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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乱世再起-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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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阵法不错,只不过于你们,无异于催命的死神。”
  “什……”他只觉喉头一甜,所有的思绪一瞬回笼,却混沌不堪。他们一路拼杀,用鲜血铺就的战场,不过是对方随手布置的棋盘!
  “哄!”巨大的声响震响夜啼,山谷之外,火光骤然而起,直冲天际。而且,那方向正是驳船的地方!
  “看来,祭典开始了。”抬手安抚下蠢蠢欲动的兽,她睨着他,不急不缓。
  脚步声!
  疾奔的脚步,不下百个!
  禹临峰僵硬地回身,看到一脸惊讶的粱笙,看到一脸苍白的知行,而后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人头攒动中,他留在原地等待的众人赫然在列。
  那些熟悉的人骤停在山脚,仰头看着他们,一双双赤红的眼却再没有清明。
  远处十日鸟的嘶鸣不断传来,黑色的浓烟冲天,滚滚火浪在天空中翻涌。远远的,禹临峰听见那柔和的女声悠悠传来,一如君临天下。
  “欢迎,我的佣兵们。”
  = = =
  阳光忽的被遮去,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藤椅中的人动了动,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看着面前发尾湿漉漉的人,他懒懒地坐起些,也不在意她这么久的行踪。“天色也不早了。”
  女人眼眸一抬,身子一歪趴在男人的身上,凑近了看他,“你倒是真不介意,无趣。”
  “那人,吩咐过了?”男人双手一抬,却不是推开身上的人,反而枕在脑后,舒展地换个姿势。
  “那人……”身上的人美眸一动,思索了许久,猛地醒悟过来。“你说季桑?我打赌,你绝对是没记住人家的名字。”
  墨鸢眼睑一垂,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回答。
  “话是带到了,只是那人脓包得很。真不像是季绚林的侄子。”
  “无妨,反而贪生怕死的人,正适合。”
  他看着天边恹恹的太阳,无声地动了动嘴角。
  希望禹大山主,喜欢他的礼物才是。

  八十九 生死

  黑漆漆的人影步步逼来,山谷之上,没有人能够动作。他们,无可抉择。
  禹临峰紧盯着人群中的一人,脑中纷乱的声音嘈杂不堪,手中的长刀在鸣叫,可他,连刀柄都几乎要脱手。
  老七……
  知行,手指要捏紧剑柄三分处,活用手腕而不是手臂。
  臭小子,竟偷喝我的药酒,快漱漱口,别被你老爹发现了。
  行儿,你父亲心中苦闷,你是好孩子,不要怪他。
  哟,小知行,听说你耍的也是剑,不如我们拆几招吧。
  父亲,七叔,九叔,十七叔。
  为什么,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好恨自己!
  “啊!”
  一声嘶哑的嘶吼冲天而起,空中一抹绿色划过,禹知行一拳捣地,染开一片血泊。
  “知行,我帮你。”
  一个细小的声音钻入禹知行的耳朵,而后痛楚被温柔包裹。
  嚓!嚓!嚓!嚓!嚓!
  鲜绿的藤木拔地直起,瞬间将众人捆绑,尖锐的尖牙直扎入身体,将一切反抗化为无形。
  “父亲!”
  “釜底抽薪。”藤笼不多不少正是百个,禹临峰心中一稳,和粱笙对视一眼,抬手拍在朱泉的后脑门,沉声道。“背后,拜托了。”
  一边,君平悠悠地转回目光,看着那嘶嘶吐息的怪物,理了理袖口,并无多言。
  一瞬,集散。
  “知行,撑住。”粱笙留下四字,再不看少年血流如注的手臂,冲将出去。
  朱泉大刀挥舞,看着一个个熟悉身影倒下又爬起,心已痛至麻木。
  灰黑一闪,梁笙纹袖舞动,袖中双手连击,竟是一掌一毙。挥出的右掌正中一人胸膛,爆起的白光破胸而出。“朱泉,斩首,捣心。”
  佛手白莲!这个男人是当年最大法会森平的二把手。“是!”朱泉压下心中的震惊,手中的刀不由狠厉起来,直朝来人脖颈削去。
  = = =
  “没想到,你竟放心他一人对敌。”
  丝毫不理会女人的挑拨,禹临峰长刀翻卷,却依旧碰不到女人分毫。狂怒的眸中杀气滔天,挥刀再斩。
  一边,君平长身而立,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不远处同样盯着自己的巨蟒,食指缓缓蜷起。
  唦!
  弹射而出的蛇身闪电而至,猛张的牙口森森,转瞬就要咬下!
  一个侧步,君平泛白的衣袍忽展,袭来的蛇牙被猛然挡下,再进不得!抵挡的左手一翻,蛇口内的软肉已被整块掀起,暗红的鲜血染红他的衣袍。
  剧痛的蛇摆尾狂扫,却不料那人已经几步闪至另一侧,手影一晃,右眼剧痛。
  “袖里乾坤,巨斧的小鬼吗?”女人忽的顿住,看着三步外的禹临峰,诡异地安静下来。
  “起!”
  大地在震动、龟裂,挣扎的巨蟒忽的蛇尾一卷,钻洞而遁。然而,几乎同时,五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混乱的战场一瞬间陷入死寂,傀儡们却动作一滞,转头看向藤笼,一点点地撕咬破坏起来。
  “禹临峰,他们可知道,你此行不过一己私欲?”飞灰飘落,女人含笑看着他,仿佛这一场厮杀不过一个笑话。“二十年前,你用一缕精魄,救下那百人。今日,却为我夜啼送上五百祭品。你们人类,真是奇怪。”
  “五百人身死,不过因为,你想要解自己和那小鬼的蛇毒,真是可怜。”
  “虚荣、自负、愧疚、保护欲、逞英雄,因为你,我懂得了人类。二十年,他们沦为恶兽,沦为行尸,沦为活死人,像这个女人一般,苟延残喘了二十年。”
  “你可知道,因为你,终有一天天下将沦为祭坛。”
  轻柔的话飘然消散,却如寒刀,直刺心口。
  禹临峰浑身巨震。
  不!!!他没有,不是,不是这样的!
  这一刻,安静的山谷上却风声呼啸起来。撕扯和挣扎的声音也悄然消失,只剩,呼啸声声。
  “毒藤惑心,尸毒害命,不都是你们人类做出来的吗?活死人一息尚存,正适合给你们做个了断。”
  这时,藤网寸寸破裂,五人却再没有动作。原地,禹知行无神地跪坐在地上,颤抖的手臂上血痕纵横,已经发白发皱。
  风中,敌人拔刀的声音,竟是如此清晰。
  = = =
  这时!
  一声尖啸猛然传来,而后火焰像是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而来。
  风沙冲天,巨蟒骤然骚动,水柱冲天而去,和卷起的火浪撞作一团。
  无数身影在混乱中倒下,一直悠然自在的女人神情巨震,不敢置信般的仰望天际。
  赤金的红影破云而出,喷薄的火焰席卷大地,将两条巨蟒瞬息化作灰烬。
  “放肆!区区鸟族……”
  仰望的容颜骤然僵硬,豁然看向身前,却看入一只燃烧的独眼。
  大片的白光自胸中爆裂,只一瞬,她却必死。
  ……
  熠熠的神采转瞬消失,只剩下那张惨白凄然的面容,她看着他,微笑凝视,一如最初。“谢谢……”
  乌爪撕裂巨蟒鳞甲,火龙直追逃窜的身影。十日乌咆哮着一口咬住卷在身上的敌人,奋起反抗。
  禹临峰冲在混乱的战场上,长刀翻飞,一刻不停。
  直到。
  “三哥……三……哥……”
  “十七!”那个人,那个浑身鲜血体无完肤的人,怎么会是十七!“你们被袭击了?!”之前那个火柱真的是他们!
  “禺山主。”
  禹临峰只觉身子一滞,左脚已经被另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抱住。
  “是苍鹫筑成大错,晋霜愿以死谢罪。”
  “是……季桑。”莫十七艰难吐出几字,再顾不上解释,将手中短笛凑在唇边,吹出一串音符。
  十日乌骤然狂躁,竟引火自燃,身上巨蟒吃疼逃窜,却被它一爪擒住,燃烧殆尽。
  魔音笛!禹临峰一把抽出那方短小的乌黑笛子,双手用力将笛身折成数段。“你疯了!”魔音控妖,却是以自身修为和性命作为代价,消耗的是生命本元。
  笛音骤断,那十日乌悲鸣一声,倒在地上,自燃的火焰触地刹那,燎遍整个山谷。
  “季桑在哪!”
  “禺山主,求您!”晋霜爬行几步,将几处骨折瘫在地上的男人护在身后,悲切地看着暴怒的男人。“求您,放过我堂兄。”
  “贱种,区区外宗……”地上的人双目已盲,脸上伤痕密布,却没有大伤。像是恍惚间听见了堂兄二字,轻蔑地哼唧出声。
  “让开。”胸中的怒火滔天,禹临峰像是寻找出口的凶兽,将一切理智粉碎。长刀握起,举起,落下!
  “父亲!”方才那女人的声音不大,可是,足够他听清全部了。
  长刀送出,拦腰将偷袭的人分为两半。禹临峰远远看着执剑对视的儿子,将满心的愧疚和愤怒抛掷脑后。“小子,咱们出去再说。”
  山谷四处都在崩陷,活死人失去指挥,却依旧朝着他们扑将上来。禹临峰看一眼挡在前面的晋霜,收刀朝着莫十七堪堪跪下。“十七,我……”
  “三哥,抱歉。木船被毁,全军覆没,我和他二人还是碰巧被十日乌俘获,得以生存。还好,来得及救你们。”
  “你道什么歉!是我,是我害了你们。”高大威猛的男人跪在地上,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老泪纵横,只紧紧地握着他焦黑的手,唇齿颤栗。
  当年,若不是他以一缕精魂交换企图救人,就不会埋下如此祸根;若不是他的一缕精魂已失,知行不必为豢养九木使魂魄受损担上风险;若不是他灵魂不全蛇毒入体,就不会连累知行,不会让自己伤重至此;如今,若不是他执意要再探夜啼,他们不会跟他一起来到这人间炼狱!
  “我的三哥,你真傻。”莫十七仰着头,好看清面前这个傻气耿直的哥哥。“我们,相信你啊。你,怎么……就不信自己……了呢。”
  微弱的声音被涌出的血液淹没,莫十七只来得及看他一眼,遗憾而又满足地握了握手上的手,就此,睡去。
  “啊!!!”
  熟悉的嘶吼破空而来,禹临峰身子一抖,模糊的视线正看见那个站在活死人队中的魁梧身影,弃斧结印。
  “不要!”狂奔的身影跌在地上,禹临峰猛烈挣扎,掀翻出手阻拦的粱笙和君平。
  却已经,来不及。
  白色的光芒乍现,这一次,却如有释放生命一般。光芒自那身体之中延伸生长,茂然如树斑斓如虹。白光过处,人影湮灭。而后,那“枝藤”凋零,有如烟火乍现。
  空留,一地刀剑斧盾。
  “呃……啊!!!!”禹临峰痛苦地嘶吼,双拳捶打着地面。
  竟是自爆!
  他的七弟……从此三界六道,再无可寻!
  身后,禹知行跪倒在一地狼藉中,看着那苍茫无物的前方,所有的声音被大段的哽噎吞没。是自己,是他拼尽力气,将七叔推上了绝境。他明明知道,七叔是多么倨傲义理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要将真相告诉他!让他为父亲的中毒自责自伤。
  朱泉呼出一口气,无声地和粱笙、君平交换眼神,不觉放下心来。现在……
  “啧啧,灰飞烟灭了,可真是可惜。”那声音骤响,似男似女似老似幼,竟是从地下传来。“也罢,还有六个也够了。”
  “你出来!”禹临峰仓皇地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为什么,为什么它还活着?!
  嘶。
  水雾瞬息弥漫,将漫山火焰浇熄。迷蒙中,一物自地面悄然游出,身后人影绰绰。
  “总该让你们,为我五个孩子付出代价。”
  巨蟒游移,口中依然有鲜血喷涌,正是之前逃逸的那条。而其后人影,却是一批行尸。
  这一场博弈,原来远没有完结。

  九十 代价

  “夜魅,你可想过,他二人身死,紫玲将如何自处?”
  夜魅看着红叶,沉默无言。他想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等待她苏醒的时刻,却是未曾预料的煎熬。
  她会是什么表情,憎恨?恼怒?心痛?还是悲伤?
  秋风悠悠晃过林叶,却无声亦无息。从没有一刻,他如此地躁动不安,惶惶惴惴。
  “紫玲,到了。”
  车中,紫玲轻皱的眉眼缓缓睁开,夜魅忽的觉得无比怀念当年那个揉着睡眼的孩子,此刻,却只能眼看着少女的眼神从澄澈转凉。
  哗!
  车门外,没有人,整个营地连柴灰都已冷却多时,只远处一缕冲天的黑烟,莫名地刺眼。
  为何那黑烟中满是怨愤?!
  数个念头一瞬滑过脑海,紫玲双手一紧,跃下马车。“红叶。”
  火凤凰盘旋而飞,载着四人直飞而下。
  燃烧殆尽的船只,经久不灭的火焰,满地狼藉的尸骸和鲜血。
  夜魅脸色骤变,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字眼。一旁,九穆安静地握握他的手,看着前头微微僵硬的瘦弱背影,担心起来。
  谁也没想到,一场刺探变成了战争……
  = = =
  枯木之间,一尾巨蛇扭曲地躺倒在焦土之上,浑身被斩作七段,断口却极不规整。蛇腹之下,一人下半身被压着,上身青紫,一双手深深插入身上蛇腹,气绝而亡;另一边,蛇七寸处,一人双腿弯折,左臂断,右手紧抠着蛇身鳞片,刀具散落一地,一张脸,却是对着地上那人,面带微笑,力竭而亡。
  十丈开外,一地尸体之上,一人倚刀而坐,双腿已废,血肉模糊。腰腹以上,刀剑伤痕遍布,左臂弯折,尚留着一排撕咬的血齿。满面血污之中,嘴角一点弧度,血尽而亡。
  “不要死!”
  禹临峰神情一震,勉力撑开迷蒙的眼,只能看见对面几个游移的身影和挡在身前的孩子。“知行,走!”
  禹知行一剑剜开敌人的心口,踹开面前爬行的人,回头瞪着他。“我不。”
  “你……怎么就这么倔。”禹临峰看一眼洞穿心口的长刀,用手拨开治疗的小妖,才想起自己的双腿已断,只能坐起少许。“等到它操控了我的意识,你就走不了了!”
  是他,当年将灵魂卖给恶魔,偿命的也该是他。
  “阿九。”禹知行出手想要制止准备回到自己身边的小妖,却不得不回剑,将又袭过来的敌人挡开。
  凤鸣?禹临峰虚脱地坐着。是他幻听了?还是……出现了奇迹呢。
  “知行,活着,将消息带出去。”
  禹临峰艰难地说完这句话,终于再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向后倒去。模糊中,他似乎看见一抹青色,疾奔而来。
  一丝凄苦自嘴角蔓延,他忽的想不起,自己出发时,说服自己的话语。
  抱歉了,抱歉。
  “爹!”玄青的身影跌倒在地,摇晃着已然睡去的人,看不见身后袭来的威胁,听不见身后传来的呼唤,只一颗心,跌入深渊。
  “九穆!”越过被火焰焚烧的行尸,紫玲一路狂奔,却已来不及。
  “没用了,他是自断心脉的。”禹知行望着怀里呼吸停滞的人,话语里满是悲伤。父亲为五百人的死含疚而亡,他哪里能逃得出罪责……
  他终于见到她,这样清冷美艳的她,这一刻的他却如此狼狈无能。
  将禹临峰放平在地上,禹知行回头,正视着她。“你走,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紫玲瞪向他,也是直到这时才看清,他右脚小腿已全部不见,一只手白骨森然,腹部亦少了一小块血肉。
  “你走。”
  “你!”
  “吼!”
  死寂的山谷之上忽然风声鹤唳,混沌的视线更暗,燃烧着的火光映照下,黑影出没。
  “出来。”红叶红袖一摆,漫山的枯树再度被点燃,火光之外,竟是九条巨蟒!
  “怎么会?!”禹知行身子冰凉,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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