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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之莺莺挽歌-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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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报,没有一点为人君王的心胸和气魄,加上他身边的那帮小人作祟,兄长很有可能就是高纬下一个准备开刀的目标。不行,决不能再让兄长出事,无论为公为私,他断然不能坐视兄长蒙难。
他拱了拱手,对王妃道:“嫂嫂放心,兄长一直待小弟不薄,如今他既然有难,小弟绝不会袖手旁观,只要用得着小弟的地方,但请吩咐。”
王妃下拜,谢过信阳,说道;“妾身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妾身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助王爷脱离这危机,只能请叔叔代为想办法,王府上下将感激不尽。”
走到正厅,王妃拜身退下。信阳老远就闻到那刺鼻的酒味,不知道兄长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大步走到兰陵王身边,夺下了他手里的酒坛子,远远的扔到门外,半醒的兰陵王正要发怒,看到是信阳,又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信阳道:“兄长这样不是办法,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整个王府,全都依靠着兄长呢,这大齐的江山,也不能少了兄长啊。”
兰陵王苦笑道:“我如今这幅模样,还能做些啥,陛下对我防备甚深,我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没错。不过斛律老将军已经遭了陛下的毒手,想必很快就轮到我了吧。”
信阳叹了口气,也陪着兰陵王坐在地上,开口道:“兄长何不抛弃这一切,找个隐蔽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呢。”
兰陵王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再说,我是高长恭啊,我身上流的是高家的血,江山将倾,我又怎能独自躲起来苟活于世。”
信阳问道:“兄长既然一心为这大齐江山,当初大权在握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果敢一点,即使自己不坐上那把龙椅,另择一位皇族的贤才不行么?又何苦眼睁睁的看着现在的这位陛下,糟蹋这大好的河山。”
兰陵王道:“大齐从开国以来,历代皇位的传承,都伴随着剧烈的血雨腥风,从家父被谋害之后,就内乱不断。每乱一次,大齐的底蕴就被削弱一分。原本我们面对周国,一直占据着主动和优势,武成帝之后,我们就只能转攻为守,大齐已经孱弱得再也经历不起剧烈的变动了。想要维护正统,正本朔源,就得维护皇位传承的唯一性,当今陛下是武成帝立下的太子,无论怎样,只有他登上帝位,才能算是正常的皇权交接。我要是真把他废掉,和那些作乱的贼子有什么区别。”
信阳道:“可是现在我们都很清楚,齐国在他的手里只会越来越衰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也没有和周国共存的实力了。也许不用周国出兵,国内的老百姓都会推翻高家的江山,难道兄长就没想过这么问题吗?”
兰陵王道:“为兄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当初为兄以为自己能够辅佐好陛下,治理好这大好的河山。如今看来,这都只是为兄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看来我高家就出不了一位贤能之君啊。当初的得国不正,如今看来,其国真不能长久。为兄也只能徒呼奈何,悔之晚矣。”
信阳悄悄道:“兄长,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你我两人的亲卫加上家将,想要悄悄的进宫行刺高纬,还是能办到的。只要高纬驾崩,齐国境内的皇族,还有谁的声望能与兄长比肩?到时候只要兄长站出来,振臂一呼,定能重振齐国河山,打造出一个强盛的新的齐国。”
兰陵王凌厉的盯着信阳,过了好一会儿,目光才柔和下来,轻声道:“算了,陛下如此行事,国内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多你一个也不意外。只是为兄当初既然力挺陛下坐上皇位,如果此刻行次不臣之事,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我,我高长恭光明磊落一生,断然不能背上弑君篡位,不忠不义的骂名。”
信阳道:“既然兄长不愿意,那就让小弟一个人去做吧,把王府的家将和亲卫交给我,我去替兄长清理这一切障碍,到时候只要兄长站出来收拾残局就行,至于那些骂名,就由小弟去承担吧。”
兰陵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高长恭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此生大幸,你为了我齐国的江山,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和性命,这样的胸怀和气概,为兄自愧不如。齐国日暮西山,为兄决不能自私的把你也赔进去。为兄知道你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做,虽然这么多年你一直没说过,但是为兄也看得出来,你对我齐国并没有太多的归属。且留着你的有用之身吧,若是为兄真的遭遇不测,还请你将这王府内的妇孺遗孤保全下来,让她们好好的活下去。”
信阳刚想开口,兰陵王止住了他想说的话,道:“不必说出来,为兄相信你,你定然不会做对不起为兄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完成你的目标之前,你最好谁都不要透露,为兄信你,就已足够。去吧,为兄这里,不必担心。”
离开了王府,信阳看着邺城的繁华,以及城北那巍峨的宫殿,心里感到很沉重,如今,三将已去其二,兰陵王也已经心灰意冷,齐国的江山,到底还能延续多少年?它能延续到自己踏破长安的那天么?
☆、兰陵遗恨
没了落雕将军的庇护,又如信仰的神灵坠落,齐国军队在河东大地上,面对周军的逐步紧逼,只能一退再退。最后只能勉励守住平阳到晋阳一线,再也无力西进,那支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河东大军,已经锐气尽失。随着晋阳以西的国土大片沦丧,齐国的各个阶层,对昏庸残暴的高纬越来越不满。
而高纬仍然听信穆提婆和祖廷等一干奸臣的谗言,我行我素,大肆诛杀直言劝谏的国之忠良,容不得任何人说一点点他的不是。齐国的内政越来越混乱,南边的陈国屯兵长江南岸,随时准备北进,夺回被齐国占据了二十多年的的江淮之地。
内忧外患之下,高纬仍不思进取,弄死了斛律光,他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兰陵王。犹记得,当初邙山大捷后,高纬问兰陵王,战阵如此危险,为何要亲自上前呢?兰陵王一句我高家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就这一句话,让高纬记恨了这么多年。如今,朝中再无人能对他进行掣肘,他怎能放过这弄死兰陵王的大好机会?他不会允许兰陵王哪怕多活一刻!
一纸诏书,穆提婆面带喜悦的敲开了兰陵王府的大门,等到他当着兰陵王的面读完了诏书,他看着身后宦官端着的那壶毒酒,看着曾经让自己尤为忌惮的兰陵王,如今就像一只垂死的狗,形容枯槁。自己将亲手送这位帝国的战神上路,一想到这,他那扭曲的心里就感到莫名的痛快。
往日隐藏在那张谄媚笑脸下面的扭曲和怨毒,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那张丑脸已经扭曲成了让人惊恐的神色。他哈哈大笑,“兰陵王,咱家奉陛下之命,来送你上路,九泉之下,一路好走!哈哈哈!”
兰陵王神色不变,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那冷漠的眼神,让他收敛起了猖狂的笑,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猛虎将死,余威犹存。不过想到他就快成为死人了,又为自己壮起了胆,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对兰陵王非常痛恨,不过想到这是兰陵王府,周围全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兰陵亲卫,惹怒了他们,自己也讨不了好,只好暗暗在心里念叨,自己犯不着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自己可是金贵之身,被这些莽夫伤着了,那可就亏大了。
接过宦官手中的盘子,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开口道:“王爷,这可是陛下的旨意,你还是安排好后事吧,过了今晚,明早咱家会亲自来为你收尸。”说完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王府,他实在是不敢多作停留,深怕王府的亲卫得知这个消息,把他撕成碎片。
等穆提婆走后,兰陵王望着桌上的那壶毒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功高震主,自己终究难得善终啊。本以为能痛痛快快的战死在沙场,没想到陛下的心胸如此的狭窄,如此内忧外患之下,他却那么急迫的要弄死自己。自己戎马一生,舍命相护的这个帝国,看来真的要亡在这个昏君的手里了啊。
匆匆从后院赶来的王妃看到桌上的毒酒,神色大变,陛下如此不顾颜面,执意要鸩毒自己的夫君,没有一点君臣之义。可怜夫君为这帝国征战了一生,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怨念一下子就充满了她的脑海,夫君是自己的,自己定要为夫君讨一个公道,看看这丑恶的天下还有没有公道。
兰陵王平静的拉住了流着泪往外跑的王妃,双手捧着那张朝夕相伴多年的脸,摩挲着那温热的脸颊,叹息道:“没用的,陛下对为夫早已心怀猜忌,随着为夫战功越来越显赫,他对为夫的猜忌,也就越来越深。陛下从小身边跟随的都是一群小人,如今的他,早已经听不进忠臣之言。我大齐先祖在马背上征战四方,打下这偌大的帝国,接替皇位的却是一位在深宫妇人和阉人手中长大的继承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帝国创业的艰辛,不明白帝国周边的环境是多么的恶劣,不知道帝国暗地里有多么的不平静。可惜啊,为夫当初一念之仁,没有听进六镇部将的肺腑之言,总想着自己能守护着这个帝国,让他安稳的传承下去。如今,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为夫难辞其咎啊。”
王妃大哭道:“不是的夫君,这不怪你,妾身知道你一直都全心全意的为帝国着想,从来都没想过大逆不道之事,这些年你对帝国也一直尽心尽力,守护着它不敢有任何懈怠。一定是陛下听信了小人谗言,妾身这就进宫去求见陛下,请求他收回成命。”
“别去了,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陛下不会让为夫再活下去的。为夫的时间不多了,听我把话说完,帝国变成现在这样,为夫也难逃干系。也罢,守护了它这么多年,为夫也累了,看这样子,帝国未来的路也不会太长了,与其到时候亲眼看着它灰飞烟灭,不如在我闭眼之前还能看见它矗立在这中原大地。等我到了地府,也还有颜面面见我高家的列祖列宗。”
不等王妃开口,他接着说道:“只是苦了你和我们的孩儿啊,不能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为夫心里是多么的遗憾。我死之后,会让我那义弟带你们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生活。答应为夫,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儿抚养长大,让他把我高家的血脉传承下去,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他的身世。帝国灭亡之时,就是我高氏满门被屠之时啊。”
王妃一个劲的大哭,嘴里喊着,“夫君不要!夫君不要!”哭的让人肝肠寸断。
安慰好了王妃,兰陵王开始遣散家里的仆人,王府的仆役这些年在王府生活的非常平和,他们对自家的王爷也非常的爱戴,许多人嚎啕大哭着不愿离去,主仆之间又是好一阵生离死别。等到这些人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王府之后,整个王府除了兰陵王和他的妻妾,还有从小照顾他的老管家,以及跟随多年的家将亲卫之外,再无他人。喊过一个亲卫,让他立马去请信阳来王府一趟。
信阳得知皇帝鸩毒兰陵王的消息,非常震惊,高纬这是在自毁长城啊,帝国的梁柱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兰陵王,他若倒下,帝国将再无继续存续下去的希望。想到自己的生死兄弟为了这个国家操碎了心,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大为愤怒。
正准备上殿面君,请求皇帝收回成命,门房禀告,王府的亲卫来邀请他去王府。他心知大事不好,兄长恐怕已经放弃了抗争,他已经心存死志,如今邀请自己前去,定有大事相商。来不及上殿面君,他骑上快马,和亲卫匆匆朝着王府飞奔而去。
刚走进王府,就感觉到了王府异于平常的冷清。他仿佛查觉到了什么,大为惊恐,一路飞奔到了正厅,抬眼就看到兰陵王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两眼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惊恐的喊了一声:“大哥!”
听到信阳的呼唤,兰陵王慢慢的回过了神,看到信阳急急忙忙的朝自己飞奔过来,苦笑了一声,心里却有了一丝温暖,自己的兄弟还是那么的在乎自己。可惜,可悲,可叹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将死,帝国大厦将倾,他是多么的难过,锥心之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对信阳说道:“好兄弟,认识你,能和你一起放马血战,纵横沙场,是为兄这辈子觉得最痛快的事情。可惜,为兄即将离开这个世间,不能再和你跃马扬鞭,很是遗憾啊。”
信阳哽咽道:“大哥不要!我相信陛下只是一时糊涂,让我上一次金銮殿,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定会为大局考虑,对兄长手下留情的。”说完就要往宫里跑。
拉住了信阳,兰陵王苦笑道:“没用的,为兄已经犯了为将者的讳忌,功高震主不说,光是我姓高,以陛下的胸襟,就足以让他欲除为兄而后快。既然早已猜到了今日的结局,且无法避免,为兄也无话可说。可悲啊,段老将军病逝,斛律将军又遭了奸人陷害,现在又该轮到我了,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齐国三将会在短短三年间一一而去。我大齐帝国,终究将不得长久啊。”
信阳哭泣道:“兄长,你不该这样的,为了这个帝国,你付出了太多太多,是陛下对不起你,你不必这样自责。如果你这一去,齐国的半壁江山就会垮塌,将来又有谁能阻挡得了周国虎视眈眈的铁骑?又有谁能重新统领六镇铁骑,扛起守护帝国重任的大旗?”
兰陵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把它放在信阳的手里,说道:“这枚令牌,是为兄私下号令六镇的信物,拿着它,你就有希望争取到六镇将领的效忠。能不能争取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为兄死后,希望六镇大军能交由你来掌控,如果陛下能幡然醒悟,你就带着六镇兵马,以生命去效忠他。如若齐国在陛下手中败亡,你就带领六镇铁骑,护我高家血脉继续传承下去,哪怕只剩下一丝星火。为兄相信,终有一天,我高家定然能出一位明君,恢复我高家的荣光。为兄知道你是汉人,对我们鲜卑人天生就有抵触,但是我们共同在这片大地上一起生存了这么多年,胡汉血脉早已融合在了一起,谁是谁非,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去吧,将六镇人马争取过来,替我高家江山,保留一缕存续下去的希望。”
说完这些,兰陵王的神情更加的萎靡,低声道:“去把你嫂子叫进来吧,我这一去,独留下她带着满门老幼受罪,为兄对不起她啊。离去之前,定要交代清楚后事,不将他们安置妥当。为兄无法瞑目啊。”信阳握着他的双手,含着泪点了点头,出门告知了王妃,王妃呜咽着提着裙角,踉跄着朝厅内奔去。
信阳来到屋檐下,擦拭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仍然不由自主的往外冒,怎么都擦不干。回顾和兄长相识的这么多年,那忠贞不屈的汉子,教会了他太多太多,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犹记得,初次见面时在河边一同望月,他赠予自己的酒壶,如今都还挂在自己的马背上。洛阳大战之后,两人在邙山之上,抱坛痛饮,兄长指着西方豪气放言,将来定要踏破潼关,砸开长安的城墙,将这北方的天下重新统一。可惜,这些伴随着兄长的将去,都变成了水中花。他为了这个帝国奋战一生,最终却倒在了皇帝的猜忌之下。信阳为兄长悲痛之时,对高纬更加的痛恨。
悲伤许久,信阳听到王妃绝望般的尖厉哭喊:“夫君!不要啊!”随着酒杯落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传来。信阳知道兄长已去,痛苦的闭上了眼,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柱子上,一拳一拳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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