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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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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几号。
吃完饭,沿着街边散步,然后回家。偶然看到日历,才发觉已经10月8号了。
我喊毛毛,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她恍然大悟,我们结婚两年了吗?
是啊。我说。
为了庆祝我们结婚两年,我应该送她一点礼物,比方说一束花。
她说,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恐怕花店都已经关门了吧?
已经九点了,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店面都打烊了,更别说鲜花店了。可是总有一束花,应该是为我们准备的,为什么不去试一下呢?
于是我跟她大晚上离开房间出门去,街边的店铺确实大部分都打烊了,附近的几家鲜花店也都拉下了铁门。可是路边的24小时统一银座里,竟然有花卖。没有玫瑰花了,但是有很多百合。百合花已经盛开了,有好闻的味道。
我们可以买一束百合花吗?我们问站在收银台边的收银员。
收银员说,可以啊,只是负责鲜花的人已经下班了,没人给你包装了。
没关系。
我们选了一束百合花,到收银台结账,然后带着百合花走进这个城市夜晚的街道。城市的街道空空荡荡,十月的风从巷道飘过。
6
七年以前,我们来到这个城市。一个从城市的东方来,一个从城市的西北方来,我们在同一个车站停留,出门坐上不同的公交车,去了不同的地方。那时候我们不认识,一个住在城市的中心,一个住在城市的西郊,有三年的时间,我们彼此陌生,做些属于各自的事情消磨人生。后来我们认识了,在这个城市里相遇,在这个城市里相爱,然后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饭后散步,为鸡毛蒜皮的事情相互争执。
还有十个月,毛毛就要毕业了。我们准备离开这个让我们认识的城市,然后回到海边去。海边刚建了一个新的医院,大楼的主体已经竣工了,年末就要投入使用。而且海边的环境要好一些,夏季的夜晚可以看到繁星闪烁。
一个月前,我们坐着绿皮火车回去,看看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医院四周很荒凉,不远处的铁路工地正在施工,泥土路上有卡车路过,扬起漫天的尘土,四处都是低矮的平房。但是没有关系,尘埃终会落下去,一切都会建起来。会有餐厅,会有楼房,会有酒店,会有影院,会有幼儿园,也会有很多人,涌入视线,带来繁华和嘈杂。这些也都没有关系。能经历繁华,也可以承受荒芜。
什么有关系呢?也许就是在一起吧。
不论生活在哪里,只要在一起就好了。我们在菜市场买菜,在房间里做饭,饭后沿着街边散步,一起看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有白天,也有夜晚,这样就足够了。
饮食男女
文 / 吴惠子 广告创意 编剧 @吞米粒穗籽
梨恩因为睡不着觉,又把床上的枕头抓起来痛扁了一顿。
她已经换过各种不同类型和面料的枕头了。她曾经担心荞麦枕遇到泪水会发芽,嫌弃保护颈椎的记忆枕硬得如同河里的大石头,而桃皮棉的枕头又黏糊糊的好像永远洗不干净。
还有一次,她买了一枚决明子枕芯的枕头,睡了不到两天,还没来得及挑它的毛病,就被酩酊大醉的顾万福耍酒疯给扯烂了,他对梨恩嚷嚷着说自己在电视里看到决明子可以解酒,半夜三更非要用梨恩的枕头泡茶喝。梨恩的妈妈没拦住,顾万福醉醺醺地拿起剪刀咔嚓挖了个洞,端着枕头就往茶杯里倒,结果杯口实在太小,决明子蹦蹦跳跳撒满了卧室。梨恩打扫屋子的时候,恨得牙痒痒,决明子颗粒太小,钻到犄角旮旯真的很难弄。
后来梨恩上网搜决明子的功效,说能解酒绝对是胡扯,但是的确能疏肝、降肝火、降血压,她把清扫出来的决明子洗洗晒晒,重新装进玻璃罐子里,拿给了顾万福。
梨恩告诉他,酒喝多了会伤肝,这些你留着泡水喝,每天一小把。她还说枕头那么大一包的决明子,能喝很久。顾万福酒醒之后觉得很歉疚,就跟梨恩的妈妈商量补偿的办法。最后顾万福送给梨恩一个鹅绒芯桑蚕丝的枕头,摸起来滑溜溜的。
这天夜里,梨恩痛扁完她睡眠史上最昂贵的枕头之后,隐约意识到,也许失眠的痛苦不该归咎于此。她借着朦胧的月光,环视房间里的一切,想找一头替罪羔羊。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夜里刺耳极了,客厅没有亮灯,梨恩听见妈妈拿起听筒沉重地“嗯”了几声。她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了,她猜电话那头一定又是喝得烂醉的顾万福。梨恩爬起来反锁了卧室的门,定好闹铃,躺在桑蚕丝的枕头上,希望能梦见艾丁来娶她。
在奥林匹克公园的一片小山坡上,梨恩第一次见艾丁。
那天公司欢迎新加入的运营总监,组织户外烧烤,姑娘们拾柴,几个老少爷们儿则围成一个圈,起炉子点火。十月末的北京秋天,金灿灿的银杏叶铺满了林子,有些折断的树枝刚从落叶堆里扒出来,湿漉漉的,还沾着泥土的味道。
艾丁举着梨恩抱来的一堆树枝,说,梨恩你信不信,就你捡来这几根,插土里,春天都还能发芽。他说完真的又把那几根树枝认认真真插回土里了,还让梨恩重新去捡些枯树叶。
艾丁说,打火机燃久了太烫手,握不住。
那天烧烤的一行人,梨恩眼里除了烧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牛排,就只有为大家烤牛排的艾丁了。
艾丁问梨恩牛排烤到几成熟。
梨恩说:“熟透啊,熟到再多烤一秒就会糊为止。”
艾丁属猴,比梨恩大七岁,早年是国家跆拳道运动员,训练的时候因为膝盖负伤,所以提前退役,去体育大学念了本科。毕业后同班的兄弟们有人做了康复教练,有人开了道馆,有人考公务员去了体育总局。唯有艾丁,答辩通过那天,卖掉了所有奖牌和奖杯,再加上大学期间做私教和倒腾服装的钱,买了十把自己爱慕已久的紫砂壶,摇身一变,做了个弃武从商的文化人。
如果艾丁不说,梨恩不会相信,她面前这个样貌俊朗、笑容明媚、文质彬彬、举止优雅的男人会有一段野蛮的过去。在艾丁还是60公斤级的时候,曾经为了食堂里的最后一块糯米鸡,一脚旋风踢,踢掉了武术系90公斤级的胖子三颗牙。由于当时艾丁没有负伤,所以糯米鸡作为赔偿之一,归了对方。
梨恩问艾丁,体育大学的糯米鸡究竟能有多好吃。
艾丁说超级棒,那时候大家训练完洗个澡,像一群饿狼,冲到食堂一口气吃六块八块的不在少数。
梨恩问艾丁最多吃过多少,糯米是多难消化的粮食。
四块,艾丁说。
梨恩的妈妈接完电话,半夜便再没睡着,翻来覆去等到天明,早早就把刚睡着不久的梨恩叫醒了。
半夜打电话的人的确是顾万福,从派出所打的。
58岁的顾万福夜里嫖娼被抓了,女孩26岁,跟梨恩同岁。
后来梨恩看了新闻,安慰她妈说:“妈,顾万福不算年迈的。”
梨恩妈妈怒斥:“顾万福是你随便叫的吗?喊叔叔!”
梨恩的妈妈很少上网,也不看新闻,每天守着电视剧来回看,光《甄嬛传》就看了不下五遍。她常常笑眯眯地说:“梨恩啊,你这样的姑娘,如果放进《甄嬛传》里,最多也就活到第六集。”
梨恩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妈妈一直自己带着她,家里没有男人,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换煤气罐,冬天搬蜂窝煤,厨房的水管漏了,房顶的猫妈生了小猫,住在隔壁的顾万福都会来家里帮忙,里里外外,很关照她们。梨恩妈妈常说,两个人的饭很不好做,多了吃不完,少了又不够一锅,让梨恩去隔壁叫顾叔叔一块儿吃。
梨恩大概知道一些顾万福的事情,知道他很年轻就离了婚,和前妻有个女儿,小名叫顾凉,比梨恩大一岁。据说当年顾凉还没过百天,她妈就红杏出墙,被顾万福连人带裤子逮了个正着,然后离了婚。顾凉被她妈带去了南方,离开了北京的油条和豆浆,每天吃着肠粉叉烧,睡醒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海岛另一端的香港。顾万福经常三五年才能见上女儿一面。
顾万福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一辈子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不能喝酒还老爱喝,常常就着一碟花生米来一瓶牛栏山二锅头,白瓶绿标那种的,如果碰上红星那款,毫无悬念会醉个半死。梨恩的妈妈曾经断言,顾万福这辈子横竖也混不出史家胡同,往东混不出南小街,往西混不出东四。可没想到二十年后,顾万福居然因为嫖娼被抓,从东城区混到了亚运村。
早晨的朝阳门大转盘,堵得水泄不通,梨恩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计价器拼命地跳,花了两个小时,才赶到大屯派出所。顾万福好像一夜之间变老了,看到梨恩的时候尴尬地笑了一小下,皱皱巴巴的一张脸,好像再也揉不开了。
梨恩交了罚款,给顾万福买了点吃的,还留了五百块钱。派出所的民警说,就关十天,这些钱够了。
顾万福到最后也没问起梨恩的妈妈,他说顾凉一早就开始打他电话,他没敢接,只让梨恩把手机带回去,千叮万嘱,如果顾凉打电话找他,就说自己出去喝酒没带手机,千万别说自己嫖娼的事情。
梨恩点点头。
梨恩和顾凉虽然年龄相仿,但是却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些年的春节,顾凉回过几趟北京,都是在家里匆匆吃顿饭就走了。她吃得不多,有一年因为嫌炸酱面太咸,惹得梨恩妈妈有点不开心,她觉得顾凉没礼貌。顾万福安慰她,说顾凉是孩子,还不懂事,广东菜吃惯了,有点儿挑食。梨恩心里想,顾凉跟她的名字一样,凉飕飕的。
为了哄妈妈高兴,梨恩吃光了所有的炸酱面,的确稍微有点咸,害得她只好半夜使劲儿喝水。去年冬天,顾万福被查出糖尿病,血糖13。8,还固执得像头犟牛,坚持不打胰岛素,说打了就得打到死为止,太麻烦。梨恩妈妈为此跟他大吵一架,最后顾万福写了保证书,许诺从此少喝酒,多锻炼,严格控制饮食,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她的怒火。几天后,顾万福就在少喝酒这句话后面补了个括号,里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白酒尽量少量,啤酒打死不喝”。
春节前夕,顾万福第一次提出来让顾凉回北京多陪他住几天。
梨恩妈妈让梨恩下载了很多粤菜菜谱,在家操练了半个月,清汤寡水把梨恩的嘴都快吃瓢了,后来实在受不了,梨恩就打电话给艾丁说自己恨不得用卤煮汤拌米饭。结果第二天,艾丁就被梨恩的妈妈叫到家里来吃双豆焖凤爪,还有紫薯银耳汤,吃完他说味道很不赖。梨恩说,你就知道拍马屁。
那天喝着甜汤,梨恩妈妈突然问艾丁:“艾丁啊,你和梨恩在一起三年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艾丁迟疑了几秒,正要回答,梨恩却抢了话,“妈,谁说要嫁给他了啊,大东北那么冷,我可受不了。”
吃完饭,艾丁牵着梨恩的手,从史家胡同的东口一直往北走,走到簋街向西拐,两人又吃了一顿麻小。艾丁给自己要了一瓶啤酒,给梨恩照例要了一罐酸梅汤,他起开酸梅汤的罐子递到梨恩跟前。
他说:“梨恩,对不起。”
艾丁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梨恩没让他说完。
梨恩咬着吸管说:“艾丁,我妈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以后我也不会告诉她,你不要觉得很抱歉。”
艾丁刚喝完一瓶啤酒就满脸通红。梨恩觉得,该哭的应该是自己吧?可艾丁却哭了。
那是梨恩第一次见艾丁哭,一米八三、三十三岁的东北大老爷们儿,吃着麻小喝着燕京,两眼通红。
梨恩说:“艾丁你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梨恩把眼泪都憋回了脑子里,摇头的时候都能听见流水声。她很想知道这段身不由己、迎难而上、会被很多人指责的感情,抽丝剥茧之后,是不是真的还会留下很多很多的爱。
在她对婚姻和爱情的所有认知里,在一切生命存在的意义里,这个命题变成了最大的谜。梨恩仿佛在梦里不停地下坠,不知道将来会怎么落地。
顾凉答应了她爸爸的请求,春节回北京在家住了一个礼拜。梨恩妈妈终于在餐桌上大显身手,讨好了顾凉的胃口,顾万福也格外开心。
顾凉回南方的前一晚,拉着梨恩说了很久很久的话。梨恩觉得,躺在旁边的顾凉像一只萤火虫,忽明忽暗,忽冷忽热。
顾凉说:“梨恩,谢谢你。”
梨恩问她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做了原本该我做的事情,像个女儿一样陪在我爸身边,让他做了爸爸该做的事情……他怪我妈辜负他,可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谈不上对错……人不该薄情,也不该固执……你看,他虽然是我爸,但是我们父女的缘分却也注定很浅……你记得让他少喝酒,注意身体,多活几十年……我小时候刚到南方,觉得什么都很新鲜,路边的花坛有洁白的葱兰很漂亮,每天睁眼就是蓝色的大海,可是后来我家小区旁边建了一个渔人码头,每天归港的渔船都把死鱼扔在岸上,夏天天气热,开着窗户味道会很难闻……我遇见过很多期待生活能绚丽多彩的人,但是她们的期待最后好像都落空了……有一次我妈带我去澳门,游轮上的霓虹整夜整夜开着,扎人眼,睁不开,船上的东西,难吃得要死……梨恩我好羡慕你呀……你妈妈做的双豆焖凤爪真的蛮好吃……”
顾凉说了很多,梨恩模模糊糊听到这里睡着了。
她梦见顾凉在游轮的甲板上哭,霓虹都熄灭了,黑色的大海像凶残的怪兽,一朵巨大的海浪稀里哗啦拍在甲板上,卷走了顾凉,她吓得紧闭双眼,耳边立刻传来低沉的嗡鸣声,天旋地转,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艾丁在旁边开着船,顾凉倚在门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大盘双豆焖凤爪,盘子有顾凉的两张脸那么大。海面风平浪静,从船舱里能听见甲板上推杯换盏的欢笑声。
第二天顾万福送顾凉去机场,上车之前,梨恩看到顾凉的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
梨恩从派出所回来,在胡同口徘徊,不知道怎么向妈妈如实汇报顾万福嫖娼的事实。这时候顾万福的手机又响了,梨恩看到通话记录,显示已经有顾凉十多个未接来电,她担心有什么事情别再给耽搁了,便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
“顾凉,我是梨恩,你爸喝酒去了没带手机,有什么事吗?”
打电话的是顾凉的妈妈。
她说:“顾凉的日子不多了。”
“怎么回事?”梨恩的声音有些颤抖。
“年前就检查出来了,胃癌,做了化疗,一直吐。不让她回北京她非要回,身体吃不消。一开始她不让我告诉她爸,说怕她爸知道了太伤心。她一直说,两个人联系少更好,疏远一些,牵挂就少一些,可是最近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了,她这几天不吃不喝,迷迷糊糊,总问我她爸是不是明天有时间带她去海边钓鱼。”
梨恩挂了电话,蹲在胡同里的大槐树下,把头深深埋进膝盖,眼泪吧嗒吧嗒滴在斑驳的树荫里。炎热的夏天,知了胡乱叫,狗胡乱叫,过路的三轮车胡乱叫,但却像极了一幕幕哑剧。梨恩感觉有一盆冰水,浇透了她心里那团含苞待放的棉花,湿了水的棉花变得臃肿不堪,沉甸甸地堵在她的心尖上。梨恩先是低声啜泣,之后忍不住失声痛哭。
梨恩突然看到了同样的一群人,他们假借施善者的爱的名义,曾经向生命里迎面走来的陌生人们,不计得失地兜售自己的热情和赞美,却故意留给身边那些亲近的人冷漠和指责。比起那些明枪暗箭的侵略者,他们才更像是情感世界里真正的暴徒,狂躁愤怒,丑陋至极。
也包括梨恩自己。
梨恩的妈妈比想象中要坦荡得多,在顾万福被治安拘留的十天里,她照常在南小街的菜市场进进出出,和街坊邻居家长里短,买菜逗狗看电视剧。
顾万福出来的前一晚,梨恩吃饭的时候问她妈:“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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