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一枯荣-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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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掷成狠狠盯着高煤凰的眼睛，半晌，才说：“好，我去给你买吃的，等着我。”
　　他走了，高煤凰才悻悻然吐吐舌头。阚城在旁边好奇地问：“我看你好像对他有点儿意思，可又为什么对他这么狠呢？”
　　高煤凰摸摸鼻子说：“你不知道一句话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我现在要不好好拿他一把，等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还有，前一阵子，他可把我折腾得不轻呢。”
　　“前一阵子？”阚城疑惑地问。
　　“喂，我写完了，你看看行不行。”高煤凰一岔打了过去。
　　稿子写好，两个人要把它打出来。高煤凰去打印，没有纸了，她取了纸返回来要装到打印机里。正好这时阚城走过来查看打印机，两个人撞在了一处，高煤凰的手没拿稳，打印纸一把扬了出去。脚一滑，就像前摔去。还好阚城手疾眼快地一把扶住她带到怀里。
　　以这样的姿态，两个人隆重接见了门外提着晚餐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宋掷成。

☆、女追男

　　宋掷成拎着吃的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里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冲正趴在阚城怀里错愕看着他的高煤凰冷冷笑着说：“高煤凰，好样的。”说完把手里的东西啪地一下扔到地上，返身走出去。那笑刀子一样刮着高煤凰的心，她知道，宋掷成这次是真动气了！
　　高煤凰手忙脚乱挣脱阚城的怀抱，说：“完了完了，都是你，你看看，惹祸了吧！”
　　阚城虽然也有些尴尬，但依然觉得其实没什么。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他本来也以为咱俩是一对嘛！想追求你就早该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他敢那么做，说明他有决心打败你的正牌男友嘛。没事儿，别去管他，我保证他明天又来追你了！”
　　“什么正牌男友！他就是我的正牌男友！”高煤凰脸色苍白地道出了事情，她把手里剩下的几张打印纸交到阚城手上说：“这里交给你收拾了啊，我得把我男友追回来！”说着，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阚城直觉自己这次真是坏事儿了。他一愣，糊涂着问：“什么？你说那姓宋的是你男朋友？你没来之前他就是你男朋友？”
　　高煤凰苦笑一声，点头称是。忙不迭地跑去追她的正牌男友去了。
　　阚城一边一张张拾起地上的纸，一边自言自语：“现在都这么玩儿了？我真是OUT了呀。咦，我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小三了吧？”
　　高煤凰一路追着跑出去，没看到宋掷成的踪影。打的士到家，家里没人。或许他坐公交车回来？她这么思忖着，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他。等她从沙发上一个激灵醒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她跑去宋掷成的房间看，空的。
　　“完了完了，玩儿大了。”高煤凰去打宋掷成的电话，关机，这下她毛了，陷入了莫名的恐慌。
　　“我说小鸟，咱打电话的时间能正常点儿吗？”田雨萌接到高煤凰的“求助电话”时，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两个来回了。
　　听了高煤凰漫长而没有中心的祥林嫂式的叙述之后，田雨萌吹了个不太响亮的口哨（不是她不想使劲儿吹，是她的口哨始终没练地道）：“行啊，小鸟！都会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脚踩两条船了？！”
　　什么是损友，这就是损友。在你最难过的时候，能用超级损的话把你从疼痛中解救出来，再用更损的话狠狠损你一通。
　　高煤凰对自己的这个损友很无语：“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吧？看这架势宋掷成是要彻底跟我决裂了。你说这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呢？啊？萌萌。”
　　那边田雨萌嘎嘎笑着说：“我说小鸟啊，你这就算坎坷了？你看看人家韩剧里边的女主角。先是在家受苦，无父无母拉扯四五个弟弟妹妹，完了找个跟捡破烂差不多的破工作，可算遇到个男主角吧，这男的还指手画脚是个自大狂。最后终于俩人堕入爱河了吧，男主他妈出来了，各种不同意！你说她咋早不出来呢？最后，男主他妈虐待了一溜十三遭之后幡然醒悟了，同意了。好嘛！女主得病了，还有一个月就嗝儿屁了！你说说，你那算啥，你看看人家！”
　　高煤凰想想，这么说来她这也算情路顺畅的了。“那我到底是应该怎么办啊？”
　　“呃，这么着吧。他不是今天开始在追你吗？你明天静观其变，他要是不搭理你了。你就倒追他！”田雨萌的主意总是那么新奇特。
　　高煤凰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让我追他？！”
　　田雨萌操着事不关己的语气，起来一边剪着脚趾甲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说：“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高煤凰歪头想想：“还真没有。”
　　“那就这么着吧。明天等你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啊。”没等高煤凰再张嘴，田雨萌果断挂断了电话。还没完没了跟她说什么呀，自己都剪完脚趾甲了。
　　第二天，宋掷成一天没有动静，高煤凰摸着桌子上的香槟玫瑰不停地走神。
　　“我说妹妹，你的正牌男友昨天没解释清楚？”阚城凑过来问。
　　“去去去，离我远点儿，烦的就是你。”高煤凰看见阚城就头疼。
　　“别介呀！要不哥跟你去负荆请罪？哥真不知道啊！谁让你们俩玩儿隐婚——不是，隐恋啊！”阚城感叹说：“哎，都是潮人儿啊，就是让哥跟着吃瓜落啦！”
　　“负荆请罪？”高煤凰显然有些心动，不过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时候，她看阚城都头疼，他要是见了他，还能听他解释？马上让他变不见啊！“负荆请罪不用了，这样，你帮我去打探一下他现在的状态。”
　　“就这？”
　　“嗯，就这。”高煤凰点了下头。
　　阚城不一会儿就打探回来了。“没事儿，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你们家宋先生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呢，一点儿看不出半点儿异常。听说他们部门刚策划完一个大活动，这两天大概都放松呢。现在，他们正策划今天晚上全部门怎么去嗨皮呢，气氛热烈而隆重。”
　　不忙吗？高煤凰拿起手机，发了个讯息给宋掷成：“在干嘛？”
　　没有反应。
　　——“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直接说。”
　　——“昨天是个误会。我和阚城真没什么事儿。”
　　又没有反应。
　　高煤凰惦着手机说：“小伙儿，挺有脾气呀。不发狠招这是不行了呀！”
　　阚城在旁边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抽冷一下。问：“我说妹子，你这面目狰狞的是酝酿什么恐怖袭ji呢？”
　　“山不就穆罕默德，木有事儿，冲！穆罕默德去就山！”高煤凰挥了挥拳头。打了鸡血一样去找名片，打了鸡血一样打电话：“喂，花店吗？啊，对对对，我要定一大束红玫瑰！对对对，红玫瑰，特红特红的那种，给我组成个心形！对对对，给我弄个心形的卡片，就这么给我写……”
　　阚城在旁边听得连连摇头：“这是疯了呀，没看见谁家都谈上了还搞女追男的！都是奇葩呀！”
　　宋掷成在全办公室人的瞩目下接过了快递员手里的鲜花，一个男人在公司接到鲜花，估计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男人接到这么扎眼的一束花的了吧？宋掷成咬牙把那束花带到了自己办公桌上。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同事状若无意地走过来，状若更无意地说：“哎呦，小宋，接到花了呀？啧啧，男人长的漂亮就是好！那上边儿还有个卡片呢，快看看上边儿写了什么？”那眼睛里放出来的简直是虎狼之光。
　　宋掷成自从当实习生一来，一直是夹着自己高傲的尾巴的。他想体验真真正正地生活在底层的小职员的生活，虽然话不多，但跟每个同事相处得都还好。人家大姐，已经那么如狼似虎地站在边儿上等着了，他不打开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怎么行？
　　他打开那张卡片，很是哭笑不得：
　　小宋：
　　自从阳台上和你春风一du，你就对我若即若离。你想当流水，我却是落花。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另：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助理室的高煤凰。
　　宋掷成咬着牙又读了一遍。抬手想撕了，没忍心，把它揣到西装里兜里。不理四处**的眼光，镇定坐在桌前继续处理公务。不出意外的话，这张卡片上的字在十分钟之内就会传遍策划部，半个小时内就会传遍整层楼，一个上午就会传遍整间公司。高煤凰，你干的好事！今天开始，我不想出名也要出名了！
　　高煤凰想看看花是不是送到了，怎么宋掷成那边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她也舍弃了自己这边的卫生间不去，跑去宋掷成那边的卫生间上了两次卫生间，洗了三次手。直到宋掷成办公室的最后一个最矜持的女同事也观摩到了到底谁是高煤凰，她才再不好意思去宋掷成办公室门口晃荡了。
　　宋掷成一直到午餐时间都是死一样的宁静。高煤凰候在员工餐厅门口，直到宋掷成走了进来。宋掷成是和他们办公室的另一个实习生——女生一起来的，走进来的时候chun风满面。高煤凰服务员一样，咔嚓递过去一个餐盘，咔嚓递过去一个微笑，咔嚓截断了宋掷成和那个女生的联系，站在他面前说：“亲爱的，我帮你拿餐盘了。嗯，好，不用谢我了，我们去取餐吧。”
　　宋掷成看她一眼，四平八稳地向前走去。高煤凰颠颠在后边跟着，心里想，嗯，没拒绝就是接受。
　　一上午时间，公司里已经把这两个实习生的猛料爆得世人皆知。
　　助理室因为是高煤凰的“娘家”，所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家纷纷都拉着阚城想套出点儿什么东西，都想知道从昨天到今天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到底怎么回事。阚城摇着脑袋发表着演说：“这都没听说过？秀恩爱，死的快呗！昨天秀的过了，今天做人工呼吸呢。”

☆、最动人

　　“花收到了？”没等宋掷成去落座，高煤凰颠颠儿先跑过去，服务员一样帮宋掷成拉开椅子。
　　“嗯。”宋掷成能给她扔出一个字儿来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你们今天不忙？”高煤凰腆着脸又问。
　　“嗯。”宋掷成又抛出了这么个字儿。
　　“你们今天晚上要去聚餐？”高煤凰边往嘴里塞着饭，边问扑克脸的宋掷成。
　　“嗯。”还是那么个字儿。
　　“让带家属不？”高煤凰用尽一切力气谄媚地笑着继续问。
　　宋掷成抬起头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高煤凰的脸，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然后一声没吭，低下头继续吃饭。他这眼神儿让高煤凰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叉。碰了一鼻子灰，高煤凰觉得纵使自己脸皮再厚、纵使自己再老着脸追他恐怕一时之间也得缓缓神儿了。
　　整个食堂变得很可笑。高煤凰和宋掷成的那个小桌子安静无比。他们的四周呈辐射状有点儿拥挤、有点儿像看台、有点儿窃窃私语。
　　这顿饭吃的万众瞩目，高煤凰想达到的效果却半点儿没有达到。不打紧，她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等到宋掷成吃完饭，她跟着他的脚步（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一直把他送到办公室才悻悻地回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里此时已经沸腾了。
　　“好样的，小高，我力挺你。”一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男同事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都是看□□一样敬佩的眼神。
　　“小高啊，虽然你可能不爱听，不过作为姐姐还是得跟你说说。俗话虽然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其实吧，姐觉得女追男，虽然成功的几率大吧，但男的不一定会把你放在心上。你跟他了，这一辈子他就压着你了，你就亏了他点儿东西……”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眼神，让高煤凰想起了向遗体告别。
　　一位和她一样是实习生的女孩儿走过来，拍的还是那一侧的肩膀：“煤凰，作为一个女孩儿，我太能体会你的感受了。谁不喜欢花美男呢？说老实话，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宋什么成——就是有一次去他们办公室找罗主任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觉得窒息了，我当时想，啊，这不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帅锅锅吗？不过，五分钟以后我就沉静下来了。我告诉我自己，帅哥什么的都是浮云，要找不找个有钱人，就得找个我说东他不敢说西的奴隶，我的话，你想想。”
　　高煤凰一个个耐心聆听，诚心交流。心里想，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最后，阚城走到她面前。他一扬手，高煤凰调转身去，换了另一边的肩膀给他。他的手拍在她的肩膀上，一张嘴：“那个，煤凰啊……”
　　高煤凰一伸手：“哎，打住！谁都可以说，你，退下——”心想，不是你能弄这么复杂，这么轰轰烈烈？
　　阚城应了声：“嗻——”就真的退下了。没办法，谁让他是始作俑者呢！
　　下班前，高煤凰跟阚城说了一声便直直冲到宋掷成办公室的门口等着。一批批的人涌出来，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是同情，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是惊艳，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是鄙夷。这对她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家的那张扑克冰山脸能原谅她，这都是小Case。
　　宋掷成几乎是最后一批走出来的。他看到门口站着的高煤凰，停了停，又向前走去。
　　“喂，宋掷成！”高煤凰追了上去。
　　宋掷成停下来。
　　“你早点儿回家，我在家等你。”她在他面前低着头说。
　　有几个和宋掷成一起走出来的人听了这话都在用眼神互相示意，不怪人家，她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
　　“不用等我了，我不会回去。”这是一整天里，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哦。”高煤凰嘟着嘴没再跟上去。
　　宋掷成发觉她站在那里没有跟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他快走几步跟上同事们一起走了出去。
　　高煤凰紧跟着下楼。远远看着他们坐一辆车离开。想都没想，她又打了辆的士跟着他们。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就是想跟着宋掷成，很害怕他离开自己。
　　宋掷成和全部门的人吃完饭已经是午夜了，大家还在热热闹闹张罗着要去唱K。一群人哄闹着从包房中走出来时，有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声音了。大厅里的客人已经人去楼空了。为了节能，酒楼的大厅只开了三分之一的灯，有些昏暗的灯光里，一个女孩儿，歪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她侧着头，长发撒在椅子背上，晃来晃去。
　　宋掷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揪痛了一下。哎，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明明知道她和阚城什么都没有，却很想跟她使使小性子。她送来了花，他很诧异，她说想追他，她竟然说要追他！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到底还会做什么。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后悔了。他甚至想狠狠打自己一拳。这个女孩儿，他的女孩儿，都被他弄成了什么样子了！
　　他跟身边的同事们交代了几句，大家都先走了——当然，走的时候还在频频回头，看他们俩到底会发生什么。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世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宋掷成和他要守护的、等待他的女孩。
　　服务生看到宋掷成走过来，想上前把高煤凰叫醒。宋掷成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服务生做了个“嘘”的动作。他轻轻坐下来，坐到高煤凰身边。把衣服脱下来盖在高煤凰的身上。一手抬起，将她“摇摇欲坠”的头轻轻托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于是，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两个人，在空旷的大厅里，坐到天荒地老又怎样？
　　高煤凰醒来的时候，她正跟宋掷成头抵着头靠坐在酒店大堂里。她有一瞬间的懵懂，低头去看，宋掷成的手牢牢抓着自己的手。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