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英雄传说-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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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修亚君，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

正好这时，光之迷宫也走到了头，镇守这里的敌人从魔法阵中出现。

诺丽丝拔出星切，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凯文——！”她高声喊道。

凯文立刻跑到她左后方，伸出右手，唱诵咒语。

“刻在我右手的星杯之痕啊……星杯领域——！”

全员两次完全防御的屏障笼罩在四人身上。

光芒还未消散，诺丽丝就高喊一声，冲上前去。

艾丝蒂尔反射性地想要上前辅助攻击，却被约修亚拉住。

“约修亚？”她疑惑而焦急地转头。

“机会难得，我们好好观摩吧。”约修亚指了指两人前方的凯文，望着踏着敌人的肢体跳到了半空的诺丽丝，“——骑士的作战方式。”

“没错哦，有空的话，给那家伙准备大地之障就够了！”

凯文握着弩，笑嘻嘻地说着。虽然如此，他依然紧盯着战场，似乎随时打算上前援助。

“哦，开始了——”凯文的语调上扬。

敌人有好几个，体型巨大，散发着不吉的气息，周身环绕着紫黑色的光。

场中突然出现了复数的人影，每个敌人前后各有一个人。

那些身影——竟然全都是诺丽丝！

艾丝蒂尔来不及感叹，眼前突然闪出一片白光。

银白的剑身在空中画出亮白的轨迹，如同一个巨大的光网朝着恶魔们兜头罩下，把它们切割成无数碎片。

只是一瞬间而已。

恶魔的尸体残片落地，诺丽丝走回三人面前。

“好了，解决了。”诺丽丝对艾丝蒂尔微笑，“我们继续走吧。”

艾丝蒂尔愣在原地。

“太……太惊人了……”

“很漂亮。”约修亚鼓掌。

“习惯就好啦，这、咳，诺丽丝最擅长的就是‘瞬杀’啦，不愧是‘总长第二’啊！”

凯文笑嘻嘻地说。

头一回听到这个称号的诺丽丝不由得挑起了眉毛。

“总长第二？”

自知失言的凯文拔腿就跑，却没能逃过诺丽丝的追捕，被打得一头包的拎了回来。

诺丽丝笑笑，“我们回据点解放封印石吧。不知道这次是谁？”

约修亚微笑着接过封印石。

艾丝蒂尔神情纠结地看看凯文，再看看诺丽丝，最后冒出一句话。

“诺丽丝姐姐和凯文的感情好像很不错？”

凯文立刻大喊，“小艾丝蒂尔，这绝对是误会！”

“小艾丝蒂尔？”诺丽丝重复了一次，再给了某人一拳，让他安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艾丝蒂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看到过自己打人，现在诺丽丝索性不刻意遮掩了，把以前放到暗地里的举动搬到了明面上。

“骑士团的新丁，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死吗？”

凯文默默地扭头，把“我已经不是新丁”这句话咽了回去。

总长第二，果然是总长第二啊！

作者有话要说：布莱特一家其实是女控（卡西乌斯）＋妹控（诺丽丝）＋家人控（约修亚）＋姐控（艾丝蒂尔）组成的吧？

多么和谐的家庭！

我表示布莱特家的女婿会相当难当！

　09　空之轨迹　记忆之扉

“这扇画着星星的门就是你们说的‘记忆之扉’了？”

“是的。我看看，开启的条件是——汝，将背负弑亲之罪的忏罪者与侍奉女神的剑带至此处，如此，门扉将开启。”

四人同时愣住。

艾丝蒂尔：“这个条件好奇怪。”

约修亚思索片刻，视线投向诺丽丝。

凯文的身体有些发僵，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不动了。

诺丽丝静默片刻，眯起了眼睛。

“这是挑衅吗？”

她走上前，握住凯文的手腕，“醒醒，没问题的话，我就推门了。”

凯文回过神来，重重地点头。

“艾丝蒂尔、约修亚……这里面的记忆碎片可能并不愉快，你们要一起进去吗？”

话说到这样，艾丝蒂尔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这里要求的是凯文和诺丽丝姐姐？”她想了想，坚定地点头，“是的，我要进去！不管是快乐或者悲伤，有人分担的话，都会好一些吧。作为同伴，不能够逃避啊！”

“呵……”凯文脸上的沉郁退去了一些，“真不愧是艾丝蒂尔。”

诺丽丝轻哼一声，左手按上门扉。

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中，门扉打开了。

——勇敢的人们啊，在这里，将记忆的残片奉上——

那是一间空荡的房间，色调偏冷，没有一丝生气。

［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的存在……］

青年瘫坐在地，绿色的短发乱糟糟的，无神的双眸没有焦点，一脸颓丧和麻木。

［还有什么意义呢？］

［守护骑士，这算是什么，殊荣？］

［——根本就是一场荒谬的笑话！］

［想要保护露菲娜姐姐，想要追随姐姐，因此加入骑士团。］

［但是，这双手，却沾上了姐姐的血。］

［最想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

青年的手边有着一个半开的药瓶，蓝色的药丸散落出来。

镇静剂也快无效了。

不管怎样都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那噩梦般的场景。

红色的鲜血，浓重的腥气，温暖的怀抱。

即使在最后，露菲娜姐姐也温柔地拥抱着自己，没有一丝怨憎。

自己的这双手毁掉了最重要的宝物。

无法挽回。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因为姐姐的死被选为守护骑士。

这算是什么？

这算是什么啊——？！

没有人责备他。

没有人敌视他。

——露菲娜的牺牲，我也很遗憾。但是，我知道，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圣痕并非普通人可以掌控的东西，这样的意外谁也无法预料……今后，作为第五位，请继续加油，不要放弃。

和露菲娜姐姐相熟的先辈这样劝慰他。

没有愤懑，没有憎恨，没有怒火，只有理解和宽容。

成为“第五位”守护骑士以后，凯文•；格拉汉姆日益阴沉下去。

大家给予他的，不是指责，而是谅解。

正因如此，凯文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有些事情，必须按照约定俗成的步骤进行。

犯错、道歉、被原谅、弥补、赎罪，然后，才能把错误彻底了结。人们才能安心地放下这件事，向着未来踏出一步。

任何一环的缺失，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甚至，演变成如同螺旋迷宫般永无终点的噩梦。

凯文现在就陷在了一个怪圈里。

他没有道歉，就已经被谅解。

他还未赎罪，就已经被宽恕。

越是如此，他越是难以心安，若是没有人责备他，就用自责来替代，若是没有人怨憎他，就用憎恨来添满。

凯文因此陷入了永无休止的自责和自我憎恨之中。

凯文最恨的人，是自己。

凯文最想杀掉的人，也是自己。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被露菲娜姐姐捡回来的这条命，如果轻易丢弃的话，姐姐一定会生气……

于是，凯文选择了自我放逐。

他的“心”日益崩坏。

不断接下处刑的任务，把时间全部排满，疲惫到极点才会休息。

只有这样，凯文才能活着。

凯文的变化被众人看在眼里。骑士团的同伴们为他担忧，送上关心和劝慰，但是，凯文的回应越来越冷漠，渐渐地，除了汇报任务，连话也不说了。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凯文•；格拉汉姆会就此毁掉。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的关卡，必须靠自己撑过去。

如凯文这样的例子，骑士团不是没有发生过，每一次，旁人都只能看着，看着那个人就此觉醒，或是彻底消失。

凯文成为守护骑士的第三个月，就已经完成了十几件“狩猎异端”的任务。如此频繁的出动在骑士团也是非常罕见的。

“外法狩猎”的名号响亮起来，带着冷酷和血腥的味道。

这个月的中旬，凯文完成了任务，又一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之前，他去药剂师那边领取了大量的镇静安眠药。

凯文很累，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到麻木，他就连移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凯文突然挣扎起来，拼命地睁着眼睛。

还不够。

无法入睡。

闭上眼睛的话，就会看到……

红色的血，还有，姐姐渐渐冰凉的身体……

凯文想要拿起药瓶，却无法抬起手臂。

他想要苦笑，却连嘴角也动不了。

晴空般的蓝眸染上了阴霾。

没有希望，没有活力，甚至不像活人的眼睛。

他望着灰色的天花板，再一次想起了露菲娜•；亚尔赞特。

咚咚。

似乎有声音。

咚咚咚。

凯文的眼珠转向门口。

有人在敲门。

不过，声音有点响，谁这么用力地敲门，不是有门铃吗？

凯文刚刚这样想，就听到轰隆砰咚一阵巨响，特殊材料制成的门板竟然裂开了无数口子，碎片飞射，钉得到处都是。

一块碎片擦着他的耳边钉在墙上。

那种尖利的风声让他身为武者的直觉发出了警报。

是谁？

凯文想要站起来，却根本做不到。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来人，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

黑色和白色，画面模糊而扭曲。

“凯文•；格拉汉姆，你害死了露菲娜先辈——！”

饱含着怒气和悲愤的叫声传到凯文耳中。

那一瞬间，凯文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等待的，终于来了。

凯文•；格拉汉姆所期待的，不是原谅，不是宽恕，而且谴责。

“做出这幅样子，你觉得很了不起吗？！因为露菲娜先辈的死被选为守护骑士，简直太荒谬了！我绝不承认——！”

那声音因为强烈的感情而扭曲，高亢尖利，满满的全是负面情绪。

“去死吧，凯文•；格拉汉姆！”

声音未落，凯文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有人给了他一拳，准确地砸在太阳穴上。

凯文吐出一口血，情不自禁地裂开了嘴角。

对，就是这样。

不要原谅。

指责、憎恨、惩罚——这都是他应得的！

那个人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力气大得几乎让他窒息。

啪啪啪，三个耳光。

凯文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口中的血腥味益发浓重，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鲜血。

“你这样算是什么？杀了露菲娜先辈，还摆出一副自己很可怜的面孔，封圣省的那些人都疯了，竟然让你这样的东西成为守护骑士——我羞与为伍！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凯文静静地承受着砸在自己身上的拳脚。

身体的疼痛竟然让他感觉到轻松。

［请继续，就这样，杀了我。］

若不是没有力气，凯文只想说出这句话。

或许骨头断了吧。

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是被打的，还是太疲惫？无所谓了。

凯文的意识逐渐模糊，痛感也渐渐减弱，只有耳边的声音愈渐清晰。

“露菲娜先辈那样关心你，期待着看到你的成长，你就用这个来回报她？有圣痕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其他人把守护骑士当成宝供起来，我才不在乎——！你是守护骑士，杀死一个正骑士也不算什么。哼……就算我现在杀了你，封圣省也不会制裁我——就算他们制裁又怎样！守护骑士算什么，我……”

那人的语速很快，似乎有些癫狂，又有些混乱。

但是，有一点，凯文很明白。

她的意思是，她对于“杀死守护骑士”没有任何顾忌。

凯文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请动手吧，我一直等待着……

凯文没有等到致命的一击，却听见了压抑的哭声。

拎着他的力量骤然消失，他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就算杀了你，露菲娜先辈也回不来了……露菲娜先辈准备为你办一场庆祝会，等到你成为正骑士的时候，把大家都邀请来，热热闹闹地庆祝。她为你骄傲，经常、经常和我说起你……总是用很自豪的神情说，凯文怎样怎样……我一见到你就认出了你是谁……我本来还期待着，有一天，露菲娜先辈、我、你，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再是刚才疯狂而愤怒的尖叫声，来人的嗓音显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但是，有些沙哑。

“我满心以为，不需要多久，庆祝会就可以举行了。我出发之前，露菲娜先辈还笑着对我说等我回来……结果呢，结果呢！”

她的音调猛地提了上去，又骤然降下。

“我在半路，接到通讯……露菲娜先辈牺牲了……不是和敌人作战而亡，而是死在她最骄傲的弟弟手上！你让我怎么能接受？！……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应该早些杀了你，在看出你有圣痕的时候就动手……想要给露菲娜先辈惊喜，却……”

凯文躺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

早该想到的。

能在不触动教会防御系统的情况下来到守护骑士的休憩室的，只有教会内部的人。

“既然你侥幸活了下来，就不该做出这种模样！你这条烂命，是露菲娜先辈用命换回来的！我绝不容许她用生命救回来的人是个无用的懦夫！给我站起来！”

听到她提及露菲娜的名字，凯文的心猛地一颤。

——你这条烂命，是露菲娜先辈用命换回来的。

凯文的心中突然混乱起来，千头万绪，茫然无措。

一心求死的他，是不是辜负了露菲娜姐姐的期望？

这样颓丧的自己，是否对得起露菲娜姐姐的祝福？

“你想干脆地死掉？没有这么容易！你以为，守护骑士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可以跑去死了来解脱？别做梦了！”

“站起来，凯文•；格拉汉姆！”

凯文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奇迹般地有了力气。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前扭曲的影像忽然清晰起来。

黑发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泪痕未干。

她的双眼，竟然是一片血红色！

凯文看着面前的少女拉开领口，露出左肩。

他不自觉地顺着她的动作往下一看，立刻懵了。

左侧胸口印着一个血色的印记，如同两柄交错的剑。

这是——

“看清楚，这就是我的‘圣痕’。拥有‘圣痕’的人，在骑士团也不只是你一个。‘圣痕’失控，并不罕见。但是，我们不会因此就逃避职责。”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总有能完全控制‘圣痕’的时候。我不会纵容你，第五位。”

“现在，正式自我介绍。我是星杯骑士团十二守护骑士之一，第十一位，逆理裁决，诺丽丝•；布莱特。”

凯文愕然。

“什么……你不就是瑟尔纳特总长的学生吗？你不是从骑士啊？”

来人用白眼回答了凯文，整理好衣服，眼睛也恢复了黑色，转身离开。

临出门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维修费算在你头上，新丁。”

凯文一愣，然后看着几乎被砸的稀巴烂的房间嘴角抽搐。

哇咧，不愧是总长的学生，打完了人就走，维修费还记在被害人头上……

不过……

凯文露出了这几个月来头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谢谢你，诺丽丝•；布莱特。

从那一天起，凯文和诺丽丝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是诺丽丝的话，凯文都会听进去。当凯文几近失控的时候，诺丽丝会第一时间出现制止他。

骑士团慢慢地传出了“诺丽丝是凯文的克星”的流言。

对于凯文而言，诺丽丝是特殊的存在，独一无二。

她结束了他漫长的自罪的螺旋，打破了他荒芜内心的屏障，将他拽出来，向着未来推了过去。

——凯文喜欢诺丽丝姐姐吧？

面对约修亚的提问，自己说了谎。

凯文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如果哪一天，他有勇气说出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