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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by飞檐走壁的奇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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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绝对不能再切到手指了,樊宇暗暗叮嘱自己,他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光想着怎么演戏骗过迟鹏的眼,做饭完全不在状态。味道不好,倒还可以将就,就是这个,成天跟自己的左手过不去,三天两头绑创可贴,叫迟鹏颇为不满。
“如果下次你再切到手指头,以后这厨房就是你的禁区!”迟鹏下了铁规矩。
可这绝对是要樊宇的命,三个月多么短的时间,白驹过隙,再剥夺了他为迟鹏做饭的权利,那还不如直接打他一顿来的痛快。
“今天有没有切到手指头?”迟鹏提前下的班,樊宇知道,他这是不放心自己。
“真没,不信你检查。”樊宇骄傲的把十个指头挨个数给他看,可迟鹏哪里肯仅仅是看,只见他小心翼翼托起樊宇的十根手指,像吻珍宝一样,挨个吻遍。樊宇连忙把头转过去,豆大的眼泪掉在锅灶边,悄无声息。
樊宇自从毕业之后,并没有出去找工作,一个多月以来,一直窝在家里做迟鹏的贤内助,厨艺水平可以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喜的迟鹏吃撑了就抱住他不撒手:“小宇真好,有你在,肯定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就酸吧。。。。。。”樊宇左躲右闪,没挡住那张油哄哄的嘴巴铺天盖地亲过来,弄得自己一脸油光。
“嫌我酸?那我就送你甜的。等一下,”迟鹏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黄澄澄的梨,献宝似的捧上,“今天午休的时候,同学来看我,拎了四个来,结果被同事分光了,就剩这一个,小宇你尝尝,可甜了。”
樊宇吓得往后倒退了一大步,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鹏,你知不知道,不、不能分‘梨’!?绝对不行。。。。。。”
“这是迷信说法,你也信?”迟鹏削了一大半塞给他,美美的看着他笑,“我们是永远不会分离的,对吧,小宇?”
樊宇一时无言以对,不知怎么的就接过来他递过来的半块梨,在迟鹏殷切期盼的目光下,浅浅的咬了一口。真甜,和迟鹏的笑颜一样甜,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咽下去的时候却是苦的涩的?这个问题,樊宇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透彻。
“现在我终于想起来,当时我原来是和着眼泪一起咽下去的。”樊宇轻轻笑了一下,鼻子有点酸。
“别笑了,你这一笑,比哭还难看。”小黑客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喂!你。。。。。。”
“我?我宁愿你现在痛痛快快的哭给我看,”小黑客黑亮的眼睛望着屏幕,“忍字心头一把刀,你又不当忍者,扎自己那么多刀为什么还不能痛快哭一回?”
“我。。。。。。”樊宇望着窗外水泥森林缝隙中残存的子夜蓝,摸摸自己的眼角,又笑了,“我早已经不会哭了。”
我舍不得可是时间回不去了爱你很值得只是该停了没有我你要好好的我舍不得最后一次抱紧你了我们错过的错了就错了不用担心我我不爱你了。。.
当年实在做的太小心,想哭的时候就装着笑,一直笑,一直笑,伪装到最后,迟鹏信了,樊宇自己也忘记,哭与笑的区别。不止是哭,连痛都迟钝了,好比他正流着血的指头尖。
奇怪,以前切菜,怎么不像现在这样不小心?樊宇呆呆的盯着那一滴鲜红,一点一点凝固在手指尖,失去了最后的光彩。他忽然有点怕,他怕一旦失去迟鹏,一旦失去这段爱情,他就会像这滴血一样,慢慢干涸掉;他怕失去了迟鹏的疼爱,自己就是那道永远没有创可贴问津的伤口,只能干裂在凛冽的风中,任它吹,任它刮,任它渐渐麻木。。。。。.
“小宇?”迟鹏推开家门的时候,樊宇还愣在切菜板旁边,呆呆的注视着自己手指尖上的伤口。
“哎呀,你怎么弄的?”慌慌张张,迟鹏丢下手里的包,就去撕创可贴,一条没撕开,他就丢到一边,去撕下一条,下一条又撕坏了,只好再下一条。手忙脚乱的了半天,好容易才歪歪扭扭的把樊宇的手指头包裹严实,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早跟你说过,这饭做成什么样都不要紧,你要切土豆丝可以等我回来,或者用切菜器,我不是上星期买回来了吗?你放哪里了?”看着迟鹏在原地转圈,完全手足无措的笨拙模样,樊宇噗嗤笑了,眼睛一挤,眼泪簌簌掉下来。把迟鹏吓的更慌:“疼吗,疼吗?小宇,疼你就喊出来,别哭,别哭。。。。。。”
樊宇猛的一下扑上去,整个人挂在迟鹏的脖子上,哭的淅沥哗啦。原本被拿来当面具的笑容,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迟鹏想把他扳过来仔细看他的脸,樊宇则死都不肯,执意埋头在他的肩窝里,在迟鹏看不见的地方眼泪畅快流淌。虽然决定分别才短短三天,樊宇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那梦魇一样的别离,那命中注定要吞噬他所有幸福的别离,就在不远处挖下深不见底的陷阱,冷笑着等他自己跳入。
而小樊宇,他却无能为力摆脱。
迟鹏,或许会有办法,但是他却不能问。
“鹏。”樊宇哽咽着。
“啊?”迟鹏还在忙乱中陷落。
“我爱你。”
“呵呵,我知道。”迟鹏傻乎乎的一笑。
“你要记得这一句,永远都记住。”樊宇好容易擦干脸上的泪,却擦不干眼睛上蒙的那一层雾,看着迟鹏的笑脸都模模糊糊的。
“。。。。。。”这下轮到迟鹏愣住,许久,许久,才颤抖着摸上樊宇的脸,“小宇,你是不是疼糊涂了?”
一把推开他,樊宇冲进了卫生间,借着水龙头的哗啦啦的水声,又一次掩饰了自己的哭声,还有一声轻轻的,轻轻的:“鹏,对不起。”
第十八章
“山东比北京的消费低,肯定好生活。”这听起来是个多么正当的理由,可小樊宇说出来的时候,是用尽全身力气的,才挡住喉咙里的哽咽。
“好。”迟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倒吓了樊宇一大跳。
“你。。。。。。。”
“小宇说的,一定是对的。”迟鹏响亮的亲了他一口,眼里全是信赖和宠溺。
“可是,”樊宇不知道怎么说,吞吞吐吐,“万一我错了呢?”
“错了?”迟鹏眨眨眼睛,幸福已经充斥他的头脑,叫他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力,“那就参照刚刚那条。哈哈。”
“。。。。。。”樊宇勾勾嘴角,好难看的笑了一下,这样爱自己的人,这样自己爱的人,他却要和他永远诀别,“鹏,”樊宇一下没忍住,又扑过去,抱住他的臂膀,不由分说一通乱亲,“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喂。。。。。。。小宇,电话,我接电话。”迟鹏好容易把樊宇从身上剥下去,去摸电话的时候,樊宇却又攀上来,死死扒住,像只树袋熊。迟鹏没法子,只好由着他去。
“喂?什么?升职?真的吗?常驻北京?我。。。。。。”迟鹏还没说完,樊宇手疾眼快,一把夺过手机,干脆挂掉。
“喂,小宇你??”迟鹏一时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不是答应我去山东吗?”樊宇好紧张的盯着迟鹏,如果,如果迟鹏拒绝回去,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迟鹏专心的看了他一会,忽然噗嗤笑了,“我还没老到把刚说的话马上就忘掉的地步吧,放心,我陪你,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小宇?”
樊宇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他已经预感到迟鹏要说什么,他想要阻止,可是早来不及。
“小宇,我爱你,你也要永远记得这一句。”迟鹏仿佛在宣誓,把刚刚樊宇说的那一句,和着深情又送回他耳中。这一次,樊宇更加忍不住泪水。
女人或男人,都不是水做的,真正水做的,是情。
深情似海,似水柔情。万水千山总是情。
情是属水的,樊宇深信,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它流过手掌,流向未知去处,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更加深信这点。
火车轰鸣着穿过黑色洞深的隧道,忽然迎来一片亮光时,樊宇有些睁不开眼。迟鹏便伸出大大的手掌挡在他的眼皮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叫他安心:“很快就到家了,小宇,你要是累了就枕着我肩膀睡会。”
樊宇心一凉,往窗外使劲张望——真的到山东了吗?真的要到了吗?!火车,你能不能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永远不要到达终点站,最好前面有个塌方,有个地震,有个洪水从天而降,就让他死在这里,也好过被别离撕开分食。
“怎么?又牙疼了吗?”迟鹏担忧的揉揉樊宇的脸,轻轻拭去他眼角的那滴泪。最近也不知樊宇是怎么了,不是头痛就是牙痛,不是感冒就是发烧,病多的连脾气都恶劣起来。
“没事。我没事。”樊宇咬咬牙,推开迟鹏温暖的手掌,他明白现在如果不狠心断绝自己心头的留恋,到时候会更加难舍。既然逃不掉,就不如勇敢正视,不就是头破血流吗?不就是撕心裂肺吗?樊宇暗暗思忖,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吗?迟鹏并不晓得他的小心思,只以为他还恋着北京,便宽慰道:“放心,爸妈那里我都已经照顾到了。。。。。。”自从那次过年一起回了樊宇家得到了承认,迟鹏就表面上叫樊宇的父母为叔叔阿姨,和樊宇说话就直呼爸妈,樊宇还曾经因此笑过他,说迟鹏亏了,改口居然没要改口费,这是当地必需的婚俗之一。
“那你赔我呗。”迟鹏露着白牙扑上来,将樊宇折进床单里一阵翻腾。翻的樊宇气喘吁吁筋疲力竭,只剩下骂的力气:“你打算折腾死我,然后再去找个新的爱吗?”
“哈哈,被你看穿了,”迟鹏体力很好,几分钟就又生龙活虎,“那我只有杀人灭口了。啊呜——”
“啊。。。。。。。”
樊宇鼻子一酸,捂住脸颊,他实在不该想起上个月的今天,那时候的他们还能在床铺里嬉闹,现在他已经完全没了玩的心情,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拉着迟鹏抵死缠绵。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渴望,就是某天某时某刻,忽然死在迟鹏的怀抱里,像睡着了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也就不会惧怕什么压力,什么离别。
迟鹏拍拍他的背,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其实你要是真舍不得北京,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樊宇仿佛被电到,一下弓起背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盯住迟鹏,“不许提回去,不许提,记住没?!”
迟鹏被他吓一跳,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爱人的要求他一向会满足,何况这听起来真的是很小的一个要求。可他哪里知道,如果他一直提一直提,一直戳爱人的死穴,樊宇就很可能拉着他连火车站都不出,直接买返程票回去北京,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出火车站的时候,樊宇走的很慢很慢,迟鹏觉得奇怪,樊宇就拿旅途辛苦当幌子。他其实心里明白,一旦回到了家,迟鹏看到自己的父亲病重,一定会无法分神注意自己,更无法照顾周全。那时候,离别也就有了最佳借口和时机。
“那是,售票口?怎么和进站台离这么远?”
“那进站台的台号怎么写的这么小,认不清楚怎么办?”
“列车车次也写不明白,上错了怎么办?”
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两个人两身大汗,初夏的中午艳阳高照下,樊宇居然饶有兴致的逛起了火车站。这让迟鹏百思不得其解,更加苦不堪言:“小宇,你的问题好奇怪,我从这里上过多少次车,也没错过啊,看不清楚不是还可以问火车站的人吗?实在不行,万一真弄错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就回来呗。”
回来?樊宇心一沉,他哪儿来的回来的资格?
“快叫车吧,我走的脚都酸了。去你家吧。”樊宇冲迟鹏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那一句“去你家吧”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他现在真的已经挪不动一步。
迟鹏家已经有些萧条,原本干干净净的客厅如今满是灰尘,年幼的妹妹独自在家,她已经学会了做饭,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饭,然后送去医院。迟鹏樊宇进门时,恰巧赶上她要出门。
“哥!”不堪重负的妹妹好容易找到了依靠,扑进兄长怀里嚎啕大哭。哭的迟鹏心乱,哭的樊宇心凉——他仿佛已经看见,命运在不远处正一点一点露出狰狞面目,血盆大口。
“鹏!”樊宇无助的抓住迟鹏的衣角,惶恐不安的摇着脑袋,他乞求,他在心里跪向苍天乞求,如果能留下这个人在身边,他宁愿不要以后的五十年寿命。
“小宇乖,你在家等着,我得去看看。”迟鹏甩手丢下樊宇,带着妹妹心急火燎奔向医院,他哪里看得到身后那人情深似海,顷刻崩溃,泪水决堤,漫过他们之间的咫尺天涯。
“他那天很晚很晚才回来,”樊宇无意中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糟糕!”原来都已经凌晨三点,估计对面的小黑客早就被他的唠叨烦进爪哇国去了吧。正说要关对话窗口,那边却传来闷闷的一声:“喂?怎么不说了?”
“啊?你没睡吗?”
“我还在听呢。”
“你不是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困的不得了吗?”
“是啊,所以我今天把手臂都掐青了,”小黑客不以为然的挥挥他的左手臂,上面果然一块一块的淤青,“继续说吧。我陪着你。”
“你。。。。。。”樊宇不知道该说什么,最想道谢,却又觉得这声谢太浅显,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可如果说别的,他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来代替这个谢字。
“不用说谢的,”小黑客手托下巴,有点赖赖的挑挑嘴角,“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樊宇心里那点感激之情瞬间烟消云散:“你干嘛不去死?!!”
“嘿嘿,”小黑客笑的顽皮,像个大孩子,但说的话又让人那么动容,“我当然不会去死,你还在人间,我跑去天堂干什么。”
“。。。。。。”樊宇原本打算关机的手指停在半空,僵了很久。
“喂,我送你的第五件礼物,你收到没啊?”
樊宇这才想起去翻那个地上包装的很好看的快件,他这几天倾诉的太投入,心思好像缺了一角似的,做什么事都丢三落四。就连收到快件也不记得给人家签字,急的人家追进门来,喊了他好几嗓子,他才翻过味儿来。
梦游一样签完字,梦游一样回到房间,继续梦游一样给小黑客讲当年的故事,至于礼物,完全被他忘到脑后。要不是小黑客半夜提起,他大概永远不会想起来。
“不是吧,这是什么?”一瓶老白干赫然醒目,樊宇把它重重放到桌子上,摄像头前,怒气冲冲,“你这什么意思?要我醉生梦死吗?”
小黑客不以为然,转身不知从哪里取了一只酒杯,对着镜头晃晃:“陪我喝一杯,如何?”
“啊?”
“把你的故事装两个酒杯,你一杯,我一杯,咱们一起喝怎么样?”小黑客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种鼓励又像是一种蛊惑。
“我。。。。。。”
“喂,别让我等太久好吗?我端着杯子手腕很酸的。”小黑客的笑容很温暖,尤其在这寒冷逼人的冬夜,很容易让冷了很久的人渴望靠近。
樊宇于是中了魔咒一样斟满白酒,举起杯子,对着镜头一饮而尽。。。。。。.
昏昏然醒来,嘴里又苦又涩,樊宇很是奇怪,一摸脸上,才明白原来是泪流进嘴巴里,沾染在舌尖。隐约有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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