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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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会受亏的。



　　于是我们飞速坐公交车回家。在我的住处，他洗过脸之后走进我的卧室，将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然后他半躺在床上。他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我按照他的话做了，他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说他面对我的时候，感觉是这样幸福，他是这样爱我，爱得有些不愿与我分离。而他知道非分离不可，因为他即将动身去北京了。这样的抚摸是暂时的，而他希望这种抚摸能够永久，他希望能每天这样面对着我，让我坐在他身边。他说他冲动起来了，不可控制地还想得到我。得到我，是爱的表现。他说请我原谅，他现在想要拥我入怀，并且像昨天那样做起来。

　　面对他强烈的爱，我无法拒绝。我也融入爱中，完完全全地投入他的怀抱，再一次被爱征服……

　　黄昏了，我煮好豆浆，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请他稍微吃一点。晚上华灯初上，四周从喧嚣逐渐转为沉静，他动身去北京，我拎着他的包，和他一起下楼，送他。我们的脚步声敲响着小区的石径。他说：你不要送得太远，回去吧，反正我会爱你的！从北京回来我就来看你。

　　　　　　　爱情（9）
我说好吧，你走吧，放心地去北京吧！回来看不看我并不重要，只要你心里想着我就行了。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他说。他挥手走了好远，又回过头来挥挥手，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时隐时现，最后又终于消失在人群中。

　　
　　本市有很多崭新的事情：新市区起动工程，重大的招商引资项目，万人参予评机关，公推公选会议。关于发展，关于城市建设，有一条消息说：徐州将发展成为长三角经济圈的中徐州市之一，20分钟上高速。5小时内达上海。根据新出台的《长三角洲地区现代公路水路交通规则纲要》，徐州市将被列为国家级综合运输枢纽。徐州就此一步跨入长江三角洲“半日交通圈”，同时被列为国家运输枢纽的还有上海、南京、杭州等七个城市。

　　徐州，又叫彭城。是一座历史文化古城。传说在尧舜时诞生了一个人物彭祖，长寿八百岁，建立了“大彭氏国”，公元前1282年被命名为彭城邑。这儿是历史上的九州之一，五省通衢，成为苏鲁豫皖的交接点。这里是两汉文化的发源地，这里有无数的名胜古迹，在今天，徐州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陕义的古都，一方面它厚重博大，楚风汉韵，世代流传；另一方面，它四通八达，通向全国，面向世界。

　　生活在这样一座城市里，一个崭新的城市，一个日新月异、又浸濡在厚重历史的城市。我每天坐公交车上班。我们的厂在三环路以外。三环路以外的地域广阔，地价便宜，适合建厂房。在市内一座办公楼的三层，有我们一处办公地点。几间办公室，很简洁：沙发、办公桌、椅、茶几、电话，很传统的徐州老式办公室，不是那种豪华的写字楼。我们的公司并不大，不尖端，也不新潮，再说这些办公室几年前就已经在这里了，一时之间也用不着非得往写字楼里搬。我每天到办公室，擦擦桌子，洒洒水，然后打电话，然后去坐公交车，去拜访我的客户。我的基本工资不高，若做成业务了，可以拿提成和奖金；若是业务很少或没有业务，那日子可就不太好过。

　　我经常坐公交车路过黄河沿，路过楚王陵兵马俑，路过淮海烈士纪念塔，路过市中心，从市区东部穿过市区西部。我是善于在奔跑的，我有一颗不知疲倦的心，对于梦想，对于未来，对于爱情，我有着美好的激｜情。我想着我爱的那个人，心中挥之不去地萦绕着他的形象。

　　星期天，他有事不能来时，我也会去市中心的新华书店看书，想象着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在繁花似锦、琳琅满目、沁人心脾的书香中，我渐成书痴。从中午进去，等到值班人员提醒关门时才惊觉天色已晚。我一点都不后悔星期天是这样被浪费掉的，在读书时我已感到满足，我感到心旷神怡进入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我一直想去，却从未能去过，那个世界一直仅在我的想象之中。

　　每天都在忙碌，每天要见很多人，但却常常感到我的生命是这样单纯：我想我生命的世界应该分为三份，三分之一是我自己用思想支撑、用自己给予；三分之一来自于我的现实生活，来自于工作、学习、交往、忙碌；再三分之一，我想那应该是梅青给予的了，我从他那里得到的爱情的滋润、鼓励和关心，然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向他给予。那是一个充满生机而崭新的世界。

　　有时在星期天，我会去一个女友家里做客，然后在她那里吃饭、休息、睡觉、过夜，看录像。在她那里我总是尽情地放松自己，得到欢乐和舒畅。

　　她叫董云，比我大一岁，生于斯长于斯的风情小女人。她去年结婚，婚礼上是我给她做的伴娘。她的对像经商，常年在上海居住，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所以她的婚姻像个遥远的空巢，典型的丁克家庭，她说。但是她很看得开，这样的婚姻更逍遥自在，互不干扰，留给彼此的空间更大而更有弹性。没有小孩也很好，可以好好享受人生，而没有什么负累、羁绊，她说她想暂时几年内都不要小孩。

　　她有时也很孤独，所以就和我的孤独成了相互对照。我躺在她那张宽大绵软的婚床上，想象着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和女人的婚姻生活，思考着她躺在她的床上时和我躺在她的床上时彼此的相同与不同。有什么相同与不同？几乎没有吧？同样都是女性，具有女人的特征与气味，只不过是她结过婚了，而我还没有。我被称为女孩，而她已是嫁过的女人。我总能从她这儿得到慰藉，从同性的友谊中得到惺惺相惜，得到最需要的劝告、鼓励和支持。这种支持不是经济上的，也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精神上的，我们在这个机会里交换彼此对生活的某种观念和认同。

　　这时我又想起了裴雯，我要说说她。她在报社做编辑，每天忙忙碌碌，她的衣着大方而得体，一副玲珑的白色眼镜架在鼻梁上。她生活得斯斯文文，说话却干脆利落，语速像悬磁浮列车。她也结过婚了，对象年轻潇洒，长相英俊。她常常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聊天、度周末，甚至我就成了她家中的一员。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尽可能地随叫随到，这是一种普通而珍贵的友谊，在同性中，是人生丰富与欢乐的一部分。

　　有时候我必须请客户吃饭，喝茶，聊天，这些看上去像是与本职工作毫不相干，但却是不能回避的。在这时候也谈业务，尽可以谈些自己能够独立经营的业务，这样的业务属于自己，利润也大些，大出来的利润也属于自己。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生存、发展，因此人忙碌也是对的。客户们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就像眼前的世界，丰富多彩，他们那一个个客观的对方像是一面面镜子，同样也是一列列火车，车厢一节节的，他们做什么事都是各有目的的，他们总是在该挂上车厢的时候挂上，该卸载的时候卸载，而后把岁月抛向身后。

　　很多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享乐，为了彼此交融。为了名誉，为了利益，为了有所成就。为了从这一座山爬向另一座更高更有诱惑的山，为了资本的积累，价值的再现，为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社会属性。

　　他们将自始至终为了生命的平衡，为了各种欲望而誓言要达到旅途的目标。他们在人生中畅饮时间、光阴、金钱、生命，他们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尝试过的、拥有过的一切；在那里，他们是舞台上的主角，在那里，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上演着故事，没有观众，每一个人都是导演，每一个人都是自己。

　　每一个人都在奔忙，每一个人都在抓经济建设，每一个人都在拼命挣钱，因为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到市里来八、九次，是到中院去开庭。这时他就会给我打电话，并且抽空来见我。有时就留在这里，有时他还有很多急事要回去处理，他就和我见上面之后再匆匆回县城。热恋之中的感觉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在县城离市里很近，他来去很方便。而又总是劳累他、辛苦他，总是他一次次地往我这儿跑，不厌其烦，因为他是男人。

　　
　　　　　　　爱情（10）
和整个世界的硕大相比起来，我是那样地孤独和渺小，我当然盼望着他来。来看我，来拥抱我。

　　总是他先说如何如何爱我，如何如何不愿与我分开。而他总是又说他现在的根还在县城，他的事务在县城，他必须回县城做事，不能天天和我在一起也是迫不得已、情势所逼。

　　也许有一天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结婚以后，我们才能够天天在一起，不再分离。他说。

　　他还说些他现在的苦恼：他的业务还没有开展起来，正是起步的艰难阶段；他说要是一年能有几家固定的法律顾问单位就好了，那样作为一个初做律师的人来说就可以站住脚了。

　　他的话令我心动，给了我如此多的快乐和鼓励，也给了许多憧憬和幻想，使我每天都生活在一种满足里——因爱他而满足，因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自己最爱的人而幸福万分。我要了一些他的名片，向我的那些熟人、朋友、客户们散发，告诉他们有什么法律上的事可以找他，他是一位优秀的、值得信赖的好律师。我还打算帮他介绍几家企业，看能不能做他们的法律顾问。这样可以让他的所长有用武之地，又可以增加收入，更因为这也是他事业的一部分。

　　我喜欢他，爱他。而我也同样喜欢属于我的这个时代。

　　我生活的城市沐浴在时代的波澜壮阔中。我生活的城市有着很多很多名胜古迹和美丽的传说。


（）
　　狮子山楚王陵就座落在徐州老城区的东郊，这里有举世闻名的汉兵马俑博物馆。博物馆的西边是个叫骆驼山的村子，现在已是一个巨大的居民区。再往西去、往南去是宽大、壮观的“迎宾路”，这条路又被称为“汉桥”。汉桥从黄河边拔地而起，高高耸立跨越出居民区和地平线，桥上还矗立着几座气韵非凡的汉阙。汉阙是汉朝皇家的重要标志，是皇宫的“脸面”，造型优雅，兼容了皇家的雍容华贵与中华民族古典建筑的风格，独具匠心地体现着神话般的传统色彩。而大道是现代的，非常宽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方舒展，然后在一座路口处岔开，向着东南延伸，直至奔上104国道，与好几条高速公路连接。

　　汉桥的南边是同样举世闻名的“淮海战役烈士纪念塔”，这儿的人们简称它为“淮塔”。淮塔是一个绿树繁茂的陵园，占好几百亩。这儿在2005年被定为“红色旅游区”，成为全国重要的革命教育基地。

　　这里的树木以松柏为主，所以一年四季都苍翠翁郁。除此之外当然还有翠竹、花草和花树，还有数不清的假山和雕塑。而最最不能让人忘怀的当然是那座巍峨耸立在园林中心的烈士纪念碑，从它的底部走上去，要走过无数的石阶。石阶一层层的，就像烈士们曾经走过的光辉而艰难的历程。每年清明节，这儿都会有成千上万的学生、老师、个人、团体来祭扫烈士墓，向烈士们敬献花圈、泪水，在这儿宣誓，在这儿继承革命先烈的遗志，缅怀他们的丰功伟绩。这里是革命的圣地，是人们灵魂中的榜样与楷模，是国家的精神瑰宝；在东门入口处，也耸立着两座雕塑，一座是一个石雕做成的木轮子，那是战争年代中国老百姓用来运送粮食、弹药的木车上的车轱辘。另一座是一顶硕大的八路军帽，是一顶风吹不烂、雨淋不破、尘埃腐蚀不坏的军帽，它的形态栩栩如生，稳重严肃、庄严浑厚，这种意境令我落泪。

　　这是中华民族在那段岁月中奋勇前进的象征，这是徐州的骄傲。

　　每当我来到或路过淮塔时，心中总会有千万感触，或激动万分，或潸然落泪，然后心中涤荡着肃然的激｜情，在朗朗的阳光下，我发誓说我一定要有所作为，一定也要建一座人类的丰碑，以告慰先烈们的灵魂。

　　在这时我会笑我是一个内心狂妄的女孩，狂妄得有点不可思议，总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平日里在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仍是看书、写书。我爱书，我爱一个坚持不懈的幻想，迟早有一天我会写出一部能令人们深深珍爱的好书。这本书不要太长，这本书一定是凝缩了很多美丽、很多高尚、很多优秀精神的典籍，这本书要继承从远古而来又向未来而去的磅礴气韵，它被时代征服，却又要征服无数的人们和未来的历史。

　　八

　　为了一个幻想，我努力，我发奋，我写书。可是我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写出的书仍没有我所向往的高度。我不爱写短篇，因为我很忙，要想把时间聚零为整，就只有一种方式——把所有零碎时间都收集起来装进一个载体内，在这个载体内让它无限弥漫、无限释放。在这个载体内让它无限滋润，无限生长。

　　去年的时候我写了一本长篇小说，风格很纯情清涩，是一个少女的恋爱故事，有点《简爱》式的那种自叙风格。这种风格在当今的文坛已经是非常陈旧，我对它有点担心，怕它出版情况会不乐观。我已经把它写出来了，虽然小说内容都是虚构，没有多少真实感受，却也是洋洋三十多万言的心血，怎能轻易就让它付之流水呢？送给了几家出版社看，都说有些地方不够精炼，需要再好好修改。我接过退回来的稿子，心情很不好受，不由得恨自己，也不由得叹息。想写出一本真正的好书真难，难于上青天啊！

　　改就改吧，反正我会把它改好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很快到了春节。

　　春节前夕，他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过春节？还回不回家过？我听出他话里的含意，他是在期待我，于是我回答说怎么过都可以。他说那我们都不回老家了，这个春节就在一起过吧！

　　　　　　　爱情（11）
　　一起过？这行吗？

　　行！怎么不行？

　　这究竟是个特殊的节日啊！是中国人最重视的“年”，祖祖辈辈的先人们都恪守着一个传统，年三十的除夕夜是要和家人一起守岁的。

　　而要我离开家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度过除夕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要离经叛道，背叛父亲，背叛家庭；再不听从他的管教，不顾忌一切了！父亲若知道，会怎样地愤怒、生气、伤心呢？他会骂我、打我、甚至把我赶出家门吗？

　　我心里着实害怕，却又不忍心拒绝我所爱的人。我心里已是如此地重视他，在乎他，他是我目前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除夕夜和他在一起过似乎也应该，这表明我们确实已更加相爱，相爱到难舍难分。

　　我无法拒绝他，就只好答应他。

　　心里虽然总有已经做了叛徒的痛苦，对父亲愧疚，想着有一天父亲会大骂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这种心情是这样痛苦，也是这般地忐忑不安，而忐忑不安中心里却仍是荡漾起一阵阵幸福、甜蜜。

　　一个女孩的爱情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微不足道，简直是不值得一提；可是，当她面对爱情是什么的思考时，爱情两个字却是如此重要！这两个字是唯一能切入生命的线索，是唯一能来标志那种感情的符号。

　　爱情是她自己的爱情，在她的生命中生根发芽，在她的生命中茁壮成长，是一种血与肉与骨整体相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