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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落莫初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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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整理
  附:【】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那人,落莫初见
作者:菊紫她说

民国。
她少不更事。他历经沧桑。
遇见他时,她恰逢失恋。遇见她时,他一眼看出她是旧情人的女儿。
纵然母女情深,可谁愿爱情拱手让人?
开撕吧!
还有他曾经爱过的一二三四五六个女人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猝不及防闯入世界的陌生人,若能永远陌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凌,关睿 ┃ 配角:惜若,容若 ┃ 其它:言情



  ☆、伤心地

  
  直到火车开动,我才彻底绝望。北南终于用他的失约印证了母亲的猜测,也注定了我的倔烈给母亲带去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气笛已呼啸着冲进午夜无边的黑暗。
  妈妈,对不起!
  一滴冰冷的泪滑下眼角,我急忙抬手试去,看向车厢内的人群。
  对面是银灰长衫清瘦身材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慵懒恹惫之态。他旁边正襟危坐一位老太,银发威严,精致衣衫,清矍高傲。我旁边原本是北南的位子,此际,坐着满脸络腮胡须的彪悍大汉。
  多么讽刺啊!北南说他是这绝望尘世中我唯一靠得住的人!
  呵!
  又一滴泪悄然而落,我慌乱地抬手抹去,眼神下意识地瞥向对面的中年人,他正抬眼看我,眸子异常炯亮,似乎明白我的感受,而我却读不懂他的眼神。这时,他略一耸肩,动作微小,却清晰地传达出友好,我牵一下唇角,笑不出来。
  车厢内昏暗嘈杂、酸朽腐臭,形容邋遢的妇女、拼命锤打胸部咳嗽的老人,这一切,都使我飘渺如梦,恍若隔世。半小时前,我还站在自家富丽堂皇的大厅,望着母亲心爱的钢琴与父亲那列满了名酒的酒柜,在壁灯朦胧迷人的光晕中细嗅兰花静静散放的芳香……
  真的难以相信,为了北南……
  又一滴泪情不自禁落下。
  “小孩儿,失恋了吧!”中年男人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小孩?懒得理他!可是他递过来一块精致的丝绸手帕,这可不像是他的。
  我皱一下眉,他立即将手帕抬了抬,递到我眼前“离家出走了吧!”
  我看到手帕上绣着一朵雅致的梅花。
  梅!我的内心划过惊悸!
  “擦擦眼泪吧,路还远着呢!”
  我的心一怔,咀嚼着这句赋有禅意的话。路还远着呢!路还远着呢!可我的路,在哪里呢?北南说带我去一个遥远的陌生的美好的地方;北南说开车前一定赶到;北南说那里楚天寥廓、风清云淡、胜似桃源;北南说乖,以后咱们相依为命、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北南说北南说北南说……
  北南说过那么多,却没有来。
  “别哭了,没有地方去可以暂时去我家。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我好惊异!
  对面的老太太眼角一挑,一抹光线立即像一道剑,向他凌厉地刺去。他不置可否,调眼看向一边。我听着轰鸣的火车急速地穿越这无边的黑夜,忍住了泪,靠向车窗。漆黑的窗映出一个如雕塑般冷漠却孱弱倔强的身影,空洞恐怖!
  北南,你真的如母亲所说,对我一点爱意都没有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周围的吵杂声终于静下来,许多人开始昏睡,相继打起呼噜。许久以后,我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便桌一角,迷迷糊糊地睡去,等我再睁开双眼,络腮胡与老太已经不见,换上一位身材瘦削、三十多岁的妖气媚俗女人,她的目光游移,腥红尖利的指甲夹着香烟,看到我醒来,立即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无比热情地问道“妹妹去哪里啊?”
  我急忙抽离她的手,下意识地拿出手帕擦了擦。这时才注意到窗外已经清亮,列车正准备停靠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心里重又茫然起来,我要去哪里呢?正发呆,那中年男人站起来,俯身取行李架上的小箱,经过我耳边小声说道“她是老鸨”而后耸耸肩,大步流星朝车门走去。
  来不及细想,我从座位上窜起,迅速跟上他,轻唤他“等等,先生等等!”
  这个凌晨,一切显得诡异,连我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凄楚。列车拽着浓厚的烟冲向了层层迷雾。天色青灰迷蒙,铁轨处幽幽地闪出星星点点残红惨绿的光。一个很小的站,破旧而肮脏,阴沉可怖,三两个向前移动的模糊身影,分不清男女。我真怀疑,从那列火车上是否只跳下我们两个人,也更怀疑,走在前面的这位先生是否来自地狱,只为把我从人间引到这里!地狱!是的!阴惨惨的!好冷!
  “嘿,你不怕我是坏人?”苍白清瘦的中年男人头也不回。
  哦天,怎么眼前忽然就出现一个人!这该死的大雾!
  “先……生,这是……什么地方?”想着刚才飘过眼前的人,不知是冷还是恐惧,我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伤心之地。”
  “伤心之地?”
  经过站牌,我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明明叫“齐镇”嘛!
  “你可以住我二妹的房间!”
  “哦,谢谢。”说真的,不知出于什么,对他竟有很深的信任。
  小镇很小,只有几条青石铺成的小街,街两边的店铺清一色木楼,老式的窗,雕花的窗棂,紧紧关闭着。行走中的这条小街幽深纵长,茫白大雾之中走了近半小时才到尽头。此时,晨起的光蔼一点点扩充,渐渐把迷雾遣散,才看得清小街尽头几十间高高低低青白灰各色房舍,一两家的窗前还透出灯火的光晕。房舍的背面是依旧烟笼雾罩的连绵群山,前面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水花微微地翻涌,哗哗哗,那奔流不息的响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穿过住宅,大路换上小路,小路通往山上的羊肠。山路泥泞,潮湿,漫漫,布满了荒乱的杂草。
  怎么?他家住在山上?
  “我是鬼,你信不信?”他回头伸出一只手,用那种独有的紧密眼光看我。
  我略一犹豫,将手递到他手中。好温暖!遂苦笑!
  行至半山腰,影影绰绰出现一座大院,四周雪白的墙,一个比我母亲年轻的女子倚靠在暗黄的院门前,穿着淡蓝色旗袍,长发掖在耳后,从耳后温顺地垂至前面膝盖处,她的面色苍白,眉弱眸清,双颊瘦削,下巴尖尖。这是一张清绝无双的面孔。
  

  ☆、这一切的发生,真像一场梦啊!

  看到这女子,他快步奔过去“惜若,怎么又跑出来?妈呢?”
  “还在睡呢。”女子面上重重愉悦,语音轻柔低缓,如一眼静谧的山泉在微风的吹拂下幽幽地流淌。
  “哦”他略思索一下,将我拉来“三妹,这位是简小姐。”说完,抬手轻拂惜若浓密的黑发,神情无比温柔。惜若细长的丹凤眼移向我,眸光闪烁,流露出几丝淡淡的惊慌、恐惧、警惕与躲避。
  “惜若,她还穿学生裙呢!”他将手从惜若的发上移开。
  我不知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但无疑这话在惜若耳里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惜若再一次对我侧头,很认真地看我,我也很仔细地打量着她。
  良久,惜若的唇边漾开一抹极轻极淡的笑,我也便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一下。
  惜若笑起来很美,细长的眉像两弯新月,小巧玲珑的鼻子,薄薄的唇,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份如影随形的病态在她唇角略略上扬的一刻迅速悄失,情不自禁我喜爱她。
  “简小姐,你好。”
  “你好,惜若。”
  “哥,我们去看妈吧!”惜若礼貌地问候过我便情深绵绵地牵起他的手,像个孩子无比欢欣。
  “简小姐,我们一起吧!”他邀请我,但依旧头也不回,大步流星。
  惜若的眼神一黯,这忽然像是某种神示,我洞察了一丝他们兄妹之间的秋毫。
  “关先生……”
  我只得跟在后面,随他们走进耳房、门斗、穿过走廊,经过几间房,向左,推开一扇黝黄的门。
  迎面是窗,窗下的红木床上坐着一位头发银白却熠熠光采的老妇人,葱绿的对襟夹衫,淡黄的丝绸裤子,有些发尖的黑色绣着梅花的鞋,盘了发髻在脑后,面容慈祥,红润温情,可是她的眼睛——
  我顿时心生恻隐。
  听到有声音,老太太侧耳,发出欢声“乖儿,你回来了。”
  “妈,有朋友在呢!怎么还这样喊我!”关睿的语调温柔怜爱,仿佛面对的人不是他母亲而是他女儿。
  “哦?快让妈瞧瞧,是女朋友吗?”
  “妈,不是。人家是个小姑娘。”
  这间屋子,空荡荡,只在屋角怯生生立着一面雕花的紫檀柜子。一抹阳光透过窗,柔软地照在青砖的地面。置身于如此安静之中,极易使人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朦胧迷离中,我开始怀念窗外街上那小贩的拨浪鼓晃荡之声;还有面包车内那些极艳的少妇双手不断揉捏着雪青色洋绉手帕的声音;还有卖豆腐花的人那一声声“花……呕,花……呕”悠长的吆喝。
  时光,仿佛就这么在众多的聒噪声中流走的。一霎时,也像一光年,曾经喧闹喧哗喧腾过的美丽青春就一点点宁息,一点点被这一抹光线收藏,困锢在这样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使你置身于此,只能想像和回忆,而无法追寻。这一刻,我真切感受到时光的无情,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光阴的逝去充满恐惧。
  “简小姐,你能让我母亲摸一下吗?”
  我默默地走过去,蹲身在老太太身边,感受着一双苍老却温暖的手触在发上、脸上、眉、眼、唇之间。
  没来由的心内一阵慌乱,一种久违的崇高而伟大的母爱之光深深地把我笼罩。多少年了,我的母亲不曾这样细致地抚摸我。多少年了,她只在夜里抽烟、喝酒,昏睡,醉了就弹钢琴!
  多少年了?大概从我懂事的那天起就很少看到她露出笑脸。想到这些我很想哭,只有哭泣才可以缓解我内心的情绪。但我不让自己哭,不仅现在不哭,未来的岁月里我也同样,不掉一滴眼泪。
  “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美得像一瓣红色的花蕾呢!通身还散发着青草的味道!只是,有些倔强与迷茫!”
  心骤然一跳,怎么?老太太如此了解我?
  “妈,你还是那么厉害。”关睿由衷地称赞母亲,走来坐在他母亲身旁,用眼神示意我离开。
  我慢慢地起身,移向门外,才发现惜若根本没进来这间屋。
  斑驳的漆门敞开着,外面清凉的晨光透进来。我身后,老太太正用回忆的苍凉和凄楚说道“他(她)的女儿也应该这么大了吧!”
  缓步向回走,刚转至走廊,一个戴着礼帽,穿着西装,打了领带的英俊男子晃晃悠悠出现,嘴上用英文哼唱着《踏雪寻梅》: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桥过,铃儿响叮铛。明明很有格调的歌,被他嘻哈唱出来,顿时让人气恼,我突然就想起那首流行于民间的打油诗“洋帽洋衣洋式鞋,短胡两撇口边开,平生第一伤心事,碧眼生成学不来。”
  崇洋媚外!我一向最讨厌!
  他也看到了我,很明显一愣,停住了口中的歌。
  他有一双富于女性魅力的妩媚眼睛,浓密油黑的头发,面部轮廓很美,挺括的腰身。
  “嗨,从哪来的美人,你好!”他摘下礼帽,弯腰向我鞠躬。
  我的脸迅速一红。立即从心底涌出愤怒!急速地从他身边走开,用力地挺起脊背!但还是很强烈地感觉到他在背后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头,无所谓地耸耸肩,嘴角嘲讽地一笑,才潇洒走开。
  “简小姐。”一声细柔的呼唤响起。是惜若,在我身后。
  我回头,崇洋媚外的小子已不见,惜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此时,一脸沉重的关睿走来,低沉着噪音吩附惜若“你带简小姐去休息吧。”
  惜若乖乖地点头,伸手过来牵我的手。
  她的手纤小,细瘦,仿若无骨。这样柔软的手,任谁牵起都不舍得放手。
  她将我送进走廊内第一间房。红漆地板、粉墙、一张紫楠木大床,上面吊着珠罗纱账子,床边立着一盏橙花雪底磁罩的洋灯、一对紫檀木大柜子,柜子上空有黄澄澄的锁扣,没有锁;地中设着屏风,屏风上画着梅兰竹菊;对面悬挂着一副油画,画中一位美丽女子高高挽着云髻,发上斜插着一把桃木弯月梳子,齐眉刘海,细长的眼,樱唇,穿艳红色小棉袄。
  我绝对肯定,这不是惜若的房间。
  “这是容若的房间,我二姐结婚了。”惜若将我按到床上“不打扰你了”。说完,她轻盈、飘逸、像一抹淡白的薄云,轻轻地飘开了。
  这一切的发生,真像一场梦啊!我怎么能睡得着?
  起身,去欣赏屏风上的梅。这朵梅,一枝横斜,突兀冷傲,整条枝干上只存这一枝,花开数朵、洁白却孤清,唉,真好似母亲。转过屏风,一张圆桌赫然入目,几盏青瓷茶杯,杯下压着一张纸。
  “容若:”
  是一封信!!!眼光触到这两个字我立即惊心地将信翻转,扣至桌上。
  

  ☆、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

  “你看了我的信?”突来的一声冰冷质问惊得我心漏停半拍。
  转身,看到头发蓬乱、神情阴郁的关睿。
  “没,没有。”我刚想离开,他抛来一个恶辣狠毒的眼神,我立时惊在当地。
  他轻巧地抽走那信,随手撕成碎片,顺着敞开的窗丢向窗外,之后,大踏步离开。
  我奔至窗边,真是意外,窗外竟是一片花的海洋。鲜花万朵,错落有致!
  此时仲春,暖阳温煦,淡淡的清风吹过,若有似无的花香轻飞过鼻翼,一呼一息皆沁人肺腑。
  这香,像来自天边云海,也像出自琼楼仙山,一路曼延,飞舞,似流转的光年,恰穿梭的梦影,此际,与我共赴一场前世今生之约。情不自禁我展颜一笑,才发现,这窗边竟攀爬着常春藤与矮牵牛,碧绿的丝绦一条条悬垂着,坦然自若,紧紧贴在墙面。
  园里搭着葡萄架,长势正好!郁郁葱葱的叶子泛出晶莹的光泽,架下种植着纤细柔弱的迎春花,嫩黄色的花瓣袅袅婷婷地开于风中,娇柔万方。迎春花那边,是丹顶红、太阳花,芍药……
  花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花的衬托下,阳光都好似更加明媚了,光阴也好似慢了一些脚步。
  做一个只闻花香,不谈悲喜,朝品茗夕读书的女子,多美好啊!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娇妍绝世、风采绰约,我太想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了!
  被关睿撕碎的信正四分五裂地躺在花丛中,可此时让我好奇的已经不是这信了——
  我看到关睿和关惜若站在花园内最隐蔽的一角,争吵着,很激烈。
  然而,惜若终于柔软下来,剔透的泪水从眼中潸潸泻出。关睿叹息了一声,拍拍她的肩,绕过葡萄架离开。惜若乖得像个孩子,柔弱地跟在他的身后,无限惆怅与忧伤地踏着小碎步。
  这对兄妹,像恋人一样欢欣和争吵,神秘!
  花香熏得我有些迷醉,感觉一丝倦惫,躺到床上就睡了。
  再起来已是黄昏,夕阳斜斜地透过那一棱一棱的窗格子打过来,在油画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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