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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楼同人)[听雪]云上之光·梦魂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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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良药苦口,那却是一阵粘腻的苦香。
褐色的药汁,在细瓷盏中摇动,泛出细细鳞纹。
雨瑶蹙眉,一饮而净。药汁入喉,辛烈的苦味直窜口鼻,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手指在袖中缓缓收紧,却难以抵抗从脾胃中散出的寒意,仿佛,吞下一块寒冰。
“姑娘!”织烟焦急地呼唤,转身到桌边的云纹盒中取出蜜饯。
“不用了,只是呛着。”唇角微微一弯,“梅子是收涩的东西,才喝了药,能不吃就不吃吧。”
“那,用些蜜水如何?”织烟抬眼问,“甜津津的,到底胃里好受些。”
“会伤药性的。甜腻的东西,大多易腻脾胃。虽说蜂蜜性平,到底不妥。”雨瑶低眉而笑,却容色渐冷。
什么样的药,烫好了再喝,腹中都是一片寒凉?还有那奇特的腻香?
“织烟,倒一杯热茶来。”
织烟轻轻抿了抿嘴唇,道:“老爷特地吩咐,服药之后一刻内不能饮热茶。我去倒热水吧?”
“罢了,去给夫人请安吧,不能错了定省的时辰。”雨瑶再度颦眉,终究抬手阻止了离去的织烟。
“三姑娘,大喜呀!”月门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女音,带着闻所未闻的欣喜激动,那是自来稳重沉默的苏嬷嬷,苏夫人的陪嫁乳嬷。
雨瑶闻言一叹,默默合上双眼:“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语声清浅,如微风过耳,甚至,连近在咫尺的织烟都不曾听到。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门口迎接,雨瑶转身走回厅室,端坐于梨花高椅。
织烟一怔,迅速而恭敬地揽起垂帘,请苏妈妈进屋。
那位体态雍容的老妇人,一改平日威严沉冷的姿态,满面堆笑地走来,富态的腕上三只玉镯子晃得叮当乱响。
看见雨瑶端坐于正位,也不介意雨瑶此刻的失礼,竟欲躬身行大礼。
雨瑶又轻轻叹了口气,逼出温和的笑:“行云,快扶起苏嬷嬷。老人家劳苦功高,这真是折杀雨瑶了。”
也不等行云,苏嬷嬷行了一半的礼,便自行站起了身,急不可待地笑道:“快别这么说。正要恭喜三姑娘,宫里传了圣旨,封咱们三姑娘做正宫娘娘,老爷已经启程去天华殿谢恩。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仿佛并不为老妇人的言语所动,雨瑶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却影影绰绰,看不见尽头。
“嬷嬷请坐,容雨瑶请教一二。织烟,看茶。”
“哎。”织烟闻言而去。苏嬷嬷却是一脸掩饰不住自得的谦逊:“不敢当,姑娘将来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娘娘,这才是,折杀老奴。”
雨瑶看在眼里,却笑道:“嬷嬷莫要推辞,雨瑶正想向一位有年纪有见识的老人家请教。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要雨瑶再做准备?想来之前府里备下的好些东西,是用不上了。”
苏嬷嬷眼中一滞,万万没想到三姑娘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由心中一紧,收敛了神色笑道:“一应常用衣服首饰,府上早已备好,这些年老爷也陆续添置了好些,就算带进宫,也是绰绰有余。礼服头面,都是礼部列单准备,府上无权置办。器具摆设,想来宫里自有规矩,这层可以省了,姑娘只需带些散件玩赏。荷包手帕这些小玩意,姑娘房里也做了不少。只有一件事,要费些时日。”
雨瑶淡笑,轻阖茶盏,静听下文。
“正是宫中规制礼仪。”苏嬷嬷笑道:“姑娘行事自然是好的,不然,哪里有这么大的福可享呢?”
“嬷嬷谬赞。”雨瑶敛眉含笑,远山黛眉一夜未理,眉线早已模糊,却平生一种摇曳风致,观之可亲。
苏嬷嬷抬眼看了看天色,雨瑶会意,笑道:“雨瑶不敢再耽误嬷嬷的差事,行云,替我送送嬷嬷。”
苏嬷嬷再行一礼,看见行云手中上等的封儿,原本笑了十分的眉眼,不由又添三分。
帘幔在风中涌动,透进微弱的残香。青茗袅袅,却未动一口,只有翠碧的叶,在清亮的水中舒展浮沉,就像一只只诡秘的眼睛,窥视着人间。
“织烟恭喜姑娘了……”苏嬷嬷走后,织烟上前施礼,笑容中却笼着别样的忧思。
雨瑶并未看见,纤指扣着茶盏,微微冷笑:“天大的福气么?福兮祸之所依……”
耳边却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雨瑶不由弯了嘴角:“自古莫过如此,没什么好忌讳的。苏嬷嬷这一路吵吵嚷嚷,只怕现在,满府都知道了。”
“苏嬷嬷平日不是浮躁的人。”
“是啊,连她都浮躁了……还有谁能沉得住气呢?”
织烟垂眸沉思,静静退下。
卷霞纱挽出细碎的光,镂织的云纹,倒映在凿花碧砖上,一片模糊的幻影,宛如天际的流云。
即使隔着满园葱茏,院外仆妇的笑语声、脚步声也交织成一片尘网。仿佛沸汤沃雪,砸入这喧嚣最深处,唯一的寂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奔雷掣电惊梦(二)
展眼日尽,潭潭夜深。
日暮一场细雨荡涤了青砖上无根的尘土。积水未及干透,便被拭去,青砖锃亮如镜,月下宛如银河天流,人行其上,如踏春波。
而此番挑灯夜行之人,却似神不守舍。锦鞋轻巧绵软,踏在石上,只有淡淡的回声,消散在各处通明的灯火笑语里。然,轻巧的脚步却渐渐迟疑,或迟滞不前,或快步二三,或抚石细思,或仰月长凝。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疾步向院中灯火最盛之处走去。
而此时,灯光璀璨之处,高堂华宇之内,却只有两人。
一坐一立,正是谢棠洲与阮飞卿。
“如何?”谢棠洲含笑而问,却饱蘸笔墨,临案挥毫,目光没有一丝落在身后侍立的黑衣之人身上。
“大人神机妙算。长孙一着不慎,已然步步失先,退伏洛阳。如今只要小姐之事成,则天下定矣。”
“是么?”听到这样的话语,谢棠洲却搁笔转身,笑容颇为温和:“原来长孙弘也只是一介愚夫,这才略显颓势,就考虑着退步抽身了?”
“这……”黑衣人迟疑着,却垂首不敢多话。
谢棠洲自语道:“长孙弘……嘿嘿……长孙弘,十四年前旧计重来,你还以为,现在的谢家,是当年的谢家么?”
微合的双眼睁开,谢棠洲似是来了兴致,抟手引墨,急笔飞转。奔腾的墨迹瞬间凝定在雪白的纸面。
“他还想着示之以弱,再攻敌不备呢。我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再度搁笔,像是记起了什么,眉宇间,竟然掠过几分苍凉况味。
“大人直取中宫之计,远超长孙所料,即便能有防备,也于事无补。”依旧是恭声应对,带着几分恭维的笑意。
谢棠洲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他身上。明明时序春末,灯火灿然,甚是温和,却抵不住丝丝夜凉。“若要防备,只有一条,让三丫头死在宫门外。”
“府中守卫严密,绝不会出意外。属下以命担保。”语声并不高,却铿然有力。
“自然,虽说老夫接触江湖人士不多。可那个小丫头的资质,也算平生仅见。好钢不用在刀刃上,岂不可惜?也难为清睿能从南疆捡回这么个人才。”提及唯一的儿子,当朝宰相的神色却颇为不豫:“趁早支他去江南,不然雨瑶的事又要平生波折。”
阮飞卿从袖中抽出一纸信封,黄底黑字,封漆历历:“公子日日传书向老爷问安,这是新到的书信。”
面对儿子的问候,谢棠洲却有些无可奈何的冷笑:“哼,哪里是为了问候我?不看也罢,他想写什么我都知道。”
“是。”简短的应答,黑衣男子,收信匣中。背对着谢棠洲,却突然戒备起来——有杀气。
“呵呵,飞卿一贯的警觉啊,真不愧我谢氏暗卫之名。”谢棠洲的话语却是出乎意料的从容温和。
黑衣男子分辨着主座之人话语间的意味,默不作声地转身垂首,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看见了折于锦袖之下的一卷墨色。
那个端立于高堂之上的中年男子,就那样施施然握着一卷字幅,含笑看来。
“飞卿不敢辜负大人栽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掷地有声的话语,而谢棠洲却毫不动容。
那么——
手中卷轴展开,墨色淋漓直下——杀!
铺天盖地的杀气,裹挟着辉煌灿烂的灯火,冰冷的璀璨一瞬间割裂平静的空间,迸发出夺命的凌厉。
那一瞬,只有翻身向后避让才能躲开,可黑衣男子仿佛立地生根一般,只是木然的闭上双眼。
他可曾不甘?可曾后悔?可曾——悲哀?
没有人能知晓答案,死亡将在下一秒将一切秘密埋进坟墓。
谢棠洲微微地笑着,雪亮的光影里,却如成竹在胸。
冷光抵达眉心的那一刹那,焕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旋即消散无踪。骤起骤落间,迅速得让人屏息。
然而,喧嚣的灯火没有等来任何一滴血——
那只是一道虚无的箭影罢了。
迟滞了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黑衣男子抬起沉重的眼睛,仿佛那需要耗尽他全身的力量。
“啪,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身前台阁中响起,带着罕见的赞许:“飞卿,转身一观如何?”
他似是回过了神,默默转身,在看到身后之物时,不由暗中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一根纤长的针,从身后的清漆壁龛上悄无声息地延展向颈后,针尖泛着幽绿的暗泽,宛如毒蛇吐信。只要他方才有一丝犹疑,想要后翻避让,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刺穿咽喉。
而他只是随意走到了壁龛之前,那么,这间清旷简约的书房,不啻于步步杀机。
“哈哈……”苍老的笑声里包涵了难言的欣喜,谢棠洲抚须而笑,道:“让飞卿受惊了。”
“不敢,”黑衣男子的冷汗这才滴下,缓缓俯首跪地,恭声道:“大人神机妙算,属下……”话语立即被一只手打断,谢棠洲微笑着拍了拍阮飞卿的肩膀,笑道:“何须多礼,还不快起来。织烟也该到了。”
今日正是满月,又到了取药的时候。
重重竹帘之外,一只小巧的锦鞋,轻缓地踏上了光洁的碧砖。
月光明澈如水,漏过竹帘,筛出一格格玉色明纹,光与影的边界是如此清晰,如银钩铁划,森森在列。
“老爷。织烟求见。”来人一字一字地通报,声音沉而冷,一改往日的随和灵巧。
“进来。”幽深的殿宇中,传出一声平淡的吩咐,帘稍似动非动间,一道黑影,飘退于青木门楣之后。
织烟轻轻一福,敛眉抚袖,挑起眼前轻薄的竹帘。月光毫无顾忌地洒落进室内,却平白染上几分昏黄。
她平静地走进室内,而下意识压低的呼吸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隐于暗处的阮飞卿,自然听得真切,而从未练过武功的谢棠洲,却仿佛早已明了一般,笑意中含混着犀利的透彻和莫测的冷然:“药引在案上,今日以后,余下药剂都去药房配吧。”
“是,”织烟跪拜。
药囊入手,她却没有起身,只是那一刻的拖延,便已被察觉。
“还有何事?”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谢棠洲意外扬眉,颇为玩味地道:“说来听听。”
“这——姑娘这几日……”即使谢棠洲闲散的坐在木椅上,扫过的目光也足以令人口缄心惊。然,即便如此,织烟依旧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夜里总不得安睡。”
微微笑着,示意眼前跪伏的女子说下去,却意外听到——“总是彻夜不眠,又站在廊外受风,这病这般拖着,怕是难好……”
“站在廊外?”谢棠洲皱眉,抬手端起几边的茶盏,缓缓呷了一口:“这几日,都是朗月吧?”
“呵,雨瑶有心赏月,那么,陪她赏玩便是。”谢棠洲微微加重了“陪”字,满意地看到织烟收起了惊讶,笑道:“将来,这样的日子,怕是再也难遇了。”
分明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压力,织烟明智地俯首答道:“是。”一叩而下,光洁的额头触及微凉的石板,一片令人冷醒的痛。
衣袖挥退织烟,谢棠洲却陷入了深思。莫测的暗色笼着飘忽的烛焰,即使是十数只高烛缀成的绞丝黄铜台,也在明明灭灭中保持着绝对的静寂。
“呵,她果然察觉到了。”意味不明的话语从嘴角划下,那双一贯温和的眼睛,却在阴影里闪现出锐利的锋芒。
“大人,这……”
“不必担心,”谢棠洲看了看得力的属下,笑道:“我很了解她,就算她知道,也会按照我给她铺好的路走下去的。如果不愿意,哼,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黑衣人沉默了,然后斟酌着开口道:“太液芙蓉虽是绝妙的慢性毒药,可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太液芙蓉只是药引,只有配上那张方子才算是天下绝毒,发于无形,游走无定。只要不停药,十年之内,不会毒发。妙在常人只看方子,便是最高明的医生,也会认为,只是治虚劳咳嗽的药方罢了。没有人能认出来,自然不会想到对应的解药。”
“是,大人算无遗策。”
“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人世间,绝无万全之法。”谢棠洲道:“册封圣旨已下,可国礼繁复,还有一个月的筹备。此着若能一举将军,扫荡残局之时,再谈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奔雷掣电惊梦(三)
锦茵玉褥,铺展成万紫千红的春光,大片大片织金彩绣,飞卷上落日的雕梁。
展袖,销金软红纱薄如蝉翼,静默地垂落在光影里。隐隐绰绰的牡丹暗纹,层叠交织于轻绸之上,金线矫夭飞卷,穿行在明灭的红色里,勾勒出一尾飘然的凤。
青丝高挽,双环望仙,累丝攒金凤的尾翼,灿然高挑于环髻间。风口一串珠玉垂下,红晶累累眉间。发边璎珞流苏交织成帘,披散在双肩。
她望向那面菱花镜,即便铜镜模糊晦暗,镜中之人,依然有令满室生辉的华彩。
呵,便是一头猪,裹上了绫罗珠玉,也有晃瞎人眼的能耐,不是么?
掷下铜镜,她想,她真的已经无法再面对镜中的自己了。
曾经有幸瞻仰过历代皇后的绢本肖像——那是宫廷画师的杰作。
然而,除了凤冠霞帔,还是凤冠霞帔。所有可以彰显身份的,除了冗长的谥号,便只有脸谱一般微笑的脸。
是的,就像有一具精细的模具,将每一个走进深宫的女子,都模铸成唯一。柳眉凤眼,雪腮樱唇,笑起来的时候,只笑三分,依旧带着七分的庄重与沉默。眉眼里竟找不到半分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哪怕是拈花而笑的佛陀,也是沉静悲悯的。那样细长的眸中,倒映着滚滚烽火人间。
可那些绢画中的人——笑啊,笑啊,笑到此生,只剩下微笑,还能证明自己活过罢了。
她想着,想着,心中便蔓生出悲意来,又不免揽镜再顾,只觉得,画中之人,早已与镜中之人重合,那样三分微笑,七分沉默着,在永不停歇的时光里,被碾成一纸华灿的绢画,晃瞎了一个又一个窥探历史尘渍的人——总在哪些不经意的角落,放旧的胭脂发了霉。
身后,为她试装的行云,只是素纨持手,含笑看着,眉目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小女儿的钦羡来。
雨瑶早已看见,铜鉴中影影绰绰,是欣喜与艳羡并存的眸光,灵动而莹润,依然留着些许纯稚——那也只是,一双十三岁的眼睛。
她叹息着,却恍惚忘了,自己也只有十四而已。数月之前,还是个闲敲棋坪,诸事无忧的孩子。倏尔为人妇,弹指红颜老,到头来也不过一捧荒烟衰草,谁还记得谁?
——清睿哥哥……
只是四个字,此刻念来,恍然如梦。
“我会赶回来的。一定!”他曾如是允诺。
“如果你回不来呢?”她也曾如是反问。
“也会把你的木雕送到。”说到这句话时,他却有些苦笑:“你去了那里,以后,怕是再难看到这些了……”
“不,我能设法带进去,不要小瞧我的本事!我可答应哥哥了,天涯海角都会带着呢!”她笑着,试图一如既往的笑下去。
“嗯,万事小心。”他看出来了,更不想点破,只得挥手作别。
“一路保重……”
此去千里烟波,又是一场永不相见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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