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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蛊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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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秃子问:“你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
苗君儒从路边捡起那块写有血字的木牌,说是见到这两个学生的时候,他们就躺在木牌边的树丛中。
田秃子用手指在木牌的字上刮了刮,放到口中舔了几下,说道:“是新鲜的活人血,不是死人的!”
当他看到草丛中的那颗骷髅头时,脸色顿时一变,捡起了木牌和骷髅头,说道:“快点把人抬起来跟我走!”
苗君儒要几个学生分别抬着马永玉和许力强,跟着田秃子向山下走去。别看田秃子的个子不高,走起山路来特别灵活,苗君儒他们跟着很吃力。田秃子可不等他们,早就蹿到前面去了。
下了山,沿着山谷走了一阵,出了谷口,顺着山道往右拐,走了两三里路,看到前面有一处凸起的山岩,岩下有一个山洞,田秃子就站在洞口等他们。
来到洞前,见洞并不深,但也够十几个人在里面休息的,洞口边上有石头砌成的锅灶,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那一排僵尸靠着洞壁,身上依然盖着黑布。洞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茅草,耿酒鬼坐在干茅草上,捧着一个粗大的烟筒抽着旱烟,那块木牌和骷髅头就放在他的身边。
他招了招手,示意苗君儒把抬着的人放在干茅草上。抽完了一筒烟后,他丢开烟筒,起身来到马永玉和许力强面前,分别掰开两人的眼睑看了看,只见两人的眼珠泛红,眼球上布满血丝。
耿酒鬼拿出六支香点燃,口中念念有词,用香火在马永玉和许力强两人的身上来回晃动,待香烧到一半的时候,把香分开,每人头顶各插三支。
田秃子用罐子去不远处的小溪里打了水来,用一个粗瓷碗盛了,摆在一旁。耿酒鬼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割破了中指,让血滴到碗里,又从腰间的小袋子里取出一张符,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夹着,迎风一晃,那符立刻烧了起来。
他将烧着的符放到碗里。令苗君儒惊叹的是,分明是小溪里刚打来的水,那符落在碗里后,碗里的水竟然像酒一样的燃烧起来。
耿酒鬼一手端着碗,一手撬开马永玉和许力强的嘴,将那碗燃烧着的水分别灌了进去。接着抛掉碗,掀开两人的衣服,双手分别按在他们的丹田部位,渐渐用力。
看着耿酒鬼那吃力的样子,苗君儒大气不敢喘一声,紧张地望着。
耿酒鬼的头上冒出一阵白雾,马永玉和许力强两人脸上的黑气渐渐淡去。耿酒鬼发出一声大吼,随着吼声,马永玉和许力强的口中喷出黑色的血。
耿酒鬼“扑通”一下跌坐在干茅草上,脸色铁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虚脱的样子,他断断续续地对苗君儒说:“我……没有……办法救他们……”
苗君儒急道:“那怎么办?”
耿酒鬼喘着气说道:“必须找到给他们下蛊的人!”
苗君儒惊道:“你说有人给他们下了蛊?”
耿酒鬼点头:“是一种早已经失传的蛊术,叫勾魂蛊!”
苗君儒呆住了,他自信学识渊博,对苗疆的蛊毒知之甚多,甚至还学会了解蛊之术。可当耿酒鬼说出“勾魂蛊”三个字的时候,他竟然听都没听说过。大惊之下,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耿酒鬼缓过劲来,但还是一副虚脱的样子,斜靠在茅草上,说道:“看在你救过我徒弟,又帮过我忙的份上,我才救你的两个学生,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救不了他们。在半个月内,他们不会有事,但是半个月后,就很难说了,也许变得和疯子没有什么区别,也许会全身溃烂而死。如果要想他们真正活过来,只有找到替他们下蛊的人,要么讨回解药,要么杀了对方。那人一死,这魂魄自然就回来了。昨天晚上跟在我们后面的,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
苗君儒说道:“我知道,那些人跟在我们的后面。”
“不,”耿酒鬼说道:“是在我和你们中间,他们是从另一条山道上过来的,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是谁下的手?”
苗君儒说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下蛊的是什么人呢?”
耿酒鬼叹了一口气,望着躺在茅草上的马永玉和许力强,说道:“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才遭人暗算!至于是什么人下的手,我也不清楚呀!不过,对方已经留下了印记。”
苗君儒看着那块有血字的木牌,拱手道:“还请您能够指点一二!”
耿酒鬼灌了几大口酒后,铁青的脸色有所缓和,说道:“勾魂蛊其实不是真正的蛊,而是降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南洋那边传过来的,有邪恶的蛊师将降头和蛊术结合,炼成这种让活人变成行尸走肉的邪术。等会他们两个人醒来之后你就知道了,他们和活尸没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拿刀把他们的心脏挖出来,他们都不会喊痛。知道勾魂蛊的人并不多,而会用这种蛊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也是十年前一次走脚的时候,在芷江那边遇到过,说起来还是一桩奇事。”
耿酒鬼干咳了几声,继续往下说:“那年我和我的另一个徒弟走脚,停在一间破庙里休息,哪知道有一批人跟在我们的后面,他们可不像我们那样晚上走路,他们大白天都走。我觉得很奇怪,便和徒弟一起去偷看,见那些走路的人,除了表情和动作木讷点外,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从后面追上来几个人,举刀对着那些人就砍,一刀下去鲜血四溅,但却没有人喊一声痛。领头的几个人和后面追来的人打在一起,其余的人都站着不动。打着打着,后面追来的那些人渐渐不支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我看不过去,便出手相救,一番拼搏之后,好歹将人救走,可他自己也受伤不轻。我们逃回破庙,那个人被人砍了好几刀,流血过多,已经不行了,临死前说出他是受人之托,带人来救那些被下了勾魂蛊的人。还说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利用勾魂蛊勾走活人之魂魄,变成活死人,利用活死人来偷运烟土。他拿出一张纸,说是按上面的方法,可暂时保住活死人半个月不被那些人控制,就是我刚才用的那方法。最后,他求我们去松桃那边找一个叫阿坝头的村子,找一个叫阿昌的人,要阿昌继续带人来救人。”
用活死人来偷运烟土,苗君儒也是第一次听到,他问:“后来怎么样了?”
耿酒鬼说道:“后来他就死了,我去松桃找阿昌,可是我在那边转了一个多月,走遍了松桃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个叫阿坝头的村子。当我回来后告诉我那个已经退隐了的师傅,我师傅没有再说话,只叫我以后行脚的时候小心点。后来我几次行脚,都遇上那些人。有一次他们走在我前面,我本想慢慢地跟着他们,哪知道路中间插着一块木牌,写着和这块木牌上同样的字,上面也有一个骷髅头。我就没有再走那条路,而改走别的路了。”
苗君儒正要说话,旁边的马永玉和许力强突然发出一声大叫,从草堆上爬起身,表情木然地往外走。
耿酒鬼叫道:“快点把他们两个人按住,用绳子捆起来。”
在外面几个学生的帮助下,苗君儒总算把他们两人按住,奇怪的是,此刻的马永玉和许力强显得力大如牛,稍有疏忽便会被他们挣脱。
田秃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黑色的牛皮绳,手忙脚乱地帮忙将两人绑住。
耿酒鬼冷冷地说道:“你把你自己的绳子给了他们,你怎么办?”
田秃子说道:“师傅,没事的,我多吃点力就是了,你不是说我们开始走水路,不走山路了吗?”
耿酒鬼朝洞外看了一眼,说道:“是呀,山路不太平。”
苗君儒低声问田秃子:“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就因为我救了你一命?”
田秃子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低声回答:“你没有对师傅说我和那个女人的事,否则他知道一定骂死我!哪有徒弟敢碰师傅的女人的?不过呢,那个女人确实够味,只要是男人,都想和她……”
耿酒鬼骂起来:“你还折腾什么,还不快去砍竹子做竹筏?”
田秃子嘿嘿地笑着,从锅灶旁边拿出一把砍刀,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待田秃子走后,耿酒鬼呵呵地笑起来:“这小子做过什么屁事,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他几年前出师后第一次单独走脚,就去找过根娘了。我年纪也大了,应付不了她,女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没有人喂饱她,总得偷点野食吧。师徒俩共一个女人,让你见笑了,呵呵!”
苗君儒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只是不愿说出来。”
耿酒鬼又灌了几口酒,问道:“她还好吧?”
苗君儒拿出了那个装着大洋的破袋子,把见到根娘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耿酒鬼愣了片刻,说道:“以前她就叫我带她离开那里,我没有答应,原来她是被人控制了。可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什么人会控制她呢?”
苗君儒说道:“她是很普通,可是她那死去的男人不普通。”
耿酒鬼说道:“我只知道她男人在外面混过,也不知道做过什么,有一次她拿出一块玻璃球给我看,说那东西比玉还值钱。”像耿酒鬼这样的人,虽然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但是对于宝石或者钻石之类的稀罕物品,自然没有见过,而玉石则见得多。
苗君儒从衣袋里拿出那个老人留给他的钻石,问道:“你见过的是不是这东西?”
耿酒鬼的眼睛一亮:“不错,就是这样的!”
苗君儒微微笑了一下,问道:“难道你不想去救根娘?”
耿酒鬼说道:“那些人我惹不起,我只想将这趟脚走完,就收山不做了。”
苗君儒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你这趟脚很凶险,有可能连命都丢掉,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托付我那两件事了。”
耿酒鬼笑了笑,把酒葫芦往前一递,“来,看得起我的话,喝几口酒吧!”
苗君儒也不客气,接过酒葫芦喝了两口,这酒入口甘甜无比,可一下喉咙就顿觉火烧一般,呛得他连声咳嗽。烈酒他喝过不少,但从来没喝过这么烈的,这不是酒,几乎是纯酒精呀!
耿酒鬼笑道:“这是我自己酿的米酒,另外加了酒曲埋在土里,都好几年了,我们村里最能喝酒的汉子,喝个两碗就醉了!也算我们有缘分,听我一句话,这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对你没有好处,把你这两个学生送回去,找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熬个几年,等那个人死了,他们也就没事了。”
苗君儒说道:“要是我真想查呢?”
耿酒鬼接过酒葫芦:“你是灵蛇的守护者,也许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就算真要查,一个人单独查,总比一大堆人跟着的好,你不想外面的那几个学生都出事吧?”
苗君儒问道:“我一个人怎么查?”
耿酒鬼说道:“我知道你想跟着我,看溆浦那边什么人来接尸,其实你那么做的话,倒还不如去松桃那边,寻找当年我没有找到的那个村子。如果能够找到他们,和他们联手的话,也许有办法解开事情的真相。”
耿酒鬼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块玉佩:“这东西是当年那个人身上的,你拿去吧,对你也许有用,还有那一袋钱,你也拿去,这一路上都需要花钱。”
苗君儒接过玉佩,见是上等白玉,质地纯正,做工精巧,玉佩的背面是一些文字,像极了古代的象形文字,可是又有些不同;字体弯弯曲曲如蚯蚓一般,粗略一看,还以为是道教的符。正面是一幅图,一男一女人首蛇身,头部相互凝望,下身却纠缠在一起。看到这样的图案,使他想起了在很多地方见过的伏羲女娲图,也想起了姚万泉那几句没有说完的话。姚万泉能够说出那样耸人听闻的话,绝对不可能没有理由的。难道他真的见过人首蛇身的人吗?
想到这里,苗君儒也为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拿着这块玉佩,就能够有助于找到那个村庄吗?
耿酒鬼说道:“你沿着这条溪边的小路往前走,看到一条大路后,往北走几十里就到晃县了,好自为之吧!”
最后那五个字,他是说给苗君儒听的,但也是说给自己的。
苗君儒再次拱手道:“多谢指点,也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马永玉和许力强被牛皮绳绑着,有时候不住地挣扎并发出大叫,像两个疯子。有时候却非常老实,低着头像木偶一样跟着走,看那走路的姿势,和两具僵尸没有多大的区别。
苗君儒他们沿着小溪走了没多远,见田秃子已经砍了几根大毛竹,正在溪边扎竹筏,见他们走过来,忙起身向他们打招呼。
苗君儒要路子林将那把盒子枪送下去,田秃子看到枪后,似乎吓了一跳。
“带着吧,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也好防身!”苗君儒大声说。
田秃子接过枪,插在腰间,憨憨地向苗君儒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也没有再说话,低头继续扎他的竹筏。
这扎竹筏是他的拿手活,以前赶尸的时候,也经常走水路,扎好一个竹筏后,将尸体绑在筏上,用黑布盖住顺着水走,一天一夜能走一两百里。
扎好竹筏后,他就着溪水洗了一把脸,回到崖洞下后,见耿酒鬼歪倒在干草堆上,他开始以为是师傅又喝醉了,可当他看到耿酒鬼的嘴角溢出的血迹后,吓了一大跳,忙扑过去抱起耿酒鬼,叫道:“师傅,师傅,你怎么啦?”
耿酒鬼艰难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快……走……苗教授……他们……”
田秃子哭道:“是不是他们干的?我带人去杀了他们……”
耿酒鬼抓着田秃子的衣襟,“那女人……根娘……告诉许道长,是……”他一口气没有接得上,头一歪断了气。
田秃子跪在耿酒鬼的尸体前,哭道:“我一定把根娘送到许道长那里!”他仰起头,冲着外面大吼,“姓苗的,我不会放过你!”
苗君儒和他的学生大约走了七八里路,出了山谷,果然见到一条大路,他辨别了方向,带头往北走去。
大路与山道就是不同,沿途可见背着包袱的山民行色匆匆而过,由于他们的服饰打扮和相貌都与山民相去甚远,引来了不少漠然而怪异的眼光。
走了几里路,见到路边有一个村子。苗君儒花了五块大洋,向一家农户买了一头犍牛和一辆牛车。
他又找来几根棕绳,把马永玉和许力强牢牢绑在牛车上,其他人坐在两边互相靠着。他则坐在最前面的车辕上负责赶牛。为了不让人见到他额头上的灵蛇标记,找来一块头巾缠住。
尽管牛车很颠簸,可是坐在车上的学生却已经东倒西歪地打起了瞌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好好睡过觉呢。
当他们到达晃县时,已经是下午了。晃县并不大,与一个镇没有什么区别,但人文历史悠久,旧称晃州、晃县。秦汉时期属夜郎国治地,唐宋两朝曾置夜郎县,历时287年。晃县历来素有“湘黔通衢”、“滇黔咽喉”之称,是湘黔边界重要的商道和物资集散地。
他们去新寨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县城,而是直接从扶罗那边过去的。
他们找了一家叫福满堂的旅社住了下来,几个学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马永玉和许力强弄到房间里,绑在椅子上。
他们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就找上门来了,原来他们的牛车经过大街的时候,早有好事者去警察局报告了。县政府早有告示,举报土匪者,赏大洋五块,抓到土匪者,赏大洋十块。
苗君儒简单地向那几个警察说明了他们的身份,那几个警察问了半天之后,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苗君儒和学生们吃过饭,洗了个澡,想好好休息一下,计划第二天从这里租个马车去怀化。只要把几个学生平安送回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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