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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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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自己顿了顿,疑惑道:“诶,这话我是不是以前也说过?”
“……”这坦然到极致的恬不知耻反而让宋研竹没了话,想起从前陶墨言说“以身相许”这些话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着,如今是越发无赖了。
这失忆失的,没脸没皮了都。
她咬咬牙,下了最后通牒道:“你再不放我可生气了!一会就叫人把你轰回去,今天我就收拾包裹回建州!”
“我可是病人,你忍心么!”陶墨言可怜兮兮道,手依旧扒着宋研竹的袖子,眼睛啪嗒啪嗒地望着,像是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
“……”宋研竹彻底败了,又好气又好笑道:“离开建州之前我就想着可能会错过赵九姐姐的婚礼,所以早早便备了一份厚礼放在我娘那,让她到时候转交给九姐姐。”
“所以你坚持要回去,不是为了她?”陶墨言松开手,疑惑道。
宋研竹摇摇头道:“是也不是……”那日病发时走得急,她连只言片语也没留给赵九卿,后来到了苏州又遇上了一连串的事情,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才特意写了封信给赵九卿,告诉她她的具体情况。若能赶上至交好友的婚礼,这辈子的遗憾能少一桩,自然是好的。可重要的是……
“你的右腿总是不见起色,很多事情也记不清。大夫说了,若是能回建州,故地重游,或许能帮你更快地找回记忆。回了府里,家里也能好好照顾你。”宋研竹解释道。
话音未落,陶墨言的嘴角扬起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弧度。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狂喜:瞧见没,他的地位可比她所谓的闺蜜高上许多!
这份狂喜没能坚持多久,他一想到回到建州便有诸多束缚,他更不能穿越一堵墙便能见到宋研竹,他就觉得不高兴,忙拍拍自己的腿道:“可我还没好利索呢。你看看我这腿,看我这脸,建州那么远,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一到这个时候。他就像个无赖一样把自己身上的伤拉出来溜溜,宋研竹习惯了,瞟了他一眼:“所以得赶紧回建州,赶紧好起来!九月份便有一场秋闱,你还得赶回去应试。”
若是错过这一场,下一场便是三年后了,好在他及时醒过来,不然又得耽误三年。
“秋闱?我怕过?”陶墨言有些骄傲地摇头道。
宋研竹又是沉默。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陶墨言伤了脑,到了考场会影响发挥。私下里问了周子安,周子安翻了个白眼问她:“你瞧她出了记不清人之外,哪一点像是伤了脑的!”
前些时候周子安见他无聊,特意找他对诗,堂堂一州知府,险些败给他。周子安不服气,又让他比策论,当场出题答案在心中酝酿后口述,陶墨言不过片刻便作答完毕,周子安听完也不做题了,摸摸他的脑袋问他:上哪儿才能像他一样伤了脑袋还便聪明的,他也想去伤一伤。
有天赋了不起呀!宋研竹腹诽着,嘴上说道:“不是怕你来不及么!”
“来得及,快马回建州不过十日左右路程,我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不影响拿笔!”陶墨言满不在乎应道,不等他说完,宋研竹一锤定音道:“不管,这回听我的!咱们后日就起程回建州去!”
“哦。那好吧……”陶墨言被她的霸气震慑了,仰头道:“都听我未来媳妇儿的!”
“……”宋研竹不由自主的面色泛红,那一厢,陶墨言抽了抽鼻子:“厨房里在做什么菜,这么香?”
宋研竹一怔,呜呼一声抬脚就往厨房跑。陶墨言紧跟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利索地打开锅盖,拿手指摸摸耳朵,呼呼两下,松了一口气回头对陶墨言道:“好在你提醒,不然这道菜都得糊了!”
眼睛眯起来,像两弯新月。见他盯着她,她笑笑转身去揉案桌上的面团,一边揉一边道:“这个龙井茶香鸡最是费工夫,小山鸡要飞水去血沫,在鸡肚子里放笋片、香菇、火腿,加龙井茶叶、黄酒、葱段、姜片等等炖上个把时辰,之后还要抹上蜂蜜下锅炸,每一道工序火候都不能错,否则味道就不对。我可炖了好久了,若是功亏一篑,今儿你我可都别想吃饭!”
拿着面团在案板上啪嗒一声甩,回过头来笑道:“六哥从前吃我做的菜,你也总是想着法子蹭吃蹭喝,今儿不用蹭了,我给你做。一会给你做个蟹粉老笋面,我跟李旺家嫂子新学的,私下里偷偷做了几次才敢拿出手,若是不好吃,你可不许嫌弃!”
她的身后升腾着烟火气,一瞬间让陶墨言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似乎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她也会这样的跳脚地跑过来,埋怨道:“哎呀你怎么不早提醒我,看,菜又糊了!”
这种平凡而简单的幸福深深地刻进陶墨言的心里,莫名的让他心动,让他就想和她这么长长久久普普通通地过下去,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垂垂老矣,直到碧落黄泉……
第109章 鱼蒙
夜里忽而打起雷来,雨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大有摧枯拉朽的气魄。
陶壶半夜里被雷惊醒,走到窗边正想看看窗户是否关严实,一道闪电忽而劈下来,划破了整个天空。
一旁的陶杯低声道:“真是天有异象!”
陶壶压低声音斥道:“成日里这样神神叨叨,等少爷决定回建州的时候我就让他把你留在苏州,让你好好说个够!”
说着往里间看了一眼,只见陶墨言安安静静地睡着,似乎不被外头的电闪雷鸣所影响,陶壶这才放心地接着睡。
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陶墨言几不可闻地闷声“哼”了一声,声音隐没在电闪雷鸣里,无人察觉,时隔多日的梦魇将他拖入泥潭,一抹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来,隐匿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
一匹马飞快地驰骋在道路上,陶碧儿紧紧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低声啜泣着,“哥哥,都是我的错,到了嫂子跟前,我跟她解释!”
他的心揪起来,从城外一路飞奔进城,一条路上都是尸体,经日积累,已经发出腐烂的气息。胸口的伤隐隐作痛,他却有些麻木,直到狂奔回陶府,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尸首,所有的坚持忽而全部坍塌……
他抱着尸首,泣不成声:“研儿……”
雷声轰隆隆一声巨响,雨点更加肆无忌惮落下来。
时光快速流转,仿佛就在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场景忽而一变。
那一年,他揭开她的头纱,满目菁华,她面若桃花,含羞带怯地唤他:“相公……”
“研儿……”他几乎要握住她的双手,可就在双手交握的瞬间,时空流转,一闪而过的卧室里,他的身旁站着赵思怜,宋研竹忽而伸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满目心痛地说……
“陶墨言,你这个畜生!”
头痛欲裂……
他不由地攥紧拳头,轻声道“不是,研儿,不是……”
亮光闪现,等不及他解释,那场景已然跳到了最后——
“少爷,少奶奶……死了……”
“哥哥,嫂子已经走了,他走了,你快醒醒吧……”
宋研竹,你怎么能死呢?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梦里的他一身血,如从地狱回来的魔煞,可是他跪在她跟前,心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
是我害了你,宋研竹,是我!
被赵思怜一箭射中的胸口此刻隐隐作痛,他却只觉得麻木。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落在宋研竹的身上,嫣红的,同她的血落在一块……
一张惊惧的脸在他的跟前放大,陶碧儿捂住他的胸口,失声痛哭:“哥哥,别丢下我!”
雷声轰隆隆响起,陶墨言忽而惊坐起来,背后全是冷汗。他愣怔地望望四周的布置,忽而抱住头……两世混乱的记忆全数涌入他的脑中,混沌在一块,很快就相互剥离开来……
他的头一阵剧痛,汗如雨下,一道光闪过——
那一年,杏花微雨时,他在春光灿烂的日光里再一次见到她,她躲在杏花树后头,悄悄探出一个脑袋,脸上有两团晕红,阳光下,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她嘴角一翘,很快便缩了回去。她假装没看见,视线却所有似无地飘过树后——他们说,她是宋府的二小姐。
这样偷窥他的姑娘,她不是头一个,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回府的路上,他却又撞见她。
这一回,他躲在暗处,就看到她捧着一只受了伤的猫,急得险些哭出来。长长的睫毛上晶莹的泪水,竟让他生出几分好笑。
再见面时,是在大街上,她不知在街头发什么呆,有辆马车直冲上前,他情急之下将她拉开,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一抬头,是惊心动魄的美。
明明早就心动,他却浑然未觉……等到发现,误会已经如一层又一层的山峦叠在他们两人的跟前,她已经拒绝同他见面。
明明是想解释的,明明想对她说清楚,可是直到最后……
直到最后……想说得太迟,迟到阴阳相隔,再不能开口。
想到最后宋研竹躺在他怀里的样子,这辈子从未落泪的陶墨言,忽而泣不成声。
******
“轰隆隆……”又是一阵惊雷,宋研竹从梦中惊醒,探起身子,便听外间初夏和平宝儿正在说话。
“咱们后日便要回建州了,想想还有些舍不得呐……府里规矩多,大夫人总跟咱们过不去,老太太又偏袒大夫人。诶,自由自在惯了,一想到他们便觉得头疼!”平宝儿低声道。
“咱们伺候小姐,小姐待咱们好便是了,你理她们做什么!”初夏低低说着。
平宝儿道:“我这不是心疼咱们小姐么!旁人都还好说,就是那个表小姐,瞧着柔柔弱弱,却是那样凶狠的一个人,怪不得我从前一见到她便觉害怕呢!对了,初夏姐姐,李旺大哥是送丑奴回建州了么?怎么这几日都见他身影?”
“是吧。”初夏低声回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是小姐能拿主意的,索性将人先送回赵家,该找证据该拿人都看他们。赵老太爷再不喜欢姑老爷,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若是知道真相,不定怎么惩治表小姐……天理昭昭,表小姐那样的人,也该得到些报应了。”
“这种人,千刀万剐都不算过分!”平宝儿恨恨道。
初夏回道:“可不是说。早些回去也好,若能瞧见她的下场,我忍冬姐姐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渐渐低下去,道:“别说话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都这么晚了,再不睡,明儿又得犯困!”
“唔……”
外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宋研竹坐了片刻便觉口渴,起身倒了杯水正要喝,外头一阵闪电劈过,窗户上忽而映出一个人的身影,宋研竹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手一抖,险些把水杯打翻。
外间传来低低的声音,初夏轻声问道:“小姐?”
宋研竹定神看看,越发觉得窗户外的人眼熟,忙拦住初夏道:“没事,方才没站稳,险些绊住了……你们睡吧。”
一壁说着一壁打开窗户,之间大雨之下,陶墨言呆呆地站在雨中,一身墨色的长身在黑夜里不明显,可是脸色却苍白如纸。
宋研竹吓了一大跳,赶忙拿伞往外冲,牵了他的手往屋里带,只觉得冰凉刺骨。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宋研竹不由低声怨道:“你疯了么!怎么大半夜的跑到院子里淋雨!”
陶墨言也不知怎么了,一眼不发便将宋研竹抱在怀里。宋研竹推了两下推不动,只觉心生异样,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低声问道:“怎么了?”
外头电闪雷鸣,他轮椅都不坐了,拖着条残腿四处走。也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走两步,地上都氤氲出一滩水渍。
初夏和平宝儿探出头来也吓了一大跳,好在平宝儿反应快,赶忙道:“大少爷大病初愈,淋了雨怕是要生病的。我这就煮些姜汤去!”
说着便将初夏往外拉。宋研竹挣脱陶墨言,叫住初夏,低声嘱咐道:“记得把熬出来的姜汤滤干净,姜末一点都不能留。放点红糖进去。”
初夏爽快地应了一声,脚底麻溜地便跑走了。
宋研竹自个儿去拿了干布,正想替陶墨言擦擦,就见陶墨言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像是隔了许久许久就不曾见过她。只是此时的眼里比方才多了一分玩味。她恍然想起不爱吃姜的这个毛病她还是上一世得知的,不由有些心虚道:“我闻得了姜味儿,可是一点姜都吃不得,你也是吧?”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黑,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她睁开眼,她整个人已经倚靠在陶墨言的怀里,吻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她的唇上,他渴望地闻住她,不再是从前的浅尝辄止,而是攻城略地一般扫荡。
外头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一阵风吹过,屋里的烛火随风摇曳,昏暗的灯光让人顿生如在梦中的错觉。
宋研竹脑子里混混沌沌,陶墨言坐在椅子上,她的整个身子都躺在他的腿上。他就这样抱着她,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发梢上的雨水落下来,滴在她的脸上,有一丝沁凉。她因为战栗,微微地发起抖,他单手捞起她,眸色一沉,一挥手便将桌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净,而后如珍宝一般将她放在桌上,身子一弯,再次吻住她的唇。
这一回却是如品尝美味一般,从她的眉间吻起,而后蜻蜓点水一般落在眼睛、鼻尖、唇上、脸颊……蔓延出去,是她玲珑的耳垂。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耳根微微泛着红,陶墨言几乎不假思索地吻上去,含在嘴里慢慢逗…弄着,轻揉慢捻,全凭灵活的舌尖。
宋研竹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逗…弄,整个人都瘫成水一般。只剩下最后一点理智,她低声道:“陶墨言,停下!”
几乎在一瞬间,覆在她身上的人离开了。她身上一轻,睁开眼,就见陶墨言乌黑黑的眼睛如深渊一样,眼里莫名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宋研竹脸上的红晕未消,此刻也觉不对劲。
眼前的陶墨言分明就是他,可是感觉却不对。白日里的他还在嬉皮笑脸地说着“媳妇儿”,可眼前的他,眼里深沉地让人害怕……宋研竹目不转睛地同他对望,不由心脏一紧。
第110章 鱼蒙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伸出手想将他把鬓边的凌乱的发捋齐整,他的身子一偏,复又将她搂进怀里,依旧是一言不发。
这个拥抱用尽了力气,宋研竹莫名觉得心疼,心底里不安找不到落处,只得回身抱住他,轻声道:“身子原本就不好,又这样淋雨,你是不想好了是么?”
见他不应声,她又推了他一把,道:“到底怎么了嘛!你不说话,我可生气了!”
他终于松开她,摸摸她的脑袋道:“我就是半夜醒来找不到你,有些心慌了。看到你我就心安了。”说完,又恢复白日里纯良无害里带了几分痞气的笑容,揉乱了她的头发道:“半夜里美人在怀原来感觉这样好。”
“你……”宋研竹有些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他挑了挑眉,道:“我可是偷溜过来的,这会得赶紧回去,不然陶壶可得呼天抢地的找我!”
不等宋研竹开口,他摆摆手道:“早些休息吧。”顿了顿,有些依依不舍道:“宋研竹,我先走了!”
宋研竹愣愣地望着他,只见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的雨夜里,因着右腿不便利,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却是坚持一个人,一步一步走着,直到消失在雨幕里。
“小姐。陶大少爷呢?”捧着姜汤的平宝儿姗姗来迟,见宋研竹正在发怔,推了她一把。宋研竹打了个机灵,不知为什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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