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上空的乌鸦 作者:勤倦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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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不能。”
　　“你们是不是看中这块地了，有意贷款给他们？”
　　“你不是白龙会的人吗？怎么替他们说话？”信贷公司的人有些恼怒。
　　“算了，浩介，不关我们的事，咱们走吧。”大久保说。
　　料理店店主虽然极不情愿，最后还是同意了信贷公司的解决方案，不同意也不行，三天两头找你麻烦，也没办法经营下去了。夫妻俩儿抱头痛哭，连夜收拾东西，把店交给信贷公司。
　　在回去的路上，林雨豪一直没有说话，大久保车开得飞快。
　　“你同情他们？”大久保问。
　　“是有点儿同情。”
　　“你同情他们，谁同情我们？刚才我差点儿被他砍死！”
　　“那是事出有因。”
　　“要不是你拽着，我非打死他不可！”
　　“一个厨师，不值得。”
　　“浩介，你记住，在道儿上混，不狠不行。”
　　“我不算道上的人。”
　　“早晚会是的，你不干这个还能干啥？回去按摩？”
　　“我回不去了。”
　　“是，这条路没有回头路，你别再想做善人。”
　　“我们总不能欺负别人吧？”
　　“好人坏人咱不管，组织的命令就得服从。”
　　“停车，我要下车。”
　　“下吧，下车你又能去哪儿？”
　　“停车。”
　　大久保把林雨豪放下，加大油门扬长而去。
　　林雨豪下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气。大久保说得没错，去公司上班？自己没有文凭，根本没人要，回店里按摩？更是没有可能。前方的路，像这黑夜一样漫长，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前途在哪里，而李梦华就像一盏明灯，像暴风雨中的灯塔，带给他信心，带给他希望，鼓舞他勇敢地走下去。
　　

☆、情归北美

　　书接上回，在飞往英国的航班上，潘姐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前天，英国方面发来邮件，要求改动设计，潘姐调出数据库，重新进行数值计算。理工科女人线条硬，抽象思维能力强，不婆婆妈妈，潘姐是四川人，硬中还带着辣。
　　“请问您喝什么？”空姐开始送饮料。
　　“咖啡。”
　　“您呐？”空姐问潘姐身边的部长。
　　“啤酒。”
　　“潘桑，休息休息再干吧，还有十个小时。”部长说。
　　“十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干完，计划说改就改，营业部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唉！这个营业部，总让我们收拾残局。”部长挠着脑袋说。
　　潘姐不知道，在她飞往英国的时候，吴振邦的老婆、孩子正飞往日本，怪不得吴振邦老婆不回信，她带着孩子来了。
　　吴振邦的女儿今年上小学四年级，圆圆的脸蛋还有点儿稚气未脱，她梳着短发，头上扎着粉红色发卡，上身穿白色碎花毛衣，下身蓝色牛仔裤，脚穿白色运动鞋，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
　　“爸爸！”出了机场到达出口，女儿向吴振邦跑来。
　　“闺女！”吴振邦迎上去抱住女儿。
　　吴振邦老婆个子不高，戴着近视眼镜，人有点儿瘦，举止文雅，衣着朴素。和男人相比，女人不禁老，很多女人一过四十就开始衰老，吴振邦老婆好在并不胖。有人说，夫妻年龄相差八岁最好，吴振邦四十多了还像小伙儿，看来有一定道理。
　　“你来了？”吴振邦和老婆打招呼。
　　“嗯。”
　　“路上累不累？”
　　“还行。”
　　“爸爸，我想去迪斯尼乐园。”吴振邦女儿说。
　　“明天去，今天先休息。”
　　“爸爸，东京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爸爸领你去。”
　　“好。”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一个男人再怎么不喜欢老婆，也喜欢自己的女儿。孩子在家庭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中国人，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吴振邦没有想到老婆这么快就来了，还带着孩子，真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
　　“这是我给你带的周黑鸭，这是我妈给你带的麻烘糕，还有孝感麻糖，都是家乡特产。”回到宿舍，吴振邦老婆开始从行李里往外拿东西。
　　“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我这还拿出去不少呐。”
　　“你妈身体还好吧？”
　　“还行，这几年净靠她帮忙接送孩子了。”
　　南方人喜欢吃鸭子，这和地理环境有关系，南方雨水多、河塘密布，鸭子喜欢游泳，一边游泳一边吃水里的浮萍水草、小鱼小虾，根本不用额外喂食。鸡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就得淹死。武汉特产“周黑鸭”十分有名，鸭肉又麻又辣，色泽艳丽，鲜香怡人。
　　晚饭，吴振邦老婆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你们打算住多久？”吴振邦一边啃鸭脖一边问。
　　“我把工作辞了，雨涵办了休学。”吴振邦老婆淡淡地说。
　　“什么？不是只住一两个星期吗？”
　　“我改主意了，过几天就给雨涵办入学，上日本学校，她学学日语也好，你还有一年毕业，我们俩一起陪读。”
　　“这能行吗？”
　　“爸爸，你不欢迎我们吗？”女儿说。
　　“欢迎，就是我奖学金不多，东京物价贵，三个人生活费好像不够用。”
　　“生活费不用担心，我从家里带了一些钱，我也可以出去打工。”
　　“打工可累呀，你能受得了？”
　　“受得了。”
　　“我看，你们住一段时间还是回去吧？”
　　“我们暂时不回去，明天去给雨涵买张床。”
　　“对，我和妈妈不回去。”女儿坚定地说。
　　晚上，吴振邦女儿睡在客厅，夫妻俩躺在一张床上好长时间谁也没说话，吴振邦知道老婆没睡着。
　　“信收到了？”吴振邦问。
　　“收到了。”
　　“你这是何苦呐？咱俩还是分手吧。”
　　“我不分手。”
　　“我和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睡觉吧，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吴振邦老婆翻过身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婚姻受法律保护，同时受道德约束。别看吴振邦和潘姐在一起时充满激情，可激情过后总有一丝不安、一丝愧疚和一丝空虚。一些人和第三者结婚后，新鲜感消失，各种缺点毛病逐渐显现，一方或双方开始不自觉地与原来婚姻进行比较，甚至开始怀念原配，这就是婚外情婚姻的悖论。
　　第二天晚上，吴振邦要睡沙发，女儿死活不同意，夫妻俩只好又睡到一张床上。
　　“明天别玩儿了，先去买张床吧，雨涵总睡沙发不好。”吴振邦老婆说。
　　“好吧。”
　　“附近有小学吧？应该尽快去看看。”
　　“你还真准备长住？”
　　“是，你总不能把我们娘俩儿撵到大街上吧？”
　　“翠萍，我们离婚吧，我外面有人了。”
　　“有就有吧，我不离婚。”
　　“你怎么这样——”
　　“睡觉吧，明天还有事。”
　　潘姐从英国回来，一下飞机就听说吴振邦老婆带孩子来了，潘姐感觉到事态严重，看来吴振邦老婆不是一般人，肯定有一场战役要打，急忙和吴振邦见面。
　　“你老婆来了？”潘姐焦急地问。
　　“是，来了一个星期了。”
　　“她怎么说？”
　　“她不想离婚，还要和孩子一起陪读。”
　　“你是怎么想的？”
　　“我跟她说了离婚，她不同意，我不想当着孩子面吵架。”
　　“她不打算回去了？”
　　“工作都辞了。”
　　“她这是要破釜沉舟哇！好，你到我这里来住吧！”
　　“什么？”吴振邦被两个女人整得有点儿痴呆了。
　　“你到我宿舍住，别管她们俩。”
　　“这怎么行？我女儿下周要上日本小学，她一句日语也不会说。”
　　“你老婆这是要把你拖住，把咱俩搅黄。”
　　“我没和她过夫妻，生活，咱们可以经常见面。”
　　“那我成什么了？我不成第三者了吗？”
　　“她不同意离婚，万一闹到我们学校，教授知道了会影响我毕业。”
　　“你就想着自己，你怎么不想想我？”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读者朋友，潘姐算不算第三者？在吴振邦老婆没来之前可能不算，现在就是第三者，潘姐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整件事情到底怨不怨潘姐？潘姐应不应该负责任？潘姐应该负责，但不应该负主要责任。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潘姐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和吴振邦相处，不图钱不图利，只求有一个归宿，这一点和其他人不同。一些女人处心积虑地插足别人家庭，是想把婚姻当作跳板以获取更大利益，并改变自身社会地位。
　　周日，吴振邦老婆出去买菜了，吴振邦和女儿一起收拾书包、准备文具，女儿下周就要去日本小学上学了。
　　“我和老师说过了，你日语不好，上课先不提问你。”吴振邦对女儿说。
　　“爸爸，日语好学吗？”
　　“好学，日本小学就上半天课，作业也很少。”
　　“我有点儿担心跟不上。”
　　“没问题，爸爸帮助你，雨涵，你愿意来日本吗？”
　　“愿意。”
　　“为什么？”
　　“我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哦。”
　　“爸爸，我们来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
　　“爸爸，你喜欢我吗？”
　　“喜欢，爸爸喜欢你。”
　　“爸爸，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傻丫头，你长大以后要结婚，爸爸不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会保护我到结婚吗？”
　　“会，你结婚前爸爸会一直保护你。”
　　“那你别和妈妈离婚了。”
　　“谁告诉你爸爸妈妈要离婚？”
　　“姥姥。”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吴振邦往来辗转于老婆和情人之间，别提心有多累，两个女人相互较劲，谁也不让步，并且谁也不和吴振邦亲热，吴振邦成了孤家寡人和热锅上的蚂蚁。
　　一天晚上，女儿睡着后，吴振邦老婆问：
　　“她是日本人？”
　　“谁？”
　　“你外面的女人。”
　　“是中国人。”
　　“那就好。”
　　“好什么？”
　　“我要和她见一面，日本人还得找翻译。”
　　“你疯了？见什么面？”
　　“难道她长得丑？不敢见我？”
　　“见什么面嘛？”
　　“我知道她电话，我自己跟她联系。”
　　“你偷看我手机？”
　　“不是偷看，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有权知道第三者情况。”
　　“你别闹了，咱们还是离婚吧。”
　　“我想跟她谈谈，她要是能说服我，我自动退出，成全你们俩，你看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骗你干啥？”
　　即使吴振邦老婆不说见面，潘姐也打算找她，梳妆台前，潘姐仔仔细细地画着妆，自己毕竟比对手小好多岁，潘姐自信能在容貌上轻松击败她。如果是拍电影或连续剧，那一边，吴振邦老婆也在精心准备，她拿出在银座百货新买的套装，拎上“LV”包，一边照镜子一边给自己打气。正妻永远在心理上具有天然优势，占有道义上的制高点。吴振邦担心两个女人打起来，他也要跟着去。
　　近几年，国内发生很多起大奶热战小三儿事件，吃亏的都是小三儿，大奶通常会纠集几个帮手，又扒衣服又挠脸，光天化日之下把小三儿一顿暴打，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狐狸精，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破坏别人家庭！引得全中国已婚妇女一片喝彩。这里面好像存在一个问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作为始作俑者，男人更应该挨打，吴振邦怕两个女人打起来，其实两个女人应该一起打他才对，看来，妇女解放运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双方见面地点选在一家僻静的饮品店，吴振邦和老婆先到的，潘姐过了一会儿才到。
　　“见个面也不准时，听说你还是搞科研的呐！”吴振邦老婆率先发难。
　　“路上塞车。”
　　“坐下吧，大家都心平气和的，你们想喝点什么？”吴振邦连忙打圆场。
　　“咖啡。”吴振邦老婆说。
　　“我也要咖啡。”潘姐说。
　　两个女人开始相互打量，吴振邦仿佛成了多余的人。潘姐今天打扮得十分洋气，头戴白色时装帽，身穿普拉达紫色套裙，脚穿白色高跟鞋，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
　　“长话短说，今天和你见面不为别的，你和我老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请你退出吧。”吴振邦老婆开门见山地说。
　　“我为什么要退出？振邦已经不爱你了，要退出，你才应该退出。”
　　“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吴振邦是我老公，我和吴振邦是合法夫妻，振邦是你能叫的吗？”
　　“他已经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是我，是不是振邦？”潘姐说完看着吴振邦。
　　“小潘，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不懂，我老公十分优秀，曾经是校学生会主席，我们俩是大学同学，当年，喜欢他的女同学多了去了，我长得不漂亮，最后只有我胜利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能忍受他的花心，他毕业后留校任教，仍然有女学生喜欢他，还不止一个呐！”
　　“俊梅，你别听她瞎说！”吴振邦辩解道。
　　“我瞎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吴振邦老婆从包里拿出一份复印件。
　　“这是他五年前写的保证书，他把人家女学生肚子搞大了，还不是我帮他打扫后事？小潘你看看，这是他亲笔写的。”
　　“哪有的事？”吴振邦要夺保证书，被老婆挡开了。
　　“小潘，你没怀孕吧？你看看。”
　　“即使这件事是真的，我相信振邦现在只爱我一个人。”看完信，潘姐平静地说。
　　“好吧，你不退出也行，你可以和吴振邦来往，不过没有名分，你要等。”
　　“等多长时间？”
　　“不长，等我女儿上了大学，我就和他离婚，到时候你们再结婚。”
　　“什么？”
　　“你等不了吗？才八年，时间不算长。”
　　“这样吧，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我给你一笔钱，一百万人民币，你拿上钱离婚，带孩子回国，你看怎么样？”潘姐使出撒手锏。
　　“笑话！”
　　“什么意思？你嫌钱少？”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娘家人是开矿的，我不缺钱，没有钱，吴振邦当年也不会娶我。”
　　“过去的事情我不管，难道你就想维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小潘，我这都是为了孩子，我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你没有孩子，你是无法理解的，你不是第一个，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你不了解吴振邦。”
　　“我了解。”
　　“你了解什么？他玩儿腻了你还会去找别人，他以前的情人个儿个儿比你漂亮！”
　　“这是真的？”潘姐看着吴振邦说。
　　“你别听她胡说。”吴振邦脸都白了。
　　“我胡说？你刚到日本就找了个上海女人，人家丈夫来了你们才断，她现在就在东京，我把她找来？”
　　“你！”吴振邦恼了。
　　“我原以为你这一次玩儿玩儿就算了，我舅舅说了，你要是敢离婚就打断你的腿！”
　　潘姐昏头涨脑地走出饮品店，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帽子被风吹掉了也顾不上捡，她逃也似地跑回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是一个大奶战胜小三儿的经典案例，毕竟双方都是知识分子，没有争吵，没有打闹，靠的是实力和耐心，孩子也是一把利器，丈夫有外遇的女人都应该好好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