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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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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子弟,车厢里没有灯火,肌肤的明光因此在黑暗中隐隐约约,那些起伏的身线,被暗色剥蚀出最美妙的轮廓。
  隐隐约约有低低的说话声飘荡开来。
  “……我上……我上……”
  “胡说……不行……岂有此理……”
  “你不大方便嘛……别不好意思……反正……”
  “反正什么?”
  “……反正我脸皮比较厚……嗯嗯……”
  “别动……我好像有些……”
  车厢上的小行宫,似乎静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又有些细细声响,听不出是什么,却似乎和这夜的窃语之声呼应,嘈嘈切切,神神秘秘,似血液在血管中鼓动,又似草丛中的虫儿在悄然摩擦搭须,进行些关乎生命和*的话题,有人在吸气,声音曼长,有人在叹息,微带笑意。
  忽然“啪嗒”一声,马车微微一震,一声低呼。
  “机关!”
  “没事。”
  “哎呀,这机关可有意思……要么,借这个试试?”
  “这……”
  “这算起来,不是我上,也不为难你是不是?”
  “……”
  整座马车在微微晃动,隐约还有些咔哒咔哒怪响,难得这车厢行宫一般,巨大而稳固,只是靠着的树被震得簌簌声不断,地上落了厚厚一层树叶。
  忽然又是“砰”一声,吃吃笑声响起,“好勇猛……坏了!”
  隐约似乎男子低低的声音,“可我好像忽然好了!”
  接着便是带笑又诧异的惊呼,“哎呀!”
  车外垂饰的帐幔一阵晃动,珠帘急促地撞击声响琳琅,隐藏在角落里的香炉被撞翻了,好在地毯厚,没烧起来,那股龙涎香气却更加浓烈,夹杂着一些暧昧难明的气息,吃吃的笑声渐渐地低了,取而代之的低吟沉沉,一阵温柔的风过了就是新一场的风暴,在风暴的中央看见光。
  风声渐响,海水漫天,浪花涌上了堤岸,全身的经脉都似在贯通,又似在皱缩,那一场风暴渐猛,挣扎其中的人痛苦而又欢愉,生命到此处有了力量,冲毁一切成就一切,天地阔大,她在潮头,白色的巨浪涌上沙滩。
  小行宫渐渐安静下来。
  她懒懒地躺着,腰下一个枕头,这姿势不舒服,宫胤的目光很有疑惑,但她不打算解释。女人生孩子那些事,关他屁事。
  风平浪静后,人性恢复正常,宫胤似乎有点接受不了的模样,先是不给点灯,然后在黑暗里迅速穿衣裳,天知道他那衣裳经过几番蹂躏,还有没有遮蔽身体的效用。完了又在那不知敲打着什么,咔咔咔咔地响,捣鼓了半天,景横波累得要死,只想睡觉,被吵得没法睡,只得问:“你做什么?”
  宫胤咳嗽,不答,景横波支起身子一看,忍不住“咕”地一笑。
  车壁上原先有个机关,是将人卡住的,先前两人情热,无意触动机关,这架子弹了出来,她灵机一动,拿这个做了情趣辅助用品,到后来宫胤自己忽然能动了,自然不需要这个,谁知道运动太嗨,这玩意给折腾坏了,缩不回去了。
  景横波捂着肚子很想笑,大神此刻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咔。”一声脆响,那架子竟然落了下来——宫胤收不回去机关,干脆拆了铁条,转手就扔了。
  美轮美奂的马车小行宫之内,现在看起来像是遭受了一场浩劫,地毯乱七八糟,香炉香灰一地,帐幔大多扯碎,饰物滚了满地,现在车壁上还多了一个大洞,壁上软缎锦绣扯得四分五裂。
  景横波觉得这样一场经过世界大战的马车,再怎么收拾也恢复不了原样,禹直回来一定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嗯,等下烧了算了。
  车厢内有种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各自一角,都不说话。没有寻常情侣事毕之后的轻怜密爱,枕畔喁喁细语,因为需要考虑的太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宫胤眼睫微阖,盘坐一侧,似乎在思考什么,神情凝重,黑暗中似一尊忽然远离了人间烟火的雕像。
  景横波默默看着他,心中叹息一声,到此时,他的难言之隐,还是不愿说吗?
  宁愿装傻,不捅破,也不肯给她一个明白吗?
  她和他之间,有时候觉得毫无障碍,抬脚而过,但那道透明屏障就在那里,怎么也走不过去,更糟糕的是,她还始终没有确定,那道屏障,到底是什么。
  对面,宫胤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放在了地上。
  景横波目光一缩,没有开口,用眼神表示了疑问。
  宫胤却似乎也说不出口,转过脸去,他的脸被窗口的半边月色,沐浴如雪,毫无血色。
  “大错铸成……”他道,“这是……善后之法。”
  景横波眉毛霍然挑起。
  什么意思!
  和自己成就夫妻之缘,真的在他看来是大错吗!
  就算先不追究这个混账说法,善后之法是什么意思?
  她可绝不敢认为这是助孕的药物,正常情况下,这大概相当于现代渣男事毕后掏出的支票或者拿出的毓婷——开花可以,结果不负责。
  他敢这么说!
  他敢这么渣!
  景横波觉得头发都腾一下竖起来,那种不可思议又无法接受的感觉,让她胸间霍然燃起熊熊烈火,她猛地坐起,一把扔掉枕头,砰一下砸在了他脸上。
  宫胤没让,枕头砸在脸上沉闷一声,幸亏禹直好享受,这是长圆软枕,不是瓷枕,不然这一下,景横波就把他的脸毁了。
  宫胤的手指深深陷入了枕内——景横波不是歇斯底里的人,她生气也很少通过砸东西之类的撒泼手段来解决,这一下砸得毫无留手,足见暴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蓦然又转过脸。
  景横波已经站起,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言未发而眼神逼迫。
  但那人,那人热度退去,又恢复了远山深雪一般的冷和硬,偏转的脸没有表情,线条清逸而坚定。
  他不想说。
  他不会说。
  这样的认识涌入景横波脑海,这一霎她几近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到她这里就步步艰难莫名其妙?
  遇见这么个满身秘密别扭内敛的人,她景横波上辈子用石头砸过老天吗?
  车厢里静寂无死,只回旋两个人呼吸之声,一个微微压抑的急促,一个死命压抑的悠长。
  这种静寂若牢笼,令人只想一拳砸开藩篱,踢碎桎梏,拎起那些所有的不顺心,狠狠地砸进大荒的沼泽里去。
  景横波急促散乱的呼吸,好半晌才微微收敛,弯下身,捡起了那个瓶子。
  宫胤没看,也没动,眼底苦痛之色,一闪而过。
  将那瓶子掂在掌心,看了看,景横波呵呵一笑,手指一弹。
  瓶子飞出窗外,砸在石头上,粉碎声清脆。
  “呼啦”一声帘子猛掀,再重重甩下,景横波身影已不见。
  宫胤依旧一动不动坐着。
  黎明的曙色,已经悄悄爬上了车窗。
  他沐浴在晨光里的侧脸,眼睛,浮动着一片细碎的晶光。
  ……
  快速奔出了好几里,景横波才稍稍止住胸中的愤怒。
  此时日头开始升起,天光从天尽头漫越,眼看着黑暗被一寸寸扫去,长草的草尖被日色一根根点亮,那片金光从视野尽头燃起,和天边烂漫至狂烈的艳红朝霞连成一片。
  这是美丽至壮丽的景象,最能涤荡心尘,却不能扫去她心间阴霾。
  她在荒野之上漫无目的地绕圈子,不想回营地,也不想见任何人,远远地总能看见那华丽巨大到惊人的马车行宫,刺在眼睛里,拔不去洗不掉。
  那是真正意义上她和他在一起的纪念,最后他给了她一个最糟糕的收梢。
  她脑子一片空白,一遍一遍地茫然转圈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棵老树下,有一个笔直的身影。
  景横波只稍稍一看,便确定那是南瑾,龙家人那种姿态,很特别。
  她一直在这附近绕圈子,先前没看见南瑾,那么南瑾一直在树上?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横波心中一跳,闪身到了附近,躲在长草里,看见南瑾满身露水,连发都是湿的。
  她一直面对着那马车小行宫的方向。
  景横波终于明白了,南瑾昨夜一夜都在这里,在这树上,守着那马车。
  她应该是要保护宫胤吧?如此星辰如此夜,为君风露立中宵。
  景横波一边暗暗头痛昨夜的一切都被这女子看在眼里,一边开始好奇这女子和宫胤的真正关系。
  她原以为是堂兄妹,但堂兄妹能做到这一步?
  长草忽然簌簌响动,景横波眯起眼睛,在日光升起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拨草寻路而来。
  南瑾的背,明显更直了,这是警惕或者说尊敬的直觉反应。
  景横波将身子伏得更低,她有感觉,对方是龙家人。
  宫胤已经寻回龙家,龙家人应该就在附近,她如果想知道宫胤的秘密,也许可以从这些人身上着手。
  有树挡着,还有南瑾挡着,看不见对方是谁,只能感觉到那是个老人,声音浑厚,语速很慢。
  两人先是对答了几句,果然是龙家人,都是互相问候之语,随即那老人,便问起宫胤。
  “家主可好?”
  “好。”南瑾答得毫无感情。让景横波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怀疑。
  “你为何在这里?”
  “家主在附近。”
  老人目光落在了马车上,对那马车华丽旖旎的装饰着重多看了几眼,“在车中何故?”
  南瑾永远答得平平板板且理直气壮,“不知。”
  老人似乎也拿她没办法,顿了一顿道,“上次让你杀那女子,如何没成功?”
  景横波目光一跳。
  南瑾不答。
  老者沉了语气,冷冷道:“你跟随我龙家多年,最晓轻重利害,如何这般痴傻!”
  南瑾还是不答,微微扭过头去,看着那辆马车。
  这个看起来坚硬的女子,只有在此刻,眼神才是温软湿润的,微微闪着晶莹的光。
  景横波正看见这样的目光,心中一震。
  而老者声音更怒。
  “此事由不得家主,也由不得你惯着家主!你也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同样关乎你的性命!”
  景横波皱起眉,关乎性命?什么事?还有,“同样”什么意思?
  南瑾始终不说话,这女子不愧龙家人,关键时刻,用沉默来抵抗一切质疑,不解释。
  老者指向那马车,“他昨夜和谁在一起?”
  “……”
  “不管是谁,杀了她!”
  南瑾终于答话了,“您自己去和家主说去。”
  “你!”老者气结,顿住,半晌,忽然重重叹息一声,软下了声气。
  “明珠,我知你看似刚傲实则善良,不愿为难他人,也不愿多造杀孽,只是此事天意注定,由不得任性而为。任性的后果,同样是害了家主。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用了二十年的时间,锤炼你的血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你和他在一起,将来的子嗣很有可能不会再遗传我们的疾病。你该知道这有多重要!龙家延续与否,振兴与否,都在你这里!记住,他只能和你在一起,龙家要想延续健康血脉,摆脱百年来的血脉噩梦,他只能选择你!你退让,让的就是家主性命、你的性命、还有我整个龙家乃至家主的未来——以家主身受的更多毒性和折磨来论,他如果不选择你,和你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将来的血脉,都会是一场悲剧!”
  景横波霍然睁大眼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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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女王选夫
      景横波霍然睁大眼睛。
  什么意思?!
  今天听见的一个又一个消息,让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痴在草丛里,任露水淋了满脸,冰凉的晨露慢慢洗清了思路,她只觉得心中一抽一抽。
  是一种因为太过意外震惊导致的疼痛。
  宫胤……家族有血脉遗毒。
  而他本身的问题,更严重,他不仅有家族血脉遗毒,甚至因为他的境遇不同,遭受过更多毒性侵蚀,所以他的体质比龙家人更糟糕。
  他要想有后代,就得和龙家精心培养出的南瑾在一起,否则,他的后代,很可能就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他必须选择南瑾,因为这关系他自己性命,甚至后代性命。
  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因为他只能给人带来痛苦!
  是这个原因,让他不断离开自己?
  是这个原因,让他不肯接受自己?
  是这个原因,让他刚才掏出了那个小瓶?
  他不能给她留下隐患,不能给她一个很可能有问题的孩子?
  有问题的……孩子。
  景横波慢慢摸向小腹,她想要的孩子,她想要的和他之间,可以让她感觉安心的缘系,如果是个……
  她心底倒抽口凉气,一时觉得不能接受。
  怎么会这样?
  恐慌和震惊占据了此刻的心绪,好一会儿她心乱如麻,却终于多了一份释然。
  他不是不爱她。
  恰恰相反,那个内敛纠结的人,太过爱她。
  爱到只想保护她,只想给她最完美的一切,只想让她永不受伤。
  他认为和她在一起,会给她带来巨大痛苦,相比之下,失去他的疼痛虽然绵长,但会被时间慢慢淡化,她最起码可以过独立自由,毫无牵绊的生活。
  所以他沉默,用自己的方式选择离开中保护,保护中离开。
  共同面对说起来语气铮铮,带来的却可能是漫长的难捱的苦痛,永无摆脱。
  是选择就此决绝,任她由爱转恨,还是携手一段甜蜜的短短岁月,然后挨过苦嚼思念,遗恨无穷的漫长一生?
  他选了第一种。
  景横波茫然地摊开手……她不知道怎么选。
  之前她理直气壮地怨恨,指天誓日地痛骂,不能理解宫胤的逃避,那在她看来是懦弱,多大的困难,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携手面对,共同克服?就算克服不了,在一起渡过最后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也胜于就此戛然而止,连个美好记忆都没有。
  可是……如果强硬在一起,留下的不是美好呢?
  困难太强大,横亘的血脉太恶毒,天生缺陷无法跨越,最终让他放弃。
  或者在此之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曾做出过无数努力,而现实,让他看见了绝望和森冷。
  景横波垂下的眼睫,沾上湿湿的水汽,不知道是晨露,还是体内流失的水。
  心中释然又苦痛,纠结又放松,如浪拍堤岸,翻滚不休。
  那边,南瑾一直默然而立,不辩驳不接受。那老者疾言厉色说完,沉默良久,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我知道也怪不得你……与其说你不愿,还不如说家主不愿,我最近打听到了一些旧事,他为了那个女子,连江山性命都可以不要,这事又如何肯让步?唉,冤孽,冤孽!”
  南瑾转过头,看长草尽头,那座华丽沉寂的马车,她素来眼神如剑,然而此刻,便是剑,也是断剑。
  良久她道:“既然您知道她的重要,就别再逼我杀她。杀她是小事,家主的反应是大事。龙家的延续,还需要家主。”
  老者似乎窒了窒,好半晌才又叹息一声,道:“罢了,此事你不用管了。但你不肯做这件事,就得完成另外一件事。”
  南瑾转头看他,景横波也下意识竖起耳朵,谁知老者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根本听不清,稍倾,那边长草微响,似乎南瑾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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