又两条雷龙已从云层中‘咔嚓’一声窜出，直扑向了我们所在的大厅……
　　　　
　　　　第925章　　杀劫
　　　　
　　　　“花小云，杀劫是什么？”
　　　　整个大厅内外早已乱作一团，厮杀声、惨叫声、爆炸声、雷击声、刀枪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火药味，还有就是烧焦的烂臭味，而我的心，竟前所未有的平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那天雷劈过的缘故。
　　　　脑海中迷迷茫茫的，一副干净的画面已浮现了出来。宛若一幅展开的水墨画卷般清淡秀美。
　　　　那画卷之中，我与花小云对面而坐，两个人的身影被水面拉得很长很长……
　　　　而那个我，明明是我，却又不是我，而是曾经在我的幻觉之中出现过的那光头白须的老者……
　　　　我觉得他就是我，可我又觉得，我正在以第三人的视线在一旁静静的旁观，旁观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花小云，你倒是说话呀，到底什么是杀劫？”
　　　　我再度朝着低头不语的花小云问道，花小云这才抬了下眼皮，摇了摇头说：“天道混乱，乃出杀劫，杀劫一出。则斩断人间一切因果，使天地重归平静，而所有此生造业之人，皆为杀劫应劫之人……”
　　　　“你，你能简单点说吗？”
　　　　这话分明是我问的。却从花小云对面那光头老者的口中说了出来。
　　　　但花小云却摇了摇头，再度开口：“自鸿蒙初开，演化万物生灵，生灵之间便总有纠缠。有喜怒哀乐，有嗔痴毒贪，生灵之间便借以生出恩怨情仇，以及诸般因果。这因果纠缠不休，宛如丝麻，随时间而长，越缠越乱，越滚越大，理也理不顺，也宛如是炉中烧水，水越沸腾，最后之时，炉便爆裂，便生出杀机，起杀劫，行快刀斩乱麻之意……”
　　　　话说到这儿，花小云突然抬眼瞪了我一眼，又说道：“杀劫既杀生，自古至今无论是凡俗恩怨或是神魔修行，皆不敢妄开杀业，只因为杀业一开，便会引来杀劫……”
　　　　花小云的话一句比一句深奥，然而说到这里时，我竟有些渐渐懂了。
　　　　当年在我家后面竹林里的那只老龟，修行千年行善积德，却因一时激愤伤害了人命，从而惹来天雷焚身之大劫。这岂不就是开了杀业？
　　　　这本是我脑海中的一个想法，并没有说出来，然而我刚想到这些，就见坐在对面的花小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杀劫既天劫。老龟修行千年为何从不敢做一件恶事？只因惧怕一开杀劫引来劫难无数，然而天劫在上，躲的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一切劫数皆为命中注定……”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问道。
　　　　“跟你当然有关系。”
　　　　花小云回答说：“千年丹已经彻底融入你的体内，玄龟的记忆也已苏醒，你就是那只老龟啊！老龟当年应劫未死，所受天劫则与千年丹内的修为一同转移到了你的头上，你想甩都甩不开。而你这一路走来降魔除妖匡扶正道，因功德累积这才逐渐拖慢了天劫纠缠你的脚步，又有一群好兄弟为你排忧解难，所以一直至今安好无恙……”
　　　　“这些我都明白，十二重天劫，杨道爷早就跟我提到过这些，总之只要我不死，这天劫就会一次比一次厉害。直到我粉身碎骨身形俱灭为止，不是吗？”
　　　　我回答说：“可有一点我不明白，之前我也遭过雷劫，可从未遇到过如此强烈的天雷……”
　　　　“你的功德和修为无时无刻不在为你抵消身上的罪业，这也正是修炼之士一心向善、不敢妄杀生灵的原因。靠不断的积德行善来拖慢将遭之劫的来临时间，减缓天劫来时的威力与痛苦，但这些修行都构建在杀劫未开之上，而你的杀劫，如今已经开了……”
　　　　说着话，花小云突然抬手朝我一指，恶狠狠说道：“自你与千年丹融合开始，你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只妖……你一路走来除魔卫道，杀死妖魔僵尸也好。巫鬼教术士也罢，皆为同道又顺应天理，因此不受制裁，可你作为一只妖，如今却杀死了不该杀之人。杀劫因此而开……”
　　　　花小云说话时，我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画面，就是被我一掌爆掉脑袋、缓缓倒在血泊中的‘维纳斯’……
　　　　“杀劫一开，因果自消，生灵消亡，身形俱灭，你杀劫已开，又是玄龟千年修为的继承者，与一只突然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的千年妖魔无异，天劫自然不会轻饶了你……如今要消天劫。只有两个方法，要么杀光身边所有罪孽深重应劫之人，以杀止杀终止杀劫，要么……死……只有死，才能化解劫数，否则一劫一劫酝酿循环，生生不息，是为天数……”
　　　　“你的意思我倒是懂……”
　　　　我回答道：“你是说，如今我身上背负着的是千年玄龟之罪孽，要想洗刷着罪孽。终止这天劫，只能杀死足够多的罪孽深重之人以补偿自己的罪孽……”
　　　　“没错，但千年老龟杀劫大开，这罪孽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弥补的……”
　　　　花小云叹了口气说：“当然，你也可以像之前一样尽量躲避、求生。毕竟天劫也有限制，只要你能夺过一定的雷击次数，天劫自会消退，但用不了多久，这劫就会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强，不光是你，甚至连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随时都可能因你而丧命……”
　　　　“这么说来，要化解这天劫，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应该……是这样吧……”
　　　　“那么，死就死吧……”
　　　　我说着话站起身来，不，准确的说，是那坐在花小云对面的光头老者站起身来。走向水边，低头往水里看时，从那水面上竟然映出了我的脸来……
　　　　那一瞬间，我心中竟豁然开朗
　　　　虽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他。他也确实是我，我早已与那千年妖丹不分彼此，同化为一……
　　　　我，就是玄龟。
　　　　……
　　　　“轰　　”
　　　　伴随着一声轰鸣，两道雷龙已从破裂地窗口飞了进来，张牙舞爪地擦着地面就朝我和小茹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小茹紧紧搂着我的身体，眼看着雷火扑来显然已经不足以将我拖走，做出的第一个反应竟不是自己逃走，而是又紧紧将我抱进了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向了扑过来的雷火……
　　　　“小茹小马！快闪开呀！”
　　　　周围兄弟们一阵惊呼。小茹却已无暇回应，眼看着雷火越扑越近，我的身体突然恢复知觉，二话没说一把就扯住了小茹的手腕，将她猛地一下甩出了老远……
　　　　“腿短的……”
　　　　小茹一惊，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我甩出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刚回头喊了我一声，却听又是一声震耳欲聋地炸响声传来，一时间雷火伴随着滚滚的气流浓烟肆虐，我的眼前一片花白。而目光最后所及之处，小茹又已被气浪掀飞出了老远……
　　　　“腿短的……腿短的……你在哪儿？”
　　　　阵阵嗡鸣声中，小茹的呼喊声清晰入耳，而我身体的撕裂感似乎也正逐渐地消失，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那身血红色的妖气战甲竟然自己又在我的身体周围幻化成形，而此时的我正坐在地上一个半米多深的坑洞里，周围烟雾缭绕，到处都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腿短的，腿短的……”
　　　　“小马！小马你怎么样！”
　　　　听着兄弟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我心里不自觉地一热，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应了一声“放心吧，老子……还在呢……”
　　　　我一边说话一边撑起身子，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怎的竟自己滋生出了几十厘米长，原本的清秀小平头，现在竟是一头长发齐腰了……
　　　　
　　　　第926章　　回归真我
　　　　
　　　　难不成老子变性了？
　　　　你想到这里，我赶紧下意识地伸手抓向胸前，又一掏裤裆，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该有的还有，不该有的也没多。
　　　　可我的头发到底是……
　　　　我晃了晃这一头齐腰的长发，刚用手一撩，突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已经起了变化，手背上、以及每根手指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纹绘着一层古怪的黑色皱纹，就像是一副奇怪的纹身一样。
　　　　看到这里我赶紧慌张地摘掉手腕上的腕甲一看，果不其然，之前由于全身上下都被一层血色的盔甲所覆盖着，我还没发现，如今一看原来不只是手背上，这么仔细一检查，连胳膊上，身体上竟然都出现了这层古怪咒文。
　　　　我心说难道是盔甲掉色染上去的？然而用手狠狠擦了几下却根本就擦不掉……
　　　　“腿短的！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大厅里，刚刚爆炸所带起来的烟尘还未消退，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浑浑噩噩，就跟下了一场大雾似的，烟尘中就听见兄弟们时不时地叫我几声，可我如今正盯着自己的身体满心震惊，已经完全顾不上理会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股特殊的力量却再一次将我强行扯入了幻觉之中，幻觉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站立着一个和我身材相仿的男人，同样是长发及腰随风飞舞、同样是身穿一袭厚重的血红战甲。同样是周身密布黑色的咒文，而即便我们相视而立，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你……终于认清自己了吗？”
　　　　那五官模糊的人突然开口，我愣了一下，赶紧惊问：“你说什么？”
　　　　“虽命运难违，但你一直不愿承认我，后来虽然承认了我，却又一直不愿正式自己的内心，如今，显然你终于还是放下了心结，找到了最初的真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谁？”
　　　　“我是你。”
　　　　说话间，就见那人的五官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声，只因他的容貌，与我完全相似，唯独眉宇间比我多了几分英气，而我，似乎比他多了几分慵懒痞气。
　　　　我上下扫量着眼前的自己，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而这时就见他周身开始微微放出红光，红光之中，他的身体渐渐缩成一个红彤彤的圆球，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我记得这东西，是那老龟的千年丹。
　　　　这时就听我自己的声音又从那千年丹中传出
　　　　“当初你我因缘巧合下相逢，我入你身体，成了你的一部分，那时你只当我是暂居你体内的一种毒素，无时无刻不想把我排出体外。却奈何，我竟渐渐与你的身体同化……”
　　　　声音说到这里，那红球又开始在红光的包裹下渐渐变化，又变成了那光头老人的模样，然而那老人的脸。依旧是我的，看到那张脸时我脑海中只有一种感觉原来我老了也这么帅。
　　　　紧随其后就听我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与你身体合二为一已是难解难分，你却依旧在排斥我，只当我是抢占你身体的第二个灵魂，即便我几次试图与你心灵沟通，但还是始终无法逾越你心中的那道鸿沟，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你尝试着去接受我的力量，并在花小云的引导下，渐渐学会了将我的力量据为己有……你开始暗自窃喜，窃喜我让你变得更强大，将我视为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可你依旧不愿接受事实……事实上，那力量原本就是你的，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一切就有命中注定，你不想接受，这依旧早就是事实……”
　　　　话说到这儿，那光头老人的身影突然又逐渐胀大。胀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化为了一条壳上巨蛇摇摆的青色神龟，而神龟随后又渐渐缩小，缩到最后，又化为了我的样子，身穿血色战甲，一头长发披肩……
　　　　“你刚刚问我是谁，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说着抬手指住我，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笑问：“告诉我，你……是谁？”
　　　　听到这话，我竟不禁发笑。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我确实一直不想接受你就是我这一事实。你也说的不错，每一次释放妖力妖火时，我自己的感觉都是再借用体内住着的那妖魔的力量，却从未想过，其实我本身不就是那妖魔？我身体里根本没有什么妖，我就是妖啊……”
　　　　我话说到这儿，就见对面的另一个我，也已默默颔首“告诉我，你是谁？”
　　　　“我，就是我。”
　　　　“那我又是谁？”
　　　　“你。还是我。”
　　　　……
　　　　若那迷茫与不甘曾经如同混沌般包围着我，如今这坦然接受和迟来的顿悟，无疑是盘古凶猛地一斧……
　　　　我仰天长啸，仿佛将心中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吼出了体外，振臂间周身妖风漫卷，吹得周身尘烟尽散……
　　　　伴随着逐渐散开的烟尘，一个个人影终于又渐渐从周围露了出来，就见小茹正一脸惊慌地望着我，突然惊呼道：“腿短的，你。你的头发……”
　　　　“他不是小马……”
　　　　没等我回答，媪已经在旁边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开始直勾勾地盯着我一通打量……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你是玄龟……你竟复活了……”
　　　　“玄龟都死了几千年了，怎会复活？”
　　　　我微微一笑，没再理它。也没理小茹，伸了个懒腰就从坑里爬了出来，放眼望去，周围的人除了那些被撂倒在地死命挣扎的僵尸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还没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
　　　　我没理他们，而是一眼朝着立在远处的杨死望去，微微一笑说：“咱，还没打完呢吧？”
　　　　杨死听到我这话的第一反应，竟是眉间微微一振，脸上不由地划过了一丝惊愕。
　　　　而那惊愕很快就又被冷笑所取代，杨死冷眼盯着我答道：“天雷都劈不死你？小马，你的命可真大……”
　　　　“你也错了，我不是小马，小马，不是也早就死了？”
　　　　我话一出口。小茹等人全都惊了住，我又朝着杨死微微笑道：“记得当初我出生时，你曾经乔装成算命先生去摸我家的底细，还给我批了一卦，说我命犯梧五通、八字带煞。二十岁必死，没想到还真让你给算准了，杨死，你可真不简单……”
　　　　我说话时，就见杨死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我笑了笑，又接着说：“虽然我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一事实，但是在我与玄龟的千年丹融合为一的那一瞬间开始，无论是带着满腔积怨残存数千年的玄龟精元妖丹、还是那个曾在夜场做保安的小混混马追猪，不是都已经彻底死去了吗？再没有玄龟。再没有马追猪，就算我不想承认，但我依旧只是个新生出的半妖而已……”
　　　　我一抬手，血色的妖火已在我掌心之中乱窜了起来“我一直以为这力量是借来的，借得那千年丹的，借的那玄龟的，可实际上，它岂不就是我自己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我说到这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咯咯’地轻笑声。我回头一看，在笑的竟然是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