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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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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啊!有多久没这么爽过了?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江鱼长长的喘了一声,白蜡杆子已经对准了面色惨白的贾玉,很干脆的说道:“打劫!身上所有的钱给我拿出来,我还要你们白龙帮如今一半的积蓄!打人不打脸,日后好相见。我要去长安投奔我大哥,这扬州城,以后就是你们白龙帮的地盘了,我鱼爷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会反悔的。”
一半的积蓄!
贾玉的眼角跳动了一下,咬着牙齿哼道:“你以后真的不返回?那你大哥李林甫那边?”
江鱼高高的抬起头来,冷笑道:“当我们有那空闲功夫和你们计较么?老甲鱼,如今我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对手了!废话少说,拿钱来,给我备一辆马车,准备一桌酒席,炖得稀烂的猪蹄膀先来三个,我鱼爷吃饱喝足了就动身!”江鱼擦了擦嘴角草绿色的口水沫儿,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叽咕道:“老天,从昆仑山一直到扬州,我啃了半年的草叶子,今天总算是可以开荤了。”
半年,半年前无凡就将江鱼丢下了山,着他对着一堆的武功秘笈照葫芦画瓢的练武功,并且告诫了他在他啃完那堆草药,吸收完里面所有的药力之前,严禁他服食任何的烟火食。交待好了一切,无凡就背着长弓,飘然西去,说是要去西方游历。
江鱼还记得清楚,无凡那看着西方的憧憬眼神:“中原如今物欲横流,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已经不会再有适合本门心法的人物出现了。那西方,却还是蛮荒之地,百姓还在和天斗,和地斗,和猛兽斗,也许会有那种能够拥有自然之心的人存在。本门法门,不拘一格,为师的就去西方一行,也许,会给本门增添几个弟子。”他拍了拍江鱼的肩膀,笑道:“若干年后,也许那极西之国中,有擅长使用为师这种一人高长弓的人出现,那就是我望月一门在西方留下的香火,徒儿你可要好好关照才是。”
无凡那背着长弓飘然西行的高大背影,带走了江鱼十年的师徒之情,带走了江鱼心头最温暖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类人的感情。当无凡从江鱼的视野中消失时,十年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荒野之中和那自然洪荒交流的江鱼,开始了他第一次的蜕变。那扬州城中的‘净街虎’又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加的野蛮,更加的不讲道理,更加的桀骜不逊,更加的――自然!
半年,足足半年的时间,从昆仑到扬州,江鱼将那小山一样的药草都啃了下去,让他体内的真气都化为了水银一般的液体,流动之间迅疾无比。而江鱼自觉得,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来的,就是那苦涩的草根味道。故而,一到扬州城,他立刻找上了白龙帮的贾玉打秋风,顺便狠狠的报复了一下当年城门之战,白龙帮数十人围攻他一个小孩的‘血海深仇’。
吃饱喝足,满脸油光的江鱼一抹嘴,哈出了一口酒气大声笑道:“美,美极了。老甲鱼,你放心,我带了钱去长安找我大哥,自然会给你说好话。我大哥也是一个讲江湖规矩的人,我这个弟弟都回来了,他还报复你们做什么?哈,哈哈!放心罢!”嘴唇的白色,脸上的青色,眼珠子里面的绿色如今都消失无踪,总算有了点人间烟火气的江鱼志得意满的摆动着双手,大笑着跳上了白龙帮总舵门口的那架大马车,‘吁’的一声赶着那马车朝着城门方向行了过去。贾玉,却是早就派人偷偷的叫开了城门,送江鱼出城的了。
一名白龙帮的大头目压低了声音在贾玉耳边问道:“帮主,这小子喝醉了,要不要兄弟们赶上去,把他给?”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贾玉一耳光抽在了这大头目的脸上,怒声骂道:“蠢货!你当我干什么送出本帮一半的积蓄?这是买平安,送瘟神!那江鱼当年年纪虽然小,却也是守信诺的。他去了长安,李林甫也就没有了对付我们的念头,我们这是买平安哩!舍小钱换大钱,你明白么?蠢货!”
马车上,江鱼看着那三箱大概有个一万五千两左右的银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白龙帮厮混得也不怎么的,十年,这么大一个帮派也不过是三万贯的积蓄,至于么?他可别糊弄了我。”摇摇头,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布褡裢,将那三口箱子都塞进了褡裢里,随手将那褡裢搭在了肩膀上,手上马鞭一挥,大声叫道:“马儿,马儿,我们兵发长安去者!”
长安城内,李林甫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得了宫内权宦高力士的帮助,又捧住了武惠妃的大腿,外面还顺便给侍中斐光庭扣了顶大大的绿帽子,正是人生得意再得意,得意得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此时,他好容易收拢了御史台的大小职司,安抚了所有属下,理顺了自己的权力和职责之后,心胸并不是很宽敞的他,就已经准备着御史台下辖的‘观察使’,去扬州好好的打一个转儿了。
留了一缕美须,皱眉思索的时候一对三角眼额外分明的李林甫端坐在府中大堂上,端着茶杯阴阴的说道:“小鱼自幼跟我长大,爹爹那时每日里在都督府办事,小鱼却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和他感情之深,比那寻常的骨肉兄弟还要深厚百倍。老甲鱼,你敢带人欺负小鱼,弄得他如今生死不知,我李林甫如今若是放过了你,哼哼,我还是李林甫么?”
正在发狠一定要让白龙帮帮散人亡,让贾玉灭门抄斩的时候,李府的管家李老头已经惊惶的跑了进来,在进大堂的时候,一没有看清门槛所在,一脚绊在了门槛上,整个滚进了大堂里。李林甫不快的将茶杯重重的往那茶几上一放,怒声喝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李司,你也是跟随我爹的老人了,怎么如今弄得这么没有规矩的?若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李林甫府上,都是这等轻浮不稳重的人,岂不是丢脸?”
那李司一只右手朝着大堂外指了又指,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老爷,那,那府门外面来了一个偌高的汉子,比寻常人怕不是高过了两个头去?他说他是老爷你的兄弟江鱼,却和府里的人冲突了起来,一个人拿着根棍子,把府里的三十几个护卫打得满院子乱窜哩!”
“江,江,江鱼?我那兄弟?”李林甫猛的跳了起来,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一抹喜色:“他这十年,却是去了哪里?唔,不对,他小小一个娃娃,十年不见踪影,如今却又是怎么找到了这里?他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好本事?莫非是有人冒充他,想要从我这御史中丞手上得点好处么?人心鬼蜮,不可不觉!”
他拍拍手,李林甫刚来长安的时候,带他游历长安的姜二,如今改名叫做李二被姜皎送给了李林甫,专门负责李府对外事务的总管李二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躬身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林甫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赶快着人去宫里面,千牛卫统领和本府交好,请他密派千牛卫好手数十人来外面街上侯着。”一边吩咐,李林甫一边朝前面大院行去,低声骂道:“我那三十几个护卫,也都是军中的好手,被他一个人打得乱窜?那南衙禁军、北衙禁军怕是不顶用的,还得请千牛卫的好手出动才行。噫,若真是小鱼有这等本事?”李林甫眼里猛然一亮,脸上的喜色按捺不住的流了出来。
李府大门内的大院里,十几个护卫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二十几柄上好的陌刀被打成了两截,胡乱的堆在了一起。还有十几个护卫,只有七八个人手上还拎着长刀,一个个目光游离的守在大院通向内宅的走道上,惊恐的看着前面比寻常人高了不少,身材却显得瘦削,手长脚长好似一只大青蛙的江鱼。江鱼挥动着那根白蜡杆子,嘻嘻笑着看着那些护卫,痞子气十足的调侃道:“好一群大胆的奴才,我鱼爷来找自己的大哥,你们还敢对鱼爷我吹鼻子瞪眼的。想我鱼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会是那种来胡乱攀亲的下流货色?”
‘鱼爷’二字刚出口,再看到江鱼那迥异常人的长手长脚,站在那大院尽头的李林甫已经大声惊呼起来:“小鱼,果然是你不成?你这小王八羔子,你这十年跑去哪里了?你,你,你怎地一封书信也都不写回来?没来由让我们担心了十年!”李林甫提起长袍的前摆,匆匆的就朝着江鱼跑了过去,伸出一巴掌,就要去拍江鱼的脑袋。等得他到了江鱼的身边,这才愕然发现,自己伸出手去,也触摸不到江鱼的脑门,不由得呆愣在了那里:“你这小混蛋,吃了什么?怎么长得这般高长?”
江鱼眼里有水光闪动,猛的跪下朝着李林甫磕了三个头,带着点哭音的嚎叫道:“大哥,我总算是回来啦!呜呜,你当日怎么招惹了那卖草药的无凡,着他将我掳了去,逼着我给他做了十年徒弟哩!”
“嗯?无凡?逼着你做徒弟?”刚想要好好教训江鱼一番的李林甫脑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的混乱。无凡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他怎么会去掳掠了江鱼呢?强行收他做徒弟?那难怪江鱼有了这一身好本领。只是,那无凡到底是谁呢?“啊呀!是那个在大慈恩寺后门卖草药的汉子!难怪那时候他向我打听那些话。”李林甫面色顿时一变,从严厉好似严父的寒冷,变成了和蔼可亲兄长的笑容,他一手拉起了江鱼,长叹道:“罢了,这也是,难怪他说后会无期,若是现在见了他,大哥我非调动兵马将他拿下,抽他的板子不可。”
轻轻松松的,江鱼倒打一耙,将自己这十年间的事情抹了过去。李林甫初时的混乱之后,对着无凡狠狠的问候了几句,心里却明白过来,自己的这兄弟言语中有很多不尽不实的隐瞒,但是,当着这么多的护卫和家丁的面,心机深沉的李林甫,并不想多问什么。
随手将那白蜡杆子丢在了一旁,江鱼从腰间掏出了几锭银子丢给了那些目瞪口呆的护卫,大笑道:“诸位兄弟,不好意思啦,一时手痒,一时手痒。加上诸位兄弟刚才说话也有点,哈哈哈哈!这点银子,请诸位兄弟去喝酒罢。”
李林甫只是微笑不语,朝着那几个被打翻的护卫点点头,拉着江鱼就进了内院。兄弟重逢自然是有一番计较,且说李林甫带着江鱼叩拜了自己的父亲和大母、二娘之后,又见过了李林甫的妻妾以及这几年生下来的那几个儿女。他的亲眷,却是自己发迹后,早就接来了长安的。忙碌了一阵,李林甫叫人收拾了一桌子酒席,和江鱼对饮起来。酒过三巡后,李林甫笑眯眯的看着江鱼道:“兄弟你出去了十年,大长进了。当初你从我手上讨一个铜板做零用都是极难的,如今出手打赏,都是花的银子了。”
怪笑了几声,李林甫不无讥嘲的说道:“看看哥哥我,堂堂御史中丞,正四品下的大官,这年俸、月俸,都还拿得是铜钱哩。这银子嘛,还真是少见。”他指着江鱼笑道:“老实说,你这钱是怎么来的?可不要你有了一身本事,就胡作非为,哥哥我可是不依的。”
江鱼大笑,扯下一只烧鸡翅膀啃了几口放声笑道:“大哥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不要说你做了御史中丞,就老将那贞节牌坊挂在脸上成不?你瞒得过我这兄弟么?当初踹人家寡妇门的勾当,你可没少作。”
李林甫的老脸极其难得的红了一下,立刻转为正常:“那,你的银子从哪里来的?刚才那几锭银子,怕不是有二十几两?你知道现在长安一斗米才要多少钱?一匹绢才要几个钱?你可知道,大哥我这御史中丞,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贯钱?折合成多少银子?”
手指头一弹,将那鸡腿骨头丢在了地上,江鱼乐道:“又不是我的钱,不心疼。这次我先回了扬州一趟,从老甲鱼手上敲诈了一万五千多两白银,是他白龙帮这十年来所有积蓄的一半了。这三口箱子还搁在马车上,哥哥你叫人收进库房里就是。”
面色猛的一变,李林甫跳起来,将那李二叫了进来,着他赶紧将江鱼那马车上的箱子仔细的收拾去了自己的书房里面,李林甫这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猛的喝了三杯老酒下去,一边思忖一边说道:“兄弟你可好本事,那老甲鱼乐意出这么大价钱,想必是你答应他,我们以后不找他们麻烦的了。也好,这事情就扯开了去,有了这本钱,哥哥我的事情就好办了。”
“什么事情呢?”江鱼随口问了一句,旋风一样的扫过了桌上的酒菜,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笑道:“十年不进烟火食,这一路上却是吃得爽快。大哥,我这次回来了,你可要给我安排个好官位当当。我可是想过了,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带着一票兄弟号称‘扬州净街虎’,以后这招牌打出去,可是要变成‘中原净街虎’就好。”
李林甫面色猛的一滞,嘻笑骂道:“闭嘴,胡说八道什么?这‘中原净街虎’几个字,以后在长安可千万不要出口了。这里王亲贵眷极多,除了当今的那位,谁敢用这样的名头啊?给你安排官职不难,哥哥我如今在长安,怎么说也是有这么点局面了。只是,你诗书上的本领怎样?”
这个问题一出口,江鱼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恼羞成怒的看着李林甫怒声骂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角色,和你当年不是一般模样么?咱们兄弟,谁又是那读书的料子?老实说,这十年,我跟着我师父,学的就是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的本事,那诗词歌赋,可是一窍不通的,你看着办,是吧我丢进军队里历练呢?还是怎么的?”
骂了一阵子,江鱼古怪的看着李林甫嬉笑起来:“莫非大哥最近学问长进了,所以才要兄弟我多读几本书不成?”
这话一出口,李林甫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了,一对手爪变得好似那鸡爪子一样,恶狠狠的朝着江鱼比划了一阵,发狠了好半天这才皱眉说道:“少说废话,二娘这十年来想得你苦了,她是你的亲姑姑,我的二娘,你这几天,好好的陪她多说说话,尽点小心才是。哥哥我这几天就好生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职位空缺。”想了一想,李林甫很小心的问他:“只是,你学了十年武艺,到底如今武功如何?”
江鱼寻思了一阵,同样很小心的看着李林甫讪笑道:“大哥,兄弟我如今手上有千多斤的力气,一根棍棒施展开来,数十条大汉近不得身。若是论起拳脚来,却是这十年里从那飞禽走兽身上学了一套‘禽兽拳’,威力也是不弱的,更胜过那棍棒上的功夫。哥哥觉得,这等本领,在长安城还能混得下去么?”江鱼很小心的,按照无凡的交待,将自己的实力缩小了又缩小的,缩到了寻常人能接受的地步。
轻轻的一拍桌子,李林甫笑骂道:“小鱼你又吹牛罢,哥哥我当年也练过拳脚,手上有两三百斤力气已经是不容易了。千斤之力,那岂不是可以扛鼎的力士?若你真的手上有千斤的力气,什么职司都好安排了。”
听得这话,江鱼二话不说,跳出了大厅,将那外面院子里一棵碗口粗的柏木一手从地上生生拔了出来。‘嚯啦’一声大响,那树干被江鱼的五指生生拦中捏碎。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木屑,江鱼得意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林甫乐道:“大哥,你看兄弟我这一手本事如何?可还拿得出手么?这还是末节功夫,要说起我江鱼的藏匿踪迹追踪循迹的本领,那更是天下一流的。”
沉默良久,李林甫突然笑起来:“好你个小鱼,对大哥都打马虎眼么?这柏木的质地坚韧细密,重斧都砍之南断,你以五指可以捏碎树干,你到底有多大的本领?还不速速着实招来!”他乐得是龇牙咧嘴的,指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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